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咩!!”被压住的小咩非常愤怒,然后它开始划拉蹄子。
小咩感觉自己被侮辱了,它是山羊啊山羊,又不是那些往产毛方向培育的绵羊,毛哪里长了?
它这飘逸的毛毛是雄性魅力的象征啊!
如果要说小咩今天最大的错误,那趴下肯定能屏雀中选。对于一只食草动物来说,没有站立起来就是它们最大的失误!
“嗨呀,你看你脸上的毛都这么长了,热不热啊!”小陈研究员单枪匹马将小咩扛起来,就见他熟练得一手抓着羊角一手捏着羊蹄,将挣扎不已的小咩塞进了铁框里。
“……啊。”夏东篱惊呆了,他真的惊呆了,事情发生的太快,他都来不及反应就看到小咩被塞进格子里,然后陈粒也不要人帮忙,他一个人就将夹子架上,随后轻而易举得放倒了小咩。
即便小咩是一头非常强大的咩,但是它的强大也仅限于羊这个身份,面对钢铁巨兽它自然也是无能为力的,只能无助得蹬着蹄子在原地挣扎发出咆哮:“咩~~~~~”
夏东篱情不自禁得后退了两步靠到了荀岏身上,然后伸出手捂住了眼睛。
“阿东?”荀岏十分顺手得将人搂住,见他这个作态有些疑惑。
“我这叫不忍直视。”夏东篱捂着眼睛,嘴角却疯狂上扬,见表情根本控制不住,他干脆转过身将脸埋在了荀岏怀中,笑得肩膀都在发抖。
哎呀,这可真是太解气啦!
小咩虽然现在表现还不错,但夏东篱可不会忘记当年它有多熊,作为主要受害者的小夏同志心胸还真没宽广到完全不记仇的程度。
别说,现在看着它可怜弱小又无助,只能任由小陈研究员摆弄的样子,啊,真爽啊。
夏东篱悄悄回头看了眼大刀阔斧的陈粒,继续扭过来将脸遮住,肩膀抖抖抖。
那边的小陈研究员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他将剃毛刀电源关闭,十分自然得将剃毛后的山羊放了下来,解开桎梏后还顺便拍了下羊屁股,示意它从框子里出来。
小咩:“……”
小咩状似十分平静得从框子里走出来,向着笼舍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趁着陈粒放松警惕的时候猛地扭头低下头冲着小陈研究员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正好回头看到这一幕的夏东篱大惊,忙叫了一声提醒,哪知道陈粒早已有准备,他将剃毛刀往边上一丢,冷静注视着小咩,在这头山羊极速狂奔至面前的时候双手一撑腿一抬,就从小咩背上跳了过去。
标准的跳山羊动作,落地爽利度足以拿到满分。
夏东篱:囧
小咩:囧
因为过于意外,小咩在一头装空之后还踉跄了几步,有些疑惑地左看右看,随后才扭头转身看向陈粒。
而它的主人,夏东篱看着小咩的表情渐渐意味深长了起来。
“非专业人士,不要模仿哦。”仿佛猜到了他在想什么,陈粒抬头一笑,随后一边笑着一边潇洒地从又一次突袭了他的小咩身上跨过。“没练过的可不能模仿,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可是你的表情不是很有说服力的样子,明明玩得超开心啊。
夏东篱看着小咩一脸怀疑羊生的表情情不自禁腹诽道。
“我是真的学过的。我大学的实习单位就是在养殖场,跟着里头的小师傅学了两手。”陈粒伸出手熟练得捏头捆脚,然后轻轻松松得将小咩打横抱起走了两步塞到了羊圈中,一边诉说着自己的青春往事,一边无情得将小咩用完就丢。
“不过这一招也只能和这个年龄的青年羊玩。小羊撑不住,大羊压不住。”他顺手关上了羊圈的门——这扇门是用来防止人顺手牵羊的铁门,一旦关上里头的咩星人就完全跳不出来啦!
