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格达的阳光让高光再次感到了久违的炽热。

仅仅是二月底，巴格达的天气就热的很了，刚刚离开了寒冷的中欧，刚刚离开了黑暗的飞机货舱，这明亮的阳光让高光有睁不开眼的感觉。

军机方便是方便了，就是不舒服。

当初能坐军机只会让高光觉得兴奋，现在他只嫌军机气闷噪音大，远没有私人飞机来的爽快。

浩浩荡荡四十多个人，大包小包的装备，虽然是降落在了美军的空军基地，乘坐的是美国空军的战略运输机，可高光总觉得自己的行踪已经被人盯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紧张导致的，但是料敌从宽，就当被黑箱发现了吧。

四十多个人，这行动就是个不小的难题，明目张胆的带着枪在巴格达城里横冲直撞是不行的，但是呢，战火集团的关系不就是在这时候可以用上了吗。

道森可也是高光的老相识了，即便没有史密斯这层关系，这点儿小忙也是能帮的吧。

“好久不见。”

原来都是派司机来接，但是这次道森亲自来接了，而且他和高光还都觉得很正常，完全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和高光热情的碰了碰拳头，道森一脸爽朗的道：“听说你现在业务办的不错，在洛杉矶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发财门路，怎么不说提醒我一下呢。”

高光没好气的道：“你意思是让我挖史密斯先生的墙角？伙计，你觉得我这么干合适吗。”

道森哈哈大笑，然后他摆着手道：“上车，上车。”

几个人把高光抬上了车，但是轮椅被扔到了后备箱。

巴格达这地方邪性，可能一年都不会出一次事，但是出事儿就是大事儿，被人打黑枪还是好的，万一来个路边炸弹那就惨了，所以这防弹车是必备的，宁可让人当成靶子但是打不进去，也不能被一发流弹击中稀里糊涂的送了命。

但是高光费劲的上了车之后，却发现车上坐着个小老头。

虽然完全认不出来，就是个陌生人，可高光都不用猜的，在道森的车上坐着个伊拉克人小老头，这不是汤姆才怪。

“你们坐其他的车，跟在后面就行了。”

虽然雷不是什么外人，但高光还是得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至少汤姆这种暗牌不能在雷面前亮出来，CIA是CIA，军方是军方，还是让他们也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关上车门，高官对着小老头道：“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化妆成老头的样子。”

“因为老头安全，而且化妆简单。”

果然是汤姆，他没有动，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他却用很严肃的声音道：“事情有些不太对，我觉得还是亲自来见你比较好，有些事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高光没说话，他等着道森上了驾驶座，并且关上了车门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道：“你发现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发现，但这才是麻烦。”

“你是昨天跟我说要盯住桑吉的，我照做了，我派了两个能干的手下带队，一共带了二十六个人，全都是当地人，他们行动起来更方便，从昨天开始，他们盯死了桑吉，而桑吉没有任何异常。”

汤姆摊了下手，道：“重点是观察有没有人盯着桑吉，但是直到现在，我的人完全没发现桑吉有被人盯上的迹象。”

如果桑吉是鱼饵，那么黑箱要守着桑吉蹲他的话，只需要派人看着桑吉就行。

现在汤姆派人反侦察，反跟梢，可是没有任何发现，那就意味着有可能是高光自作多情了。

或许真的是桑吉出卖了高光的情报，但是黑箱没有用桑吉做文章，也没有打算在巴格达来决战，这样的话，高光所做的一切安排，提前进行的一切布置，就全都成了笑话。

高光低声道：“会不会是盯着桑吉的人手段太高明，你的人没看出来？”

“不可能，只要是跟踪就一定有痕迹，如果桑吉被跟踪了，那我的人就一定看的出来。”

“那如果不是跟踪，而是一路有很多坐探呢？我是说，就没人跟着桑吉，而是桑吉不管到哪里，都会被人注意着他的行踪，这样的话，就看不出来是不是有人在监视桑吉了。”

高光只是说出了他想到的一个可能性，但他自己都认为这可能性不大，可是万万没想到，汤姆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高光诧异道：“不是吧？你真的认为桑吉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我的意思是，他的邻居，街上的行人，每个人都是盯着桑吉的暗探？不可能吧，这一点你们做不到，伊拉克正府做不到，没人能做到的。”

汤姆摇了摇头，低声道：“确实很难有人做得到，但不是没人能做到，我之所以认为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是结合巴格达这两天的局势变化来判断的。”

“什么变化？”

“巴格达一共有六个武装派别，他们立场不同，有的反对美国，有的反对美国和伊拉克正府，有倾向波斯的，但是这六个武装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下，而近期，至少是一个星期之内，这些有组织的武装没有任何动作。”

