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其他家伙联盟成员不敢多言, 但对洛基这个恶作剧之神, 他们却笃定他迟早会自己送上门来。不为别的,只为了挑衅, 为了大放厥词。因此当洛基在大休息室现身时,除了刚刚才咽下一口小甜饼的鹰眼呛了一下, 其他人都表现得十分镇定。连那天曾经在芙蕾雅面前露出过仇恨的托尔都只是将雷神之锤抓到了手上,不动如山地端坐着。
“早上好, 女士们,先生们。”洛基说了句法语,他环顾四周,“不得不说这是个舒适的地方。”
“你要什么。”雷神直截了当地说。
“哦,你知道我要什么,托尔。”洛基像看小孩子一样无奈地看着他的义兄, 他的声音如蜜糖般甜腻。
“这回你能从灭霸那里得到什么奖赏?一个星球?一个星系?力量?财富?还是把所有阿萨神族踩在脚下的机会?”雷神站起身来,“告诉我他给了你什么, 让你竟然能放任海拉入侵阿斯加德, 放任尼德霍格在外作祟;告诉我他给了你什么,让你罔顾昔日的情谊,把旧识一个个斩落马下,甚至把父王的神力夺走, 流放至中庭。”
“奖赏?我只是和他做了个交易。”洛基噘着嘴摊了摊手。
芙蕾雅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邪神倏地看向了她。
“对不起,”芙蕾雅抹掉了笑出来的眼泪,“恕我直言, 虽然没想到你比我还不了解地球的语言,但‘平等的合作’和‘仰人鼻息的走狗’其实是两个词。”
“你找死?”洛基冷冷地说。
布鲁斯坐在她身边,此时他的手指忽然在空中轻轻地动了动,似乎在示意着什么。芙蕾雅与他手掌交握,感觉到那只不安分的修长手指在她掌心划动,写下了几个字母。
洛基没有意识到,只是逼视着她。
“谁叫我向来看不上欺软怕硬,狼心狗肺的家伙,而你实在是他们中的翘楚呢?”芙蕾雅耸肩,“占领地球好证明自己的价值,妄想称王称霸,尤其攻击地球时所用的兵力和最强大的武器还全依赖旁人的施舍,什么样可悲的小丑才能想出这样的好主意?”
“如果当年不是阿斯加德出手保下了你,早在纽约大战后你就该用小命为伤亡者祭奠,本没指望好吃好喝的软禁生活能让你长点记性,结果你还真是永远都那么出人意料,永远都不会让人失望。间接弑母之后还试图直接弑父,放出了毁灭君主,完事反手又把整个阿斯加德弄没了。”
“你会做梦吗,洛基?那些由被你放出的尼德霍格毁灭的文明,你在夜半不会听到死者的惨号吗?那些和你一起长大,或在街头巷尾碰过面的阿萨神族,老者,年轻人,孩子,你不会觉得愧疚吗?”
