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春天, 你也只许和我郊佩好不好。”
叶清羽心跳一颤,慢半拍地眨了下眼,“为什么要是下一个春天?”
还没彻底确定关系, 就要先床死三个季节了?
裴小能猫餍足地舔了下齿尖, 自信且理所应当地说:“因为春天是小动物们郊佩的季节。”
这可是从动物世界里学到的知识,绝不会错。
叶清羽眸光微动。
她暂未作答,只指尖轻抚女人的后颈肌肤:“能宝休息好了么?”
裴小能猫不明所以:“唔?”
片刻, 她双腿再度落在年轻女人肩头。
难耐之际,圆润的脚趾绷紧蜷缩, 整只向后想要逃跑。
却被人类两手牢牢圈紧, 无处可逃。
春天分明已经过去, 小熊猫却忤逆本能, 在初夏迎来又一场热烈盛放的烟花。
叶清羽重新爬上来, 将泪眼朦胧的小熊猫抱进怀里。
喉咙微动, 慢条斯理地咽一下。
她轻轻呼吸, 嗓音含笑:“是因为小熊猫吃很多水果么?哪里都是清甜的。”
战栗间的裴小能猫说不出话, 只手指胡乱揪紧她的领口。
后来呼吸缓过来些许, 才可怜地喊她:“叶清羽。”
“嗯。”
叶清羽低低应声,小心地拭去她眼尾的热泪,语气轻柔又郑重地说:
“不是下一个春天。”
“是每一个春夏秋冬。”
-
《小动物生存指南》第二期发售在即。
休息了一整天, 一人一能今天该去工作室上班了。
听说小动物杂志要出新一期,叶曌颇为欣悦, 笑道:
“我会买来多多分享给身边人看的。”
尤其是林警官。
虽然暂且不知道她是哪一种海洋动物, 但想来会喜欢这本杂志。
吃完早餐后,一人一能和妈妈道别。
母女各有自己的事业和生活, 一周基本只见一面。
这次终于团圆,还忆起了从前, 分别之际多有不舍。
“下次再见。”
叶曌抬手,温柔地轻抚了抚叶清羽的头发。指尖微动,最终还是克制地没有落在小熊猫脑袋上。
绒宝毕竟还没想起她。
裴小能猫窝在叶小树上,直勾勾地看着叶女士,莫名也有些想要她摸摸。
小熊猫向来心思敞亮,于是舔了下齿尖,大方地扬起毛茸脑袋:
“叶总,你也可以摸我一下。”
叶曌心头一颤。
继而莞尔,抬手揉揉讨摸的小熊猫崽。
一家三口亲昵完,叶曌将两个女儿送到门口,看着她们坐上SUV。
她挥手,目送红棕色的车身消失在视野,眼睛里的不舍和怜爱终于放肆流露出来。
就这般遥望女儿们离去的方向,静立原地良久。
直到口袋手机振响,她才回神,接起电话。
“姐姐,沈忍冬有回复了。她约我们明晚见面……”
“好。”
-
休假一天,小动物们大部分都精神饱满。
尤其某只豹豹,订婚归来颇为春风得意,脖颈间还有一枚暗红的咬痕。
小动物们起哄:“哎呀呀,鸟妹你……”
“不是鸟妹!”
豹豹立即反驳,喉间不满地咕隆一声。
她扬起下巴,傲气地宣布:“我已经去更名了,新的身份证这周就会到。”
天知道订婚当晚彻夜缠-绵过后,她本想拥着未婚妻惬意地睡一个懒觉。
结果刚睡半小时,大早上七点整,白知晚就把她摇醒。
“唔?”她睡意正浓,紧紧缠抱女人,眷恋地轻蹭对方颈窝。
白知晚开口嗓音都哑了,指尖无力地揪她耳朵:
“和我去派出所更名,就现在。”
一想到那两枚滑稽的错字还大剌剌地躺在某豹身份证上,她连觉都睡不着。
于是豹豹迫不得己地离开被窝,乖乖去派出所改了名。
从派出所大门出来时,乌姝才后知后觉,为何工作人员先前反复提醒她带户口本和身份证。
原来坏女人早有预谋!
……
工作区热闹的起哄氛围里,有一只兴致不高的鹈鹕显得尤为蔫耷。
叶清羽偏头看去,发现古月正在重温豚豚巨作《和白天鹅上司先做后爱了》。
“霸道鹅总爱上我”的欢乐剧情,竟把鹈鹕看得泪眼朦胧。
叶清羽不由问:“古月,你怎么了?”
鹈鹕摇头。
她放下杂志,忧郁望向窗外,颇具诗意地说:
“春天已逝。”
念秋:“说人话。”
念秋:“哦不,说鸟话。”
鹈鹕趴在桌上,叹气:
“……我的天鹅姐姐不会要我了。”
众人兽一怔。
“什么情况!”
鹈鹕低头:“都是我太花心了,见一个爱一个。”
绒竹工作室兽均纯爱,闻言不由愕然:“什么意思,你辜负了天鹅姐姐?”
水逐抖抖耳朵,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她的cp要塌房了?
不行、不可以be!
一向佛系的豚豚瞬间从座位上弹射出来,和大家一起围簇到鹈鹕身边。
人兽们的灼灼目光中,古月又叹了口气,可怜巴巴地老实交待:
“还记得上次送错的喜帖么?前天晚上豹豹的订婚宴,天鹅姐姐也参加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的人形。”
当时,醉乎乎的绒姐突然化作兽形,叶清羽抱着小熊猫急匆匆离开,她们的座位因此空了出来。
片刻后,古月忽然感觉空位方向有人正注视着自己。
她下意识偏头,猝不及防地与相邻两桌的云倾对上视线。
“那时,我还来不及反应她是谁。只是那样简单看一眼,就觉得心脏开始疯狂地扑通扑通跳动,连我是谁、我在哪里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女人指尖优雅拈着高脚杯,许是喝了点酒,清冷如玉的面容透着几分潋滟的薄红。
修长的玉颈秀美似天鹅,看她的眼神氤氲着朦胧雾气。
古月一瞬间就丢了魂。
等她堪堪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坐在了女人的旁边。
“哎呀,云倾,这位就是你的鹈鹕妹妹?”
