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最终以季容妗名声败坏, 小皇帝乐不可支为结局。
季容妗不是没想过澄清,但是转念一想,若是这流言传入公主耳中, 到时候若是公主召见她,不就有理由可以拒绝了吗。
思来想去, 最终觉得这流言带来的竟然是利大于弊,于是季容妗便放心地任它流传了。
秋雨连绵不绝下了好几日, 终于在某一日放了晴。
雨后的公主府充斥着一股子萧索的意味, 沾着水珠的树叶打着旋往下飘, 又被来来往往的丫鬟踩在脚下,深绿的叶子便多了些污浊。
那只肥胖的鸽子就是这个时候飞过来的。
季容妗甫一看见,便知晓江楠语应该又被放出来了,果不其然, 取下小信后, 上面写着:好消息, 春旺酒楼见, 速来!!
季容妗有时候挺迷茫的,江楠语这家伙不是在关禁闭就是在关禁闭的路上, 为什么每次有什么消息,她总是比自己知道的早。
随意收拾了一番后,季容妗准备出府。
冬梅迎面走来:“驸马这是要去哪?”
季容妗:“出去见一个朋友。”
冬梅若有所思:“江小姐?”
季容妗心虚点头。
从前季容妗不管去哪总是会带上冬梅, 但因得和江楠语有着不带丫鬟的约定, 导致季容妗每隔一段时间出门就会不带冬梅,一来二去,冬梅便知道驸马只要每次出门不带自己, 便是去会见江小姐了。
冬梅瞧着自家主子心虚的模样, 幽幽道:“奴婢知晓您与江小姐不过是总角之谊, 但公主可不知晓,驸马如今是有妇之夫,总是与江小姐见面可不太好。”
季容妗反思自己:“有很经常吗?”
冬梅也想了想,发现两人上次见面好像还是大半个月前。
的确不是很经常。
顿了顿,冬梅道:“可你们毕竟男女有别。”
季容妗微笑:“不会啊,我们都是男子。”
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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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上次的教训,这回江楠语总算没再偷江太医的衣袍穿。
“老季老季快来。”江楠语对她招了招手,又迫不及待上前将她扯进门,而后“嘭”地一声将门关上。
“给你看个好东西!”她将季容妗扯到桌边,松开手,自从怀中掏出了两本花花绿绿,看起来便不正经的话本。
季容妗盯着那看得人眼花的封面,勉强认出了书名:《闺房春事》《陛下在下我在上》
一听就是让人小脸通黄的书。
季容妗正直拒绝:“我用不着。”
“别啊。”江楠语扯了扯她的衣袖:“这可是上回给你看的那话本子的作者新出的画册!”
季容妗眼皮一跳,她的老乡已经沦落到靠画这些三流画册赚钱了吗?
但随即,她想了想,自己貌似没有好到哪去。
“那我也不要。”
季容妗果断拒绝,在心中默念,传播淫.秽色.情图册犯法,逮到判两年,情节严重三上十下……
“可惜了,这可是精制的女女绘本。”
季容妗耳朵动了动,道:“女女绘本也有人卖?”
大乾虽然民风开放,但总体来说,还是男女多些,男男和女女的少之又少。
江楠语彼时已经翻开那本《陛下在下我在上》,闻言头也不抬地回道:“自然有,百味书肆里边便有许多这种图册。”
季容妗心中微动,正色道:“少看些这种东西。”
言罢,轻轻往那画册上扫了一眼,画面中,两个女子面颊驼红,正一上一下交缠在一处,衣裳半遮半掩,神色似痛苦似愉悦。
季容妗只看了一眼便小脸蜡黄地收回了视线。
纯情小季活了这么些年,别说谈恋爱,就连旁人的手都没怎么拉过。从小到大,带颜色的梗倒是从那些朋友口中知道些,但这种带颜色的书,是她上下两辈子以来头一次看。
小季大人伸出一只手掌将盖在那书上,幽幽道:“这种东西,你自己带回去看就好了吧?”
江楠语正要斥责她打扰自己看书,目光一转,忽地落在季容妗的手上。
季容妗顿感不妙,然而来不及收回手,江楠语便一下子按住她的爪子,拎起来像打量猪肉的肥瘦般,感叹道:“天选之1啊。”
季容妗眼角一抽,扯回自己的手:“你这都跟谁学的?”
“书上啊。”江楠语悠悠道:“书中自有小黄屋。”
季容妗:“……”
“对了,一会这书你带回去吧。”江楠语继续小脸通黄地翻看着:“我要是带回去,被我爹发现,那你下半辈子都见不到我了。”
季容妗:“……难道我被发现就没事吗?”
“你?”江楠语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笑得满脸猥琐:“边看边实践岂不是更好?”
小季大人并不想听懂她在说什么,正准备拒绝她时,忽然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
方才江楠语对她说的好像是,天选之一?!
瞧着那满脸认真,不知道还以为是在看名著的少女,季容妗有些震惊。
她爹不是秘密行动吗?怎么江楠语也知道,难不成江太医?
