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和丹尼对面而坐。
现在情况已经好很多了，只不过比起命都没了的情况，丢条胳膊断条腿还是好了很多。
但是从致命危机换成伤筋动骨，也依然是让人很难接受就是了。
“我已经筹措了两亿七千万的现金，等一个星期的时间到来之前，我应该能凑够五亿。”
史密斯的语气还是淡淡的，一半原因确实是能沉得住气，另一半的原因，也是无可奈何吧。
最初要和西蒙斯拼命的心气下去之后，史密斯就不再去想怎么报复的事情了，能保住战火集团，总算也就保住了生财之路，无论如何，总还是能翻身的。
只不过以前的关系基本上断的也差不多了，以前军方的关系，应该也就没办法用了，因为史密斯在军方的关系基本上和西蒙斯是想通的，现在西蒙斯这一下手，就算没要了他的命，却怎么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合作了。
和埃里克的合作估计也到此为止了。
很头大，但是眼下该考虑的是怎么保命，而不是活下来之后的生存状态。
丹尼想了很久，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我也攒了很多钱。”
丹尼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抬起了头，一脸肃穆的道：“我能拿出来三千四百万美元，你先拿去用。”
史密斯没有推辞，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好，如果我凑够了就不用了，先把你的钱算进去，这样更安全一些。”
保住战火，对丹尼也有利，所以这时候也就别客气了，该拿就拿吧。
只是史密斯心里酸楚。
轻轻的叹了口气，史密斯抬头，很迷茫的看着丹尼，低声道：“我们是不是很失败？”
“嗯？呃，唔……”
丹尼没说话，他只是轻轻的摆了下手。
史密斯继续道：“我奋斗了三十年，我拿命拼出来的财富，说没就没了，我给西蒙斯前后投资了至少五亿，可换来的却是……”
史密斯没有哽咽，但他的嗓子就像被棉花糖塞住了，咽的下去，可是卡的难受，说不出话。
丹尼轻声道：“换个角度，你对疯狗一分钱都没投，你只是给了他一份工作机会，请他吃了顿饭，送了他两把手枪，然后他救了你，如果当成投资的话，这不是你最好的投资吗。”
这话还是有道理的，因为史密斯也真没帮高光什么，当然，没做什么也没付出什么，这是从史密斯的角度来看的，当身份差距过于悬殊的时候，他随手轻轻一拉，对高光来说就是改变命运的贵人提携。
话说到了这里，史密斯却更觉得自己失败了。
“他当时就是个毛头小子，也就是枪法不错，可枪法好的人太多了，他怎么就这么快混出头了呢？对比之下……”
如骨鲠在喉，卡死了，吐不出来咽不下去，让史密斯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丹尼感受更深，他低声道：“是啊，短短两年时间，他，他，他赚了十几个亿就算了，还混到了美国的权力核心圈，还……还能轻松的拯救我们。”
丹尼抬头，他看着史密斯，用更加迷茫的声音道：“是我们太笨，还是他聪明？我觉得，你是个很成功的老板，我认为我是个很成功的经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就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人比人气死人，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史密斯真没办法也没脸贬低高光，可问题就在于，高光他凭什么？
就凭什么他能混那么好呢？
不是嫉妒，不是生气，就纯粹是好奇，他高光何德何能，凭什么就出头那么快，混的那么好呢？
想不通啊，搞不懂啊！好奇啊，难受啊，这是真难受啊！
相顾无言，谁也无法回答这本就没答案的问题，所以在对视了好一阵子之后，史密斯终于道：“倒杯酒吧，喝一杯。”
丹尼站了起来，他低声道：“别喝多，疯狗一会儿就回来了，总不能醉熏熏的和他说话，不……不礼貌。”
叹了口气，丹尼去拿了两个杯子，还有半瓶威士忌，把酒放在史密斯面前，打开瓶盖，倒了两个半杯。
“满上吧，就喝一杯，不会喝醉的。”
丹尼倒满了一杯，想了想，把自己的杯子也倒满了。
史密斯端起了酒杯，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口，然后他重重的把酒杯往桌子上一顿，喘了口大气，揪了揪衣服领子，叹声道：“你说的对，我对疯狗的投资是这一生最成功的投资了，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复活的，毫无疑问，疯狗让我死后复生了，想到这个，让我心情好了很多。”
没有和史密斯碰杯，丹尼一口闷下了半杯，然后他也哈了口气，道：“说的对，只要战火还在，我们就能慢慢恢复，赔上五亿……死不了！就算赔上十亿，只要时间拉的足够长，也能活！”
史密斯再次端起酒杯，对着丹尼很严肃的道：“敬疯狗。”
“敬疯狗，感谢疯狗。”
“感谢疯狗。”
两人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同时重重的将杯子放下。
喝的有些太快了，上头。
酒精上头，平时想过但不好说的话也就变的好说了。
丹尼斜眼看向了自己的老板，道：“想过怎么报答疯狗了吗？”
“当然想过。”
“怎么说？”
史密斯沉默良久，终于道：“给他百分之五十的战火股份，然后……抱歉，丹尼。”
丹尼点头，他接受了史密斯的道歉，但是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突然道：“我理解，也接受，到了现在，我已经不能把战火看做你的财产，更不能当成我必须可以继承的财产，但是有个问题，老板，你觉得战火一半的股份，够吗？”
史密斯轻轻的叹了口气。
够是应该够了，可是真要说够的话，好像又不太够。
很难讲，这个够不够的问题，很难界定啊。
丹尼继续低声道：“给他六成吧，少了不合适。”
史密斯又沉默了，良久之后，他终于低声道：“他可能不会要，他是那种……那种……看起来不会接受的人。”
丹尼沉声道：“不要也得给他，疯狗要了股份，战火集团还能存在，疯狗要是不要的话，战火保不住。”
喝的快了是一个因素，更关键的是酒入愁肠，分外的醉人。
猛然抬起头的话，脑袋还会觉得晕。
丹尼轻轻的甩了下头，继续道：“彻底和西蒙斯议员闹掰了，军方的关系也没了，我们的主要业务至少要下降五成到七成，如果战火成了疯狗的，那么业务量至少能稳住，甚至还有可能上升，我们在中东的业务量甚至可能暴增，拿下之前无法染指的订单，所以，必须给他，疯狗必须控股。”
史密斯轻轻点头，低声道：“再来一杯吧。”
“别喝了，喝醉了不好。”
“没事，再来半杯吧。”
丹尼又给史密斯倒了半杯，想了想，给自己也倒了半杯酒，看着瓶子里剩的不多，干脆全倒在了自己的杯子里。
史密斯端起了酒杯，在把酒喝下去之前，他低声道：“你说还是我说。”
丹尼放下酒瓶，拿起了酒杯，思索了片刻，道：“我提不合适，你说，我劝。”
史密斯伸出了酒杯，等着丹尼的酒杯和他碰过之后，低声道：“往好的方面想，至少还留下了一少半。”
丹尼苦涩一笑，道：“是啊，至少有剩下，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