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艾罗拉就依依不舍的回去了,虽然她自告奋勇的想要作为联络员留下来,但基于罗秀军对血族的印象一向不怎么样,加上初登场就对唐宁的高好感度引来了不少人的敌意,其中包括了伊伊和莉莉斯两个小妮子,最终满含泪水的离开了。
“妾身迟早会回来的!半年后,妾身将会完成全部的女仆课程,掌握所有服侍男人的技巧,最后站在唐宁大人身边的一定会是妾身!”
艾罗拉留下了这么一句狠话,轻轻的飞走了,正如她轻轻的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却激起了不少人的危机感。
因为这么一闹,琳迪斯和唐宁的私自行动被人发现,没能隐瞒住,尽管没有造成危害,但的确违反了军纪,当下在领导会议上,修奈泽尔提出了要予以惩戒。
“影响极其恶劣!”修奈泽尔黑着一张脸,把桌子擂的如山响,“擅自行动,视军纪为无物,尤其还是领导者,一旦让这种风气蔓延开,上行下效,我们根本不用打仗了,自己就能把自己害死。世上最强的敌人是自己,最难控制的是欲望,最容易被攻破的是城堡内部,这些都是最肤浅的道理,不及时将这种歪气邪风制止住,会让我们的士兵们军纪散漫,变得骄纵自大。”
虽然跟自己无关,但是偷听了一晚上的夏亚带着两个黑眼圈,缩着肩膀坐在一旁,犹如一只被闪电不幸击中的癞宝,垂头丧气地不住叹气。
昨晚上的话他没能听明白,毕竟什么天命、天道、佛门都是未曾听说过的词语,加上安吉尔和齐无憾都说得极其隐晦,遮遮掩掩,说话的内容都是基于共同的前提下,偏偏这个前提是什么夏亚根本不知道,他只能是该猜,反正不是什么好事情,这点可以肯定。
不过有一点值得庆幸,安吉尔和那个男人没有暧昧的关系,只是普普通通的朋友,两人之间的气氛知己多过情人,甚至连知己也算不上,偶尔有关怀的话,也是点到即止,就像一杯淡淡的茶水,想来就算在过去,两人也不是特别亲密的关系。
但是,这并不妨碍对方带走安吉尔,回归中土神洲,因为听起来,就像是有天大的危险在等着安吉尔一样。
夏亚很纠结,不知道是该做个洒脱的男人,放手任对方离开,还是做个痴情的男人,死缠烂打强行将人留下。也许有些男人会因为自尊心而不愿做二种类型,但对于将脸皮拿来擦屁股的夏亚而言,这并没有压力,问题只在于他是否舍得。
出于男人的独占欲,就算双方没有那种你侬我侬,暗定终生的情人关系,夏亚仍不想放手,是宁可烂在碗里也不要让人夹去,还是放手让对方追求幸福。
不知不觉的,他就将问题歪到这种特文青的选择题上,就像一个文艺青年一样在烦恼——事实上他就是文艺青年。
罗秀有意偏袒,和稀泥道:“既然没有造成实际的影响,其他士兵们也不知道这件事,那么只要控制住消息,不散播出去,那么不妨就此揭过,只是要记住,下不为例。”
修奈泽尔号称铁帅,镇守边关数年,靠着铁血手腕著称,其中尤以对军纪的掌握最是严厉,眼中容不得沙子,曾经有一名亲兵仗势抢夺普通平民的食物,第二天,他就派人将这名亲兵的脑袋送过去赔罪,以前如此,现在也是一样。
“公主殿下宽厚仁爱没有错,但是在这个场合下,却是好心办坏事。有一个故事叫做马蹄铁效,断了一枚钉子,掉了一只蹄铁;掉了一只蹄铁,折了一匹战马;折了一匹战马,摔死了一位将军;摔死了一位将军,吃了一场败仗;吃了一场败仗,亡了一个国家。这个故事咋听上似乎有点荒诞而毛骨悚然,细思量却说明了事物发展的结果对于初始条件有极为敏感的依赖性,初始条件的极小偏差,可能引起结果的极大差异,‘断一枚蹄铁钉子,亡一个国家社稷’也就成为必然。”
罗秀道:“修奈泽尔卿太夸张了,虽然严谨看待每件事没有错,但将一个钉子拔到亡国的高度,未免有些小题大做,若不然,只怕我们从开战起的每一天,都有许多的国家要灭亡。”
修奈泽尔脾气上来,据理力争,不退让半步:“不,我不认为这件事有哪里小题大做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安全管理正是如此,在每一起事故背后总有无数个隐患存在,遗憾的是,许多人对此都置若罔闻、放任自流,以致于最终使这些事故苗头和隐患演变成一次次事故。
一枚马蹄铁钉子可能毁灭一个国家,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可能引发一场龙卷风,一颗雪球可能引发一场雪崩,一根火柴可以点燃整个森林……万事万物什么都可能发生,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
尤其以军纪为重,容不得半点瑕疵和纰漏,忽视任何征兆、苗头,都有可能使小问题酿成大事故。今天我们纵容一个人犯错,明天我们就能纵容一个军队犯错,只有真正从源头上掐断事故的发生,才能让人提高警惕,让下面的士兵们明白军纪是不容触犯的!”
