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木町的圣堂教会位于城市东南方,位置稍稍有些偏僻,周围都是农田和树林——事实上为了遵循避世原则,月世界大部分和“神秘”有关的建筑物都处于类似的地方。
程鹏和杜早苗来到这里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上,眼看着这个白天就要结束,可供休息的“日常”即将告终,属于圣杯战争的夜晚即将降临。
他们并非第一组赶到的御主和从者,在此之前已经有两组人马抵达。
一组是SABER亚瑟王和她的御主“淡定”,二人都身穿笔挺的黑色西装,打扮得极为严肃认真,只是不知出于“淡定”个人的兴趣还是为了掩饰视线,二人都戴着宽大的黑色墨镜——在夜里戴墨镜……程鹏多少有些怀疑“淡定”这家伙是否根本就是个瞎子,类似某个自称魔法师实际上肉搏专精的怪胎白朔什么的……
另一组则是ARCHER吉尔伽美什和他的御主“九尾喵”,相对于SABER那一组,这一组打扮得就个性很多——ARCHER穿着一身亮到足以在夜里当光源使用的黄金甲,那铠甲极尽华美,各种装饰让它看起来与其说是防具不如说是艺术品,只是上面泛起的魔力光芒证明它绝对不是华而不实的样子货;而“九尾喵”则穿着一身巫女服,只是从那松松垮垮的衣带就可以看得出来穿着时候的不用心——很显然她并不习惯这样的装束,因为透过巫女服几乎完全敞开的胸襟,可以看到她还穿着一件充满古惑仔风格的白色特攻服,上面似乎还写着“极乐净□”的字样……
按说ARCHER见到SABER,理应像苍蝇见了血一样凑上去调戏一番,但或许是之前已经吵过了,又或许是为了避免在中立的教堂打起来,双方都很理智地保持了沉默,一言不发地坐在礼拜堂的两个角落,犹如四尊雕像一般。
见到程鹏和杜早苗到来,SABER和“淡定”站了起来,冷淡而有礼貌地打了招呼,然后便继续做下冒充雕像;ARCHER和“九尾喵”则什么反应都没有……ARCHER根本没把程鹏和杜早苗看在眼里,“九尾喵”则双目无神,呆呆看着眼前的虚空,显然正在浏览论坛。
程鹏二人也没浪费时间去作什么自我介绍——在圣杯战争里面介绍自己,绝对是一件很傻的事情——径直来到礼拜堂某个没有被占住的角落坐下,静静等待剧情发展。
他们并没有全副武装,穿着相当随意。两个人都穿着轻便的运动服,既方便行动,也能掩饰身上的装备,更能将自己的职阶隐藏起来——在这个副本里面,玩家并不能直接看出对方英灵的职阶和能力,而是要靠自己判断,所以适当的伪装是很有用处的。
程鹏并没有转换为标准的LANCER职阶,依然以伪ASSASSIN的武者状态出现,杜早苗的装束也让人完全猜不出她擅长什么。不过如果情况需要,他们随时都能切换到最适合战斗的姿态。
时间慢慢过去,夕阳很快就完全沉了下去,余辉在天边化作一片红霞。这片红霞红得有些刺眼,红得十分妖艳,让人一看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按照现实中的气象常识,晚霞意味着明天天气晴朗,想来在这里也不会例外吧……
程鹏喜欢好天气,在明朗的月光下,御主魔力的恢复速度会加快不少。
又过了一会儿,教堂的大门再次被推开,依然穿着厚厚的袍子,用连衣帽遮住了头脸的海圭和一身戎装、扛着方天画戟的吕布走了进来。
吕布环顾四周,目光先是扫过满脸倨傲的ARCHER,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不屑地冷笑,又看向满脸严肃的SABER,火焰般燃烧的赤红眼瞳和少女冰冷而严厉的眼睛对上,爆发出似乎肉眼可见的杀气,然后便不再理会对方,看向了程鹏。
“你果然来了。”他沉声说道,“有机会再打一场吧。”
程鹏没有任何恶意地笑了,仿佛吕布那充满杀意的眼神根本不存在一般。
“有机会能够再战的话,我当然是欢迎的;只不过这场战斗可不是一对一的决斗,我可不想两败俱伤之后被别人捡了便宜。”
“……你真是无趣!”
