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玛瑙斯。
土著兄弟农场,烟叶种植区。
种植烟叶对土壤的伤害不小,烟叶种植区被安排在农场的最外围靠近亚马逊丛林的这边,而且也只种植了区区的80万亩。
由于烟叶上中下区域的成熟时间不同,用来制作烤烟的烟叶就不适合机械化开采,只能人工一台一台的采,先收最下面的,上面的依次要生长更长的时间,不然不成熟会影响到烤制后的颜色品质。
褚德贤,韶州一位种植了多年烟叶,并十分精通烟叶烤制的农民,今年45岁,对农民而言正是壮年。
去年,他被土著兄弟农场请了过来,担任烟叶种植区的副区长兼技术总工,一个月的基本工资折合5000斤猪肉,这还不算年终奖和一系列的补贴。
站在一望无垠的烟叶田旁,褚德贤从兜里掏出一张经过裁剪的报纸,又拿出一个烟叶筒,往报纸上倒一点烟叶,把报纸卷成喇叭状叼在嘴里,从腰间摸出一个竹制的火折子,打开盖子,吹了两口气,点燃报纸,重重的吸上一口。
旋即,吐出一口白中带黑的烟雾,拿下嘴里的烟卷,左手的大拇指按住鼻子擤了擤鼻涕,擤完,手指在胸前的衣服上抹了抹,脚又在地上搓了搓,抽抽鼻子,又把烟卷给叼上。
往前走两步,摘下一片烟叶放在手里端详了一会,褚德贤感叹道:“地好,日头也好,这一台烟叶不会差。”
把烟叶拿在手里,褚德贤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在褚德贤的办公室里有一个话筒,直接连接着广播站,进了办公室,褚德贤拿起话筒,喂了两声,测试一下,然后喊道:“开摘啦!”
他的话音一落下,种植区的三个宿舍区,乌央乌央的人从宿舍里出来奔向烟叶田。
烟叶种植区的工人来源比较杂,又从华囯招过来的烟农,也有东南亚地区的研修生,最主要还是南美地区的人员,什么国家的都有。
褚德贤喊的是中文,能听懂的没有几个,不过没关系,工人们心里都有数,只要早上广播响起听不懂的话,那就意味着要干活了,傍晚再响起,那就是收工。
中午吃饭不用喊,食堂会开着车把午餐送到地头,在烟叶田里,散落着中午可以打个盹的草屋,在屋边上还有公厕和淋浴间,要是太热,还可以冲个凉。
烟叶田上空,一架直升飞机在低速飞行,机舱里云霄烟草集团的副总裁陈景阳正探出头巡视着下面的烟叶。
云霄烟草集团,由土著兄弟农场的三产公司和南若玢拥有的一家还未注册,就连名字都没想好的投资公司合资建立,算是神农南粮的第五级子企业。
陈景阳,胡建人,原华囯某小型卷烟厂的副生产厂长,精通香烟生产的各环节,被挖了过来担任集团副总裁,负责集团的技术管理工作。
直升飞机在烟叶田上巡视了一圈,又飞往农场的码头。
在码头上,一艘小型货轮停靠在那里,农场的工人正兴高采烈地从船上往码头搬着各种冷冻海鲜。
每个月,姜尚渔业的南美分公司的补给船都会往土著兄弟农场送一次海鲜,同样,也会从农场带走一些新鲜瓜果蔬菜。
有些渔船出海一次就会待上半年甚至是一年,为了让船员能吃上新鲜蔬菜肉类,姜尚渔业就建立了自己的后勤补给船队,分散在各地,就近从后稷农业的农牧场以物换物。
这种模式很受各个农牧场的欢迎,吃够了自己种的蔬菜,自己养殖的牛羊猪肉,不时的有海鲜开开荤,是一种非常享受的事情。
土耳其,东部马尼萨省。
云霄烟草集团的总裁黄和祥正在烟叶田间考察烟叶的质量,虽然土耳其烟叶也是采用专卖制度,烟农并不能把烟叶直接卖给采购商,都是由烟酒局统一收购,但不到田间地头走一走,就无法提前评估产品和质量。
和南易见过面之后,上戸雅美派伊莲娜从远到近先后去了诺金斯克、卢甘斯克、新西伯利亚,她这一行是为了给云霄烟草集团寻找建立卷烟厂的地址。
苏修对烟草实行专卖管理,可到了现在,烟草专卖体制隐隐有被取消,烟草市场有对外全面开放的态势。
南易在读研究生期间,听到“休克疗法”这个名词之后,一直有在关注它的提出者美国经济学家杰弗里·萨克斯。
杰弗里·萨克斯曾经担任玻利维亚总统顾问期间推行的稳定计划,帮助玻利维亚的通货膨胀率从每年的40000%降至每年的10%,后来陆续为阿根廷、巴西、厄瓜多尔、委内瑞拉等政府的金融改革提供建议。
