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会”首领——卡尔维诺，本能是「折磨」。

根据亚费罗娜手下一名挨过这招、名为费兰特的人说，仿佛有钉子持续不断地刺入全身，只要三分钟，这种痛苦就能让人直接疯掉或者死亡。

“施展有什么限制？”杨清岚开口问，“比如说，必须眼睛注视对方？”

“当时卡尔维诺确实注视着费兰特，但是否需要这个条件不确定。”亚费罗娜回答。

杨清岚点了一下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西西里岛的“己物”首领——赫德，本能是「入帮仪式」。

这里要说明一下西西里黑手党传统的入帮仪式。

新进喽啰在入会之前，需要跪在首领之前，左手捧着圣像（主保圣人或圣母像）。

首领用匕首，划开喽啰右手的手指，让血滴在圣像上。

首领问：“你愿意在圣人面前以血发誓，永远遵守帮规，不出卖家族吗？”

喽啰双手并拢，以掌心捧着圣像，回答：“我发誓。”

然后，首领点燃喽啰手捧着的染血圣像，说：“圣人见证，你若背叛，就如同这张圣像，在阳世间被炮烙，或者在地狱里受火刑。”

快要烧到手的时候，喽啰将圣像放在地板上，低头合掌向圣像礼拜。

最后，首领会走过来拥抱喽啰，说：“圣人赐福予你，我的兄弟（我的孩子）。”

这个传统由来已久，深入一代代西西里岛黑手党首领的心中，于是价值游戏开始后，赫德理所当然地觉醒了这项本能。

凡是向他宣誓效忠的手下，如果背叛，除非死亡，否则会一直遭受炮烙的痛苦。

“都挺有意思。”李长昼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又擦了下手，开始享用餐后的咖啡。

「折磨」和「入帮仪式」完全是为了控制人而存在的本能，恰好可以拿来奖励亚费罗娜，让她更方便管理手下，也更方便为他服务——现在是找草药，将来或许是找其他什么。

这样能节省他的精力，也不需要他本人专门腾出一个技能格子，学一个控制手下的技能。

亚费罗娜不需要他操心。

她的本能「黑手党情妇」需要依靠他，如果有了新依靠，比如说新的情夫，或者有了「折磨」和「入帮仪式」后，召集了足够多足够强的手下，想要造反，李长昼剥夺她的技能就可以，甚至干脆掰断她的身份卡。

“好饱好饱。”李浅夏摸着小肚子，她是最后一个吃完的。

桌面的食物还剩一大半。

亚费罗娜正要叫人把东西撤了，这时，她看见‘主’抬了一下手。

“嘶……嘶……”

阴冷的吐信声，一股寒意如湿漉漉的舌头一般，从她的尾椎骨往上舔。

一条四米长的眼镜王蛇，蜿蜒扭动它威严而阴森的身躯，慢慢爬上餐桌，张开蛇口，开始消灭食物。

“这是金冠。”李长昼介绍。

“金、金冠，你好。”亚费罗娜看着横呈在眼前的巨大蛇躯，克制住唤出灰雾手下的冲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金冠朝她立起前半身，三角形脑袋嘴里还咬着一只鸡，白皙的毒牙锋利而尖锐。

它看着她，仰了一下脖子，将鸡整个儿吞进去。

亚费罗娜清楚地看见，鸡在蛇身里，从头部开始，以一个圆球的方式滑落进胃里。

金冠收回视线和身体，沿着餐桌继续进食，李浅夏还给它介绍哪个更好吃！

“大、大人，”亚费罗娜尽量不去看双方之间的眼镜王蛇，“您是否要见见我的手下？我也收服了一些玩家。”

稍一停顿，她继续道：“只是他们都是一些不愿意出卖自由给另外两家的普通人，做事不够狠，能力也不是非常出众。”

“可以。”李长昼点头，又问另外两人，“你们去不去？”

“不是说要去看海吗？”杨清岚疑惑道。

这么积极？

“把时间定在晚上，”李长昼立马对亚费罗娜下令，“你把地址给我，到时候我直接过去。”

“是。”

“还有，”李长昼目光落在金冠身上，“你把它带去，找人把能弄到的毒药、毒物、毒草，全喂它一遍，量不用多。”

“……是。”

李长昼抬起视线，半安慰地笑了一下：“不用害怕，它不但不会伤害你，还会保护你。”

亚费罗娜走了，身边跟着金冠。

只要金冠吃掉亚费罗娜能弄到的所有毒药，在意大利，他们基本不用太担心被人下毒。

她走后，能看见海的露台餐厅安静下来。

“什么时候说好去看海的？”李浅夏忽然扭头看向两人，“哀家给你们一个坦白的机会。”

李长昼放下咖啡杯。

不等他开口，杨清岚平静地说：“你哥现在和你一样，智力只有6点，不适合去应付公事。”

“所以找了一个去看海的借口？”

