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长昼结束晨练,喊来刘德。
“我昨晚看你身手不错,练的什么武功?”他开门见山,这也是身份带来的好处。
“回二爷,我是在北城北周武馆学的武,根基是《灵蛇图》。”刘德恭敬地回答。
“《灵蛇图》?”
“是。”刘德点头,“观想灵蛇之形,拥有灵蛇之灵活。”
“能不能教我?”李长昼问。
“二爷,普通的架势,我倒是可以教你,而观想法不但需要图谱,还需要锻炼气血,气血不足,就算有图谱,也没办法观想灵蛇。”
这事有点超自然,生怕李长昼不信,刘德又忙说:
“这不是我故弄玄虚,现在科技火炮当道,电话更是可以千里传音,但人体有些东西,同样神奇着呢,二爷你想,人有思想这件事本身,就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你说的我信。”李长昼点头,“这样吧,《灵蛇图》不行,你把锻炼气血的架势教我,这可以?”
“没问题!”刘德拍着胸脯答应下来,“但是,二爷,学武很苦,非一年半载就能成,二爷年纪又大了,恐怕更难。”
“你只管教。”
“好!”
两人当即在大帅府里找了一片院子。
这块大院子中间种了十几棵柏树,柏树像篱笆一样将院子分成两半,这边类似足球场,另外一边则全是花卉,花团锦簇得像一个花篮。
“二爷,我这套架势就叫《蛇步》,没什么了不起的名字。”刘德走了几步,人如蛇一般滑了出去。
“身法如蛇诡异,出手如蛇狠毒,挨了打如蛇滑腻。”
身体诡异扭动,如同一条蜿蜒前进的毒蛇,转眼间来到一棵柏树前,身体猛然撞上去,但两者之间抹了油一般擦身而过。
刘德顺着树就缠了上去,真如一条蛇般柔软。
与此同时,他小臂如蛇般昂起,手掌一弹,掌风发出嘶嘶声,在柏树上迅如闪电般一捉。
嘭!
沉闷慎重,柏树活生生被捉一个口子,碎屑飞舞。
刘德抬起手,上面没有任何伤口。
“如果有《灵蛇图》,出手时观想毒蛇之口,威力还要强十倍,一口之下,能咬穿两棵这样的柏树。”
演示之后,刘德又将《蛇步》的要点教给李长昼,没什么口诀,全是身体架势。
“走蛇步时,气血自然而然会得到锻炼。”
“以常人的资质,练一年,能走第一步‘出洞’;又练两年,能走两步‘游走’,再练三年‘盘身’,四年‘狂舞’、五年‘电闪’、六年‘游八方’、七年‘蛇影’。”
“一共二十八年,蛇走七步,算是成了,可观想《灵蛇图》。”
“二十八年?”李长昼下意识问。
“如果天分高,这个时间当然也是可以缩短的。”刘德回答。
“你练了多久?”
“二十年。”刘德略显得意,这比普通人短了足足八年。
八年,高中也才三年,三年又三年,还有再加两年,刘德能节省这么多时间,稳稳的天才。
“北周武馆最厉害的几年?”李长昼又问。
“半年,但那是很久以前的记载,是真是假难以鉴定,就像许多人家的祖先画像一样,个个气派雍容,与实际相去甚远。”刘德据实说了,但也不想让没有见识的李二爷认为他不行。
“嗯,你自己去领一万大洋。”
“谢二爷!”
“对了,”李长昼又把刘德叫住,“明晚8点,我去梨园听戏,你给我安排一个包厢。”
“梨园的人早已经把票送来了,二爷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好,去忙吧。”
刘德离开后院,径直去账房领赏钱。
这一万元也不少了,在20世纪20年代,一些顶尖的文人——最顶尖的那一批,一年收入也不过刚刚破万。
现在一两黄金才卖三十一块三毛钱,一袋美国产三十斤的洋面粉才四块大洋,在正阳楼叫一桌子最好的燕翅席,才五块大洋。
这一万大洋,能买四百多亩好地,可以去乡下当个小地主!
虽然没有条子,账房也把钱给了刘德,只是顺口问了一句原因。
“嗨,二爷看我昨晚和刺客打,今儿早上突然想学武,问了两句就没问了,估计就是图个新鲜,没想学。”刘德说。
“指不定是二爷借着机会,奖赏你昨晚的表现。”账房的人说。
“嘿!”刘德一拍大腿,“真可能!怪不得二爷只看我演示了一遍,就让我来领赏。”
“刘德,得了赏,今晚不得请客!”一边有人起哄。
“都来!正阳楼,最好的燕翅席!吃完饭,再去落花书寓听个小曲儿!”刘德兴致也高。
“不去不去,那里的女先生,搞得是我伺候她们,找家‘长三’或‘幺二’!”
