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非常手段,第一步,就是拎只小鸡仔到面前。
小鸡仔名叫俞龙,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演员,以前一起拍过戏,一直拿苏之贺当敬重的前辈老师。
这次拍《江上轮渡》,也是苏之贺把俞龙推荐给导演,顺利拿到了角色。
如此,苏之贺有点小要求,俞龙当然要答应、配合。
配合得悄无声息,还被苏之贺指点一二地说:“要表现得你势在必得,说一不二。”
俞龙困惑:“我其实不太懂。”
苏之贺:“不用懂,照我说的去做。”
俞龙照做了——他让身边的人去找秦轻,以想要和苏老师住近一些、方便讨教拍戏经验为借口,换房间。
预想中,秦轻不会同意,酒店的房间都是剧组提前安排好的,就算要调整,也该找剧务组。
那么下一步,当然是俞龙去找苏之贺商量。
苏之贺计划的很周全:俞龙找他,他同意,让秦轻换房间,秦轻或许不想换去其他楼层,嫌不方便,要去和崔火火挤一间。
这个时候,崔火火当然得拒绝,理由他自己想,总之,不能让秦轻搬进门。
接下来的非常手段,当然是秦轻要搬房间,却发现俞龙原先的房间被其他人住了,整个酒店也全都满员了。
这么一来,秦轻哪儿都去不成,只能……
苏之贺:和他一间。
计划出来,告知崔火火,让他自己找借口不和秦轻同住的时候,崔火火都惊了:“老板,这、这不好吧?”
苏之贺:“哪里不好?”
崔火火:“太、太快了。”这就住一间房了?中间是不是省略了太多步骤?
苏之贺幽幽道:“你们村儿恋爱结婚生娃一条龙,一年内就能搞定,到我这儿就太快了?”
不是说好了不提村儿里的吗?
崔火火纠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说,这办法有点、有点……”
苏之贺替他说了:“有点卑鄙。”
崔火火点头:“嗯!”
苏之贺:“谢谢。”
崔火火:“????”那他妈是夸人的词吗?
苏之贺才不管,他计划列好了,实施就行。
何况秦轻又不是小绵羊,真被他发现面前有个坑,坑里有只狼,才不会傻呵呵地往里跳。
秦轻确实没跳,主要没发现面前有坑。
俞龙的人过来,说要换房间,秦轻没直接表态,出乎预料的,先找苏之贺,和他商量:“我那间换给俞龙,他那间我就不住了,离你房间太远,我去和崔火火挤一下。”
苏之贺意外:“你不拒绝他?”
秦轻想了想,说:“俞龙这人可以,就当卖个人情给他。”
苏之贺听到这番评价,猜测秦轻上一世接触过俞龙。
苏之贺:“认识?”
秦轻:“嗯,接触过一段时间,人可以。”何止人可以,演技、名气,都在不远的未来有了显著提高。
成名不过是时间问题。
秦轻如果是助理,不会考虑太多,变成经纪人,思考问题当然要全方面。
他想俞龙人不错,上一世在片场接触下来,也没见他耍过什么大牌、提过无理要求,和谁都能打成一片。
如今想要换房间,应该是真的想和苏之贺住近一些,方便交流走动。
这样的话,秦轻觉得没什么不能商量的,就当替苏之贺卖个人情给俞龙。
秦轻解释完,还征询地问苏之贺:“你觉得呢?”
苏之贺:“可以。”心底:我卑鄙。
苏之贺卑鄙完,接着便是崔火火。
听说秦轻要搬过来,按照事先计划好的,崔火火焦虑地表示:“不行啊,怎么办?我一个人住酒店住习惯了,和人同住,我要睡不着的。”
秦轻:“我打地铺也不行?”
崔火火瞪眼:“你怎么能打地铺!”接着表示:“不行。”
秦轻没勉强:“我去前台问问,看这层有没有其他空房间。”
苏之贺原本是要让秦轻去楼下前台问一圈,让他彻底死心,再提议同住的。
这样显得他提议的过程更合理。
但看着秦轻什么都未发觉,还在认真考量的样子,就不忍心再“骗”得人楼下楼上来回跑了,直接道:“别去问了,崔火火那儿不能住,我这儿能住。过来和我住。”
秦轻一愣。
苏之贺强势地语气:“不想住?”
秦轻委婉道:“不方便。”
苏之贺好整以暇:“谁不方便?我方便,看来是你不方便?”
又问:“你有什么不方便,说出来听听。”
秦轻:“……”怎么忽然强势起来了。
住哪个房间的问题,需要这么严肃的讨论?
不过理论上,秦轻还真说不出什么不方便。
毕竟他是苏之贺的经纪人,两人无论住一间住两间,日常休息开工都是同步调的,不存在谁早谁晚、谁影响谁。
于是想了想,秦轻找了其他理由:“住一间,对……名声不好。”
名、声。
苏之贺又问:“谁的名声,你的、我的?”
