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

青鸾对于这个名字只觉得茫然不解，从来没有听说过。

云千风则是若有所思，隐约记得那位徐福前辈似乎提及过一次这个名字，但是并没有深入讲解，此刻土地老前辈这样郑重地询问，想必是天庭上古乃至于远古时候的强者，蓬莱号称天庭别传，若是不知，似乎不好。

于是也微微颔首，看向青鸾，仿佛若有所知一般，口中自语西王母。

敖广没有听到刚刚的谈论，看到众人都看过去，出于从众心理，也自然地看过去，敖雪儿看到老祖宗看过去，也很乖巧地顺着看过去，视线里有些许好奇，一道道视线落在了青鸾的身上，将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往后小跳一步。

土地此刻察觉到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急切了下，抚了抚须，换了个问法：

“是小老儿着急了……道友可是传信的？”

这是熟悉的问题，青鸾鸟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嗓音清脆道：

“是啊。”

“我们一脉是从太古年间就为尊主传信，我的祖先，天地第一只青鸾就是尊主的信使和侍从。”

她说起来的时候微微抬了抬头，脸上有很容易看出来的骄傲。

果然如此。

土地抚须赞叹，看向贪狼。

贪狼看到土地的视线，愣了下。

贪狼沉思了两秒钟。

贪狼觉得自己不能暴露自己什么都没有想到的问题。

于是贪狼若有所思，和土地对视一眼。

土地看向青鸾鸟，笑道：

“那小道友的主尊应该就是西王母娘娘了。”

青鸾鸟下意识想要反驳，想要说自己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可是看到老迈土地脸上笃定的神色，感觉到他身上那一股苍厚古老的气息，突然就有些迟疑了，对方比自己要更为年长，会不会是自己并不知道，尊主在太古有着其他的名号，而特征之一就是苍鸾鸟为信使？

赵离赶到的时候，恰好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刚刚本来是先将一物给予姬辛，就是那一把人道功德凝聚的黄钺斧，原本以姬辛此刻的气运，还用不得这一把兵器，不过黄钺先前和九黎三洲的气运显化一次碰撞，被从中间打成两段，恰好符合此刻姬辛的实力。

赵离索性将其中一段重新化作一把战斧，转交给姬辛，让他以此来护身。

就只是迟了那么一小会儿，就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

还真是一点都不能疏忽……

赵离嘴角抽了抽，视线扫过土地，扫过贪狼，以及凑热闹的若木，云千风，还有吓了一大跳之后，惊疑不定的青鸾鸟，面无表情，西王母啊，呵，老土地，你还真的会整活儿，真的，已经彻底超过贪狼。

真的厉害，这个都能被搬出来，西王母，古典神话当中的女仙之首，由先天阴气所汇聚，虽然常常被拿来和东王公，和玉皇大帝放在一起。

但其比宋代成型的玉皇大帝，汉代出现的东王公，更为源远流长，西周金文已有王母一说，相助黄帝的九天玄女是西王母的弟子，本身最初出现于山海神话，其乃是昆仑山之主，是瑶池金母，是太华西真万炁祖母元君，是统御群仙大天尊，是无上清灵元君，上古神话当中的地位至高无上。

知不知道头顶上挂着，无上，统御，大天尊，这几个金字招牌代表什么？

元气炼精，生育万物，调和阴阳，光明日月，莫不由之。

淦，我要不要装作没有听到……

你不说，我不说，大家就当无事发生过。

就当给姜某一个面子。

赵离面色发僵。

正在这个时候，发现自己没能开口，没有能吸引到众人注意力的贪狼察觉到太公出现，心中一动，眼眸微亮，然后微微抬了下下巴，嗓音低沉淡漠，道：

“看来，青鸾道友并不记得……”

“那太公，不如你为我等解惑吧？”

嗯？太公？

一道道视线刷地转过来，落在了出现在这里的赵离身上，就连被看地有些害怕的苍鸾鸟也下意识地看过来，眼里有些许茫然，些许的好奇，也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赵离面无表情。