长三,这个级别的妓女陪酒收三元,茶围也收三元,所以称长三。
幺二同理,茶围收一元,陪酒收二元,所以称幺二。
‘书寓’、‘长三’、‘幺二’之下,还有个‘野雉’,民间叫法也就是传说中的‘野鸡’,这一级别的妓女们,工作直接多了,无非两件事,陪客人抽大烟,给客人脱衣服,解裤腰带。
刘德走后,李长昼独自在院子里。
脚步一迈,身体一摆,全身气血跟着扭动,宛如一条大蛇。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六步、七步。
气血大蛇嘶鸣,活跃到了极点,像是要从身体冲出去。
常人要二十八年苦工的《蛇步》,顷刻间已经被他走完了。
这还不算完!
李长昼跟着感觉,又迈出一步,八步!
全身血气沸腾,一缕缕血雾蒸腾,竟然在他身后勾勒成一条血色巨蛟的虚影。
七步为蛇,八步为蛟。
李长昼靠着违规级的基础属性,超越了北周武馆历代所有人。
此时他太阳穴鼓动,耳边似有雷鸣之声,全身像是绷紧到极致的琴弦,哪怕再加一丁点的力气,就会弦断琴毁。
但李长昼是怕弦的人吗?他有的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的魔怔。
他抬起脚,要迈出第九步……
“噗!”
身体踉跄,神形俱散,一口大血吐出。
既然有蛟,自然有龙,但连违规级的体质都迈不出去这第九步?
李长昼抹了一下嘴角,搓成血珠丢进嘴里,忍不住沉吟。
是自己的气血(属性)不够,还是《蛇步》不够?
要说气血,连价值游戏都称为“违规”的属性,没道理走不到极致。
这里的蛟、龙,只是象征性上的意义,只代表一种境界,代表着生命层次上的变化,一种基因强大的体现。
《本草纲目·翼》云:“龙者鳞虫之长。王符言其形有九似: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
放在价值游戏了,就是副本天下无敌,学会了各种强大生物的强大技能,这就是龙。
李长昼感受了一下,发现这《蛇步》走到第8步,激发潜力的效果,还远差于《惊雷图》。
就他的感觉,哪怕有了配套的观想法《灵蛇图》,恐怕也比不上《惊雷图》。
而《惊雷图》只是黄大师宗门的《五书》之一,《五书》又只是入门所学的观想法!
怪不得那山羊胡子老头,总是穿着那身道袍,想着仗势欺人。
李长昼心中涌起对过去的无尽渴望。
《蛇步》在锤炼‘能力’上不如《惊雷图》,但作为步法,倒是可以作为主修——李长昼根本没步法可言,全靠反应和力量。
在院子练到9点,有下人禀报,说林子文有事找他。
李长昼来到大帅府前宅的客厅——昨晚打麻将的客厅是后宅,仆人大多是女性,前宅是男性小厮听差。
林子文一见他立马起身,关切地询问他有没有受伤。
“几个毛贼,不值一提。”李长昼摆手。
双方聊了几句,林子文试探道:“贤侄,你和阿音的婚事,我看8月8日如何?那天是农历七月初十,是个黄道吉日。”
“好啊。”李长昼笑道。
他太满意了,不出意外,八月他早就走了。
婚约没有取消,林子文这才松了一口气,把凳子坐实了。
“长昼贤侄,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一事相求。”林子文迟疑着开口。
“请说。”李长昼这时心情不错。
“林氏实业银行最近投资了一笔海货,但前不久卸货的海港遭遇了海冻,轮船一个月都没能通行,亏了一百万元,但外界不知怎么传的,说我亏了一千万元。
“听说我亏了一千万元,一些储户担心银行倒闭,排着长队来兑钱,造成了挤兑,这事已经三天,银行里的钱三分之二没了,我担心再这样下去,银行真要出问题,所以,请长昼贤侄帮帮忙,救救林氏实业银行。”
他站起来,深深作了一个揖。
这事倒是挺简单,李大帅给了李长昼一大笔钱,只要拿出里面的一些零头,转存到林氏实业银行就行。
李二爷都往里面存钱的银行,还怕它倒闭?挤兑风潮自然没了。
但李长昼对夫人是不是林音无所谓,自然对林氏是否倒闭也无所谓,浪费这时间,不如去找那些武馆的麻烦。
他忽然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势单力薄,什么都不了解,用点小钱,拉拢算是金融界大亨的林子文,或许能派上一些用处。
“伯父快请起。”李长昼站起身,将林子文扶起,“您女儿是我的未婚妻,这个忙我不帮谁帮?您放心,今天下午,我就派人去您的银行存钱!”