奥利维亚有心要帮公主,张了张嘴,仍是没有说出来,倒不是她害怕和兄长顶撞,而是他们家的人都一个脾气,认死理,认为纪律就是纪律,绝对不能冒犯,说得好听是绝对公正公平,不徇私枉法,难听点就是不通人情,食古不化。
这一回,她也是认错琳迪斯做错了事,应该受到处罚,不过碍于公主殿下的情面,两边为难,只能是选择沉默,两不相帮。
琳迪斯心中有愧,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行为是错的,所以没有为自己辩解。
唐宁是压根不在乎,真要逼急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当然,以他的脾气倒也不是说,就容不得被人处罚,至少如果某个初识的家伙当面辱骂他的父母,他会将对方视作空气忽略掉,而不是挥刀屠杀对方满门。
这时候,最擅长调和的高手,夏亚总算是恢复过神来,他一边说着“何必为一件小事动怒呢”,一边从袖口中偷偷溜出一张照片,在修奈泽尔的视线中一晃而过。
这位铁帅的脸一下子僵硬了,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说,你是怎么弄到的?”
夏亚装傻充愣:“诶,你在说什么,我完全不明白?”
修奈泽尔想说别装傻,刚刚的照片就是铁证,忽然想起这件事不能公开,一旦让所有人都看见,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跟我走!”
他拉着人就匆匆离开了,留下一群疑惑不解的众人。
两人拉拉扯扯一路来到专用的书房,咔嚓一声将门关上,修奈泽尔随即沉着一张脸道:“那张照片,是故意合成来侮辱我妹妹名声的吗?”
“怎么可能,我可没那么无聊。”
夏亚重新拿出那张照片,照片上,奥利维亚穿着一身有着许多花饰和褶边的可爱礼服,一副偷偷摸摸的模样从某个房间中出来,看上去倒像是与人私会的情妇。
如果本人在场,就会明白这是哪里来的,正是当初向唐宁履行服侍交易的那天晚上。
“你是否无聊这个问题暂且放下,不过我也觉得,你不是个会在这方面弄虚作假的人,这和你追求的义理相逆。那么,老实交代,这张照片是哪里来的?是谁在强迫奥利维亚?是你掌握了她的把柄然后以此要挟她吗?”修奈泽尔脸上杀气凛然。
夏亚干笑两声:“怎么可能,要挟美女做她不想做的事,这种没品味的事,可不是一位绅士该做的。”
“但是我觉得你会这么做,如果让你拥有了机会的话。”修奈泽尔一脸的狐疑,就差没在脸上写出凶手就是你,“不管怎么看,在众人当中,最有犯罪嫌疑的家伙就是你。”
夏亚嗤之以鼻:“如果她真有把柄握在我的手中,我怎么可能就只让她穿上这种严实的衣服?羞耻等级未免也太低了。”
修奈泽尔想了一下,收起了杀气,释然道:“说的有道理。”
“……拜托了,在这个地方稍微反驳一下怎么样,虽然话是从我口中说出来的。”
“那么真凶是谁,老实交代。”
夏亚不受恐吓,慢条斯理的整理被拉出折印的衣领,然后道:“其实吧,就算奥利维亚是去私会情人,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作为兄长的你是没有资格干涉的,不是吗?太过关心妹妹的私生活,可不是什么好事哦,她毕竟是成年人了,有能力且有义务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修奈泽尔一愣,随即调整好心情,恢复那种有米不进的模样,然后坐回椅子上,用尽可能冷静的语气道:“的确,不否认你说得没有错,但是我想做的并不是干涉她的生活,而是仅仅作为一名合格的兄长,对有着血缘关系的妹妹给予适当的关心,这是从家人的立场出发,合情合理的关心。作为兄长,我有全力,也有义务保护家人不受一些别有用心的匪徒的蛊惑,指导她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至少不会被一些油嘴滑舌之被所欺骗。”
夏亚露出八卦的笑容,嘿嘿道:“原来如此,本来我还想告诉你,奥利维亚究竟在房间里做了些什么,不过现在看来,你并不关心嘛!毕竟只要在将来树立正确的三观,跟她以前做过的事情毫无关系,特别是私生活方面,就算做了这样的事,还有那样的事,也不是旁人能干涉的,女人嘛,总有从少女变成妇女的一天。”
修奈泽尔以游刃有余,安详稳定的语气道:“话粗理不粗,就算是家人,也不该管得太宽,人人都有自由的权力。”
吧唧一声,他手中的钢笔被捏断了笔管。
夏亚在心中笑得满地打滚:动摇了,动摇了,椅子的把手被握出裂痕,还有椅脚被坐得弯曲了,动摇到这种程度,就别在那装释怀的表情,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唉,真是遗憾啊,我这里还有其他几张不同姿势的照片呢!”