……我收回前言。

老土地，你还是宽厚啊……

嘶……胃疼，没有想到身具八九玄功基本都成仙了还能感觉这么胃疼。

急，现代的胃药可以对仙人起作用吗？

迎着一道道好奇的视线，赵离面色平淡，头皮发麻，心中疯狂思考着该怎么圆回来，别人不知道，可是他还能够不知道吗？西王母和凤凰，一个乃是通晓五德，一个则是女仙之首，甚至于一开始是执掌灾厉的凶神。

两个根本是相反的，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

只是青鸾鸟，这个世界没有西王母，青鸾又属于凤凰一类，自然追随百鸟至尊。但是，从山海经里，天地只有三只青鸾，又有一说只有一只。

而这必然是最初青鸾的神鸟，属于西王母。

之后的那些只不过是非纯血的后裔。

我是应该说，这青鸾鸟和之后神话里的那些青鸾一样，并非纯血，以此来告诉土地，是他想的差了，此青鸾非彼青鸾，还是说天机不可泄露，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任由他们去猜，猜对了是对，猜错了也与我无关。

但是以凤凰的身份，这一只青鸾鸟恐怕是绝对的纯血，说是青鸾一族的王血都有可能，第一个不可行，第二个的话，有可能会让土地他们乱想，反倒出现更多的麻烦，所以必须给出能安得住他两个的解释。

而且，青鸾鸟是否会主动说出其主的身份？除此之外，还要考虑到凤凰他日出现的问题，不能说地太过绝对……应当在关键点提及一句，让青鸾鸟认为是他们猜测错了，而让土地觉得恍然大悟。

神话中的西王母最初是执掌物天灾的凶神，后期演变成了贵妇形象，雍容的女帝，无论哪一个都和凤凰关联不大，但这之间的演变，或许可以稍微做些操作，我所知的，贪狼和土地也大多知道，可以利用这一点。

呵……这是不是就是，我预判了你的预判，脑补了你的脑补。

赵离脑海中思绪涌动，迅速做出了判断。

他神色平和，视线掠过土地，掠过贪狼，让后者莫名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然后收回，淡淡道：“这位小道友的尊主，乃是凤凰。”土地微微张了张口，心中莫名有些遗憾，也有更多疑惑。凤凰虽然是百鸟至尊，但是一般的凤凰，也没有资格让青鸾鸟称呼为尊主才是。

若木心中微动。

敖广微微颔首，凤凰是天地灵禽，和龙族相仿。

只是当今这个时代，大多隐世不出，比起龙族更为难以见到，成员也更稀少。

如此的话，倒也不至于怕她，他是上一次给那猴子打的怕了，总觉得天庭危险，担心又出来一位可怕可怖的存在，先前土地贪狼的反应叫他心里吃了一大惊，还以为又一个比拟猴子的存在要跳出来，原来并不是，只是自己想多了。

果然嘛，便是天庭，也不可能处处皆是如此的怪物。

敖广暗中稍微松了口气。

赵离将这些人的表现收入眼底，饮了一口茶，淡淡道：

“不过，是天地所生第一只凤凰，百鸟之至尊，天地之火脉。”

“位比祖龙，略逊东皇。”

他本来想说逊色于东皇云君，但是为了稳住土地，没有说这一句。

可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已经将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位比祖龙，略逊东皇，这何止是可怖，几乎高得没有边儿了，云千风心中自语，天庭果然底蕴深厚，这样看来，族中的尊神云中君，果然也是太古天庭一员吗？

而敖广张了张嘴，感觉自己龙族在天庭的地位再度下降了一名，青鸟则是对这一句评语很满意，连带着对于这位太公的好感度都上升。

赵离垂眸看着土地，嗓音平淡道：“但她并非西王母。”

太公发话，土地行礼，可是心里又是狐疑，凤凰自然不会是西王母，但是能够有青鸾作为信使的，又分明是西王母的标志性特点之一，何况是从太古以降，第一只青鸾鸟就是其信使和侍从，这又分明正是西王母，而且，太公只是说她并非西王母，这一句话的语气似乎别有含义。

