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他们到了一处比较大的集镇,住在了客栈里。可是到了第二天,萧家鼎惊讶地发现,离开客栈的时候,思棋她们已经不是三个人,而是九个人。多出来的六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但是各个都精神抖擞,都身有武功。而且,都是有说有笑的。只是,思棋她们三个,却还是相互搀扶着,一言不发地慢慢地往前走。
那几个江湖客模样的人跟着她们三个,也曾跟她们主动说话来着,除了那怪异的老婆子偶尔回答两句,那两个少女却是一言不发,只是低头走路。有两个想说个带一点颜色的笑话跟她们调笑两句,只开了一个头,便被其中个少女凌厉的目光给生生打回了肚子。那江湖客心中纳闷,这少女可当真邪门。他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堂堂大男子汉,却被一个小姑娘的眼神给吓了回去了?
萧家鼎也很疑惑,这六个人是什么来头?好象是他们的帮手,又好象跟他们压根就不认识,只是也跟着她们往前走,难道跟自己一样,是有甚么目的?
这想到这一点,萧家鼎便坐不住了。武则天让自己沿途跟随,其中就有保护的意思,万一要是出什么事情,自己可担待不及。双方距离这么远,真的出什么事情,实在是不方便救援。
于是,当天他们在客栈诸住下之后,萧家鼎和黄诗筠也跟着进了客栈住下,看见那六个江湖客在大厅里摆的一桌酒席上吃酒,而思棋她们三个上楼住在上房,却没有下来。便也登记了一间上房,放了行李,下楼来,见那六个人正在举杯畅饮说笑,酒桌上只是一般的当地酒。叫过将酒保叫了来,让他拿来一坛唐朝名酒长安春,亲手抱着,朝黄诗筠使了一个眼色,走了过去,将那一坛美酒放在桌上,满脸堆笑,团团作了一个揖。道:“诸位,小弟这厢有礼了!”
那六人大刺刺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萧家鼎,待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那一坛美酒的时时候,眼中这才显出一抹惊讶和喜悦。这些人都是好酒之人,知道这种酒非常的昂贵,他们这一桌酒席,也比不上这一坛酒的价格。赶紧的抬手回礼,道:“这位兄台有事吗?”
“没事,呵呵,只是看见诸位相貌堂堂,很是仰慕,所以过来打一声招呼,想请诸位江湖同道吃一杯酒。不知有没有这个容幸?”
一个头发半百的老者又好生看了一眼那一坛子的美酒,再看看萧家鼎,又望了一眼他身后清纯美丽的黄诗筠,道:“两位是——?”
“在下萧大郎,这位是拙荆黄氏。”
老者拱手道:“幸会幸会!请坐!”
一个中年妇人喜滋滋让出方来,让两人坐下。萧家鼎抬手取过那一坛美酒,单手放在泥封上,也不见他如何使力,只是轻轻把手掌往外一抽,那泥封便啵的一声被抽开了。顿时酒香四溢。
酒固然是好酒,让那六个人馋涎欲滴,可是,此刻,他们的惊讶远远超过了酒的诱惑。因为萧家鼎这一手太绝了,若不是内力足够的浑厚,根本做不到这种举重若轻的吸掉泥封。六人自忖没有一个能做得到。不由得骇然望向萧家鼎。
萧家鼎浑然不觉,捧着一大坛酒,挨个给六人斟酒,他酒坛的口子是宽口陶瓷的,而酒杯却是窄口三脚酒樽,萧家鼎双手捧着那么大的一坛子酒,却纹丝不动,斟酒倒下,连半滴都没有溅出来。
刚才的一手,表现出萧家鼎内力的浑厚,而这一手,又表现出他对内力的控制已经到了可以举着重锤拈针绣花的地步,要说难度,前面的让人震撼,可是后面的看着没有什么,但是练家子都知道,这个远比前面的更难,如果不是对内力的运用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是不可等做到这一点的。
老者一下子站了起来,后撤半步,全身劲力布满,满是皱纹的双眼死死盯着萧家鼎,缓缓道:“阁下好身手!”
其余五人也是各自离席,却没有站在老者身后,而且各自一方后撤,很显然,他们并不是一路的。相互之间甚至也才刚刚熟悉不久。
那刚才让座的中年美妇瞧着萧家鼎,一字一句道:“阁下显露这一手,意欲何为?”
