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总口吐芬芳,骂骂咧咧地打电话叫人送衣服给他,还不忘威胁阮可夏,“你给我等着!”
阮可夏不再理会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没走几步,又是一阵恶心。
最近怎么回事?那老色狼该不会在菜里下了毒吧。
阮可夏抱着马桶吐了个昏天黑地。
吐完了走出隔间去洗脸。
没注意到旁边一个中年男子一直在打量他。
阮可夏心里烦恼,这么严重,可能真的要去医院了。
唉。
去医院看病好贵,舍不得。
洗干净之后,阮可夏扶着墙慢慢往外走,脚步虚浮,胃吐空了,整个人都没力气,双腿软绵绵的。
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到,差点摔倒。
身后有个人扶住了他。
阮可夏转头,看见一个方块脸的中年男子。
“谢谢。”
中年人放开他,“不客气。你还好吗?刚才听你在洗手间吐了好久。”
阮可夏有气无力的,“现在好多了,谢谢你。”
中年男子说,“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你现在这个状态,真的很让人担心。”
阮可夏一下子警惕起来。
刚跟赵总这样的人打过交道,由不得他不多想,现在他浑身没力气,这个人看起来挺壮的,他可能打不过。
中年男子看出他的戒备,忍不住笑了,“这旁边就有家医院,我想最好还是陪你走过去,有点怕你会在路上晕倒。”
阮可夏松了口气,这样一来就没危险了,总不至于在大马路上把他绑走吧,他没钱也没家人,绑架他能有什么好处。
他觉得这个大哥说的有道理,他真的特别不舒服,反正都要去医院,不如现在就去。
医院距离饭店,步行只有几分钟的路程,中年男人说自己姓王,他始终跟阮可夏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到医院挂了急诊,阮可夏说,“接下来我自己可以了,王大哥,你回去吧,给你添麻烦了。”
“再等等,好人做到底,”似乎怕阮可夏疑惑,中年人解释道,“你的年纪看着跟我儿子差不多大,他现在一个人在国外念书,如果他遇到困难,我希望也能有人这样帮助他。”
阮可夏很感动。
他现在一个家人都没有了,这种来自陌生人的温暖,让他差点感动哭,可能是人一生病就会特别脆弱。
阮可夏进了诊室,中年人在外面等他。
过了一会,阮可夏出来了。
中年男人问,“医生怎么说?”
阮可夏不解道,“我把症状跟医生说了,医生叫我去做b超。”
中年人也很疑惑,“b超?”
“嗯。”阮可夏点头。
他有点慌了。
刚才他说完症状之后,医生一言不发,眉头紧锁。
他该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吧?
还是要b超才能检查出来的绝症。
是不是长了瘤?
不会吧,刚穿过来就得绝症,不可能这么倒霉吧?
中年人见阮可夏一脸快哭了的表情,决定接着陪他,万一……万一真得了什么病,有人陪在身边好歹是个安慰。
进了b超室,医生吩咐道,“衣服掀起来,裤子往下褪一点。”
阮可夏乖乖照做。
冰凉的探头贴上他的肚皮,就像此时他的心情,哇凉哇凉的。
医生看了一眼显示屏上的信息,又看了一眼诊疗单,向阮可夏确认道,“你是男的?”
阮可夏说,“对啊。”
医生不说话了。
阮可夏紧张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打印机在“嗞嗞”地出单子,医生沉默片刻才说,“放平心态,你这种情况,虽然凤毛麟角,但也不是没有。”
语气比刚才不知道轻柔了多少。
阮可夏忍着眼泪,“医生,我能承受,你跟我说实话,我还能活多久?”
b超医生笑了,把单子递给他,“你没病,快一个月了,很正常。”
“什么快一个月?”
“胚胎。”
阮可夏:哦,胚胎。
下一秒。
什么?!
胚胎???!!!
阮可夏失魂落魄地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
一个十九岁的年轻男生,怀孕了……
老天是在跟他开玩笑吗?
为什么,这个世界男人也可以怀孕?