夏东篱看了看门里已经开始刨地蓄力的小咩顿时肃然起敬。
“不过,小陈研究员你不是做种子研究的吗?怎么会去养殖场实习?”
“我们学农的大学前几年农林渔牧,基本上都得轮一遍。等到之后的专业课才会因为选修课程逐渐走向一个专业方向。”
陈粒关上门后一起来帮忙收拾羊毛,他一边将地上散乱的毛毛塞进大号垃圾袋一边八卦:“对了,我和你们小李助理也是在我实习的时候认识的,我大三的时候去帮导师带队,正好小李就在那些学生当中。”他露出了一脸回忆的表情,有些感叹得说道:“小李的体质,在养殖场那是特别的好用啊。”
什么体质?夏东篱先是一顿,然后忽然想起了小李助理那百兽不侵的迷之体质,顿时恍然。
“看来你已经见识过了,”陈粒见他露出这个表情心中也有了数,见对方是知情人,他顿时也放开了:“集约化养殖的动物笼舍隔一段时间就要进行清洁,你别看这些小动物看着还挺乖巧温顺,实际上可凶得很,尤其是对陌生人。所以一旦遇到要换笼或者要清理场地的时候,我们都会关门放小李。”
“小李一进笼舍,那感觉就和摩西分海似得,牲畜压根都不肯靠近他,特别好使。”
当然这也有副作用,陈粒耸耸肩,“后来你们小李助理就彻底放弃了畜牧这条道,去从事种质学研究了。”
然而就算改了学科他依然还是工具人本人,大家特别爱和他一起下地,李蔚就是个人体蚊香,有他在蚊子蚂蝗都不会来。不过大家也有不要他的时候,在做农业害虫的课题时,小李同志都是被勒令不允许靠近田地的。
哎呀,这个就不用说了,有损学弟形象。
不知道小学弟在夏东篱面前已经各种暴露的学长十分贴心的没有继续说,他拍拍装得满满的大号垃圾袋,问道:“对了,小夏,你这些羊毛准备做什么?卖掉吗?”
夏东篱和荀岏一起合力将羊毛们装上小三轮,闻言摇摇头:“夏天的羊毛卖不出价格,这些毛我想自己玩玩,做个羊毛线然后请人编个什么摆件之类的,就做着玩。”
“做毛线制品啊……” 陈粒摸了摸下巴,忽然说道:“小夏,你有没有想过将如今的生活记录下来?不,我不是指拍照,就是做视频。”
夏东篱放下原本要递给他的手机表情有些纠结,这事他倒也不是没想过,但还是放弃了。
一方面拍视频做视频挺耗精力,而且还有硬件也得投资,另一方面视频拍了就得发吧,发了之后会不会有别的麻烦也是必须考虑的问题,毕竟他这儿深山老林的,防御能力不足啊。
虽然自媒体挺赚钱的,但在如今有个手机就能拍视频,能红的不过凤毛麟角,需要无数的机缘巧合和大量精力,但他不可能也没兴趣在这上头投入太多。
陈粒耐心听完后摇摇头说道:“其实我是这么想的,我说说,小夏你听听看。”
“行。”夏东篱看了眼荀岏,又看了看天色:“回去说吧,这里热。”
于是三人齐心协力将装备全部放好,驾驶着小三轮回到了小砖屋,等分别拿湿毛巾擦了把脸后夏东篱示意陈粒坐到树荫下,夏东篱还给人倒了茶。
陈粒捧着温水沾了沾嘴唇,然后缓缓开口。显然这一段时间足够他重新整理思路,一开口就是重锤:“说实话,农业这个东西不是靠着一时激情就能做下去的,它需要大量无回报的资源投入,而且在成型前,每年都是负收入,这点小夏你已经有感觉了吧?明明没有见到什么东西,钱却花了。”
小金库下去不少的夏东篱点了点头。
陈粒垂眸,他的视线落在茶水中,“能够承受这种资本投入的只有大企业或者国有农场,除非利润足够高,否则企业和资本不会发展这种费时费力的生产模式,他们优先选择的都是集约化生产。所以从我们的角度来说,我们希望更多的家庭生态农庄系统能够建立起来。”
“其实之前有你这个想法的人不少,但是在咨询后真正动手的人却不多,我还在网上看到,他们彼此间都会劝说对方不要干,事实上如果小夏你不是另外有本职工作,我也会劝说你不要干。”