从荣恩的脸色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有X教授等人才知道他的心灵力场已经穿过了洛基的身体,跳跃着向远方前进。
靠在沙发上的托尼吹了个口哨,为这辛辣的言辞鼓起掌来。
“看啊,是谁在说话,”洛基说,“我不需要一个自降身份甘愿当人类看门狗的野兽来指点我要怎么做。同为荣耀的种群之一,达坦龙族几十亿年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也许未来图书馆会为你出书立传,写个怎样把龙栓在门口的故事。”
“荣耀的种族?”芙蕾雅挑起眉毛,“从什么时候开始冰霜巨人也成为宇宙中荣耀种族之一了?我活了几百年了,从来只听说霜巨人都继承了其祖先的骨血,如同在阴沟里求生的老鼠,任何人来施以善意,他们就踩着对方的脊背拼命向上爬。几千年来,霜巨人在阿萨神族的光辉下四散奔逃,永恒之枪每一次的高举,都能使约顿人血流遍地。”
“这甚至不是图书馆里的学到的知识,毕竟谁又会为这样成日抱着恨意与嫉妒过活还忘恩负义的种族出书立传呢?”她拖长了声音说,“等等,让我想想,我确实仿佛在哪本边边角角的破书里看到过和巨人相关的话,只是这一句,只有这一句。”
“‘尼福尔海姆和穆斯贝尔海姆的迷雾中混进了埃利伐加尔的河水,从这里诞生了巨人的鼻祖尤弥尔,由于混进了毒水,所有的巨人都是邪恶的。’”
她说着,笑了起来。
整个房间里大半的超英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龙女,不敢相信平常表现得极为平和温柔的龙女竟然这么毒舌。布鲁斯在她掌心又写下了几个字,然后捏了捏她的指尖。
似乎是气到了极致,洛基不怒反笑。
“芙蕾雅,芙蕾雅,芙蕾雅,有没有人曾和你说过,你的名字很耳熟?”他滑腻腻地说,就像蛇在吐信,“瞧瞧你身边的人们,瞧瞧这个联盟的构成,我想你和那位出名的美人一定非常有共同语言,你的项链不会也是以同样的手段得来的吧,晨星?”他转向在听到“冰霜巨人”几个词时就移动脚步护在她面前的托尔。“而你,我亲爱的哥哥,你的品位向来让我瞧不上眼,从前是简,现在是——”
他做了个手势,从上到下地指着芙蕾雅的身体。
“这个。怎么,我们的那一位芙蕾雅不是以美貌征服了全部的男性神祇吗?莫非荣耀雷神未曾成为过她的入幕之宾?”
带着雷鸣电闪的妙尔尼尔从他的脸颊边擦过,及时避开的邪神无所谓地摸了摸自己有些焦曲的发丝,冲名义上的兄长露出了玩味的神情。
托尔的胸口重重起伏,这位天神刀削斧凿般的脸庞遍布怒容,上前一步的高大身躯显得无比压迫。
“你竟然敢,”他抬手召回了妙尔尼尔,“你竟然敢对一位可敬的战士说这样的话。”
不止是他,洛基的调笑显然激怒了许多人,也许有的成员不理解这句话是什么含义,但只要明白了个中深意的都面色转沉。布鲁斯握住她的手指有些太用力了,即使巨龙都感觉到了细微的疼痛,她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
“你就是用那张臭嘴亲吻你妈妈的吗,洛基。”在把玩戒指的哈尔懒洋洋地开口。
邪神的脸色一变。
连托尔都皱了皱眉。
“什么意思?他刚刚说了什么?”站在沙发后面的蜘蛛侠惴惴地问,他没领会到刚才两人夹枪带棒的对话。
“没什么。”芙蕾雅安抚地回头冲他笑,打定主意不告诉他洛基曾说过那一位芙蕾雅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小蜘蛛被面甲下勾起的毫无阴霾的唇角安抚到了,虽然明知道对方看不见,他也跟着在面罩底下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我知道东西在你们手上,”洛基深吸了一口气,不欲多言,“既然你们这么喜欢中庭,交出两颗无限宝石,这个星球就能继续存在于宇宙之中。”
“你能代表灭霸说话?”托尼轻蔑地说,“怎么保证如果我们交出了石头,灭霸不会攻打地球呢?”
洛基哼了一声。
“保证?如果你们不交出无限宝石,这颗星球照样会沦陷,对我来说只是早些晚些,省事些和费力些的差距,明白吗?”
