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 人人都很高兴, 流光福利不错,年终的大红包是少不了的, 然而裴瑾还是让大家着实惊了一下。
“咳,”年终会议,裴瑾终于出现在了会议室里,然后言简意赅地宣布,“今年过年呢,红包都翻倍发, 因为我要订(g)婚(qin)了。”
高管们:“……”
还能说什么,恭喜老板,贺喜老板咯, 自己订婚还不忘给员工发福利的, 绝对是好老板。
相比于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成亲的裴瑾,鱼丽头一回出现了婚前焦虑症。
第一次结婚, 刚定亲新郎就挂了,她完全为着小命考虑, 焦虑个屁。
后面几次,不是直接入了洞房就是当天就拜了堂, 没有时间焦虑。
这一次……情况特别严重。
裴瑾原本想问问到底焦虑什么,结果被鱼丽一通怼完, 把他赶走分房睡了,并且以需要准备期末考为由,拒绝和他交流。
好、好吧……为今之计, 只能等拜堂的日子。
然而,就在迎亲当天,鱼丽还以为要在常青市结婚。
可裴瑾告诉她不是。
黄道吉日的那一天,裴瑾和她说:“走吧,我们是中午的航班。”
鱼丽一懵:“去哪儿?”
“成亲啊,我没说过要在这里成吧?”裴瑾状若无辜地说,“跟我走吧,什么都不用带,东西都准备好了。”
“我去……拿个手机。”鱼丽一脸懵逼地被裴瑾带去机场,一脸惊恐地上了天,脚步虚浮地下了地,又被他直接带到了海边。
“这是哪儿QAQ?”鱼丽都要哭了,“为什么要在这里成亲?”
飞上天什么的,吓死人了!
裴瑾但笑不语,直接开车把她带到了海边,鱼丽在海边长大,天然有对故乡的亲近:“这里和我家还挺像的。”
裴瑾轻轻道:“这就是你家。”
“什么?”鱼丽愣住了。
裴瑾重复了一遍:“这里,就是你的家乡,我们相遇的地方,六百年了,你认不出来也不奇怪。”
沧海桑田,别说当年的小渔村了,连海岸线都发生了变化,鱼丽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鱼丽难以置信,自从离开家乡后,她再也没有回去过,不是不想念,是去不了。
乍一回到家乡,却无熟悉的景色,鱼丽一时茫然了。
裴瑾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在海边慢慢走:“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该去哪里办好,正好,当年我害你没能有个完整的婚礼,这次,就在这里原原本本,补给你。”
那一次结婚,不仅嫁的是个死人,流程还没走完,他就在外面制造混乱,趁机带着鱼丽跑了。
至于肖臣是不是给了她一个完整的婚礼?呵呵。
一个土匪,能指望他讲什么规矩?裴瑾虽然嘴上从来不说肖臣的坏话,可心底从来没有看得起他过。
喜欢了,你有本事明媒正娶啊!他的丽娘那么好,抢回去当八姨太?
呵呵。
不过这些心理活动,裴瑾永远不会说出口,对于鱼丽来说,肖臣千不好万不好,也不会高兴他这样诋毁的,夫妻相处,将心比心,才能处得好。
当然,鱼丽压根没去想那些,她听完裴瑾说的,眼圈瞬间就红了:“裴瑾……”
“丽娘,就让我们骗骗自己,好不好?”裴瑾恳求她,“就当咱们没过这六百多年,就当我们遇见的时候,我未娶,你未嫁,好不好?”
这一次拜堂,圆的是六百多年前的情,是自欺欺人,是梦。
下一次结婚,就是鳏夫再娶寡妇再嫁,是现实,可也登对。
完美!
