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古武者,愈合伤势的能力超乎寻常,也无法断肢再生。牧逸不想失去手指,加上此前时衍做的事情,已经完全压垮了他的意志。
牧逸额前冒出冷汗,抖着嘴唇:“我说,我都说。”
他也不明白,自己此前怎么会觉得时衍这样的人很好掌控。牧逸本来的计划,是通过牧清童掌控时衍,再进一步掌控时家。
毕竟,见过牧清童和时衍相处的人,都觉得时衍对牧清童言听计从,被拿捏得死死的。
牧家人甚至暗地里嘲笑时衍是一条舔狗,然而,事实打了他们一个耳光。
时衍哪里是一条狗,分明是一头狼,一头善于隐藏找准机会一击毙命的狼。
时衍开始发问,牧逸有问必答。
牧清童年少时在外地,根本不是交换学习,而是出了意外变成植物人。在疗养院里待了许久,直到几年前才恢复意识,回来申请了白虎大学,又遇见了时衍。
时衍听完这一切,眯起眼睛似乎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他勾起唇角笑了笑:“养病啊,那把他再送回去养病,躺在床上继续治。”
牧逸即使此时满心恐惧,也还是问了一句:“为,为什么?您,您不是很喜欢他吗?”
牧逸到不是有多爱护孩子的人,而是不甘心,也不明白。
时衍:“没治好,自然得送回去继续治。”
看到这里,路任开口说:“够了,下面不用看了。”
眼前的一切,再度被白雾笼罩起来。接下来就是时衍遇见路任,金主包养金丝雀当替身的剧情,这一段路任很熟悉,没必要浪费小钧的能量。
小钧看到眼前的这一切,也是眼睛瞪得圆滚滚的,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时,时衍怎么是这么一个人,他,他这简直是个疯子啊……】
路任抬手,捏了捏眉心:“其实也不怪他,他从小在狼群里长大,那几年对于他的人格造成了无法消除的影响。”
【什么意思?你当时不是把他给扭转过来了吗?】
“短短一年时间,不够的。时衍从小生长在弱肉强食的异兽群体中,他没有人类的道德标准,当初我能做的,也只是给他这种疯狂的本性加上一把枷锁,让他懂得隐藏而已。”
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让路,任也感受到了很大的震动。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牧清童根本不是迫于家族斗争而离开西州,分明是被时衍强行送回去的。
时衍在和牧清童的相处中,或许发现了什么。
他没有动牧清童,是因为牧清童说的那些回忆都没有任何的错误。他搞不清楚牧清童和他的神仙哥哥之间真正的联系,便把牧清童关了起来。
直到不久前,在那个慈善拍卖会上,时衍接到电话之后,才把牧清童放了回来。
当时那个电话……
路任仔细回想一下,确定当时时衍说的是“不一样了,那就接回来”。
想到这里,路任问小钧:“你能不能看到牧清童那边的状况?就是被时衍送到疗养院之后的情况。”
小钧:【没问题。】
白雾之中再度出现出画面。
这是在一个建在深山中的疗养院,此时已经完全被时衍控制,整个疗养院里都换成了他的人。
这就是当初牧家用来治疗变成植物人的牧清童的地方,现在却变成了关押他的牢笼。
日常没什么好看的,小钧直接用快进的方式跳时间线。
即使在快速跳动的画面中,路任也看一看出牧清童的变化。
一开始,牧清童在试图反抗,试图联系时衍,慢慢地,他开始情绪崩溃,大喊大叫,直到某一段……
路任出声:“这里,放慢。”
小钧依言照做,画面变成正常速度。
牧清童缩在房间的角落,喃喃说着:“我不要待在这里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再然后,他眼神突然变得木然,机械地爬起来,躺回了床上。从这天晚上起,牧清童整个人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如果说此前他还像是一个活人,现在的神态举止之间都有着一种奇异的机械额感。
路任开口:“小钧,你检测一下这个时候玩家的数据是不是已经抽离了。”
过了片刻,小钧给出回应:【真的已经抽离了,你怎么知道的?】
路任没有说话,只是皱眉沉思。
如果说,在牧清童被关进疗养院之后,玩家数据就已经抽离跑了,那现在时间线上的牧清童,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之前经历中那些疑点,在这个时候都浮现出来,所以线索都指向一个结论。寄生在现在牧清童身上的,就是剧情纠正机制本身。
这条线的玩家被时衍逼得强行离开游戏,但时衍线启动之后,剧情纠正机制无法再度拉一个玩家进来,便只能亲身上阵了?
