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塞尔别无选择。

即使他还心存疑虑，但这已经是他最好的机会。

而且，与其进入黒迷之塔被折磨到发疯，还不如在这里冒一次险。

拉塞尔很清楚，想要在进入西雅之塔前寻找到晋升法师的机会，他在黒迷之塔里，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绝对不会少。

他对自己很了解，也知道自己的妹妹卡朋特……如果他真的非入不可，卡朋特会将这个机会让给他。

即使这意味着他可能会死，卡朋特可能会因为他的失败而被嫁到其他家族也一样会让给他。

因为这意味着，拉塞尔确信，这才是他俩唯一的生机。

只要拉塞尔坚持下去了，作为最能牵制他的存在……家人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但至少是法师学徒的卡朋特却至少能活到100岁。

如果拉塞尔有机会给她送出一些魔法药剂，卡朋特说不定能活得更久。

他们世界的炼金药剂虽然非常容易出问题，但是对延长寿命这件事倒是挺容易。

就是没法保持青春而已。

拉塞尔相信自己的妹妹绝对不会因为自己变得垂垂老矣就不想活下去。

人生只有命最重要，什么美丽与青春，都只是生命的点缀品，也许有人愿意为了那些外在的东西牺牲自己的命，但他和卡朋特都是理智而聪明的人，绝对不可能犯蠢。

或者说，生活在这种随时都可能没命的世界，谁还会不重视生命？

可有时候，生命也没重要到那种地步。

拉塞尔知道自己背负着两个人的生命、他和卡朋特两个家庭的未来，以及家族的一部分希望。

所以，虽然他向来把自己的命看得很重，但在天平的左边放着自己，右边放着他珍惜的那一切的时候，此刻的天平，似乎就是平衡的。

只要不是马上就得死，拉塞尔愿意把自己放上天平。

他在左思右想，拼命计算得失以后的毅然决然，希尔当然看出来了。

这也是他突然有了做老爷爷兴趣的原因……希尔向来喜欢有底线有能力的聪明人。

不是完全不考虑后果的冲动行事，而是在仔细斟酌以后的慎重考虑。

希尔比较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毕竟他自己不太喜欢深思熟虑，做事也没有那么周到，无论前面考虑多少，到最后都有点任凭本能驱使。

希尔是真的不愿意在帮助别人的时候，还得和他分析一下前因后果，讲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给他好处，这个好处对他有什么意义。

真的，奥艾赛斯那种家伙，一辈子遇到这一个就够了。

他一看到拉塞尔就有种熟悉的感觉……虽然因为身份的不同，以及面对的压力完全不一样，拉塞尔明显沉重了很多，但希尔真的好像看到了一点林恩的影子。

否则他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兴致，真的帮他搞出一个转换法术来。

虽然这种法术的确有，但想要让只能释放0环法术的学徒会用，那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希尔抱着一本薄薄的册子慢吞吞的走到拉塞尔身边：“自己背下来吧！你应该知道，这里的书不能拿到外面。

还有，戒指既然已经开启，那橄榄石上的小型储物空间就可以用了。”

拉塞尔恭恭敬敬的接过，高高举起的双手有点颤抖。

他心里更加笃定这是那位防御之塔的大法师了……海森纳尔家族的人一般不太高，或者说，这个世界的人都很难长得太高。

毕竟食物匮乏，没有肉食，即使有魔法塔那边售卖的一些营养剂补充，但即使是他们这些贵族家庭，能够在8岁以前给孩子吃一点就不错了。

当然，作为法师学徒，他和卡朋特还是有自己的那一份的，所以他在家族里还是算是高的，那也只有1米7多一点。

但眼前这位却绝对比他高一个头，不，还要更多。

而且虽然可能因为是法师的缘故，对方的身体还算纤细，但不知道为什么，拉塞尔就是能感觉到一种压迫感。

明明对方并没有释放什么法师威压。

在拉塞尔的回忆里，这都是他祖爷爷当年唠叨过的内容……约翰斯顿大法师在进入防御之塔以后突然长高了一大截，虽然为人处世还很温和，但看着就让人觉得威严。

虽然他刚刚偷看的时候，完全看不清楚这位大法师的脸，但拉塞尔就是可以感觉到，对方是个温和的人。

拉塞尔以前还觉得自己祖爷爷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可能会有温和的大法师？

吉尔伯特法师对家族成员算是非常好的了，但他看人的时候也是冷冰冰的。

而且，温和的人怎么会有威严？

但他这一次终于感受到了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脑海里想了很多，但拉塞尔回答的却非常迅速：“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储物戒指我也会谨慎又小心地使用，绝对不会暴露您的存在！”

