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见过姜澜圣子……”
虚空当中,有朦胧仙雾扩散,姜澜落地,站在了王雨的身前。
王雨只是沉鱼宗一个普通的弟子,平日里只是听说过姜澜的威名。
哪里能如此近距离亲眼见到,此刻见他落在自己身前,顿时就紧张起来,俏脸涨得通红,说话也磕磕巴巴的。
其余沉鱼宗的长老弟子,都对她投来了羡慕惊奇的目光。
同时也很好奇,难道王雨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值得姜澜圣子亲自关注?
姜澜面容和煦,笑容温润,看着王雨道,“你不必紧张,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姜……姜澜圣子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王雨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复冷静。
沉鱼宗的诸多长老弟子,此刻也是好奇地看了过来。
这时,不远处有一道道流光划破天际落来。
为首的乃是一名白发如雪的婀娜身影,行走之间,莲步浅浅,如仙葩绽放。
虽身着一身宽大的素色笼纱长裙,却依旧难掩有致惊人的身段,面庞如月,玉软花容,眉心间有着一点红色梅花钿,正是沉鱼宗的宗主陆沉鱼。
“多谢姜澜圣子出手相助,帮沉鱼宗渡过此难,沉鱼宗上下,感激不尽。”
陆沉鱼虽是成名数百年的人物,身上却看不到什么岁月风霜痕迹。
她来到这里之后,先是先姜澜行了一礼,表示感谢,然后才向王雨说道,“既然姜澜圣子有问题想问你,那你便如实相告,不可有任何隐瞒。”
“宗主放心,弟子不会有任何隐瞒。”
王雨难得见到宗主,更别说眼下宗主一脸无比慎重的神情,担心她说错话,心里也不免忐忑起来。
“并不是什么大事,陆宗主不必紧张。”
“只是我刚才来沉鱼宗的时候,在这里见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我不知是不是自己感知错了,所以想让姑娘帮我辨认一下。”
“如果我没有感知错的话,那此事不处理好,我担心事后沉鱼宗恐怕还有麻烦。”
姜澜面带和煦微笑,丰神如玉,风度翩翩,语气温和。
说罢,他抬手一挥,一副画卷顿时脱手而出,然后在虚空打开,漂浮于其中。
画卷当中,是一名面容坚毅清秀的男子模样。
在场之中,几乎没有谁见过此人,所以在看到画卷的刹那,都呆愣疑惑起来。
唯有王雨眼眸睁大,很是吃惊、震动,忍不住问道,“姜澜圣子,你是要找画像中的人吗?”
姜澜不置可否地问道,“你是不是见过此人?”
王雨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见众人都朝自己看来,然后便将之前在一条河流畔救了一名陌生男子的事情,和盘托出,不敢有任何隐瞒。
她并不傻,此刻也隐隐反应过来了,可能自己当时出于好心救下的那名“叶尘”公子来历可能不一般。
“姜澜圣子,这画像中的人,是不是有问题?”
“此人本名叫叶铭,不过现在已经易名为叶云……”姜澜面色如常,抬手收了那副画卷,缓缓说道。
而听到“叶铭”的刹那,在场的一众沉鱼宗长老和弟子,都是一怔,反应过来后,只觉脑海之中一阵嗡鸣,无比后怕。
“叶铭,这不就是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血仙教传人吗……”
“我听说大夏皇朝颁布了天价通缉令,要捉拿他,连许多仙门道统也下过通缉令。”
“难不成我们宗门今天会遭此劫难,就是因为他?”
不少弟子脸色都发白起来,眼神带着惊惧。
王雨此刻也感觉眼前一阵晕眩,双眼一黑,差点站不稳,心中涌现无尽的后怕,她这是救了个什么人?
“一个让各方仙门道统都奈何不得的棘手人物,又岂会流落至我沉鱼宗,还让一名弟子意外得救?”
“关键是这个时候,还有血仙教的人杀来,怎么会那么巧合?”