一个矮冬瓜当啷一声抽出一把钢刀,竟然比他的身高还要长如几分,刀锋亮闪闪指着萧家鼎,厉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一看亮家伙,酒楼里其他的食客吓得抱头鼠窜,片刻间便跑了一个干干净净,连酒钱都趁机逃脱了,气得酒楼掌柜的跺脚骂,有心让这几个人赔钱,可是见人家明晃晃的刀子,也吓得躲到了柜台下面不敢出来。
萧家鼎先说了要请客喝酒,接着存心露了实力,便是想试探一下这些人的反应,也让对方对自己的实力有一个了解,以便后面说话。
看见面前的那一柄长刀,萧家鼎耸了耸肩,抓住了那刀尖,只是轻轻一抖,一股浑厚的内力顺着长刀传递过去,将那矮冬瓜手掌震得发麻,再也拿捏不住单刀,被萧家鼎轻巧地从手中取了过去。
这一下,其余五个人人脸上变色,立即纷纷亮了兵刃,他们知道,眼前这人的实力,实在是他们平生仅见,如果是敌人,那这里只怕便是他们六个的葬身之地。六人立即并肩站在了一起,面对强敌,他们没有选择,不约而同结成了联盟,虽然他们知道,就算六个一起上,只怕也不够人家一根手指头弹的。可是这时候跑,也没有可能从这样的高手眼皮底下逃走。
萧家鼎笑了笑,将长刀调转过来,放在了矮冬瓜坐的位子上,招招手,道:“诸位这是做什么?我的确是存心请诸位吃酒,没有别的意思,怎么,不赏脸吗?”
最后这一句,带有一点命令的口气,不容置疑。
六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恐,于是,各自缓缓地回到了座位。
黄诗筠不懂武功,自然看不出里面的门道,只不过,从前面这六人的轻视,到后面的惊恐害怕,却是黄诗筠能看得出来的。她很为自己心上人的本事而自豪,她原本是害怕这些看上去有些凶恶的江湖人士的。可是此刻,她有一种狐假虎威的快意,笑盈盈看着那六个人。
萧家鼎举杯,道:“来来,在下与诸位第一次见面,先干三杯见面酒,如何?”
没等那几个人说话,萧家鼎已经先自己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将酒杯放在了桌上。其余六人都干了。
萧家鼎伸手要去拿酒,那中年美妇赶紧抢先道:“让我来吧!”她的力气到也不错,抱这一坛子酒,也是举重若轻。可是,却无法做到象萧家鼎一样连一滴酒都不溅出来。等她把几个空杯子都斟满酒,桌上已经被溅出来的酒水淋湿了一大片。
等三杯喝完,老者沉声道:“不知道少侠请我们几个喝酒,有甚么吩咐?”
这就叫强权就是真理,既然拳头比不过别人,嘴巴上就不敢强硬。
萧家鼎淡淡一笑,道:“老爷子言重了,我只是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所以想问问几位,希望几位能如实相告。”
一个竹竿一般干瘦的男子道:“少侠请说,我们一定据实相告。”
“好。”萧家鼎指了指楼上,“你们今天跟着的那三个女人,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一直跟她们在一起?”
这六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一个脸色蜡黄的中年男子沉声道:“不知少侠跟她们是什么关系?我们只不过是受了她们钱财,要沿途护送她们去黔中道思州地界。如果少侠不愿意我们接这一趟活,那很容易,我们退钱走人就是。”
其余五人都一起点头,表示赞同这脸色蜡黄者的话。
最后一个病怏怏的年轻人说了一句:“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若是少侠不高兴我们接了这趟差事,我们便把这些佣金都双手奉送给少侠就是。”
黄诗筠听了这话,不由得对这病怏怏的年轻人满是鄙夷。因为这五个人中,最年轻的就是他,想不到,说话最软蛋的也是他。没有一点年轻人的敢打敢冲的初生牛犊的劲头,难怪一付病怏怏的样子。
让黄诗筠愕然的是,其他五人竟然没有一个反对的,都一起点头,有了甚至已经准备掏腰包了。黄诗筠不知道,江湖上有一句话,叫“好汉不吃眼前亏”,刚才萧家鼎露的这一手功夫,他们五个加起来后面再加一个零都不够看的,自然是要什么给什么,只当是遇到了拦路的响马,梁上的窃贼。
萧家鼎道:“她们是怎么雇佣你们的?实话告诉你们,我这一路上跟着她们,并没有看到她们什么时候雇佣了你们啊。”
老者笑了,道:“其实我们也是昨天才认识的,这之前,我们在各自的地方,受人雇佣,让我们这一天到这个地方来,会有三个女人,一老两年轻的,住在那个客栈,两个年轻的女子身穿拖地的白色长裙,裙子上绣有木棉花。让我们护送她们到达她们要去的地方。因为委托人出价很高,所以我就答应了。来到这里才知道,这委托人不仅委托了我一个,还委托了别人五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