易时陆心里犹如明镜,表面却做出无所谓的模样,耸了下肩,随手收拾着桌上工作中用的纸笔:“放久了就不能吃了,等我下次和院长出去再给你带吧。”
林意临紧着眉头,刚要说什么,戚云舒走到门口,越过林意临,直接对着易时陆说:“院长让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林意临的眉又往一起挤。
戚云舒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一直站在门口?”
林意临:“脚麻。”
说完抬脚便走,戚云舒更莫名其妙了,冲着林意临的后脑勺:“不是说脚麻吗?”
林意临:“好了。”
易时陆会心一笑。
在院长办公室门口,易时陆抬起手,用指节敲了两下门。
里头传来一声“请进”。
易时陆走进去,院长从椅子上起身,手里那种个布包裹样的东西,双手递给易时陆:“是上次做的西装,你拿回去试试合不合身,要是有不合适的地方,我带你去改。”
易时陆:“在这试行不行?”
院长:“可以。”
易时陆还穿着工作中的医用白褂,来得匆忙,忘了脱。他慢条斯理地将外褂脱下挂在衣架上,理了理领带,换上手工剪裁的粗呢面料西装。
这套西装是秋冬穿的,但因为做工的师傅手艺好、面料选得也是上等货,线条贴合他的身线又留有余地,不仅不显臃肿,还把他整个人勾勒的越发挺拔。
院长一手撑在木漆的桌面,光滑的桌面擦得蹭亮,几乎能映照出他审视的双眼,乌黑,又深沉。
易时陆故作不自在地抻了下手:“看起来怎么样,不奇怪吧?”
院长走到他身前,气势压人,仿若要做什么大事。但其实他只是把手放在易时陆的后颈,整理着他的领口,这个姿势看起来易时陆像是被他的一只手圈住了。
易时陆:“我没整理好吗?”
院长看着他发红的耳朵和脖子:“只是有点褶皱。”
易时陆:“我自己来就好。”
院长的手指停在他的发根出,轻轻一笑:“我以为,你会希望我这么做。”
易时陆诧异地抬头
看他,眨巴了一下眼睛。
“你看起来很疑惑,怎么了?”院长笑着反问:“是我会错意了?明明熟悉了之后你对我的态度和别人都不一样。”
院长的手指从发根下滑但颈骨,易时陆缩了下脖子:“有、有什么不一样的……”
院长停住手:“时陆,扮猪吃老虎是你常用的手段吗?”
院长倾身在易时陆的耳侧,等待着他给出明确的态度,承认或拒绝,而不是用他最擅长的那种模棱两可的态度。
门口传来一摞书册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将两个人从这种暧昧氛围里唤醒,易时陆深吸一口气回头,看见邵贤书匆忙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
易时陆果断拉开和院长之间的距离。
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院长轻飘飘地问:“你怎么过来了?”
邵贤书:“林护士长有事,让我给您送一趟文件。”
其实林春蕾长叫的是林意临,是邵贤书听到易时陆去了院长办公室,以帮林意临为借口过来的,没想到一来就看见了易时陆和院长快要抱在一起的画面。
邵贤书心浮气躁,又不得不压抑着。
院长:“放在桌上吧。”
邵贤书抱着文件从两人身边走过,余光瞥过易时陆,看见易时陆的面颊像是在染缸里滚出来的红色,他心里越发的浮躁。
易时陆,现在真像一只被人抓到的偷了腥的猫。
邵贤书刚把文件放下,门口又来了一位气喘吁吁的不速之客。
戚云舒捂着胸口,一路跑来连气息都不稳。
“院、院长……0号刚才从病房里闯出来了,林护士长已经过去处理,她让我尽快来通知您。”
院长的面色一变,方才调情的轻松与惬意杳然不见,只留下一张平和稳重的脸:“我现在就过去。”
院长的步伐很快,易时陆当然是跟在他身后一起去看看目前是什么情况,跟了没两步被人用力一扯小臂,他回过头,看见邵贤书气吁吁地问他:“你跟着干什么?我之前和你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是不是,你……”
可能是平时邵贤书在他心里阳光开朗大男孩的形象过重,易时陆一时竟然没领会到他现在的情绪,他兴致勃勃地反手拉住邵贤
书的手:“走,一起去看看。”
被他这么一牵,邵贤书先是一愣,随后很是乖巧地被他牵着向前走,一点反抗也不再有。
到五楼时,0号已经被制服了,错过精彩画面的易时陆很是惋惜,要是能早一分钟来没准就能看到0号是怎么被制服的场景了,看着周围这站着的一圈穿着防护服的人,易时陆猜测他们用的应该是人海战术,但0号那个大怪物,纯用人海战术应该也不行吧?
透过虚掩着门,易时陆看见林护士长正在给0号注射某种药液,0号虚弱地歪了一下脑袋,对上站在门外的易时陆的双眸,他缓缓笑了一下,没过几分钟,就失去了意识。
林春雷从房间里走出,摘下面罩对着院长说:“接下来一段时间他的四肢都不会再有能够逃跑的力量。”
院长道:“不错,林护士长,我喜欢你一直以来的强硬手腕。”
面对院长,林护士长也没什么表情,她走到易时陆和邵贤书面前:“今天晚上是你们两人值班吧?”
邵贤书:“对。”
林护士长:“今晚值班的时候注意点,有什么情况随时按响警铃。”
邵贤书:“好的。”
易时陆又好奇地看了几眼已经被关上的门,在林护士长“无关人员请离开”的声音中恋恋不舍地随着众人一起向外走。
0号为什么要跑?
他显然早已经具备了逃跑的能力——无论是束缚衣还是紧锁的门都关不住他,那么为什么之前不跑,而是选择现在这个时间?
难道已经进行到了故事的转折点吗?
易时陆一整天都在思考着关于0号的问题,转眼就到了晚上。
邵贤书和他坐在值班室里,邵贤书几次欲言又止,张开嘴巴又闭上,一副纠结模样,看的易时陆心里好笑。
他拿出一瓶酒:“来点?要不然值班太无聊了?”
邵贤书从来不在值班的时候喝酒,但今天这瓶酒是易时陆拿过来的,他不想拒绝易时陆,有些话,喝了酒也好说。
两杯酒下肚,邵贤书胆子大起来。
“时陆,”他用惹人喜欢的眼神直勾勾看着易时陆:“你和院长是什么关系?”
易时陆做出被冒
犯到的模样:“这是我的私事。”
“私事?”邵贤书受伤:“我们之间还不到可以聊私事的关系吗?”
易时陆长舒一口气:“贤书,有些事情我不愿意说。”
被易时陆拒绝吐露心声的邵贤书心中郁郁,郁愤之下有多喝了几口酒,不到一会儿,便滚到床上沉沉地睡去。
易时陆看着睡得宛如昏迷的邵贤书,推开门悄悄走了出去,来到0号的门口。
“是我。”
0号没有响应。
易时陆:“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我想到能够治疗你的方法了。”
喀嗒一声,门开了,周围的环境也变了。在这个异世界里,0号简直就是主宰着一切的神。
易时陆走进房间,0号醒来了,但他躺在床上没有动。
“他们给我用了药,我坐不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易时陆脚步很轻地走到他身边:“也许可以试一试,又没有坏处。”
0号问:“用什么方法?”
易时陆用一种温和的语气说道:“我想了很久,所谓幸福的记忆无非就是用来唤醒人心底里最积极的东西,就算现在没有也没关系。”
“从前没有,从现在开始制造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