宗主陆沉鱼此时却显得很冷静,在分析这其中的诸多巧合。
“我以为他身受重伤,手无缚鸡之力,当时在河边见到他的时候,他伤势很重。”王雨脸色发白,以为是自己为宗门招致来这样的灾祸。
“叶铭遭大夏前国师葛七星追杀,能自其手中逃走,本身就是一种能耐……”
“至于他为何会出现在沉鱼宗,这连我也说不清。”姜澜微微摇头道。
这世间本没有那么多巧合,但有时候气运之子就是这样,冥冥之中招上天眷顾,使得许多巧合,以各种意外的方式,汇聚在其身上。
按照正常剧情发展,在眼前这名沉鱼宗弟子面对生死危险,仍要为叶铭拖延争取逃跑的时间的时候,叶铭若是坦荡无畏一点,想办法为沉鱼宗化解此次危难。
随后在凌竹韵遇到生命危险时,再度挺身而出,帮她渡过危机。
那两人的关系是有可能出现转机的,让凌竹韵刮目相看,甚至有可能让叶铭洗清冤屈。
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毅然决然地扭头跑了。
所以自那一刻起,就已然注定,叶铭不可能成得了气候,他已经缺少身为气运之子最重要的心气以及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无畏。
唰!!!
天穹之上,流光一闪,衣裙飘动,身上带着一些血腥气息的凌竹韵,手持长剑,自空中落下。
她已经解决掉此地的大部分血仙教修士了,其余一些逃窜开的,都交给了沉鱼宗的其余长老弟子来解决。
“其实我刚才便将叶云认了出来,当日在安丘城的时候,我就见过他,事后知道他就是叶铭后,我特意留意过他的长相。”
“本想追去的,但担心沉鱼宗解决不了血仙教的修士……”
凌竹韵见姜澜说起叶铭的事,也不由解释起来。
她并不知道姜澜的实力如今又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连八境修为的血螭长老,都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被他当场镇杀于此。
如果早知道的话,那沉鱼宗这边她也不用担心了,就可以放心地去追上叶铭。
她有点担心,姜澜会以为她是故意放走叶铭的,所以解释的也有些多。
“以他现在的情况,应该是逃不远的。”
姜澜笑了笑,看向她道,“沉鱼宗这边就交给你了,我去追叶铭,血仙教传人,任由其留在世间,也是个祸害。若不早日解决,恐让他成了气候,以后怕是更加难缠棘手。”
“我其实可以和你一起去的。”
凌竹韵眸子盯着他,似是担心他多想,又补充了一句,道,“在得知他是血仙教传人后,我和他就已经恩断义绝了,你不用担心我下不了手。”
“身为瑶池宗的圣女,当以匡扶天下,兼济苍生为己任,不可能还会念着什么私人旧情。”
“何况,我和他之间,本来也没什么旧情……”
姜澜摇了摇头,道,“我自然是信得过你,只是沉鱼宗这边遭此罹难,接下来有可能会遭受到血仙教的报复,我觉得你应该留在这里,等瑶池宗的长老赶来,看如何商议,解决此事。”
说到这里,他扫过眼前的断壁残垣,微微叹息。
听闻此话,沉鱼宗的诸多长老弟子,心有触动,不少人更是面露悲戚,突遭此难,沉鱼宗近千年基业毁于一旦,接下来又该何去何从?
宗主陆沉鱼也面露忧色和悲伤,她亲手所建的沉鱼宗,一日之间突然变成这样,她的心都在抽搐滴血。
可惜没有办法。
在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弱者注定被欺凌,为了今日这一事,她迫不得已提前出关,结果伤了根基,此生恐怕八境无望了。
“说的也是……”
凌竹韵望着眼前的一片废墟残垣,心中也有愤怒和无奈,说到底沉鱼宗也是受到她的牵连。
若她当初逃亡的时候,不往乱云山脉这边来,那沉鱼宗是不是就不会遇到如此无妄之灾?