那时衍的举动便有了解释,他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迷惑剧情纠正机制,甚至是弄死剧情纠正机制。
那接下来时衍的计划究竟是什么?更进一步的想,路任第一次觉醒自我意识,就是在时衍线,这其中到底有没有什么联系……
就在这个时候,小钧开口打断了路任的思路。
【路任,我的能量有些不足了,必须把你放出这个空间了,而且外面也要天亮了,你再呆下去,我怀疑纪骁和盛景要发疯了。】
路任回过神来,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现实中的自己还在野外营地睡着,身边还有另外两个气运之子。
路任点头:“好,送我出去。”
周遭的一切消失,路任意识猛地坠入无底黑暗之中。
他睁开眼睛,见到了已经蒙蒙亮的天空。
纪骁和盛景都坐在距离他约莫半米的地方,两人一见路任睁开眼睛,离开目光灼灼地看了过来。
被两个实力卓绝的古武大师这么盯着,路任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他微微往后一缩,问道:“你们俩凑那么近干嘛?”
纪骁冷凝的表情明显变得柔和起来,他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盛景抢了先。
盛景动作夸张地拍了拍胸口说:“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路任莫名其妙,问:“怎么了?”
纪骁:“说跟上次的情况一样,你人明明在这里,我却觉得你不在这个空间。”
路任心头一惊,知道以纪骁的敏锐说不定又察觉出什么了。可是现在他什么都不能说,这是小钧定下的规则,以免造成世界线崩塌。
路任心思急转,心中焦急万分,想着怎么找个理由忽悠过去。可纪骁和盛景两个人似乎都察觉到了不对,这次似乎没有那么容易敷衍过去。
千钧一发之间,盛景发难。他转头看向纪骁,问:“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看过路任睡觉的样子?”
纪骁眉头微微一皱,没搭理他。似乎觉得和盛景争论这个问题,有些太过于掉智商。
路任却眼睛一亮,发现大好的机会。
他火上浇油,说:“这有什么?纪骁在我们学校当客座老师,老师宿舍的条件那么好,我当然是住在他那里了,我是傻了才会回去睡学生宿舍。”
盛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僵硬转头,看着路任:“老师宿舍应该是双人宿舍吧?有两张床吧?一定是吧?”
路任笑眯眯地摇了摇头,说:“不说,当然是单身宿舍,只有一张床。”
纪骁在一旁,疑惑地看向路任,不太明白他这是闹得哪一出。
盛景此时情绪已经被挑动到了极致,怒火中烧,一掌拍了过去。
纪骁向后一翻,躲过这掌,忍无可忍。长腿一扫,踢向盛景。
一来一往,两人立刻打了起来,伴随着初升的太阳,两位古武大师以一场热火朝天的武斗开启了崭新的一天,
路任在旁边看得毫无愧疚感,甚至想鼓掌叫好。就当为接下来的狩猎热热身吧,还能够顺理成章地转移话题,何乐而不为?
打斗之间,路任接收到纪骁的眼神,无奈且……带着些宠溺。
路任心虚,知道自己的目的被完全看穿。
为了表示歉意,路任选择拉偏架,扬声说道:“盛景你给我住手,力气留着杀异兽去。”
***
森林里零星聚集起来的异兽,对于路任三人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压力。傍晚的时候,他们处理掉所有的异兽,踏上了返程的旅途。
花了一天时间,回营地里之后,纪骁和盛景都有一系列的事务要处理。
毕竟突然出现的小型兽潮不是小事,即使已经被击溃,驻扎在此处的古武者协会也整理情况上报到上一级协会。
上一级协会再将这些资料数据分送到各大洲去,以便查探是否还有其他异常兽潮的行程。
时衍已经带着牧清童先行返回白虎市,理由自然是牧清童重伤昏迷,需要赶紧回去接受治疗。
路任作为一个学生,自然是没有什么需要忙的事情,便无所事事地在营地里待了几天。
一周之后,这一场充满了意外的武道实践总算是落下了帷幕。路任的实践成绩远远甩开所有武道类别的学生,位列第一,转系之事不成问题。
回到白虎市的当天,纪骁和盛景就同时提出了告别。这次小型兽潮,导致各洲都开启了紧急状况,召回当地注册的所有大师级以上的古武者。
这是纪骁和盛景背负的责任,即使不舍,也必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