一直到近两年,萨克斯作为波兰团结工会运动的经济改革顾问,应邀准备了一项激进的经济转型方案;协助斯洛文尼亚政府引入新的国家货币,协助蒙古政府进行宏观经济改革和私有化等等。
不管是“休克疗法”还是“私有化”,对南易来说都是非常美妙的名词。
从莫丹兵营离开,南易来到高尔基公园,四下转了转之后,找了张椅子坐下,手里拿着前几天收集的往期《真理报》报纸阅读起来。
早在80年代后期,苏修理论界就出现了激进的改革思想。
这一切都源于苏修的经济困境,上天不是没有给过苏修人机会,早在七八十年代时,由于石油价格暴涨使得苏修人外汇收入大增,当时他们有重新调整轻重工业严重失调的畸形的经济结构的机会。
可惜的是,苏修上层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他们将宝贵的外汇用于了军备竞赛和从国外购进大量的消费品来提高国民的生活水平。
结果等到80年代后期石油价格大跌,原本由石油价格上涨而掩盖的一些问题,陆续暴露了出来,苏修不仅经济陷入了困境,政治上也出现了危机,在这种情况下,国内出现激进的改革思想也就不足为奇。
去年5月青年经济学家亚夫林斯基就提出过“400天计划”,8月底,受老戈和鲍里斯(叶)共同委托,总统委员会沙塔林院士牵头制定了“500天计划”,只是后来受制于党派之间的斗争,这些计划并没有得到实施。
在莫斯科有一个经济学家叫叶戈尔·盖达尔,今年才35岁,他的人生就犹如开挂一般。
80年从莫斯科大学毕业;
1980年—1986年,担任莫斯科大学经济系助理研究员,国家科学技术委员会全苏科学研究院研究员、主任研究员;
1983年—1985年,国家经济改革委员会专家组成员;
1986年—1987年,在老戈改革时期的科学院经济和科学技术发展预测研究所主任研究员、高级研究员;
1987年—1990年,担任了苏共重要理论刊物“CP”杂志和《真理报》编辑、经济部主任;
就是在这一时期,盖达尔热切地的关注正在波兰进行的经济改革,并且在报纸上多次发表推崇并带有鼓吹休克疗法的文章,盖达尔此人可以说是休克疗法的信徒。
离开《真理报》之后,盖达尔又担任了苏修科学院和国民经济科学院经济政策研究所所长。
南易对叶戈尔·盖达尔这个名字耳熟能详,上辈子看到关于鲍里斯的报道,不时的就能看到这个名字,他会是不久后俄罗斯鲍里斯政府的重要一员。
经济学家加政府高官,再加上推崇休克疗法,不消说,俄罗斯即将要执行的休克疗法,盖达尔肯定是一个主要的推动人和执行人。
休克疗法的理论,南易完完整整的看过,就他个人认为,休克疗法绝对算得上好经,只要一本正经的照着念,不太可能把路走得太歪,若是有人把腿走瘸了,那黑锅还得找念经人去。
南易估计俄罗斯之所以会采用杰弗里·萨克斯提出的休克疗法,一是因为杰弗里·萨克斯确实有两把刷子。
杰弗里·萨克斯在1985年在玻利维亚等拉美国家担任经济顾问时,针对这些国家存在的恶性通货膨胀,提出了反危机的激进纲领并取得了积极的效果,其通货膨胀率由1985年24000%下降到1986年21.5%。
此外,萨克斯在东欧波兰等国担任经济顾问时也采用过休克疗法,在这些国家都取得了不错的效果,特别是波兰,不但因为历史因素的原因,苏修对这个国家比较关注,而且,波兰的情况和俄罗斯的情况非常接近,有不少共同的痛点,波兰行之有效的措施移植到俄罗斯应该也不会差。
第二应该是政治上的原因,关于这个,南易还没参的太透,他得好好了解一下目前克里姆林宫里的局势、派系。
南易隐约还记得俄罗斯的休克疗法里面有大规模私有化,至于私有化的模式,好像是“证券化”,至于是怎么样的证券化,他记不住了,在他看到关于这个的内容时,他对证券还没什么概念,一点都不懂的东西,印象不可能太深。
“等我老了,得给孙子留句话,明天和穿越不知道哪个先来,多学一点,多记一点,做个有准备的人。”
花了两个小时,南易把报纸都翻了一遍,白天剩下的时间,他先去了中央马场吃了个午餐,然后在莫斯科的繁华地带瞎转悠。
晚上,南易正在吃晚饭,阿列克谢就回来复命。
