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舟坐在地上,黑发散乱在额前,因为经历了一番激烈运动,呼吸还未完全平复下来,胸口略带起伏。
一点晶莹的汗水眼睑上滑落,顺着肌肤的纹路,一直流淌至了脖颈之下。
谢小舟觉得有点难受,却又不敢去动,只眨动了一下眼睫。
这所有的动静都被教父收入眼中。
教父的眼睛是纯粹的黑,无论任何光芒照入其中,都留不下一点痕迹。可现在,偏偏倒映出了一抹白。
那是谢小舟的锁骨。
他原本穿着得体的衣服,只是刚才在地上滚了一圈,领口的纽扣散了开来。从上往下看去,可见一道微微凹陷的锁骨没入了黑暗中。
纤细,脆弱,又如同最纯洁的天鹅。
只要轻轻地握住他的脖子,就可以轻易地取走这一条性命。
是的。
任人宰割的羔羊,又散发着新鲜甜美的气息。
节目组植入的程序又开始起应有的作用了。
教父的心中又涌现了杀意,他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垂在身侧的手指颤动了一下,复又恢复了平静。
他被杀意折磨着。
只要杀了面前这个少年,就能获得解脱,但相对的是,这就代表着教父这么多年的克制自持烟消云散。
不可以。
教父自虐一般控制住了自己的本能,越是痛苦,就越是平静,只有声音带着一些沙哑:“说出你的选择。”
***
直播间里,年轻的观众还在幸灾乐祸:
【这次谢小舟肯定跑不掉了吧,大BOSS都来了】
【就是,这么问题不管怎么回答都回答不好吧】
【快点死吧,等他死了,我就可以换个直播间看了】
而老观众已经开始对BOSS评头论足了:
【这是教父?】
【啊啊啊成熟挂的,我喜老男人!】
【教父看起来一点也不老好不好,这叫有成熟男人的韵味!】
【先生对不起了,我又要爬墙了,懵懂无知哪里有禁欲成熟来的有劲啊!】
***
是宽恕,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
是个问题。
谢小舟在思索。
这个问题,肯定不是由他来选择,而是由教父来选择的,必须要答出让教父满意的答案。
毕竟,如果让谢小舟自己来选,他肯定是选择冷眼旁观的。
他可没忘了之前眼镜少女和瘦弱男自私的举动——自己躲入安全的房间里不开门,眼睁睁地同伴去死。
谢小舟心存善念,但也不是那种圣母,做不到以德报怨这么高尚。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可现在在教父面前,肯定不能这么简单的说出心声。
人生而有罪。
在一片沉默中,谢小舟的脑海里闪过这么一句话。
这是修女嬷嬷曾经说过的话,而这也代表着教父的看法。
教父认为,人生而有罪,但只要改正,便可以宽恕。
谢小舟的心念一转,唇瓣翕动:“我选择……”
话音戛然而止。
谢小舟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注视着教父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眸,眼前佩戴着单片眼镜上,倒映出了自己的模样。
不,不对。
在他面前的,并非是什么虔诚的教徒、更不是良善之辈。教父,是这个节目里的BOSS。不能以常人的心态去对待。
谢小舟十八岁就出来当横漂混剧组了,五六年下来,不知见到过多少人。
演艺圈是演戏的地方,戏中在演,到了外面还要演。故而磨砺出他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只需接触一会儿,就能将一个人的性子看得七七八八了。
而教父……
谢小舟的呼吸渐渐平复了下来,他抬起了下巴,以这个角度角度,正好能够看见教父下颌处那一道分明冷淡的线条。
就像是一位最为封建的大家长,古板严苛、不近人情。
他身上所有的纽扣都紧紧扣起,领口袖口都严丝合缝,不露出一寸多余的地方。可是,在重重束缚之下,又好像涌动着一股炽热浓烈的情绪,足以将人燃烧殆尽。
那是深海下缓缓流动的岩浆,只是沉默地燃烧着,让人以为只是产生的错觉。
教父将那股情绪压制在了最深处,微微垂眸,出现在面前的又是那个苦行者。
似乎在他目光注视之处,无论是谁,都将低下高傲的头颅,祈求他赐予的怜悯。
不过这怜悯不是毫无底线,而是有一定的条件的。必要的时候,还将付出血的代价。
谢小舟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了,狭小的空间中回荡着清澈的嗓音:“我选择宽恕,但是……”
他停顿了片刻,左耳佩戴着星之彩耳钉散发着氤氲的光泽,这光芒落在了侧脸上,就像是肌肤白皙得发光。他目光中带着一点怜悯,缓声说道:“但是,必须要他们意识到自己的罪责,通过嫉妒的考验。”
这话的意思是。
他选择原谅,但前提是这两个人能在巨蛇的口中活下来。
什么?活不下来?