“身为武将,我们的天职是为主君争取胜利,为了这个目标,个人的兴趣或者荣辱又算得了什么呢?”程鹏依然笑得很和气,“我想,这大约就是我们在历史上评价不同的原因所在吧。”
吕布闻言,瞳孔猛地缩小,身上腾起赤红色的斗气,犹如一团燃烧的火焰似的。
“你!敢!讽!刺!某!家!”
他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面迸出这几个字来,凛然杀意甚至让周围的桌椅都为之破碎,ARCHER和SABER也为这股疯狂的杀意所惊,各自摆出了迎战的姿态。
但程鹏却仿佛完全没感到一般,犹自从容微笑:“吕奉先盖世豪杰,天下无双,你的勇武和豪迈,程某一直是很佩服的。论武艺我并没有胜算,但是要说做人嚒,在下倒是多少有几分自信……”
吕布怒喝一声,杀气澎湃如同怒涛,靠近他的那些破碎桌椅无火自燃,化作一团团熊熊燃烧的烈焰。与此同时,他肩上的方天画戟已经落了下来,便要朝着程鹏砍去。
“镇定!镇定!”海圭一把抱住吕布,大叫,“这是中立区,要打咱们也得出去打……反正只要以圣杯为目标,迟早会再遇到这混蛋的!”
不知道是这话起了效果,还是考虑到周围还有强敌伺顾,吕布终于还是将怒气按捺了下去,和海圭一起坐在礼拜堂最后一处空着的角落里面。
这个小小的插曲之后,礼拜堂里面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一直到夜幕降临,整个礼拜堂陷入昏暗之中,也没有第五组御主和从者到来。
等到明月初升的时候,一个头发苍白、穿着教士袍子的老者突兀地出现在了礼拜堂正前方的讲台旁。
“我叫言峰璃正,受圣堂教会委派,担任这次圣杯战争的监督者。”他如此介绍,“原本按照规矩,我只能旁观,同时给予放弃战斗的御主以保护,但是现在发生了意料之外的紧急情况,所以不得不将诸位召集起来……”
“说重点!”ARCHER很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如果你打算用这种废话浪费本王的时间,那么就算破坏规矩,本王也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后悔!”
老神父的话音一噎,目光扫过礼拜堂里面的四组人——除了依然严肃冷静的SABER和温和微笑的程鹏之外,其余人脸上都可以看出明显的不耐烦。
“那么我就长话短说吧——现在有一个英灵和其御主正在破坏圣杯战争的规则,肆无忌惮地侵蚀圣杯赖以存在的基盘,似乎是想凭借出色的魔术能力,绕过这神圣的仪式,直接夺取那足以实现奇迹的圣杯。”
众人悚然一惊,就连一直淡定的程鹏也忍不住失态地站了起来。
“你有什么证据?”不止一个人如此问道。
老神父挽起右手的袖子,露出一个个宛如刺青一般,却不断散发着强大魔力的符号。
那是令咒,每位御主都只有三枚,只要一枚就能发挥出不可思议的威力,或者强制命令桀骜不驯的英灵,或者让自己的从者强化,又或者治疗任何伤势的奇迹证明。
“相信这个足以证明老朽的身份了吧?”
一片沉默。
老神父满意地笑了,继续说道:“现在,我以监督人的身份宣布,暂时修改圣杯战争的规则,所有御主和从者都暂时放弃敌对,将目标转为消灭企图破坏圣杯战争本身的敌人!”
“当然,我不会让诸位白白出力,作为回报,消灭了对方之后,我将会赠予诸位额外的令咒。不知道对于这样的报酬,诸位是否满意?”
“敌人在哪里?”这次开口的是吕布。
虽然答非所问,却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于是老神父又满意地笑了,转头看着城市另一边,和教堂遥遥相对的西北方。
“敌人在柳洞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