“BOSS,上午我看过莫丹兵营后,觉得那里非常适合改造成皮革城,之后,通过第七连连长瓦图京的联络,我和第358团团长米哈伊尔见了一面,他对我的提议非常感兴趣,不过说要请示一下第3近卫师的师长马斯连基。”
“见到马斯连基了吗?”南易切了一片牛肉塞到嘴里,问道。
“还没有,只是通了电话。”阿列克谢犹豫的看了南易一眼说道:“马斯连基的意思,让我背后的人和他谈。”
南易放下刀叉,用餐巾抹了抹嘴,把餐巾放在桌上,然后端起红酒杯晃了晃,目光凝视着杯中红色的酒液,脑中思考着。
寻思了一会,南易放下酒杯,说道:“马斯连基和你说这句话之前,有没有过停顿,比如和某人说话。”
阿列克谢回忆了一下下午和马斯连基通话的整个过程,然后说道:“中间有过停顿,大概十五秒左右。”
南易颔了颔首,说道:“行,先这样,早点休息,明天起个早,陪我出去逛逛。”
“好的。”
阿列克谢走后,劲脆堡就来到南易的身边,“BOSS,下午我发现车后有人跟踪,手法非常专业,我怀疑是克格勃的人,就没有甩掉他们,应该已经跟到这里。”
“有意思,克格勃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不奇怪,克格勃有军队管理局。”劲脆堡说道。
……
距离劳动模范公寓不到十公里的地方,第3近卫师的参谋长阿尔顿扬下车走进一栋别墅,这栋别墅是军队管理局局长叶皮索夫的住处。
军队管理局,又称第三管理局,内设十二个处,监视全苏的军队,包括监视国防部,总参谋部和红军情报局的活动。
克格勃的人员介入陆军、海军、空军、边防军(克格勃直属),连内政部的军事和内务部队,都有克格勃的人担任要职,甚至导弹部队、核武器部队和莫斯科军区,也有克格勃人员。
克格勃的军官遍布苏军每一条战线,他们虽然穿着军装,但直接向克格勃总部汇报,必要时可以豁免军官。他们在军队中有自己的一套特务系统,监视每个单位、每个人员的动态,特别是对军官的思想,经常调查,在意识形态上加以控制,以保证军队不会对领导人进行反叛。
克格勃对于上至国防部下至连队的每一个现役军人,都时刻监视他们的思想动态,特别是在意识形态方面,只要稍有一点不健康的迹象,就进行清洗,以防传染别的军人。
阿尔顿扬一路走进书房,对坐在沙发上的一个雄壮中略带肥胖的老年人敬了个礼,“局长。”
“阿尔顿扬,坐。”叶皮索夫指了指他边上的沙发。
阿尔顿扬一坐下就说道:“局长,今天有人联系马斯连基,想要租莫丹兵营,当时我正好在马斯连基的办公室,听到联络的人叫阿列克谢,我就提示马斯连基要求对方背后的人出面谈。”
“阿列克谢……”叶皮索夫回忆了一下说道:“那个日本女人上戸雅美带来的人?”
“是的,我让莱尔林跟踪阿列克谢,他一直跟到劳动模范公寓的15号楼,莱尔林在那里发现可疑人物就没敢跟进楼。”
“什么可疑人物?”
“应该是保镖。”
“阿尔顿扬,说说你的猜测。”叶皮索夫若有所思。
“亚当来了。”
叶皮索夫听到阿尔顿扬的话,站起身来到一个保险箱前,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翻开,文件的右上角,赫然贴着南易的照片。
毫无疑问,叶皮索夫手里的是南易的资料。
叶皮索夫翻动着他已经看过不少次的资料,心里迁思回虑。
自从克格勃参与八一九政变失败,主席被关押之后,克格勃就变得风雨飘摇,据叶皮索夫获得的消息,老戈已经计划着清算克格勃,等着他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在叶皮索夫心里,已然萌生退意。
正因为想退,又想退后的生活还能过得体面,叶皮索夫就想到了搞钱。
“阿尔顿扬,查清楚亚当到底有没有来,如果来了,我要和他见一面,我们以后的生活能不能过得体面,也许就看他了。”
“是。”阿尔顿扬起身敬了个礼。
不知为何,这段时间阿尔顿扬特别喜欢敬礼,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就快失去敬礼的资格,敬一个少一个,弥足珍贵,特别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