姜澜并未多语,随后循着刚才叶铭所逃的方向,撕开虚空,一路追了下去。
在他眼中,叶铭已经是个死人了。
至于以后他哪怕施展血仙教的神通功法,世人也会认为,他是解决了血仙教传人后所得,压根不会去联想,一开始得到血色禁典的人就是他。
而且,以姜澜现在的修为实力,这血仙教传承已经可有可无了,根本不会影响到他的整体实力。
当初他会谋划血仙教传承,纯粹是因为当时只有血仙教中的血河无量,才是最契合他命之道果的,能让他最短时间拥有保命的强大实力。
眼下,他方方面面的修为都提升了上来,血仙教传承自然而然就可以忽略了。
“叶铭啊叶铭,若是当初在安阳城的时候,你不逞能,当众在醉仙居刺杀我,我或许还不会对你动手。”
“可惜,或是我俩八字相冲,身为反派炮灰,注定被你这样的气运之子,踩在脚下,沦为垫脚石。”
“所以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你我之间,必有一死。”
虚空扭曲,姜澜轻笑,身影变化,似是斗转星移,在层层时空间跳跃闪逝。
距离乱云山脉千里外的一条大河当中,浪涛滚滚,水流湍急,两旁山崖巍峨陡峭,树木繁荫,峰峦叠嶂,一道又一道的浪涛拍击在岸边,碎成一地的水雾。
叶铭站在一块足有半人多高的巨石上,遥望江面,面上神情不断变幻着。
“江河深处,自有天然屏障,如今你也只能拼一拼了,赌一把运气了。”老鬼似乎知道他是在犹豫什么,语气寡淡地说道。
“姜澜修为进步再快,也不一定能在那血仙教的八境大能手中讨得了好。”
“我就担心,会有人帮他拖住那血仙教八境大能,让他腾出手来……”叶铭还在犹豫。
“这可不见得,或许那血仙教的八境大能,会死在姜澜手中,这也不好说。”老鬼摇头,眼前的情况可一点都不容乐观。
叶铭咬牙道,“他到底是怎么修行的……”
“看来,还真是一语成谶,被我说中了。”
这时,老鬼似乎感受到什么,幽幽一叹。
虚淡的身影在半空之中凝聚出一张模糊的面孔来,遥望不远处。
“怎么可能……”
而听到他这话,叶铭心里咯噔一声,面目顿时绝望起来。
离开沉鱼宗后,他不敢有任何停留,拼了命地逃,本以为那血仙教的八境大能,能够拖延住姜澜,让他有逃命的机会。
可谁想到,结局还是注定的。
“他到底是如何确定我的位置的……”
叶铭牙齿紧咬,浑身都在颤抖,偌大的恐惧和慌乱,已经填满了他的胸腔。
他很不甘心,也不理解。
“因果……”老鬼依旧幽幽说道。
叶铭眼中一片绝望,这完全就是他理解不了的层次。
“说起来,这应该算是你我之间第一次真正的见面,你说对吗?叶铭。”
悠悠的轻笑声音,顺着江河另一畔响彻而起,原本汹涌湍急的河流,也随着这话语的响起,陡然停息凝滞下来。
天地间有莫名的伟力降临,渊渟岳峙,风止水息,四面八方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姜澜……”叶铭眼睛死死瞪大,当中尽是愤怒和惊惧情绪,死死地盯着江河。
虚空扭曲间,天地似乎都模糊了一瞬,一道金光大道,自那里延展而来,当中的年轻男子,不急不慢走来,闲庭信步,衣袍飘飞,说不出的超然脱俗。
“你还有什么想交代的话,说完,我就可以送你上路了。”姜澜背负着手,站在半空当中,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叶铭。
“我和你拼了。”
叶铭眼眸发红,不断地颤抖,愤怒之火似乎要将他点燃。
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所有仇怨在此刻俨然已经到了某种巅峰,整个人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犹记得我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你可不是如今这般易怒暴躁,那时候的你冷静清醒,心性过人……”
“到底是什么,让你变成这副模样?”姜澜摇头轻叹,目光里似有一些怜悯。
“你……”
叶铭感受到姜澜那毫不掩饰的轻蔑和不屑,整个人更为愤怒,当然还有姜澜那目光里的怜悯,深深地刺痛了他。
他会沦落至如今这番境地,可以说完全是拜姜澜所赐。
如今他竟然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嘲弄模样,简直让他肺都要气炸了。
“姜澜你和叶铭之间,其实也不是没有化解不了的仇恨,你为何执意不放过他呢?”
“得饶人处且饶人。”见此一幕,老鬼这时也不由得出声叹道。
不管怎么说,叶铭也算是他亲眼看着,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番境遇的。
在没有遇到姜澜之前,叶铭的心性也绝非现在这样冲动易怒。
说起来,人的确是会变的,后天的遭遇,多少会让一个人的性格、想法,发生极大的改变。
连叶铭这样身负大气运的人,也同样如此,逃不开这个规律。
“前辈好歹也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人物,怎么还会说出得饶人处且饶人这种可笑的话?”
“假如如今我和叶铭身份互换,你会让他放过我吗?当初安阳城内,你是否又劝阻过他?”