等一下,她好像明白过来了。
江楠语与她说过,小时候她生了一场大病,在江太医家休养,江太医一把脉,什么东西能藏住?想必那时候江太医便已经知晓了,所以在之后,她生病大小事宜都是由江太医负责。
简而言之,江太医和江楠语是从犯。
季容妗松下一口气,难怪江楠语明知自己是“男儿身”还总是约她出来,开始还以为她纯粹是神经大条,没想到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是女子。
她稳了稳心神,正欲开口时,忽然看见江楠语皱了皱眉道:“有奖竞猜,奇变偶不变下一句是什么,答对可获得笔者亲笔签名……”
江楠语语气逐渐激动起来:“老季老季,你知道这个下一句是什么吗?”
季容妗眼角微抽,心想这个暗号可真是千百年没变过。
“没听过。”季容妗眼睛转了转:“就算知道了,又要从哪弄到签名呢?”
江楠语来回翻动画册,摇了摇头:“没说诶,可能要去隔壁女皇国?”
季容妗有些遗憾:“女皇国和我们大乾不是关系一般吗?”
“的确是这样没错。”江楠语忽地抬头对季容妗勾了勾手,季容妗便凑过去听她说:“不过最近女皇国国师忽然消失不见了,女皇陛下大动干戈将女皇国都找遍了,据说有意派人来我们大乾和隔壁楚国寻找呢。”
说着,她开始幻想:“若是我们能找到那位国师,到时候女皇国不得弯腰请我们去。”
“嗯,理想是好的。”季容妗辣评:“但你一不知那句话下文,二不知国师下落,我劝你还是先想想这两本画册怎么处理。”
江楠语立马可怜兮兮:“老季,不对,小季,也不是,季哥哥,诶哟,季姐姐~~”
季容妗:“……你这称呼怎么男女老少的。”
话虽这么说,但季容妗此时心中已经有数了,看来江太医的确知晓此事。
两人扯皮到最后,那两本画册子还是被江楠语塞到了小季大人怀里,美其名曰,借她学习阅览。
小季大人对此嗤之以鼻,并扬言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翻开这两本画册。
回到府后,小季大人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蹑手蹑脚地回了自己的书房。
屋门一关,窗户紧闭,这儿便只剩下她自己了。
小季大人深呼吸一口气,慢慢翻开第一页时,屋外响起了冬梅的一声“公主殿下”。
季容妗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将那两本画册子压在右上角一堆书的最底下,而后从另一边随意拿了一本书假装阅读。
沈竹绾的身影很快出现,季容妗假装讶异地放下书,迎上去:“公主怎的来了?”
虽然先前动作很快,但那一瞬间做贼被抓的感觉还是令小季大人脸颊通红。
沈竹绾瞧了她好一会,久到季容妗以为自己做的亏心事被发现时,她才悠悠道:“驸马可是生病了?”
季容妗尴尬笑笑:“没有,只是书房有些闷热。”
沈竹绾点点头,显然心不在此:“本宫有事与你商议。”
“嗯?”季容妗只想赶紧揭过这件事,忙不迭问道:“什么事?”
“过几日去国安寺时,本宫会与陛下乘坐一辆马车,驸马到时候或许要坐另一辆。”沈竹绾说着,盯着她的眸子道:“本宫想问问你有何意见?”
“嗯?”季容妗想了想,觉得以陛下这个粘人程度还挺合理的,便道:“臣没有意见。”
“驸马可要想好了。”沈竹绾掀眸提醒:“你乘坐的那辆是陛下的马车。”
被她这么一提醒,季容妗便意识到了什么。
倘若此行前去有人心怀不轨,那么主要目的一定会是陛下乘坐的马车,毕竟,若是小皇帝死了,任凭沈竹绾再神通广大也改变不了江山易主的事实。
除非她现在自己诞下子嗣。
“没问题。”季容妗稍一思索片刻,应声道:“恰好臣也想看看自己的实力到底如何。”
沈竹绾已经将话与她掰碎了讲,见她仍旧没有意见,松下一口气,眸光微动,缓缓道:“本宫会让人保护你的。”
季容妗没什么意见,笑吟吟道:“那臣便先谢过公主了。”
她笑得真情实意,没有一丝不满,沈竹绾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问她:“驸马近些日子在做什么?本宫倒是许久未曾看见驸马看卷宗了。”
季容妗有些心虚地往两本画册的方向瞟了一眼,很快便收回视线,不动声色挡住那块地方:“那些臣在大理寺时便已经看完了,剩下的,是左大人的。”
“这样啊。”
沈竹绾目光悠悠,看似无意地往她书桌那边走。
季容妗心中警铃大作,连忙挡在沈竹绾面前:“公主,您,您还有什么事吗?”
沈竹绾微顿,随后悠悠抬眸,边说边靠近:“无事本宫便不能来吗?”
许是公主大人的压迫感太强,季容妗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后腰抵在书案上,仅用两手支撑:“自然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
女人上前一步,眉眼皆在眼前,口中呼出的热气隐隐挨着她的下巴。
季容妗不敢与她多对视,只得偏开头看向一边。
然而这一看,原本还因为这忽然的接近而砰砰乱跳的心脏,在余光瞧见她往自己身后伸出的手时差点骤然停止。
来不及多想,季容妗顺手扣住那只白皙的手腕,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扶着女人的腰,借力微微翻转,两人的位置便颠倒过来了。
沈竹绾被抵在书桌前,一只手被少女握住,另一只手却因为骤然颠倒的位置,握在少女手臂上。
“公,公主。”少女脸红了大半,结结巴巴道:“不若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作者有话说:
纯情小季火辣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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