他脑袋转得快,看起来像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多谢贤侄!”林子文感激道,一颗心总算彻底落下来了。
对于他来说,要死要活的事情,在李长昼这里就是一句话的事。
两人又闲聊一会儿,林子文看出李长昼没多大谈兴,就笑道:“在这几天林音休息在家,长昼可多找她玩,我今天先告辞了。”
林子文走后,李长昼又把刘德叫进来,给了他一张支票,让他带一百万去林氏实业银行。
“记得,用我的车去,要在人最多的时候去。”他交代道。
“放心吧二爷。”刘德抱拳领命去了。
李长昼没出门,对小厮交代一句,任何人来见他,都一定要通报,不管对方的身份。
李二爷遇刺的消息,应该被报童传遍大街小巷,如果有认识他的黑卡玩家,或许会找上门。
占据李家二爷的身份,他也不怕自己暴露白卡身份,早在候车大厅的‘身份购买’店铺里,他就就看到这个级别的身份购买——不是具体名字,而是‘任务核心人物’之类的标语。
只不过价格贵得让人感觉是割身上的肉去买。
不止是钱,购买资格还要智力,最主要是魅力达标,最起码不能低于历史原人物。
一个魅力只有5的人,就是用一百万游戏币,也买不到潘安的身份。
凡事都有两面,魅力太高的,花一百万游戏币,同样买不到一些长相不那么好看的身份。
奇怪的是,一天下来,竟然没人来找他。
是没有认识他的人,还是黑卡认为,和一个处在核心圈的人物接触有风险?
黑卡没上门,白卡也没来保护他。
白卡的任务是保证李大帅、李必昌死,他李长昼掌握李氏军阀。
只要杀掉李大帅、李必昌,而李长昼又没死,他自然而然就能掌权,照道理说,保护他的级别也不低啊。
不过三个任务,是一道数学题,做了一部分就有分(评价),比如说,只要李大帅、李必昌死了,那白卡就算完成一部分任务。
答错不得分,也不扣分,比如杀了李大帅、李必昌,但李长昼也被干掉,不影响白卡拿到的一分(李大帅、李必昌死),同时黑卡也能拿到一分(李长昼没得到继承权)。
根据这第一天的反应,这黑卡和白卡两边,不会都放弃第三个任务了吧?
难道说,黑卡认为——
反正李长昼是我们的人(如果认识他),不继承权利铁板钉钉,不如去保护李大帅和李必昌,只要他们其中一个活着,就能完成两个任务。
而白卡想——
保证李长昼继承兵权,哪里有刺杀李大帅和李必昌来得方便简洁——反正李长昼不可能自杀,到时候回头再来逼他继承兵权(死了也无所谓)。
当然,这些是混低保的玩家,有追求的,还会全力谋划第一个任务(出兵打宋氏军阀)。
到了晚上,李浅夏又来了,把杨清岚的消息告诉他。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她的消息。”李长昼心安下来。
“嘿嘿,现实里也是我先遇到她,1928年,也是我先遇见她,我觉得我和她的缘分,比你和她深。”李浅夏奚落道。
“能不深嘛?她是嫂子。”
“哇,哥,你要是敢在她面前这么说,她早成我嫂子了!”
“早晚的事,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李长昼淡定道。
“对了,清岚让你明天去了梨园记得和她见一面,说有事找我们商量。”李浅夏想起正事来。
“嗯。”李长昼应道。
“哥。”李浅夏笑起来。
“又要钱?”
“不是,不对,也是,这个先不说。清岚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什么话?”
“勿·以·恶·小,而为之。”
李长昼没什么反应地点点头。
李浅夏难以想象这么浅白的道理都会有人不懂,但保险起见,还是故作不知地问了一句:
“哥,你觉得这话什么意思?”
“这有什么难懂的?”李长昼反而疑惑了,“无非是告诉我——这里的人物虽然是假的,但也不能随意作恶,不把人命当人命。”
1928年,4月27日,一个温暖的春夜,李浅夏学会了哥哥的第二个习惯——她咬住口腔右侧的肉。
她忽然发现,杨清岚的不会讨价还价,在老哥的情商面前,可爱得像只金渐层幼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