鱼丽还能说什么:“好。”
她一点头,裴瑾立马就把人带去别墅了,这别墅白墙黑瓦,是现在非常流行的中式别墅的造型,里面自然也是清一色的中式装潢。
换言之,可复古了呢^_^
里面的布置也是喜堂的标配,红艳艳的,煞是喜人。
裴瑾说道:“原本拜堂,应该热热闹闹的……”他话还没有说完,鱼丽就摇了摇头:“不了,这样就挺好的。”
别人结婚,多少有给亲朋好友看的意思,可既然这出戏还在后头,那么这次,她想为自己拜堂成亲。
裴瑾也不说什么:“迎亲这事儿……其实吧,这里本来是你家的地方。”
他回到国内后没过多久,就顺道把这边这块地买了下来,顺便盖了别墅,那时还没有想过会再找到鱼丽,所以只是隔几年过来住一段日子,这边碧海蓝天,就当是度假了。
当然,装潢和家具都是最近才赶出来的,原先不是这个画风,但几乎是在鱼丽点头同意嫁给他的第二天,他就做出了这个决定。
现在看起来没什么不好的,就是迎亲没法迎了……鱼丽笑了起来,轻快道:“没事,下次结婚,我就从这里嫁出去。”
“嗯,这倒是。”裴瑾把一个信封递给她,“迎亲书。”
现代社会,当然不可能和从前一模一样,但好歹每个环节都走了一遍,礼书那会儿最粗暴简单,整个礼单上就两个字。
游园。
附赠房产证一本。
而聘书和迎亲书都是按照格式写的,裴瑾也没在这个上面玩花样,鱼丽看了一眼之后就收起来了。
“好了,那咱们这三书六礼,今天也算是走完了。”裴瑾清了清嗓子,“快,去换你的嫁衣,我还没见过呢。”
说完,又道,“要不然,我陪你去换,凤冠挺重的。”
“不,我自己可以搞定。”鱼丽深吸一口气,口气异常坚决。
然后她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嫁衣还好,毕竟是之前就试穿过的,现代纺织与染色技术不是古代可比,这匹料子鲜亮无比,颜色极正,而且还不会褪色!
不过,与过去相反的是刺绣的成本被大大提高了,现在找个技术好的绣娘不容易,连鱼丽那在过去晚上算不上好的女红水平放在现代也算是不错了。
一身嫁衣上,印满了时代的痕迹。
不过,要自己穿上比较费劲,毕竟上面的金银线都是实打实的刺绣,鱼丽一上身就觉得自己重了好几斤。
这也罢了,凤冠难戴。
这顶凤冠,是裴瑾仿照着买来的那件古董翻新的,原先想重做,可其他不说,点翠已成绝响,便叫老师傅重新修补,说是说修补,其实大部分都已经换成新的,而且完全超出了原有的品阶标准。
反正也没有人来追究什么逾制的问题。
这样一来导致的问题就是,凤冠超级重。
鱼丽捧了捧预估了一下分量,突然觉得只有拜堂这一个环节什么的,太美好了!
要是要走完全场,她估计要累瘫。
心里嘀咕着,鱼丽也没忘记在镜前给自己麻溜儿地梳头,她已经习惯了现代人披头散发的样子,并且发自肺腑地愿意融入。
毕竟一大早起来去上学,只消梳通头发扎个辫子就能出门,可比从前挽发髻容易太多了!
至少能多睡二十分钟!
鱼丽艰难地在各种梳子和皮圈、发夹的帮助下,给自己梳好了头发,至于画眉毛和涂口红,那已经不能再简单啦。
最后一步,把凤冠戴上,鱼丽拎着那块红盖头,思来想去,当头纱一样给披上了。
裴瑾在外面等了近一个小时,很有度秒如年的感觉。
然后鱼丽推门出来了,小心翼翼,一手扶着凤冠,一手扶着门扉,然后抬起头来,对他嫣然一笑。
昏黄的灯光下,穿着嫁衣的美人,还是心上人,这是怎么样一种体验?
濒死的体验。那一瞬间,裴瑾的心脏骤停了好几秒,然后砰砰砰疯狂乱跳,心脏像是变成了一只不懂事的小兔子,非要撞出胸腔不可。
他不得不用力按了按胸口,深吸口气,这才冷静下来:“丽娘……”
“你……”鱼丽也看着他,“不换衣服?”
裴瑾:“……我忘了。”他一心只想着鱼丽什么时候出来,满心满脑都是拜堂,他顺利地遗忘了自己也该换衣服。
鱼丽:“噗——”难得看到裴瑾犯蠢,真的是百年难得一见。
“我、忘了……你等我一下,我很快。”裴瑾赶紧回房间去换衣服。
他就比较简单了,只是要把原本散下来的头发束起来,好多年没有弄过,稍微生疏,不过总比鱼丽快了很多。
他换好衣服出来,鱼丽走过去,好奇地问:“拜堂……怎么拜?”