不等秦轻回,又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语气:“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名声,也不认为会影响我的名声,那就是你的。”
苏之贺:“和我住一间影响你的名声?”
“……”
秦轻默了片刻,明显嘴里含着话。
苏之贺:“说。”
秦轻淡定地说了:“别胡搅蛮缠。”
苏之贺:“……”
旁边的崔火火差点没憋笑憋撅过去,终于有个人能治治他牛逼轰轰的苏老板了!
别胡搅蛮缠!
哈哈哈哈哈哈!
苏之贺也是被这五个字怼得好一会儿没吭声。
但须知,他苏老板何止会胡搅蛮缠,还会黑白颠倒——上次的喂鸽子才过去没几天。
“我胡搅蛮缠?”
苏之贺脸一冷,剧本摊开在腿上,不说话了。
这副样子,很有点“无论谁对谁错,但你竟然敢凶我?你竟然凶我!”的架势。
秦轻:“……”
秦轻忍不住问崔火火:“老板以前也这么作吗?”
作?
哈哈哈哈哈哈。
崔火火强忍着笑,替他苏老板挽尊:“你要不去哄哄?”
秦轻:“怎么哄?”
崔火火:“一起住呗。”
秦轻心道,两个大男人,一起住当然可以,问题在于,这里是剧组,同酒店住了这么多人,进进出出,被人知道,容易传出闲话。
而且拍戏和剧组生活并不轻松,艺人独住可以更好的休息,秦轻不想为这点事妨碍苏之贺休息。
苏之贺一副“你凶我你没理”的表情:“不妨碍!”凶巴巴道:“过、来、住!”
真的,换了秦轻以前合作的艺人,敢这么凶,吵架都是轻的,不被他凶回去绝对不可能。
也就苏之贺,秦轻心想:仗着你是苏之贺。
哪里知道,同住只是非常手段中的一环,等秦轻把房间让给俞龙,搬去隔壁苏之贺那里,当晚,非常手段的令一环节闪亮登场。
——苏之贺洗完澡,头发半干半湿,露着宽肩和线条流畅的上身,腰上系着条大毛巾,带着身湿漉漉的水汽从卫生间出来了。
室内又因秦轻在桌旁看书,所有的灯都亮着。
明亮的光线将这健硕流畅的体态照耀得一览无余,秦轻抬眼,就看到苏之贺站在床边的落地镜前,面朝着镜子,侧头抬着下巴,似是在看脸颊边有没有刮干净。
随着动作,有水滴从头发上落下,沿着肩膀、顺着紧实结实的后背,一路缓慢地往下滑。
秦轻:“……”都说了他是颜狗,颜狗真的没办法不看。
秦轻收回瞥了一眼的视线,低头继续看书。
定力好,本身又没有胡思乱想,看书便很专注。
哪知道他在这边看书,苏之贺照完镜子,挪去了沙发。
沙发刚好隔着几米,正对书桌。
苏之贺原本坐着刷手机,过了会儿,拿了个垫子靠着,半躺了下去。
躺就躺,还用胳膊支着头,半撑着身体,侧着身。
毫无遮掩、一览无余地面朝秦轻。
秦轻做完一道题抬眼,视线里全是白花花的肉|体:“……”
苏之贺明明撑着头在刷手机,还能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他无意中抬起的目光,语调悠闲地问:“看什么?”
秦轻:“……”灯这么亮,你又没穿,还能看什么。
秦轻没理,低头继续看书。
一会儿,苏之贺从沙发上起来,无聊似地在房间里走着,慢慢走到书桌旁,没说话打扰秦轻,只随手抽了本放在桌角的书,系着白毛巾的胯在桌沿轻轻一贴,翻着手里的书。
秦轻抬起视线。
苏之贺倚着桌子,翻著书,扫了眼秦轻,说:“你看你的。”
这是说看书,秦轻的眼前却是一片肉|体,比刚刚还要清晰、立体、多维度、白花花。
他又不好对苏之贺说,说你别这样,把衣服穿起来。
男人洗完澡都爱光|膀子,苏之贺总不能是平常不光,今天特意光了给他看的。
秦轻垂眼,继续看书。
看了没一会儿,那片白花花又动了。
从倚着,变成了双肘支着桌面,半趴在桌旁。
秦轻侧头,苏之贺的面孔近在眼前,还有他曲臂时自然绷起的手臂肩胛线条,灯光下紧实光洁的后背,以及那还未散去的混杂着沐浴露香味的湿漉水汽。
秦轻:“……”
真的,要不是一直知道苏之贺是个正派的人,以秦轻那些年的经验,他都要怀疑面前这位脱成这样、还凑这么近,是在勾|引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