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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笑不出来

兔子大佬,尾巴藏好 喝豆奶的狼 3682 2024-07-15 12:51:30

十月二号, 沈初一觉睡到中午十一点。

毕竟是国庆节, 不睡个懒觉就是不尊重假期。

“吃饭啊…”

方恒的声音闷闷的,在这灰暗的寝室里没人搭理。

十七八的少年耐不住热,空调开到二十度, 冷的人裹着被子睡。

沈初摸到枕旁手机,掖了掖被角, 开始窝在床上当仓鼠。

手机上除了提醒今天有雨之外,一条消息都没有。

孟雨疏竟然没在十一催他回家去,有点不正常。

他打开通讯录,点开自己老妈的电话拨了过去。

忙音响了六七声, 沈初的眉头一点一点皱起来。

直到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又突然全部散开。

“喂?妈。”

沈初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他翻了个身, 让自己说话更加自然一些。

孟雨疏应了一声:“你还睡觉呢?”

听见孟雨疏的声音,沈初稍稍放心了一些:“刚醒。”

母子两人聊了一些有的没的,最后以孟雨疏的叨叨作为这通电话的结束语。

“高三辛苦妈妈知道, 每天学习之余多出去跑跑步走一走, 要记得按时吃饭, 多吃点肉, 不要省钱…”

沈初敷衍地“嗯嗯”了一声:“挂了挂了不说了…”

然而就在他即将要挂电话的那一瞬间, 孟雨疏那头隐约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六十八号床的病人呢?腿不好怎么还到处走啊!”

-

一个多小时后,沈初到达淮城市立医院。

孟雨疏脚上打着石膏,躺在床上笑得尴尬。

沈初铁青着一张脸,微微喘气:“说说?”

面对自家脾气不好的儿子, 孟雨疏用手指卷了卷自己披在肩头的,目光闪烁。

“走路上不小心遇着了车,”孟雨疏道,“我自己吓得摔了一跤,摔到腿了。”

明显就在避重就轻。

沈初抬头看向坐在床边削苹果的女人:“小姨,怎么回事?”

“啊?!”孟雨静抬起头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姐妹俩一块瞒着他。

沈初在原地盯着孟雨疏的石膏腿发了会儿呆,转身去医生办公室。

“姐,为什么要瞒着小初啊。”孟雨静把削好的苹果切了一半递给孟雨疏。

“还不知道是不是呢,”孟雨疏接过苹果叹了口气,“跟小初说了他又要多想,万一不是呢,不是自己吓自己吗?”

“可是哪有那样开车的,”孟雨静咬了口苹果,愁眉不展,“你看监控,分明是往你身上撞。”

孟雨疏叹了口气:“找也找不到人了,现在说这些又没有。”

孟雨静放低了声音:“那人都出狱一个多月了,我看□□不离十…”

“那我就去妈家里躲一躲,没事的啊。”孟雨疏拍了拍自己妹妹的肩膀,“小初现在高三,关键时期,不能因为这事儿耽误了。”

两人的声音断断续续,沈初在门外听了个大概。

直到谈话声停下,医生在他身边问道:“我能进去了吗?”

沈初点点头,给他让出路:“不好意思。”

医生走进病房,沈初却依旧站在病房外。

他盯着医院走廊,拇指指甲抵在食指指节处,微微用力,就掐出了一道痕迹。

已经出狱一个月了?

那匹狼不应该今年年底才出狱吗?

怎么提前了?

沈初本就阴沉的脸又结了层霜。

出来了啊。

沈初双唇轻抿,随后微微张开,舒了口气。

他在担心的同时,意外多了几分按耐不住的火气。

终于、他妈的、出来了。

九年了,这回他要…

“嗡——”

还没等沈初把要做什么想清楚,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是季泽的电话。

刚才还磨着犬齿眸底通红的少年像一只被针扎了气球,瞬间散了一身的戾气。

沈初看着屏幕上季泽的名字,心上就软了那么一下。

是季泽啊。

沈初双膝分开,顺着墙壁蹲下。

“喂?”他的声音意外的沙哑,就跟刚哭过似的。

电话那边静了几秒,随后传来季泽的声音:“怎么没来上课?”

沈初抓了抓自己额前的发,把堵着的嗓子清了清:“家里出了点事。”

季泽:“严重吗?”

沈初:“还行吧。”

“哦,不严重就好,”季泽像是自言自语,又急忙补充,“要我给你请假吗?”