“我给过他机会的,只能说这一切算是一饮一啄,皆有定数,怨不得谁。”姜澜闻言并不恼,依旧面带微笑。
老鬼听到这话,心中轻叹,也知叶铭大势已去,哪怕今日姜澜放过他,结果也不会有太多变化。
一个人的心气神,已然耗尽,此生基本上注定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
“我如今倒是好奇,你为何连我是谁,似乎也知道,看见我也并不惊讶意外?”老鬼再度开口。
“前辈莫非忘了,我乃命中注定的未来天帝,这世间的秘密,可没有什么能瞒住我的。”
姜澜微笑道,“可惜前辈身受天道诅咒,此生注定被天道所弃,不然连我也想招揽前辈为我所用。”
“在此,我倒是想提醒前辈一句,九幽地府虽有传说中的还阳仙草,但凭此物,想要化解前辈身上的天道诅咒,无异于痴人说梦。”
听闻此话,老鬼面色微微一变,心中更是惊诧。
姜澜竟然连这些事情也都知道,似乎还很清楚他的来历,和他所中的天道诅咒。
“今时今日,我终于明白,叶铭他一开始和你作对就是错了,自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一条路,已经走到死。”
“和你这样的人为敌,还真是可怕。”
老鬼轻叹,似也认命了,面容也虚淡模糊了许多,在这一瞬间沧桑了许多。
而随着他说完这话,一缕又一缕的青烟,也自叶铭身上弥漫蒸腾出来,他的手掌发烫,当中似有什么生命气息在被抽离,离他快速远去。
“老鬼……”
“连你……连你也抛弃我了吗?”
叶铭呆愣片刻,反应过来这是老鬼和他心神之间的联系断了。
整个人顿时恐慌起来,声音发颤,像是最后的底牌也失去了。
老鬼并未回应他,虚淡的面容此刻氤氲成一团模糊不清的雾气,也仿佛陷入了沉睡。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根又一根的黑色锁链出现,自虚无当中贯穿而出,缠绕在了他的身上,将他慢慢地拖拽去不可知的深层次时空位面当中。
姜澜见此一幕,并未出手阻止,他也阻止不了。
老鬼的来历牵扯很大,目前其身上的天道诅咒,绝非人力所能触及的。
老鬼曾经的徒弟,哪怕超然入圣,修为通天彻地,也不敢触碰此物。
因为一旦触及,那便是直接身死道消、灰飞烟灭的下场,不会有任何意外。
至于老鬼接下来会有什么下场,无外乎在未知的时空和位面中飘荡。
在漫长的岁月中沉睡,将今日斩断损耗的心神本源,慢慢恢复完整,未来的某天,再度醒来,成为某人的金手指。
那人可能是丹田破碎的大族少主,也可能是遭未婚妻退婚的曾天之骄子,也可能遭人辱骂、心怀仇恨的喂马小厮,也可能是一个运气好的普通人……
这未来的事情,已经和姜澜没太多关系了。
日后老鬼哪怕醒来,再培养出一个气运之子出来,那个时候的他恐怕已经无敌于岁月长河,俯瞰万古,震慑诸天亿万万界了。
“因果线吗?”
“有趣,或许未来某天,真会再度遇上。”
突然,姜澜一阵诧异,随后露出笑容,感觉冥冥当中有一根因果线和他纠缠上了。
那根因果线似实非虚,似有若无,似黑若灰,自刚才老鬼消失的时空,蔓延而至。
“老鬼……”
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老鬼,叶铭在原地失魂落魄,脸色惘然呆滞,感觉自己在这一刻,已经被全世界所抛弃了。
“都是你……”
“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下一刻,叶铭脸色瞬间狰狞,满脸愤怒和杀意地朝着姜澜扑来,浑身所有的法力在沸腾,自四肢百骸流淌而至,肌肤璀璨发光,化作一轮磅礴的小太阳,想要和姜澜玉石俱焚。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姜澜面色如常,只是随手一挥,叶铭连近他身的机会都没有,身体就在半空之中崩溃瓦解,最后砰一声炸开,彻底形神俱灭。
一代气运之子,原剧情中除主角林凡外的第二人物,至此殒命落幕。
随着叶铭死去,冥冥之中,一团浓郁澎湃的气运,如江河决堤般,猛然倒灌倾洒至姜澜的泥丸宫中。
那株神秘古藤受到滋养,叶片越发苍翠欲滴,第四枚气运道果,也开始有了一丝成熟的迹象。
……
姜澜回到沉鱼宗后,已经有瑶池宗的长老出现,来和沉鱼宗的高层交流接下来的迁移一事。
这片地界比较偏僻,周围尽是莽莽群山,人烟稀少。
往日里沉鱼宗隐世不过问外面事情,也不在乎这些,可现在得罪了血仙教,随时有被血洗的可能。
姜澜又不可能时时刻刻留在这里,保护她们。