那只能代表着他们忏悔得还不够嘛。
说完了这些,谢小舟就垂下了眼睑,等待着教父的审判。
房间里安静得吓人。
谢小舟只能听见一阵平缓的呼吸声,然后,他感觉到一只宽厚有力的手落到了头顶,细致而缓慢地帮他梳理凌乱的黑发。
“好孩子。”教父如是说。
答对了。
谢小舟的唇角微微翘起。
教父正要收回手,却又被谢小舟拽住。
教父的手掌宽大、指节分明,连接处有着一层薄薄的茧。而谢小舟则是柔软细腻的。
两只不同的手在此时交握在了一起,轻轻摇晃了一下。
谢小舟微微用力,小声地祈求道:“教父,我想聆听他们的忏悔。”
这样无礼的行为,教父理应感觉不悦。
可他分辨不出这“不悦”是出自面前少年的动作,还是来源于心中莫名的杀戮之意。
正因为分不清楚,才要一一尝试。
教父放下了手上的力道,微微颔首。
谢小舟得到了许可,转过了身,从门缝中向外看去。
他看得是外面,可心中想得却是其他的事情。
这里的教父,应该也是祂的一部分,需要唤醒。
可是,用什么方法唤醒比较好?或者说,该如何在他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教父屡次出现在面前,谢小舟不禁猜测,教父应该对他产生了一点兴趣。
而刚才的举动,自然不是贸然做出的,而是……试探。
试探的结果很不错。
谢小舟指尖曲起,若有若无地蹭过掌心,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点余温。
***
地下室的左右两边分别设有一个隐蔽的房间。
谢小舟带着短发女藏在左侧的房间中,眼镜少女和瘦弱男则是躲在了右侧的房间。
巨蛇在中央的房间游走着,腹部蹭过地面,留下一条黏湿的痕迹。贺从西从他的口中钻了出来,面色苍白,发出了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你们再不出来,我就自己走了。”
那边房间里的人终于忍耐不住,远远听着,似乎是发生了一段争执。
两个房间的门是完全紧闭的。
谢小舟这边是因为刚才巨蛇撞了两下,才出现一道缝隙,他可以从这条缝隙中看向外面。
而另一个房间是没有的。
眼镜少女和瘦弱男并不能看见外面的情形,只能听动静靠猜。
此时他们正在激烈的争论,要不要打开这扇门。
待在巨蛇口中的贺从西也听到了这个声音,苍白的脸上出现了诡异的微笑:“再不走,时间就来不及了,我走了。”
话音刚落,瘦弱男就占据了上分,从里面一把拉开了房门。
吱嘎——
房门打开。
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巨蛇就猛地钻入了房间中。房间太过狭小,完全容不下巨蛇庞大的身躯,其他的部分只能盘在门外,不停地扭动着。
接下来的画面谢小舟就没有再看到了,他只听见一阵阵的响动。应该是双方正在僵持着。
毕竟眼镜少女和瘦弱男都是经历了好几档节目的嘉宾,身上也有不少保命的道具,现在一股脑地用了出来,延缓了一下巨蛇的脚步。
他们甚至还有空互相指责。
眼镜少女将心中想的话说了出来:“都是你开得门,你去死啊!”
瘦弱男看起来没用,可这时候又叫嚣得厉害了:“关我什么事?你难道不想出去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嫉妒的情绪使得他们扭曲了起来,异口同声地说:“为什么死得不是你?!”
当然,巨蛇并不给他们嫉妒的机会,一视同仁地全部吞了下去。
咕咚——
房间中回荡着吞咽的声音。
过了半晌,巨蛇蠕动着身体,从小房间里退了出来,它的腹部高高隆起,隐约能够看见两个人形。
待到庞大的身躯完全退出的时候,远远看去,小房间里面遍地是粘稠的血迹。
蛇的进食方式是吞咽,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消化,巨蛇像是有点犯困,趴在了房间的中央,盘成了一团,蛇头耷拉了下来,沉沉睡了过去。
谢小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这个时候,是出去找钥匙的最好时机。
他转过了头,本想去看教父,结果身后空空如也,只余下一片黑暗与躺在地上昏迷的短发女。
又是一阵漫长的等待。
在确认巨蛇真的睡了过去后,谢小舟方才轻轻地打开了门,从中走了出去。
地下室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巨蛇就算卷曲了身体,也依旧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地方,几乎是寸步难行。
谢小舟绕开了横在面前的尾巴,正要往更深处走,身旁的尾巴突然抽搐了起来,猛地拍打了一下地面。
啪!