“我让方恒请过了。”沈初把手臂伸平,搭在膝盖上。

季泽“嗯”了一声:“有什么事忙不过来可以找我。”

沈初左手拇指食指轻轻搓了搓,他看着这双手,是季泽握过的。

两人昨天才一起坐了大半天,可是今天就有点想他了。

“好。”沈初道。

他想见季泽,但没什么事要忙。

事实上,就算有什么事要忙,他也不会找季泽。

今天下午就上课了,季泽赶过来还要找狗腿子请假。

不过他请假应该挺容易,毕竟成绩好有优待。

就是医院离学校挺远的,坐车过来也的一个多小时。

太麻烦了,不能麻烦别人。

跟季泽挂了电话,沈初去洗了把脸,去办公室询问了病情后重新回到孟雨疏的身边。

“问过医生啦?”孟雨疏问。

沈初拿过床头柜果篮里的一个橙子,在手上捏来捏去:“嗯。”

孟雨疏摔得不重,没伤骨头,只要防止伤口感染就行。

“你不是只放一天半吗?今天下午不用去上课吗?”孟雨疏给他递了把水果刀,“回学校吧,妈妈这有小姨呢。”

“请假了,下午是自习课,不耽误,”沈初接过水果刀,沿着果皮的弧度浅浅划了道口子,“什么时候能出院?我送你去姥姥家。”

他把橙子剥好,递给孟雨疏一瓣。

孟疏雨接过来,心虚地咬了一口:“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行,”沈初道,“正好过两天周末,我有时间。”

儿子长大了,往床边一坐,都是高个大小伙。

孟雨疏弱弱地缩了缩肩膀,把那瓣橙子吃完。

“还要吗?”沈初又递过来一瓣。

孟雨疏抽了张纸擦手,摇摇头。

板着脸的儿子真凶。

她撇着嘴,捏了捏沈初的脸。

沈初没有阻拦,冷着脸的少年抬起眼皮,看着自己长不大的妈。

“好凶哦,”孟雨疏的手指松开,在沈初的脸上又摸了几下,“我和你爸爸性格都这么好,怎么生了你这个臭脾气。”

沈初沉默着任孟雨疏的手在自己脸上造作,心道性格好有什么用,被人欺负到头上来连救命都喊不出来。

“谁说的,”孟雨静哼哼道,“我看姐夫凶得很。”

孟雨疏笑了起来:“就你记仇,都多少年了。”

沈初看向自己小姨,目光中带着好奇。

这姐妹俩异卵双胞胎,虽然长得不一样,但是性格大差不差,都是活泼跳脱的姑娘。

“小初你不知道,当年我给你妈介绍了个对象,你爸气得跑了大半个城市要揍我哎!”

沈初:“……”

他那个斯斯文文的爸?怎么可能?

“别听你小姨瞎说,”孟雨疏笑道,“你爸爸去只是为了去看那个男生人好不好。”

“那个男生他多好啊!”孟雨静打趣道,“我看他除了自己,谁都觉得不好。”

孟雨疏低头笑着,巴掌大的小脸上印着两个酒窝:“孩子面前,说什么呢!”

“小初多大啦?过年虚岁有十八了吧,”孟雨静笑嘻嘻地说,“有没有喜欢的小姑娘?”

沈初急忙把视线偏过去,脑子里第一个想到了那个嬉皮笑脸的狼崽子。

“看样子是有啊!”孟雨静一拍病床,“有了就去追,千万别学你爸,憋了六七年,直到大学毕业才下手。”

沈初知道自己爸妈是高中同学,但是没想到竟然大学毕业才在一起。

“这么久?”他有些惊讶。

“人怂。”孟雨静笑道,“用你爸的话说,是战略性推后,怕你妈不同意,连朋友都做不成。”

“哎呀,别说了。”孟雨疏笑着打她。

沈初听后,总觉得有些别样的意味。

怕连朋友都做不成,所以干脆就止步于朋友吗?

万一就此错过,看着她长大、恋爱、成家。

然后把这份感情埋在心底,就像没有存在过。

不难受吗?

沈初抬手,闻了闻自己指尖的橙子味道。

难受啊。

他现在不就这样吗?

“还好最后你妈妈忍不住了,说‘沈铭你行不行啊?不行我就跟别人好啦!’,你爸这才明白过来,赶紧把人追到手了。”

沈初看着孟雨静笑眯起来的眼睛,也跟着扯了扯唇角:“真好。”

双方都在暗恋啊,结局真好。

只不过他不太可能了。

下午五点多,沈初给孟雨疏买来了晚饭。

他本来想留下来陪夜,但是有孟雨静陪着,自己好像也没地儿睡。

“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到时候你再来吧。”孟雨静把沈初推出病房,“再说你一个大男人,能照顾你妈什么?小姨在这,放心哈!”