连瑶池宗现在面对血仙教,也感觉吃力,身为圣女的凌竹韵,多次遭到袭杀。
所以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举宗搬离,往别的地界而去。
最好是在瑶池宗、太一门这等仙门道统的地盘下,也好得到庇护。
沉鱼宗上下,许多长老和弟子,都面带愁容。
瑶池宗收弟子,素来严苛,也不可能因为此事,就收留容纳沉鱼宗上下,先不说沉鱼宗愿不愿意,瑶池宗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至于仙门魁首太一门,肯定也不想庇护这么一个累赘。
商议之后,有一些弟子长老,选择脱离宗门,自行想办法,也有部分弟子长老,愿意跟随宗主等人,另起炉灶,东山再起。
凌竹韵配合着瑶池宗的长老,妥善处理此事,在姜澜回来之后,她也识趣地没有多问叶铭的事情。
叶铭是生是死,下落如何,她似乎都不在意了。
沉鱼宗也没有人去询问此事。
而有关沉鱼宗遭血仙教袭击一事,很快也在中天州各片地界传开,关于事情起因,也被传得很邪乎,这当中最引人注意的,自然当属姜澜掌灭八境大能血螭长老一事。
消息传出以后,中天州各地再度沸腾,毫无疑问,这又是一个重磅到堪称不可思议的消息。
血螭长老,那可是大夏通缉榜上,排行前几的存在,横行无忌,无人能挡。
数千年前就已然是凶威赫赫,不知道多少仙门的长老弟子,惨死于其手。
可就是这么一位绝世凶人,竟然死在了姜澜手上。
这也太过于震撼和匪夷所思了。
而血仙教另外两个重要人物,血煞婆婆以及幽冥道人,也死在姜澜手中的消息,相比之下,就没有那么震撼了。
当然,对此世人肯定是拍手称快的,对于血仙教的修士,素来是深恶痛疾,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很多人也都好奇,姜澜如今的修为,到底到了哪一步了,怎么会成长得如此迅速?
有他的存在,九州大地所有天骄,尽数显得黯然无光,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连老一辈如今谈及到他,也不由得满面尊敬,不敢有任何轻视小觑。
至于说,他在得知瑶池宗圣女凌竹韵遭血仙教袭击重伤,不得已逃至乱云山脉躲避,随后便第一时间赶去相救一事,更是令许多年轻女子,津津乐道,沦为饭后茶前的谈资,好不羡慕。
深夜,沉鱼宗仅存的几座楼阁当中,为了表达姜澜相助恩情,沉鱼宗上下,还是掏出了仅剩不多的积蓄,好生操办了一场宴席。
不过席上只有寥寥数名长老陪同。
其余弟子都在各自收拾行囊,准备接下来的迁移一事。
“此战当中,沉鱼宗损失惨重,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底,更是消耗一空,接下来想要重建宗门,不知道又要多少的灵石和资源……”
几位长老都面带忧色,看着眼前的珍馐玉食,似也没了胃口,每一口下去都是钱。
沉鱼宗并未亏待选择离去的那些长老弟子,每个人都给了不少灵石和宝物。
可这些都是当初宗主攒下来的家底。
这些年来,沉鱼宗式微,也占不到什么有利的灵山矿脉,维持宗门运转,基本都靠弟子做任务,狩猎妖兽,采摘灵草,和各大商铺合作售卖。
看在宗主的面子上,那些商铺多少也会给点面子,不至于让沉鱼宗一直亏空。
但随着时间推移,山门附近群山中的妖物被狩猎一空,沉鱼宗弟子只能去更远的地方狩猎。
来回一趟,不仅耽搁时间,还可能遇到很多危险。
久而久之,宗门就处于慢慢亏空状态,入不敷出。
宗主陆沉鱼,当初出自梦香阁,乃是盛极一时的清倌人,拜倒于其裙下的达官贵人、仙门天骄不知凡凡。
而她洁身自好,自比如莲,出淤泥而不染,见惯了女子以色侍人,心中悲苦无奈。
这才自其中脱身之后,想着建立沉鱼宗,让那些遇到麻烦、走投无路的女子拜入其中,修行学艺,爱惜自身。
所以沉鱼宗建宗立派所需的各种资源财物,都是来自于陆沉鱼的积蓄。
一个人的积累再多,也比不过那些门阀世家,经历今天一事,沉鱼宗想要重新开宗立派,不知有多困难。
宴上,白发如雪、脸上不施粉黛的沉鱼宗宗主陆沉鱼,默默地喝着酒,但心中的愁绪,一点不比在座的诸多长老少。
她脱离梦香阁后,便金盆洗手,不再献舞,一心修行向道。
奈何天赋有限,哪怕苦修不缀,如今也不过只是七境的修为。
如今提前破关,更是伤了根基,想要冲击更高境界,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难不成,只能舍下尊严面子,走上曾经那条老路吗?”