拉塞尔似乎听到了大法师轻柔地笑声，然后那黑色的长袍就轻轻一甩，回到了层层叠叠的书架之后。

在刚刚的冲击感过去以后，拉塞尔终于反应到了……这么多的书！

难道都是魔法书吗？

黒迷之塔里估计也没有那么多书本吧？

难道这是防御之塔的收藏？

怪不得连西雅之塔都得寻求其他魔法塔的帮助才能干掉他们。

拉塞尔的脚忍不住动了动，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乖巧的坐在了书桌边……这是精神海空间，书再多，如果对方不想让他看，估计也都是白纸，他还是先老实一点吧！

但在观察了这么长时间以后，他明显已经放松了很多。

至少在看不懂的时候，他就会拉长声音高声问：“尊敬的大法师～这里我看不懂，为什么都在对自己进行描述？”

“只有明确描述出自我，才能在自我之外贴上那层合身的膜，一点点不适合都会让那层膜出现褶皱，自然就会被外界发现。”

“好的，我懂了。谢谢您的教导。”

虽然这是个学徒就能用的法术，但拉塞尔却感觉只有精神力是0阶的消耗。

比他上次完成的1环法阵都要复杂。

幸好他脑子还算够用。

拉塞尔有点骄傲的眯了下眼睛……三天时间就学会了一个这么复杂的法术，他果然天赋不错。

然而他的骄傲很快就在来检查他的功课的大法师的话里被打击没了：“三天才学会啊～那我得稍微降低一下你的功课强度。

嗯……还是先用0环法术转换试试吧……还以为可以从1环开始。”

然后对方似乎看到了拉塞尔濒临崩溃的小眼神，竟然还安慰了他一句：“不要难过，我太久没有接触过普……啊，学徒级的法师了，所以想得有点太简单。

对了，你现在都会什么0环法术？”

拉塞尔嘴角微微抽搐……他在这段安慰的话里，受到的伤害更大好嘛！

别以为他没听到！

他听到了对方收回去的那个词！

所以，他的资质只是防护系比其他的天赋强，但不是他的资质真的非常好，是吧？

拉塞尔刚刚升起的小骄傲瞬间消失了。

他有点垂头丧气，但还是把自己会的0环魔法报了出来。

“啊，只有通用系、防护系和阅读魔法吗？”希尔看了他一眼，“只凭借这几个法术就能晋级中阶学徒，你的资质真的很不错。”

拉塞尔觉得这位大法师真的很不擅长安慰人……怪不得这本笔记的原主明明不讨厌他，却一直在抱怨他烦人。

哪个学渣要是听到隔壁优等生这种类型的安慰话，估计都想给他两拳头。

“你要是进魔法塔，现在最该学的是侦测魔法和侦测毒性。”希尔缓缓地说，“我们先从这两个开始。

而且，预言魔法其实对资质的要求没那么高，我有点奇怪，你为什么只学会了阅读魔法。”

“大概是，我们家族的人，都不太擅长。”拉塞尔嘴角抽搐，“我们的老师只是以前的高阶学徒，他们学不会的东西，我们学的时候，就有点……”

希尔无奈的摇摇头。

在他心里，这种魔法都是看几遍符文就能自己用出来的……虽然说起来挺复杂，但符文其实很简单，只有10几个而已。

如果学不会，大概还是对符文的了解不够准确。

但他现在其实已经知道，资质普通的人是没法一看到符文就能明确的了解这个符文的意思的。

所以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温和地说：“这样的话，我们还是从最基础的符文开始吧！”

拉塞尔如遭雷击。

他当然听懂了大法师话里的意思。

这是在说他根本没有打好法师的基础，连单独的符文都没学明白吗？

他的脑海里迅速浮现了8岁之前为了记住那些可怕的魔法符文而受的罪。

那些伴随着枕头上的泪水过去的日子，似乎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了灰烬……原来他根本没学好，是吗？

虽然遭到了如此可怕的打击，但拉塞尔还是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机会总比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