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荃手还揽着宁软的腰，他不想放开宁软，不想要宁软跟着另一个男人走，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宁软和宋文山关系很亲昵，也知道宁软最近很喜欢和程元青一起玩。

他也知道，他是他们里面处于劣势的那一个。

他是宁软所有选择中最不足为道的选择，他不像宋文山一样是有文化的知青，也不像程元青一样是大队长的儿子。

他们有的条件他都没有，他甚至还成分不好，只要一个头脑清醒的人都不会选择他，甚至不会跟他深交。

就连今天宁软亲他，都是因为宁软心软，宁软要是没有对他心软他连接触宁软的机会都没有。

陈荃不甘心放开宁软，可是宁软偏头轻声喊他，“哥哥，我要走了。”

陈荃缓慢地松开了宁软的衣服，放宁软离开了这里。

他不应该阻止宁软，宁软只要有更好的选择，他就不应该成为宁软活得更好的绊脚石。

他碰到星星一瞬间星星亮了，已经是上天对他最好的奖励。

等两个人走了之后，陈荃才看到地上那张红纸，陈荃把红纸捡起来。

陈荃识字不多，但是能认出上面的字——婚书，以及宁软的名字，至于那三个和宁软并列的字，陈荃就算不认识也知道，那三个字应该是程元青。

陈荃把红纸捡起来叠好，晚上在偷偷把上面的“程元青”三个字涂抹成黑色的黑块，直到完全看不出程元青的名字，陈荃歪歪扭扭地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

修改过的婚书上，他的名字和宁软的名字并列。

路上，

程元青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宁宁，你为什么和陈荃做那种事情？”

宁软：“……”

宁软低着头，声音细细小小，“他帮我干活，还给我好多东西，我的兔子也是他给我做的。”

程元青有些吃惊：“就是因为这个你就亲他吗？”

“谁对你好你就亲谁？”

程元青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生气了，宁软这样，明明是被骗了，才会和人亲嘴。

程元青忍不住小声，“不是别人对你好，你就要和别人亲嘴的，你不可以和别人亲嘴，你只能和自己的对象亲嘴，知不知道？”

程元青又气又舍不得对宁软说重话，宁软能有什么错，宁软就是单纯了点儿，不知道世道的险恶。

宁软：“我知道了，就是不可以让别人亲，也不可以给你亲对不对？”

程元青低头看着宁软，声音很轻，“才不是，你可以给我亲，你不给我亲还和谁亲，我给你看个东西。”

程元青摸了摸，却没有摸出自己写了好几天的婚书，他措辞了好久的，还专门用红纸毛笔写好的，可是现在不见了。

宁软的名字他都写了好多遍。

怎么会不在，他明明就贴身放着的。

程元青刚才邀功的神情一点点从脸上消失。

程元青平时总会带一些新奇的东西给他玩，给他吃，宁软自然而然地期待程元青给他新的东西，“哥哥，你找到了吗？”

程元青有些窘迫，“下次，下次再给你看。”

程元青把人送到门口，还舍不得走，看着宁软推开门，被扑到宋文山怀里，程元青脸上的笑再次僵住。

宁软扑向宋文山的动作不像是一次，反而像是这种事情，宁软做过很多次很多次。

真的只是宋文山单方面地喜欢宁软吗？

宁软就没有对宋文山有点儿其它的感情吗？

程元青很想强迫自己不要想东想西，可是今天才看到宁软和陈荃亲，程元青的心都乱成了一团乱麻。

宁软真的只喜欢他吗？

真的只想和他在一起吗？

要是宁软真的喜欢的不止他一个，他应该怎么办？像自己嘴硬的那样，大气地告诉宁软他不会在意，可是他在意，他不想宁软和别人在一起，他只想宁软和他在一起。

想宁软只和他接吻，想宁软只和他拥抱，想宁软只和他睡在一张床上。

程元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的，程元青回家的时候全身都被淋湿了，泥点子溅在裤腿上，看起来狼狈不堪。

程母今天也听了一些风言风语，再结合程元青最近的表现，程母越想越心惊。

大队长还什么都不知道，还在乐呵呵地和自己的妻子聊天，“来我们村里的知青都是好孩子，现在分批回去了，都挺好。”

程母笑得有些勉强，“是么？这次回去的都有谁？”

大队长：“宋文山本来可以回去的，嗨，结果这小子他不回去，要把机会让给别人。和他一起住的宁软前两天来申请回城了。”