就算父母不在了,可祖先牌位还是应该有的,拜天地,拜父母,拜祖先,问题是裴瑾这喜堂上什么也没有。
拜谁?
裴瑾拉住她的手,毫不犹豫地说:“拜天地。”
鱼丽还有点犹豫:“不拜祖先吗?”
“那是以前,嫁到我家,就是我家的人了,那是老一套了。”裴瑾说道,“现在结婚,是你和我离开原来的家庭组成新的家,和裴家有什么关系?”
从前的女子,在家从父,是父亲的附庸,出嫁从夫,又成为丈夫的附属,在自己原有的姓氏前冠上夫姓,就等于成了别人家的人。
呵,别人家的儿媳,别人家的妻子,别人家的母亲,可在此之前,她应该是她自己。
裴瑾虽然希望圆这六百多年前的梦,可实在不想再来这一套了,拜个鬼,鱼丽嫁的是他,不是裴家。
鱼丽没有想那么深那么透,但她心里有点爽,痛快地答应了:“那好吧。”
“嗯,这就对了。”裴瑾牵着她的手,微笑道,“天地为证,日月为媒,就是明媒正娶。”
一拜天地,皇天后土为证。
二拜日月,羲和望舒作媒。
夫妻对拜,从今再不分离。
拜完天地,就该入洞房了。
新房在二楼,布置得很有过去的感觉,包括那一张拔步床,床帐低垂,大红鸳鸯被。
裴瑾把灯都打开,都是暖光灯,隐藏在灯罩里,完全看不出来是现代化的设备,唯一真的只有龙凤烛了。
不过,是完全不熏的香薰蜡烛,不仅没有烟,还香香的。
鱼丽撑着头:“快快,帮我把凤冠拿下来,重死了QAQ。”
裴瑾赶紧帮她取下凤冠:“我就说很沉吧,脖子疼不疼?”他把手心贴在她后颈上轻轻按揉。
“超重的!”鱼丽抱怨归抱怨,但还是挺高兴的,“不过,这归我了吧?”
裴瑾很豁得出去:“连我都是你的。”
洞房花烛夜,鱼丽难得没有和他斗嘴,笑盈盈地点头:“我也是你的。”
裴瑾得很努力才能勉强控制住自己:“唔……噢,对了,合卺酒。”他给她看这次准备的酒器,当然不会是卺,现在用匏瓜感觉有点诡异,所以他就定制了这套酒器。
合拢是一个完整的爱心,分开就是两只酒盏,用同心结相连。
裴瑾拉开一个柜子,里面是一个小冰箱:“我准备了葡萄酒、果酒、黄酒、白酒、起泡酒,你要喝哪个?”
鱼丽托着腮:“起泡酒,像可乐那样有泡泡吗?那就那个吧。”
裴瑾拿了香槟出来,两个人先把合卺酒喝了。
喝的时候,裴瑾发现鱼丽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自己,他奇怪道:“怎么了?”
“没什么。”鱼丽才不会说她是第一次走这个环节呢。
是的,整套婚礼流程下来,三书六礼走过,拜堂和肖臣拜过,入洞房就别提了,唯一破天荒头一回的,是合卺酒。
第一次也就罢了,肖臣那次……她会说拜完堂就被他拽上床睡了?能指望一个土匪头子看见漂亮的美人还有这个耐心?
酒器一点点大,喝完了,鱼丽还犹不知足:“还能再喝一点吗,挺好喝的。”
裴瑾给她拿了个高脚杯:“喝吧,爱喝多少喝多少,我去厨房做点吃的。”
“我想吃泡面!”鱼丽很严肃地说,“就想吃泡面。”
裴瑾:“……你真好养。”
“我也觉得。”鱼丽开始解衣衫。
裴瑾吓了一跳:“干嘛,不是先吃饭?”突然这样宽衣解带,他会把持不住的!
“我怕弄脏衣服。”鱼丽走到他面前,张开手臂,“帮我脱一下,这件嫁衣我要好好保存,以后再穿。”
裴瑾:“……”白高兴一场。
脱了沉重累赘的嫁衣,鱼丽就穿着红色的中衣吃完了泡面,喝完了半瓶香槟,然后和裴瑾分别进浴室洗澡。
于是乎,洞房花烛夜的最后一步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