“嗯。”杨清岚点头，从头到尾表情都没变过。

“原来是这样啊。”李浅夏恍然地点点头，收回视线。

下一刻，忽然又扭过头，厉声道：“你当我傻吗？！本宫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要不然容嬷嬷伺候！”

杨清岚被她的突袭，吓得抖了下细肩，随后朝李长昼露出‘职场大姐姐捉弄新人女职员，恶作剧被识破后’知性、默契的笑容。

明媚而活泼，就像这时从地中海上升起的朝阳。

李长昼端起咖啡杯，一饮而尽，一点都不苦。

喜欢。

离开露台餐厅，三人穿梭在只容两人并肩走过的巷子，一路往下，朝海边走去。

不久，哪怕在街巷里，也能听得见海浪的声音。

轻松自在的感觉油然而生。

唯一的遗憾，是巷子还是只容两人并肩，独自走在后面的李长昼，心里感慨，眺望远方。

地中海的海水湛蓝得如一场梦，和别处不一样，似乎有一种古典之美。

“哥，快点！到海边了！”李浅夏大喊，她和杨清岚站在楼梯似的巷子尽头，回头看着他。

“来了——”李长昼收回视线，拉长声音回答，加快脚步。

花裙子在巷子上空迎风招展，阳台摆满鲜花，一棵仙人掌路标似的立在巷子一侧。

到了海边……地中海不过如此，哼。

有李浅夏在，完·全·没·有·发生李长昼昨晚睡觉之前幻想的一切事情（比如说和杨小姐手牵手、又或者互相泼水，打湿对方的衣服，在夕阳下接吻）。

不过这样也不错。

三人在清晨的海边散步，他帮两人拍照。

风柔柔地从海面吹来，远近散落的几座小岛，在晨光中发着微光，几艘游船正准备出发。

离开海边，又去主街购物。

这里是西西里最热门的景区，可能也是最商业化的地方，奢华大牌和精致小店遍布街头。

三人用亚费罗娜给的欧元，以及熟练的英语，费劲——西西里岛当然是说意大利语——地享受着购物的愉快。

李浅夏买了一条好看到哥哥都差点转不过眼睛的白色抹胸裙，马尾放下，完全是公主。

因为过于华丽，李长昼想不到她能在什么时候穿。

杨清岚买了一堆廉价意大利语书籍，一条蓝纱裙，温柔典雅，店员看了，甚至开始念祷告词，以为看见了女神。

无话可说，李长昼决定在「蜜罐世界」打造一个衣帽间，把全世界的裙子买下来放在里面。

两人也没忘记李长昼，给他整了一套绅士西装，左手「蛛蜂·触角手杖」，右手揣兜，摆了个pose。

“有上世纪夏国留洋贵公子的派头，是吧？”李浅夏问杨清岚。

杨清岚笑着上下打量李长昼：“还缺一辆老爷车和金怀表。”

“我的梦想是有一辆欧派电动车。”李长昼拉了拉西装领口，穿惯了衬衫，西装勒得慌。

杨清岚伸出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让领口整洁又保持在舒适的程度。

身后传来手机的拍照声，然后是李浅夏的偷笑声。

杨清岚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李长昼英俊帅气的脸，似笑非笑看着她，就在她眼前。

她控制住心跳和后退的冲动，若无其事地继续给他整理领子，脸越来越热。

李浅夏咬着下嘴唇，手机调整成摄影模式，兴奋地望着镜头里的两人。

太开心的李长昼，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杨清岚踩了他一脚。

“这样好了？”杨清岚挽起面颊上的头发，问他领子的舒适度。

“我好了。”李浅夏严肃道。

“哈哈！”李长昼大笑。

杨清岚手肘一顶，戳在他胸口，让他岔了气，咳嗽了起来，咳嗽声里还带着笑意。

离开商店，杨清岚把两人丢在后面。

“哥！”李浅夏拉住李长昼的手，拼命地说，“有戏有戏有戏！绝对有戏！”

对此，李长昼只想说：“废话！要不是你，我和她在海边已经牵手，甚至交换初吻了！”

“初吻？！”李浅夏捂着嘴，瞪大了眼睛，满是兴奋。

“梦没做够可以继续睡。”10点感知的杨小姐在前面接话。

“嗯哼。”李浅夏清了下嗓子，瞬间一本正经。

李长昼左手拿手杖，右手揣兜，朝路边傻笑的柴犬吹了一声口哨（柴犬不是日本的吗？怎么西西里岛也有？）。

李浅夏正要快走几步，去杨清岚身边，忽然被哥哥拉住。

“待会儿把照片和视频发我！”李长昼低声说。

“一个月午饭。”李浅夏说。

“你抢劫呢？！一天！”

“你才抢劫呢？！29天！”

“彼此多一点诚意好不好？3天。”

“你要这样，我只能说27天，爱要不要。”

杨清岚对两兄妹无话可说，觉得李浅夏调皮又爱捉弄人，觉得李长昼没出息又是位好哥哥，想着想着，她嘴角也微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