陆沉鱼心中轻叹,因为提前破关,以前她最喜欢的那头光可鉴人的黛色长发,也变得一片雪白。
没了曾经的容颜和青春,她还有什么资本,献舞卖弄姿容?
凌竹韵也在宴上,她虽然平日里一心修行,但此刻也看出了沉鱼宗上下的困窘。
当下便主动提及,会帮助沉鱼宗,渡过此次难关,她平日里也有不少积蓄。
在她看来,沉鱼宗会有如此无妄之灾,全是她引起的,所以心中有愧。
陆沉鱼笑了笑,对于看似清冷圣洁,实则性情单纯质朴的凌竹韵,倒是很有好感,只是她那点积蓄,对沉鱼宗而言,也是杯水车薪。
她表示了感谢,但心头依旧愁云惨淡。
最后,倒是目光悄悄地看了眼一直稳坐主位,默默饮酒吃菜的姜澜,然后又收了回来,不知想些什么。
在陆沉鱼目光悄然落来的时候,姜澜便察觉到了。
他本身对沉鱼宗这些芝麻大小的事情,是不感兴趣的,他也从来不缺女人。
陆沉鱼虽然艳压一时,直到如今,风采也不减多少。
但在他眼中,也不过如此,和宋幼薇等人比起来,或许也只有年纪占有优势。
只是刚才一瞬间,他想到了一事,未来天地间会出现一至宝,名叫四仙图,也叫四美图。
四美图会汇聚天地间集钟灵毓秀的四位女子,使她们获得冥冥中的四仙传承。
四仙据说是古天庭时的四位女仙,在古天庭举行游宴大会时,会带领其余女仙,献舞送唱,传天地妙音,诵鸿蒙真谛。
这等女仙,哪怕只是清歌一曲,也能助人顿悟,体会天地间各种真谛,使得老树开花,枯井出水,天涌圣泉,地绽金莲。
陆沉鱼中的“沉鱼”,是否代表着冥冥中的四美之一?
有关四美图一事,姜澜只是略有印象,具体细节已经不清楚了。
事情轨迹到了如今,就算他清楚细节,也不一定就会如他所知那样发展下去。
“沉鱼宗遭此罹难,我看在眼中,心中也很愧疚,若是当时自己来早一步,或许就能阻止这一切。”
“陆宗主这样让山川日月之精秀,钟情独爱的女子,我虽未曾生逢那个年代,有幸亲眼目睹,但也早有耳闻。”
“为天下苦难女子,建立如此宗门,有这般气魄和心性,令我很是钦佩。”
这时,姜澜放下了手中的白玉酒杯,微微一叹,然后开口,目光看向陆沉鱼,语气显得很诚恳。
陆沉鱼身为宗主,却是坐在略微下面的位置,闻言正要动手夹菜的手一滞,像是一下子停滞在了那里。
整个人呆愣住,眼里却是有着惊人的光彩。
完全没想到姜澜在这个时候说出这话来。
宴上,沉鱼宗的其余长老,也是惊愕间看向姜澜,眼里有着不同的惊喜意味。
“姜澜圣子谬赞了……”
陆沉鱼不愧是曾经名动一方的人物,心性很是沉稳,很快便冷静清醒下来。
她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姜澜,但和其有关的传闻,却是听过不少。
此时姜澜突然这么开口,或许有他自身的意图。
而她素来洁身自好,不愿以色侍人,所以若是姜澜想借机提出一些非凡要求,那哪怕他是沉鱼宗的恩人,她也只能想办法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