陈粒满脸无奈:“生态农场最少三年成型,五年成熟,真正要能回本产出可能要十年以上,如果全心全意扑在农场上没过多久就会负债累累,很多人一开头就撑不下去。”
“可我认为生态农场起步虽然很难,只要熬过前几年它的变化也是能让人欣喜的,事实上,小夏你应该已经发现了,你的小土坡其实只是刚刚起步,就已经出现一些有趣的变化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将你的经历拍摄下来,作为例证鼓励已经起步的或者还没有动手的人。”
“同时,我也希望这些真实的投入能劝退那些对田园生活一腔幻想的孩子。”青年轻轻说道:“我想吸引来的是那些能够产生共鸣的,更理智也更有耐心的人来加入我们,当然,或许也可以给你带来一些经济来源。”
夏东篱有些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你这是要拍纪录片式的真人秀?”
“对,是这个意思。”陈粒笑了,他有些紧张地将茶杯紧紧攥在手中:“拍摄剪辑什么的你不用担心,这个我都会,另外我也能找老师那边帮帮忙,看他能不能抽空提供专业性指导。”
夏东篱没有接话,他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上。
陈粒说的所有好处他都懂,也觉得可行性不是没有,但是这一切的优点都是建立在一个巨大的缺点上——夏东篱的生活会受到打扰。
若是之前他倒也无所谓,但现在他和小岏在一起了,现在网上的姑娘可厉害,没情况的都能掰成有情况,更何况他们这种真的有些什么的。
他倒是没关系,毕竟夏东篱是幕后工作者,但小岏以后还要出去求学,万一被人指指点点就不太好了。
正这么想的时候,夏东篱忽然感觉手背一热,荀岏握住了他的手,微微笑道:“我没关系的。”
“小岏?”
“阿东之前不是也想记录小土坡的吗?”荀岏唇角温柔得扬起:“无人机还没用过呢。”
夏东篱张张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们还有无人机?”陈粒看不见桌底下的动静,闻言十分兴奋地插嘴:“那个我会用,我可以帮你们拍!”
夏东篱将注意力从荀岏身上收回,睇了他一眼,又看向荀岏:“真的没关系吗? ”
“被发现也没事,”荀岏捏捏他的手指:“不如说,被发现也挺好的。”
夏东篱一下子语塞了,他忍了忍,没忍住,用空着的那只手捏了捏耳垂,再看向坐在他们对面的小陈研究员,定了定神,问道“版权和使用权怎么算?”
“当然都归你,收益也是你的。”陈粒十分豪爽得一拍胸口:“我啥都不要,你能给我们老师的研究所做个指导署名就行。”
这倒不是问题。
夏东篱想了想,抬头看了眼周围的小院子,又看了看和他牵着手的荀岏,露出了一个笑容:“那我们先试试,我先说明,你拍的素材要经过我允许才能发出去,尤其是有人或者动物在的。”
“没问题!”
“村子的方位也必须模糊化处理,我不希望有人来参观。”
“保证不泄露。”
“村民或者别的人入镜的话要马赛克掉,不能影响别人。”
“冇问题。”
夏东篱看了眼喜形于色的小陈研究员,想了想之后还是提醒道:“我们这里有些野生动物,你拍了也不能放,这个到时候得问有关部门,这个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呃……”陈粒感觉有些不太对了,什么野生动物能拍不能放啊?这么珍贵的吗?
“珍贵……也不是珍贵,就……”夏东篱视线顿时有些漂移,他努力找了个借口:“就,有些动物的栖息点不能被发现,否则会被掏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