他沉思许久，联想方才太公未曾明确表示两者不一，没有直接解释青鸟传讯之事，而是直接给出一个结果，还有主动提及的，最初的凤凰身份，突然微微一怔，有了猜测。

左右看了看，看到贪狼，道：“星君，借一步说话。”

贪狼微怔，点了点头，两人走到了比较偏僻的地方，土地沉默了下，抚须道：

“星君觉得，青鸟的尊主是谁？”

是谁？不是凤凰吗？难道不是？

贪狼懵逼，下意识道：“你觉得是谁？”

因为东皇留下的气息遮掩了贪狼本身的情绪波动，土地只以为对方是在反问，笑叹道：“果然星君也想到了啊……呵，小老儿还以为只我一个猜到。”他沉吟了下，开口道：“如果小老儿没有会错了意，那么，那正是天地第一只凤凰，却也是昆仑之主西王母娘娘。”

贪狼觉得这些文字自己拆开都听得到，连起来就一窍不通，懵逼道：

“西王母变成了凤凰？”

这哪儿跟哪儿？

土地点了点头，道：“星君果然也猜到了，小老儿也如此想。”

“须知道一开始的时候，西王母尊神可是执掌天之灾劫和刑法的凶神，司天之厉及五残，但是到了我等后世，却成为了群仙之首，司掌长生和修行，这中间，必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贪狼持续掉线懵逼，沉默了下，下意识学着东皇道：

“你是说……”

土地点头道：“如星君所想的那样，凤凰执掌五德。”

“恐怕是最初的西王母娘娘，执掌天地灾厉，已经做到了极致，无法再进一步，然后又重新化身为凤凰，执掌了天之五德，至此，五厉，五残，五德皆已经齐备，而凤凰长生不死，五德而文，通晓修行，一切完满，重回西王母，自凶神化身，成就女仙之首的尊位。”

贪狼终于听懂了，点了点头，道：

“原来如此。”

声音微顿，他觉得这一句不知道怎么就学到的口头禅会降低自己的位格，于是咳嗽一下，目不直视，嗓音低沉地改口道：

“本座是说，天庭的尊神和天尊们大多都有类似的事情，并不奇怪。”

天庭很多天君之类也有佛门身份。

土地点了点头，又忧心道：“只是不知道，这位凤凰和娘娘，是化身，还是化生……若是化身的话，那她无疑正是西王母娘娘的一个身份，要是化生，那么她应该是北阴酆都大帝和北极紫微帝君的关系一样，同源却不同。”

赵离听到这一幕，微微颔首，心里松了口气。

果然，老土地一定会从自己所说的那些话，以及语气神态里面，找到依据，推测出这个结果，凤凰其实是西王母在这个时代的化身之躯，实在不行还有化生一说，呵，面对不同的背刺应该有不同的应对方法……应对贪狼可以粗暴，对土地则应当引导其转为自己的助力。

这或许就是被背刺地多了，经验丰富……

赵离嗓音平静，开口传音落在土地和贪狼耳边，淡淡道：

“不可问，不可说。”

土地微怔，旋即若有所思，苍老面容上浮现出一种明悟感，微微颔首，道：“小老儿知道了……有劳太公提点。”贪狼也紧随其后，点了点头，嗓音低沉道：

“本座知道了……”

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你知道个鬼鬼！

赵离一眼看出贪狼的本质，心中无情吐槽，而后淡淡道：“天庭而今遭逢大变，两位往后开口，需得要慎重，否则一旦惹来外敌，我等还好，若是连累到诸位尊者的暗线，罪过便大了。”

贪狼和土地神色微变，郑重点头。

土地沉默了下，斟酌了下言语，看了一眼正在彼此交流的其余人，想到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否有害于某位尊者的布置，本来打算成功之后，再行禀报，现在却似乎不能，于是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太公，小老儿还有一事。”

赵离略有诧异，道：“请说……”

土地斟酌了下言语，道：

“我前几日，寻到了几位山神。”

赵离：“……”

“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