没人告诉过他这是一篇生子文。
原著里,原主也没怀孕啊。
阮可夏后知后觉想起第二天在裤子口袋里翻出的避.孕.套。
他被美.色迷住了眼,他不清醒了,他以为那是梦,所以连小雨伞都没带。
是他太大意,没有保护好自己。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可说什么都晚了。
中年人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b超单,开口问,“医生……怎么说?”
阮可夏一惊,想起旁边还有个好心的王大哥,连忙把b超单反过去。
医生说了,即使这个世界有男人生孩子的先例,但也十分罕见,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怀孕了,会被当成怪物吧。
阮可夏强打起精神,“王大哥,太麻烦你了,让你等我这么久。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就是吃坏肚子了,你快回家吧。”
“好,”中年人说,“你没事就太好了,你等下怎么回去?”
“我打车回去,你放心,我现在好多了。”阮可夏僵硬地扯出一个笑。
中年人点头,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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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可夏浑浑噩噩地回到家,抱着双腿蜷缩在被子里。
他现在头脑很乱。
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稀里糊涂地没了。
大哥、乐队、朋友……过去的一切都没有了。
他现在是一个没有家的孤儿,一个名声很臭的过气艺人。
银行卡上的钱还不够一年的房租……
说起来真的要多惨有多惨。
但阮可夏没觉得自己惨。
这些都没什么。
都是暂时的。
他知道自己有能力,他坚信自己能翻身。
但这个孩子,来的太突然,来的让他怀疑人生。
这是来到这里以后,第一个足以将他击垮的困难。
且不说男人能怀孕,对他来说是一件多么荒诞的事。
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能怀、能生,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生。
他知道怀一个孩子、养一个孩子有多难。
怀胎十月,这十个月他都要小心翼翼,不能蹦蹦跳跳,不能太过劳累,生了之后,身体需要恢复,奶粉要钱,尿布要钱……最主要的是,婴儿需要时间照顾和陪伴。
阮可夏觉得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他把手覆在小腹上,自言自语。
“对不起,别怪我狠心啊,我现在是真的没办法养你。”
“我现在还欠着债。”
“我需要出去赚钱。”
“而且,只有一个爸爸会缺少很多的爱。”
“我也是为你好啊,没有能力照顾好你的话,来到这个世界也只是受苦。”
“所以,你别怪我。别怪我……”
说着说着,阮可夏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
不管怎么做心理建设,做出这个决定他还是很难受,那可是一个生命啊。
其实还有一个选择,去找傅寒川。
但阮可夏不想做出这样的选择,因为他打从心底倾向于不要这个孩子。
如果去找傅寒川,那个冷漠傲慢的男人大概率会要求他生下来。
他不愿意。
他还年轻,他的事业还没有开始。而且他不想跟傅寒川绑在一起。
所以只能放弃这个孩子。
阮可夏觉得自己真的狠心。
他想了很多,想着想着,慢慢睡着了。
梦里乱七八糟,一会儿是傅寒川冷淡的眉眼,一会儿是b超单上那粒小小的,豌豆一样的小东西。
第二天一早,阮可夏磨磨蹭蹭地洗漱,磨磨蹭蹭地穿衣服,慢吞吞地下楼。
他告诉自己,不要犹豫。
才不到一个月,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越拖越难以割舍。
这样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他推开了防盗门。
单元门口停着一辆幻影加长版。
阮可夏多看了一眼,他家里以前也有这款车。
他从车子旁边经过时,驾驶位的门突然开了。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从车上下来。
那人长着一张方块脸。
“王大哥?”阮可夏有些吃惊,他这么有钱吗?
不对。
买这种车的人,一般不会自己开,都要配司机。
阮可夏问,“你怎么会在这?”
“正式认识一下,我是傅家的管家,”中年人礼貌地笑着,“阮先生,傅远森先生想跟你谈谈。”
傅远森……阮可夏一时想不起来这个名字,王大哥说前半句的时候,他还以为车里坐着傅寒川。
“傅远森是?”
王管家拉开车门,一根拐杖先伸出来落地,接着,一位老人从车上下来。
老人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眸光锐利。
“我就是傅远森。”
“傅寒川是我孙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举剑削踌”的营养液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