搞情报的，就是要从看似不起眼的事情中，从看似一切正常的表相之后，寻找那可能有价值的一点点蛛丝马迹。

高光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绝不会认为汤姆是东拉西扯了一些没用的话。

汤姆继续道：“这个星期没有发生三人以上规模的枪击事件，没有新的佣兵团或者PMC到来，也没有任何引发局势紧张的事情发生，更没有互相敌视的武装派别要准备开战的迹象，但是，就在昨天下午，我知道的一个军火商卖出了一把sks步枪，卖出了一百二十枚RGN手榴弹，八十枚RGO手榴弹，还卖出了七把马卡列夫手枪，四百发手枪弹。”

虽然高光现在还不是一个专业的军火商，但是，但是高光依然觉得这个规模的军火交易太小了，或许在别的地方这是一个大交易，但是在巴格达，拜托，这里的军火黑市哪天不得买进卖出个几十把枪啊。

看着高光的表情有些费解，汤姆依旧淡淡的道：“在巴格达，AK很受欢迎，AR也受欢迎，但是马卡洛夫手枪相比较步枪来说，价格有些过于昂贵了，而且成批量出七把手枪，这不正常，最主要的，现在依然钟情于马卡洛夫手枪的，只有克格勃。”

高光恍然大悟。

汤姆依然淡淡的道：“我决定从军火贩子为突破口，所以我选了两个声誉不错，门路光，但又不是最大的军火商展开了调查，这样的军火贩子有很多，一般来说，如果有人打算在巴格达搞事，不会选那些被所有人都盯着的大军火商，而是会找这种小贩来收。”

“然后呢？”

“我从其中一个军火贩子哪里得到了一个清单，他昨天晚上卖出了六具RPG－7发射筒，但只卖了十二枚火箭弹，一百来说，没人愿意买个重复使用的火箭筒，却只配上两发火箭弹。”

“唔，有道理。”

“然后，他卖出了一挺重机枪，然后他又帮忙，从一个武装派别手上买了三挺NSV重机枪，以及八个五十发弹链。”

汤姆摊开了手，然后他很认真的道：“什么人，会准备六具十二枚火箭筒，四挺重机枪，却又只为每挺重机枪准备一百发子弹，你怎么想。”

高光毫不犹豫的道：“针对性极强，我们国王防务的战法很多人知道，重装突击，打近战，中小口径武器没用，六具火箭发射器，四挺重机枪，要的就是最开始的瞬间集中火力打击，确保能击穿一切防弹盾牌和防弹衣，所以，就是冲我来的。”

汤姆点了点头，然后他很严肃的道：“我没有再查，我可以查最近几天的入境记录，但是工作量太大了，但是从敌人的武器购买情况来说，他们不是携带了全部的武器来的，普通的轻武器好找，但是针对你的武器有特殊需求，所以他们需要临时购买。”

“分析一下，一个佣兵团来了巴格达，他们自己携带了武器，或者在巴格达有安全屋之类的地方，平时就储备有武器，但是缺少火箭筒和重机枪这类的武器，所以他们需要购买，这个是合理的，但是手榴弹和手枪又是怎么回事？任何一个安全屋，或者只要在巴格达有点基础，也不需要买手枪和手榴弹啊。”

高光指出了一些难以解释的问题，而汤姆却是摇了摇头，道：“我无法给你准确的答案，我只有猜测，我猜测的原因是或许黑箱佣兵团之前在巴格达有准备，但是，之前做好准备的人，和这次负责对你下手的人不是同一批人，所以他们在装备上的需求有所不同，想一想，这些武器有什么特征？”

“老，都是老款武器，一个精锐佣兵团，作为第一佣兵团的黑箱不该用这么过时的武器，我明白了，克格勃，过时的人用过时的武器，你是这个意思对吗。”

汤姆点了点头，很严肃的道：“没错，RPG7火箭弹，马卡洛夫手枪，NSV重机枪，SKS步枪，这样说吧，如果黑箱用这些老掉牙的武器，会让同行耻笑的。”

高光抿住了嘴，他一脸阴郁的道：“昨天才开始买，而我昨天才决定要来巴格达。”

汤姆低声道：“所以，两个结论，一个是桑吉必然被人盯着，而我们没能发现，这个很可怕，再一个结论，有人出卖了你的行踪，但也有可能是敌人做出了准确的预判，他们预判你会来巴格达，你觉得是哪一种？”

高光呼了口气，他低声道：“我倾向于是敌人预判了我的动向，我昨天接到了必须来巴格达的情报。”

汤姆点了点头，道：“这两个结论都很危险，也很可怕，不管是哪一种，你的行动都在敌人的预判之中，伙计，现在这件事变得麻烦而且危险了。”

被人出卖很危险，但是被人预判了所有的可能同样危险，高光还真说不好是那种情况更糟一些。

道森始终在听，但他始终一语不发，而这个时候，在听到高光的回答后，他看了看反光镜，随即低声道：“打断一下，所有人都上车了，我们该出发了。”

高光苦着脸道：“两位，在敌人已经购买了火箭筒和重机枪之后，我们这样开着车在路上闲逛，是不是……有些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