芙蕾雅感觉到有什么薄如丝绸般柔软的东西从她身上拂过,这是个熟悉的触感,一种只有龙能感知到的讯号,它通常来自于心灵能力。她闭眼,集中注意力,然后睁眼,这才发现在空气中有非常细微的红色雾气在飘散。
旺达在使用能力。
芙蕾雅不动声色,只做没有发现。
“你明白我们的答案是什么,洛基。”同样站起了身,史蒂夫严肃地说。
“对我们来说,要搞定你好像也只不过是早些晚些,省事些和费力些的差距呀。”托尼冲和他坐在同一张沙发上的班纳博士眨了眨眼,“puny god。”
“拭目以待。”
这一回邪神没有被激怒,他似乎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只是挂着那抹让人讨厌的笑容。
“你和海拉说了什么。”托尔忽然开口,“你就准备看着她继续把死的种子播撒在我们的故土?”
“你的,故土。”洛基在嘴巴前竖起了一根手指。
“莫非你不是在阿斯加德被喂养长大?”托尔终于被完全激怒了,他举着妙尔尼尔,竟显得如能遮蔽整个房间般高大,“莫非你不是在阿斯加德被传授学问?莫非你不是在阿斯加德享尽最好的一切?”
“只有你才是他们的小王子。”洛基阴冷地说,“只有你才是他们的继承人,明明我才是更好的那一个,明明我应当得到和你一样的待遇。”
“你想知道为什么他们对待你与对待我不同?”
托尔退后一步,他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我还记得小时候范达尔想带你出去冒险,而你认为他预备把你诱惑出去,然后在父王面前构陷你不乖,于是抢先一步在侍卫长处告发了他。”
“我记得因为比起你希芙更喜欢我的陪伴,你剪掉了她的金色长发,然后因对矮人违约使得赔偿给她的假发失去光泽褪为黑色,还向所有人表示她不应当如此虚荣。”
“我还记得有一次巴德尔当着我们的面诉说了对南娜的情意,他的眼神里全是得到挚爱的快活,而你却认为那是对你曾被南娜拒绝的不屑,以至于在母亲面前大发雷霆。”
“你想知道我还记得什么?我还记得巴德尔是怎么死的。”
“随你怎么说。”洛基无所谓地耸肩。
“当一个人的心里被嫉妒的毒液浸透时,从他的嘴巴里,从他的眼睛里,从他的表情姿态里,无时无刻不会流露出怨毒的痕迹。”托尔摇了摇头,他语气过于平静了,反而有一种心如死灰之感,“你让我失望,洛基,你让父亲失望,你让母亲失望。”
“他从来不是我的父亲,你也从来不是我的兄弟,失不失望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洛基恶劣地说,他优雅地欠了欠身,就像跳完了一支舞。
没有再同托尔做无谓的争吵,尽管有什么东西已经哽住了他的喉咙。
从来想要的,必得到,不择手段。
洛基冷笑。
你依靠不了别人,唯有自己。
整个金绿色的身影在空气中飘忽起来,旋即消失不见。
“还真是个幻象。”托尼往后靠在了沙发背上。
芙蕾雅看向四周,红色的淡薄雾气从空气里褪去,荣恩,巴里,斯特兰奇,原本站着许多人的休息大厅里已经有好几个消失不见。
旺达冲她眨了眨眼。
“找到了吗?”是布鲁斯右手按着通讯耳麦,沉声在问。
大约有几秒钟的停顿,然后从耳麦的另一端传来“滋滋”的杂音,仿佛隔着遥远的距离。
“你不会相信的。”斯特兰奇有些气喘嘘嘘,但语调里全是得意。
“做得好。”布鲁斯放松了一些,他按了按芙蕾雅的肩膀,“我知道这个要求很为难,但你完成得很出色。”
哈尔翻了个白眼,对情人眼里出西施的人没有好话可言。
“你那是没见识过她在达坦星和欧阿星和基格沃格吵架的样子,真的毛起来这小丫头可以打十个,说的话还一溜比一溜扎心。”
“你们看到了吗?小鹿斑比的脸气得发青,和衣服的颜色都差不多了。”托尼哈哈大笑,“刚才教授传话给我说‘拖延时间’,我还在想要怎么做,没想到龙女直接撸袖子就上了。”
芙蕾雅冲他做了个恫吓的表情。
别惹我,巨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