地板直接被砸出了一个深坑,木屑擦着谢小舟的脸颊划了过去。
他扭头看向了巨蛇所在的地方。
巨蛇原在沉睡,此时看见它的腹部猛烈地蠕动了起来,幅度越来越大,直至蛇头被动得昂了起来,呕出了一口腥臭的血。
血渍散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嫉妒是最致命的毒药,能够腐蚀一切。
就连己身也不能避免。
巨蛇因为疼痛而在地上不停地翻滚,持续了一阵后,庞大的身躯轰然解体,化作了一道烟雾,融入了黑暗中。
于此同时,谢小舟听到了一阵恶毒的私语声。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他的运气这么好,现在都死不掉。”
“我是这类节目的资深嘉宾,他凭什么反驳我?”
“我想要活下来,不想死在这里。”
“……”
这些话语环绕在了谢小舟身边,钻不停地入耳中,企图污染他的神智,让他也成为嫉妒的盘中餐。
左耳上悬挂着的星之彩似有所觉,氤氲的色彩流动了一下,正要被动保护主人。
只是光彩还未曾流动到谢小舟的身上,就听到一个清明的声音响了起来:“为什么?因为你们蠢呗。”
谢小舟一点都没有被污染,秀气漂亮的眉眼间还带着一点不屑:“自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还有脸在这里问。”
这些嘉宾,都是死于自己的嫉妒。
而这点嫉妒在谢小舟看来无疑是小儿科。
他见得多了。
在剧组的时候天天都在上演,小演员获得青睐一步登天,富二代带资金组角色随便挑,影帝被导演编剧追捧说一不二……要是每一个他都要去嫉妒,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直接被酸死得了。
人最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可以心生羡慕但是没必要产生恶毒的嫉妒。
这是谢小舟一贯的准则。
大概是因为嫉妒无法污染到谢小舟,那道声音无能狂怒了一阵,便自然而然的消散了。
黑暗退去,摔落在地上的蜡烛自动点燃了起来,在温暖的光晕照耀下,可以看见贺从西躺在了房间的中央。
看去,他像是还有呼吸。
就在谢小舟犹豫要不要抢救一下的时候,贺从西身体猛地颤抖了起来,接着胸口裂开了一条缝隙,一条小蛇从中爬了出来,又很快地钻入了黑暗中。
“叮咚”一声。
蛇尾勾着的东西掉落在了地上。
谢小舟定睛一看,一枚银钥匙静静地躺在那里。他上前捡了起来,钥匙上缠绕着一条同样是银制的小蛇,唯有一双眼睛是镶嵌着红宝石的。
钥匙来源于犯了错的嘉宾身上。
那,打开福音孤儿院大门的钥匙又是需要犯哪一个罪孽?
【哦,这个节目我以前好像看过一眼,七宗罪是吧?每个人都要经历七宗罪的考验】
【我看着不是挺简单的吗?】
【没这么简单的,能来到这个节目的嘉宾都是经历了数次生死的,负面情绪早就已经存在了,在这个节目中被加倍地激发了出来,根本没有人能抵挡】
【难怪死亡率这么高,吃瓜.jpg】
【那舟舟没有负面情绪吗?】
【每个人都有】
***
第五幅画。
画布上喷涌出了殷红的液体,隐约形成了一条蛇的模样,只是还未画完,就好像没墨了一般,画面停滞住了。
在停了片刻后,画布的中央落下来了一束光芒,直直地照耀在了那条蛇的身上。
两者之间互相较量,谁也不肯让步。
最终,这幅画的下方出现了一行花体小字——《宽恕……》,似乎后面还有未尽之语。
只见画上,一条蛇昂扬着头颅,蛇口大张,露出了锋利的牙齿。
而下方,站着一个面容模糊不清的少年,他并没有对嫉妒臣服,而是张开双臂,接受着所有人的审视。
走廊深处,传来窸窣的声响。
一团背负着洁白羽翼的东西爬了过来,拥挤在一起的眼睛闪烁了一下。
这么多次的较量,它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往常,那些人类一进来就会被七宗罪感染,愤怒、暴食、嫉妒……这些负面情绪一直藏在人类的心中,就像是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就无法遏制。
那些人类一个个的沦陷,没有一个例外的。
可这一次,难得有人抵抗住了本能的罪恶。
那是一颗……璀璨如钻石的心。
多么难见啊,万人之中都不见得出现。
可是,它不可能让教父赢的。
它要证明,一个恶魔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本能的,恶魔永远都是低贱的生物。
而人类也是愚蠢的,他们生而有罪且无法抹除,更不可能存在这样的一颗心。
它要污染、要践踏、要抹除……
嫉妒的影响算不了什么,只有贪婪是无法抵挡的……人类的本性就是贪婪的。
那洁白的羽翼颤动了一下,满是恶意。
***
下去的时候是五个人,回来却只有谢小舟与重伤的短发女。