他有意挑逗对方,一边说着,一边又从怀里掏出数张照片,然后在修奈泽尔面前缓缓晃过,引着对方的视线跟随者转动。
直到照片被收起来,修奈泽尔才回过神来,一本正经的咳嗽几声,目不斜视,看上去当真如看破红尘的苦修者,风轻云淡的表情,就连已经看破对方本质的夏亚都差点被蒙骗过去。
“总而言之,我觉得关于琳迪斯将军私下行动的事情还是暂且按下吧,大不了用她以前的功劳来抵消,现在将士们士气正旺,不宜平生波折,而且琳迪斯可是草原人的统领,草原人想来桀骜不驯,我们公然处置他们的首领,只怕会影响军心,打击他们的积极性。”
修奈泽尔冷笑道:“你想要用奥利维亚的事情来要挟我吗?告诉你,别痴心妄想了!公私分明,是我从小到大的做人准则,绝不会因为私人的事情而影响到公事的判断。关于草原战士不需要你来操心,我自有手腕让他们服服帖帖,正因为他们桀骜不驯,自由散漫,所以才更应该好好敲打,让他们知道,在军中什么才是最大的,谁也别想享受特权!拿着一个少数民族的头衔就能高人一等?那干脆给他们在官考中加分好了。”
“哦,那真是遗憾呢,本来还跟你分享一下的。”
夏亚拿出一张明显是偷拍的照片,图中的奥利维亚正穿着那身可爱的衣服,有点笨拙的拿着茶壶泡茶。
修奈泽尔不屑的一笑,用手指敲着桌子道:“想用这种东西来贿赂我,告诉你,白!日!做!梦!”
然后很自然的将照片收入口袋当中。
然后,夏亚又拿出一张照片,上面的奥利维亚刚刚将茶杯摔在地上,露出一脸惊吓的模样。
“郑重警告你,这种贿赂上级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军纪,若我以此证据告上军事法庭,足以削去你的军籍,让你坐上三年的牢房!”
哧溜一下,将照片收掉。
接下来,夏亚拿出的是奥利维亚蹲在地上,慌张收拾碎片的照片。
“你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是拿不上台面的,看似在袒护同伴,实际上是在纵然他们犯罪,这是典型的好心办坏事!”
几乎在照片拿出的瞬间,就被收走。
……
“记住,此次就当做一个教训,下不为例。”修奈泽尔好为人师,语重心长的教导道。
“是是是,我会警告他们的,并且严格监督他们,绝不会让他们再犯错误。”夏亚点头哈腰,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确认人已经离开后,修奈泽尔面无表情的摩搓手指上的戒指,打开储物空间,从中拿出一本相簿,输入九位魔纹打开上面的魔法锁,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刚刚收取到的几张照片,插进里面空缺的位置。
看见里面的收集,他的表情一下子舒缓起来,露出了黏糊糊的笑容,那是在手下们看见之后,绝对会大惊失色,怀疑上司被人替换了的傻笑。
“……小时候明明那么小,一转眼就变得那么大了,唉,那时候还是挺可爱的,又非常淘气,总是追在屁股后面,喊着长大后要嫁给哥哥当新娘,没想到长大了就变成如此严肃的性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虽然现在这样也不错,但总觉得有点遗憾,是哪个家伙把她给影响了?”
修奈泽尔对着照片自言自语,全然没想过始作俑者会是自己。
过了好一会,他才露出满足的笑容,然后将相簿收入空间戒指,接着整理了一下衣服,保证全身笔挺,没有一丝褶皱,然后板着一张大公无私的脸,大步走出了书房。
虽然这件事修奈泽尔不再追究,但是心中有愧的琳迪斯,主动提出要在接下来的战役中担任重要的位置,接受危险的任务。
夏亚等人在一起商议之后,也觉得在和王城决战之前,要尽可能避免消耗兵力,最好保持在全盛状态,并且要阻止有援兵加入王城,于是决定,接下来的行动并不是急着去决战,而是先去消灭那些忠心站在王城那边的领主们派出来的援军,将彼此割断联系,令王城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
毕竟强行攻城的话,先不说最后是否能攻下,一旦在僵持状态中,受到来自背后的偷袭,那么王城的禁卫军加以配合,内外夹攻,很容易溃败。
而且攻城战对于攻城的一方,都是极大的不利,因此要尽可能的创造出优势条件,而且避免正面对决,若能只能围困得对方弃城投降,那就是最好的结局。
而对于其他方面派来的援军,他们用的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斩首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