于是沈初就这么被赶着回了学校。

-

十一还在假期,公交车上塞满了人。

即使一路开着空调,沈初依旧热了一身的汗。

沈初微微躬身,抬手抓住车上栏杆。

他想着刚才孟雨静说的自己爸妈的往事,觉得还挺言情小说的。

因为怕连朋友都做不成,所以说都不敢说吗?

他想想自己,又想了想季泽。

突然,有一种非常出格的想法在沈初脑海中一闪而过。

季泽当初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可是下一秒,他又急忙把这个想法给否认掉了。

季泽当初不说,或许是没有确定自己内心的想法,而自己直接挑破,才迫使他承认了。

不对啊,沈初又想。

如果没想清楚,迫于形势不应该否认吗?

季泽为什么过了一个暑假才跟自己说是误会了呢?

又或者,他根本没误会…

沈初抓着扶手的手紧了紧,心脏也难以抑制的跳动了起来。

他只是怕和自己连朋友都做不成。

然而,这个念头也仅仅是出现了那么一个瞬间,就又立刻被他否认掉了。

有点自知之明吧,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就是“他也喜欢我”。

走走停停坐了近两个小时的车,沈初终于在学校车站下了车。

刚才车上的一番胡思乱想让他有些晕车,脑子昏昏沉沉,在车站旁的墙边靠了一会儿。

沈初暑假没怎么出过门,已经好久没晕车了。

真要认真算起来,上次晕车还是今年三月的植树节,他蹲在墙角,拉着人家季泽的手说他不一样。

沈初:“……”

真他妈让人不好意思。

六点多的天还大亮着,沈初抬头,看见路边繁茂的香樟树,像一颗蘑菇似的,又大又密。

他突然想起来,上次晕车还是因为去种树,他和季泽一起种了一棵香樟树。

“这可是我第一次亲手种树,我得回来看看他。”

“给你取个名字,就叫小初初吧!”

那是季泽和他一起种的树。

沈初站起身来,仰头摘下一片树叶。

带着淡淡的香气,是他们在墙头上的第一个拥抱。

好不容易请了个假,沈初想。

去看看小初初吧。

-

当初种树的地方有点远,沈初打了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沈初在周围走了几圈,看到那个熟悉的小卖部,才确定下这就是他们种树的土地。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那片他们种下的小树林,竟然全都没了。

他走到土地边上一家小农舍,看到门外有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正一个人低头跳着皮筋。

“小朋友,”沈初转身看向那片土地,“这里的树呢?”

小女孩停下动作 ,顺着沈初的目光看去:“卖掉了。”

“卖了?”沈初诧异,“什么时候卖的?”

小女孩想了想:“暑假的时候。”

沈初“哦”了一声,他沉默片刻,凭着脑海中稀薄的记忆,走到他和季泽曾经种树的地方。

可是周围光裸贫瘠,他也找不到准确的地方。

他总是慢半拍。

沈初低头踢踢地上的石子,来回走了几圈,又重新回去:“卖到哪了你知道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

突然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眼前一亮:“暑假的时候也有个大哥哥来买树了!”

沈初愣了一愣:“大哥哥?”

“和你一样高,”小女孩伸长胳膊比划着,“他来的时候树还在呢!大哥哥只买了一棵树就走啦!”

沈初看着小女孩高举着的手,心脏就像死而复生一般,重新跳动了起来:“大哥哥叫什么你知道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他和我爸爸买的树,我不知道。”

“他是不是只狼?”沈初又问。

小女孩还是摇头:“我是人,闻不到味道。”

沈初喉结滚了滚,手指攥了松松了攥。

和他一样高的大哥哥,只买了一棵树。

除了季泽还能有谁?

这个答案近在咫尺,却因没有充分的理由,像蒙了层纱,够不着,抓不到。

“那个大哥哥是不是很爱笑?”沈初心口酸胀不堪,把要求降到最低。

只要小女孩点点头,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就算只是安慰自己,他也能立刻相信那个人就是季泽。

“他不爱笑。”小女孩这次回答得异常肯定,“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笑过。”

作者有话要说:季泽:笑不出来。

最近几天三次元有事,每天只一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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