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目光呆滞了一瞬。
与民争利这事儿算他解释通了。
因为他的酒楼导致市面其他酒楼降价让利，百姓得了实惠，这确实是好事。
可他想破头他也没想到儿子到底哪来这个底气。
开了酒楼敢狂妄的宣称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区区酒楼而已，还能上天不成！？
李元照见景帝不说话，咧了咧嘴角，问道：“父皇是不是不信？”
“胡吹大气！”景帝平静道。
李元照笑了：“好好好！您今日也算来的时候，儿臣就亲自带您从头到尾见识见识我这酒楼是如何运作的。正好，老方也没见过，我带你们一次看个明白！”
说走就走，郭天养立刻下去备马备车。
半个时辰后，三人已经离开京城到了京郊。
郊外，景帝看着四处的风景一阵迷惑，只有不远处有几座平房，看样子也不像是住人的，门口连块菜地都没有。
“这里既无田地，也无民宅，你带朕到这干什么？”
李元照道：“父皇，儿臣都说是从头到尾看了，自然从鸡开始看。为了满足酒楼里活鸡的供应，儿臣特意在这开了一家养鸡场。”
“就是那…您瞧那一间屋子里能容纳六百只鸡。”
李元照边说着，边引领景帝朝着平房走去：“这只是一开始，六百只鸡想要供应酒楼是远远不够的，恐怕连三天都挺不过，当下的鸡还都是从民间收购过来的。”
“但是将来儿臣认为快餐酒楼势必要有自己的鸡场，因为儿臣那酒楼里对于食材的要求就像工厂对于零件的要求一般，所有成品都要保持相同水准。”
“民间收来的鸡水准参差不齐，根本无法达到酒楼的要求，但是眼下也只能就和了。”
啃的鸡的东西当下还算是就和么？
景帝眉头深皱：“荒唐，朕从未听说过，开酒楼还要自己开鸡场才能满足要求。一只鸡五个月才能长成成鸡，你要开多少鸡场才能满足酒楼的供应。”
“都像你这样做生意，那岂不是累死了？”
李元照无奈道：“不错，儿臣也希望能像造火车一样，把所有工序分拆，只负责最后组装的部分。”
“但是儿臣的酒楼运行模式显然跟外界所有酒楼不一样，唯有闯出一条新路，才能在市场上站稳脚跟，将来再将各道工序拆分，培养合作伙伴，分散自己的风险压力。
“所以儿臣只能从养鸡开始，但单说养鸡就是件学问十足的大事。”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养鸡场旁。
鸡舍的门开着，一股浓重的鸡粪味扑面而来，里面的鸡都装在笼子里gege叫着。
李元照讲解道：“想要让鸡快速长肉，关键就是让它们吃饱喝足不能动，减少精气神的消耗，所以儿臣就想到把他们密集的关在笼子里，统一喂养，节省时间提高效率。”
“儿臣本以为自己是第一个想到这个法子的，但是翻了一些农书，才发现前人早有探索。但是为何这样简单易行所有人都能想到的法子没有推广开来呢？”李元照缓缓道。
“后来儿臣明白了，如此之多的鸡被关在密闭空间之内，极其容易爆发鸡瘟，一旦染病那所有的鸡就都完蛋了，没人能冒这样的风险。”
景帝若有所思：“原来如此，你继续说下去。”
李元照微微挺起了胸膛：“前人止步于此，但是儿臣绝对不会停在原地。只要我们找到为何会发鸡瘟的原因，如何解决鸡瘟的方法，那养鸡的效率就能大幅提升。”
“为此，儿臣从桃源医馆寻了一批顶尖医师帮我寻找答案。他们也不负儿臣的期望，只用了短短两个月时间，就找到了原因，而且还给出了解法。”
景帝蓦然瞪大了双眼！
他竟然找到了解决方法？如果说真有能让国家高效生产肉类的法子出现。
那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还真不是一句随便说说的狂话。
“桃源医馆的人一直在分组对比，最后发现鸡群致病八成应该是因为鸡粪所导致，另外温度湿度，鸡舍中的空气浑浊也会致病。”
“所以桃源医馆的医师建议，为了减少鸡的患病，要经常清理鸡舍，注重通风，在笼中铺设垫草，时刻更换保持干净。”
“最为关键的是，他们用青霉素给鸡治病，竟然成功了！青霉素除了给人治病，也能给鸡治病！”说道最后李元照竟隐隐有些激动。
景帝已经彻底惊呆了，思维完全跟不上李元照。
桃源医馆的医师…养鸡！还给出了养鸡建议。
给建议就算了，青霉素是京城中有名的万灵药，现在连鸡都能用？！
方正一已经情不自禁开始给李元照鼓掌了。
太子不但有经商头脑，科学思维也是相当到位。
漂亮，这波跟医馆的合作让他玩的真是漂亮。
不过很可惜，前面那一套保持干净的法子只能降低鸡染病的概率，而给鸡治病…青霉素的成本太高。
人用都奢侈，给畜生用显然不理想。
虽然青霉素已经诞生很多年了，但是量产这个问题…一直没解决。
方正一正这样想着，李元照遗憾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不过虽然知道了解法，但是没办法实用。青霉素太贵了，但这个发现还是有很大价值的，说不定过个十几年青霉素就便宜了呢？”
“除了外部环境，鸡本身也有许多可改善的空间…儿臣去过东郊大学的农学院问过，他们说鸡可以通过杂交改善长肉的速度，现在有些苗头了，但是还没有配出比土鸡太好的品种，还有饲料的搭配……许多问题前人想过，但是远远不够完善！”
“儿臣猜古人所做之事一切都是为了实用而努力，如果不见效就立即选择了放弃另寻他路。而东郊大学在专注实用的同时，还在深挖问题的根源。但这些起初看似没有价值的研究，一定会在某个时刻爆发出旁人意想不到的效用！”
“设想一下，假以时日若是将来有产肉快的新鸡种跟便宜的青霉素，届时我大景岂不是到处都会有这样的养鸡场？一次就是几百只上千只快速产出…那天下人都能吃上鸡肉！”
景帝心中万分欣慰。
厉害，能有这个重大发现跟认识相当厉害…足可见太子做事用心用工。
但……是这绝对不是他嘚瑟的理由！
“你说了这么多，密集养鸡的问题似乎没有根本解决，鸡群一旦患病还是无解，谁会像你这样冒着巨大风险养鸡，还不如到百姓家去收购。”景帝淡淡道。
李元照微微一笑：“父皇错了。”
“虽然根本性的问题没有解决，但是儿臣亲自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在极大减小鸡群患病的同时还能让鸡减少活动，加快长肉！”
景帝惊讶道：“如果你所言是真的，那确实进步非凡，你如何做到的？”
李元照神神秘秘道：“这是个绝妙的法子，容儿臣卖个关子…父皇知不知道篮球。”
“篮球？朕略有所知。”
“略有所知就够了。父皇，我希望你把篮球跟鸡联合起来想一想！”
篮球跟鸡！？
尘封已久的记忆被唤醒…方正一陷入石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