“啊，宁软也好回城了？不是说，他家里还在审查？”听着大队长说到宁软，程母连忙问。

大队长也继续和程母闲聊，“他爸的问题都查好了，宁软的政审自然也过了，这次回城的名单上也有宁软。”

程元青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自家爹这句话，程元青的心脏再次跌落到底，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宁软要回城了？”

大队长睨了一眼自家儿子，“你这个小子，一天天到处跑，让你好好备考，你不好好备考，现在你好兄弟要回城了，你倒好。”

大队长也知道程元青和宁软关系好，但是他不知道什么八卦，只觉得程元青又交了个朋友，程元青从小就擅长交际，和谁都能处好，大队长自然不会多想。

程母见程元青状态不对，就算再不敢相信，现在自家幺儿的样子，也让她没有办法去欺骗自己。

程母推着程元青回房间，“赶紧去把衣服换了，你个皮猴子下雨天都外面跑什么？”

程元青换好衣服，程母才去找程元青。

程母看着自家儿子，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妇女局促地坐在椅子上，“幺儿，你这样做不对。”

“这是断子绝孙的事情，你这样不仅是害了自己，还是害了人家。”

“他是要走的，我们这个地方困不住他。”

宁软长相就是嫩生生的，就算闲言闲语多，可是程母看到宁软这个孩子还是打心底里喜欢这样乖的幺儿。

当然她也是心疼自己儿子的，她最开始是想怎么劝程元青不要去惦记宁软的。

可是看着程元青今天这副模样，她又是忍不住心揪着一样的疼。

程母也不知道程元青有没有听进她的话。

程元青一晚上没睡，第二天早上掐着宁软睡醒的时间就出去找宁软了。

宁软还在擦脸，宋文山在旁边做饭。

“你要走了是吗？宁宁你要回城你为什么之前不和我说？”

程元青这一阵总是来找宁软，宋文山不乐意程元青来找宁软，可是宁软乐意和程元青一起玩，他没有办法阻止。

程元青跑过来，宋文山第一时间也是以为，今天程元青也是要来找宁软出去玩的，却不想程元青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这句话就像是平地惊雷一样，宋文山也顾不得阻止宁软和程元青说话，“你要走了吗？回城吗？”

宋文山不知道宁软为什么不和他说，明明要是提前跟他说，他还可以申请回城的。

宁软是不想和他回城吗？

宋文山眼里的震惊和受伤杂糅，“宁宁。”

宁软最后的任务就是抛下这里的所有人，回到城里，系统修正的新的完成任务的路径就是这样的，既然所有人都喜欢他，甚至宋文山都为了他留下。

那他就离开这个地方，抛弃喜欢他的人，让所有人知道他绝情，知道他对他们只有利用，没有一丝真心。

宁软看着两个男人眼中的失落有点儿不知所措，明明经历了这么多次，但是这一次，宁软似乎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出口。

宁软抿了抿唇瓣，“我就是要回城了，我才不要一直在这里，我之前也是利用你们，我只是想要在这里好好活下去，我才叫你们哥哥，才准你们亲我的，要不是你们能养我，我才不理你们。”

“你们都好笨，我利用你们，你们都看不出来，你们这么笨，就算我不骗你们也会被别人骗的。”

“现在我要走了，你们要是聪明点儿，你们就不要阻止我。”

听到宁软这样说，程元青有些恍惚，和你们，宁软说的是和你们亲，不是和他亲，原来宁软真的和别人好，他只是宁软利用的对象。

甚至，他不是宁软利用的唯一对象。

他只是其中之一。

宁软颤着眼睫看向了宋文山，“还有，我想回家，所以才骗你放弃回城的机会，宋文山，我从一开始就是利用你，和你好都是在骗你。”

宋文山手指曲了曲，是这样吗？宁软从来就没有喜欢他，从来都是利用他。

宁软怎么可以这样残忍。

宁软说完转身就跑进了房间里，砰嗵一声关上门。

任务面板上任务完成进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六，他的任务快要完成了，但是宁软却有些失落，这下程元青和宋文山应该这辈子都不会和他说话了吧。

他们会很讨厌的他的。

等陈荃知道他会离开以后，陈荃一定也会很讨厌他的。

宁软抱着自己的小兔子，从小到大摆了一排的小兔子，背对着窗户，宁软长而蜷曲的睫毛微垂着，有些不知所措，他其实很喜欢这几个人陪在他身边。

这里的生活简单不复杂，他不需要认识很多人，他只要分一点喜欢给程元青，宋文山，陈荃就好，分一点喜欢给他们，他们就会给他很多爱。

“宝宝，不哭。”

宁软落入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的祂，忽然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