加上留在上面的人,总共还有七个嘉宾。
今天是拍摄节目的第二天,算起来,死亡率中规中矩,并不算可怕。
但是还要算上中午午休时间出现的“懒惰”,如果不是有星之彩这个道具的存在,所有人都要阵亡在这一关。
难怪这个节目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百,在这里并没有什么鬼怪出现,致死的只有人心。
经历了一天的折磨,嘉宾们也不想再去探究什么,在去用完了晚餐后,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宿舍。
铛铛铛——
钟楼上的钟声响彻整个孤儿院。
谢小舟盘腿坐在了床上,使用了SR身份卡“悬疑作者”。
羊皮纸铺在了面前,他手持着羽毛笔,略微思索了片刻,开始在上面写故事。
【在经历了七宗罪的考验后,我们得到了钥匙,打开大门逃离了孤儿院,最终完成了拍摄】
墨水流淌,缓缓书写出了一行字。
只是刚刚写完,就见羊皮纸上的字迹消退,宛如从未存在过一样。
这是逻辑不成立的表现。
谢小舟捏着羽毛笔,柔软的羽毛轻轻蹭了一下鼻尖,重新写上了一句话。
【我认为完成拍摄,教父是关键。】
这句话逻辑成立,所以写下以后并没有消失。
可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应该都能猜到这一点,根本没什么用。
他干脆趴了下来,手肘撑在了羊皮纸的旁边,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符合逻辑的话,于是干脆乱写一通试试看——反正没有逻辑的话是不可能成立的。
【我获得了教父的垂怜,得到了离开孤儿院的钥匙,最终,完成了拍摄】
谢小舟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写下的这句话,以为写完了就会不见。可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那句话还好端端地出现在羊皮纸上,没有任何要消失的意思。
谢小舟:“?”
怎么回事?
这样的故事也能成立的吗?
这其中明显没什么逻辑可言啊!
直播间的观众却很激动:
【这是不是代表着教父也要成为舟舟鱼塘里的鱼】
【先生在鱼塘里面快乐地呼唤:这里很热闹,你快点进来一起玩啊】
【舟舟快点攻略教父,禁欲的成熟男人是最好的!拇指.jpg】
【让禁欲者破戒啊啊啊啊我又可以了,我爬墙了,你们呢?】
谢小舟盯着这句话片刻。
虽然说结局是好的,但是……其中的过程显然有些奇怪。他正想要加上一些细节,也还没落笔,就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低下头一看,羊皮纸上出现了被火焰灼烧过的痕迹。
一簇赤红的火光冒了出来,谢小舟还没反应过来,羊皮纸就被火焰所吞噬了。
只是这火焰点燃的只有羊皮纸,并没有损害到其他东西。一眨眼的功夫,羊皮纸燃烧殆尽,火焰也渐渐消退。
谢小舟的眼睫眨动了一下,雪白的床单上只余下薄薄的一层灰烬,窗口的风一吹,就消散在了空中。
他松开手,羽毛笔也化作了点点粉末飘散而去。
“悬疑作者”这张SR卡消失了。
大概是写下来的故事虽然符合逻辑,但是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来实现,所以将整张身份卡都献祭了。
牌库里已经不见了这张卡的身影。
谢小舟有点心痛。
这张SR卡还没捂热就不见了,教父要是不给点SSR道具就说不过去了。
还能怎么办?
谢小舟决定好好研究一下教父,争取捏出一个符合他审美的人设。
他回想了一下教父的模样。
教父是遵守规则,冷漠禁欲的。
不过谢小舟每次看见他的时候,总能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感情存在。教父并不是舍弃了感情,而是选择控制、自持。
将所有明显的、炽热的情绪都压制在心底,不显露一丝一毫。
可这并不代表不存在,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契机……就可以实现这一切。
所以,他要让教父犯错,使得禁欲者破戒,冷淡者放肆。
一想到这个画面,谢小舟咬了咬唇角,浮现了一抹得意狡黠的笑容。
其实如果是平常,谢小舟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在这个节目,不知觉间,他也被七宗罪所影响,被放大了心中阴暗面。
之前没有被七宗罪影响,是因为他既不嫉妒又不会暴怒,他犯下的是……
七宗罪的最后一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