桌上应该都是云倾的好朋友。
姐姐们皆笑眯眯的,十足亲切,眉眼间却分明带着几分来自娘家人的审视。
你一言我一句地开始盘问。
“妹妹长得水灵灵的,倒是挺漂亮可爱。”
“这么年轻,以前谈过恋爱么?”
问话内容猝不及防地传进耳里,让古月一个激灵,顿时整只如坐针毡。
完了。
一头扎进爱河数月,她竟忘记了一个重要问题。
古月喉咙微涩,正欲老老实实地交待,却见云倾漫不经心地轻抬下巴:
“好了,别吓到她。”
大家都开始揶揄她护短,于是这些问题就被轻飘飘地带过了。
后来酒兴正浓,开始互揭过去的事:
“我们云倾年少时怀情,总说向往一生一世一双鸟呢。”
古月听得心头一空,脊背缓缓攀上一阵麻意。
订婚宴散场后,工作室的小兽们都坐上了白知晚安排的车。
而古月则搭乘了接送云倾的便车。
许是酒后些许头晕,女人一路都在闭目小憩。
车身快速行驶,路灯朦胧的光影勾勒她的侧脸,时明时灭,清冷的容颜美若谪仙。
这样美好的天鹅,应该拥有怎样完美的爱意?
一生一世一双鸟……理所应当。
古月收回视线,心尖隐隐刺痛。
等到了院落门口,古月小心地扶云倾下车。
女人冷调的香味盈来,身体却是温热绵软的。
古月愈发心乱如麻,纠结一晚的问题终是膈得难耐。
最后咬了下唇,忍不住坦然地开口交待:
“其、其实,我以前谈过十次恋爱。虽然都是网恋,而且每一段都很短……”
……
听到紧要关头,念秋不由着急:“然后呢然后呢?天鹅姐姐当时什么反应?”
古月低落地敛眉。
“她当时只是笑了一下,说‘知道了’,让我回去好好休息。”
“第二天晚上,她约我去隔壁赏月,应该是要当面拒绝我。”
“我担心自己承受不住,会在她面前丢脸地哭鼻子,就找理由推掉了。”
众兽唏嘘。
古月以前和同类雌性谈过多次恋爱,并且总是很快被分手,这些大家都知道的。
“你虽然谈的次数有点多,但又没渣过谁,这并没有错。”
“她憧憬一生只有一双鸟彼此相守,也没有错。”
古月诚实地说:“我以前的确很花心。每次被分手后,很轻易就会喜欢上一只新的雌性……这样的心性,完全不贴合她的憧憬。”
“——等等。”
叶清羽若有所思,“你方才说,你以前都是网恋?”
古月点头:“昂。”
叶清羽感到些许奇怪。
虽然她怕鸟,但古月显然是一只好鹈鹕。
直爽热心、为朋友们大喙插刀,也常有细腻体贴之处。
认识了天鹅姐姐后更是满心满眼地喜欢着人家。精心准备可爱礼物、每晚都往隔壁院子跑,连续几个月乐此不疲,颇为专情的模样。
她不由问:“你以前怎么认识网恋对象的呢?”
古月说:“在一个交友软件上。”
“我起初只是觉得好玩,随手注册账号,分享鹈鹕生活照三两张。结果两天后,竟然有位白鹤姐姐私聊了我。”
“我对她的自拍头像一见钟情。”
“后来甜甜的恋爱没谈两天,她突然利落地向我提出分手。”
顿了顿,她继续说:“随后几任基本都是这种情况,只不过是我主动找上对方。”
“大鹅、鹈鹕、白鹭、白鹤、白天鹅……这些种类都有谈过。”
她颇为惭愧:“几天前刚分手,几天后看见新鸟的照片就会开始感到心动,我的喜欢真的很浅薄吧。”
“稍等。”
叶清羽:“你之前是不是一度把隔壁天鹅认成大鹅?”
鹈鹕眨眼:“昂。”
叶清羽思忖:“你谈过的前女友们,照片还在吗?”
鹈鹕摇头:“分手后我会把照片删干净,绝不回头看。”
叶清羽说:“网盘自动备份呢?”
鹈鹕:“咦。”
众兽目光灼灼:“快翻。”
几分钟后。
“翻到了。”
古月指尖划过屏幕,“嘶,我都分不清哪一只是哪一任了。这只应该是初恋白鹤……不对,这只是前任白鹭吧……”
“完了,翻看这些照片,我竟然对每一只都还特别心动……我果然就是一只彻头彻尾的大渣鸟呜呜呜……”
鹈鹕痛哭流涕。
念秋凑过来看了片刻,随即惊叫一声:
“可是,这些不全都是你的天鹅姐姐吗?”
鹈鹕一怔。
抽噎间泪眼迷蒙地抬起头来:“你、你说什么?”
众人兽纷纷传阅手机照片,定睛细看。
“对啊,这不全是同一只天鹅吗?只是不同角度、不同背景的照片罢了。”
“我之前路过隔壁,见过你的天鹅姐姐,就长这样啊。”
鹈鹕一颤:“哈?”
鹈鹕震惊……
鹈鹕灌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