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洞在哥谭的天上飞啊。”◎
紫红的身影在夜空中掠过, 哥谭的风裹挟着阴冷潮湿的气息，卷起她的披风，鼓吹成一面并不张扬的旗帜, 猎猎作响。
埃丽卡悄无声息地从城市上方飞过，浓稠的夜色将她遮掩，按理说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更不会惊动那些不随意在夜晚出没的哥谭人。
然而，她的存在感却是令谁都无法忽视的。但凡是她经过的地方，那些树立在街道上的路灯监控就像是渴望追逐太阳的向日葵，不受控制地朝她的方向扭曲转动, 发出吱呀难听的声响。城市供电也受磁场的影响，不稳定的电流噼里啪啦窜走着，终于不堪重负地熄灭断裂。
在她身后, 街道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哥谭的夜晚本就满是阴霾, 厚重的云层将这座城市与世界隔开, 透不过半点光亮。当唯一的灯光熄灭后, 它们便彻底淹没在夜色中, 宛若被无光的深渊吞噬, 甚至没有太多声音从中传出——钢铁的低鸣在埃丽卡离去后便恢复安静，至于那些哥谭市民，他们并非全部熟睡, 但是都不敢随意出声。
埃丽卡其实并非有意毁坏, 她只是在愤怒。
是啊, 愤怒。
变种人抑制器，它的存在甚至比哨兵机器更能激起她的怒火。她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在意, 告诉自己那些惨烈的悲剧在事实上还没有发生。
她做不到。
一直被压抑的情感吞噬了她的理智, 她知道这是不冷静的行为, 但她选择放任。
如果说哨兵机器还算得上技不如人的对抗，她也有那么一点对人类科学技术的欣赏的话，那么变种人抑制器的存在就让她觉得恶心，连带着它们背后的人类一起让她恶心。
哪怕它们同样也属于人类用于对付变种人的工具的一种。但是，这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
人类从不吝啬于在变种人身上投注他们的精力与时间，连带着抑制变种能力的工具都有着数不清的样式与方法。
一种是特殊频率的声波，可以在较大范围内抑制变种基因的活跃，一般用于捕捉变种人的战斗中，削弱他们的能力，以降低战斗的难度。
还有一种是精密度更高的项圈，在捉获了变种人后，他们会把它扣在他们的脖子上，彻底封印他们的能力，剥夺他们的天赋，最后再将他们关押进变种人监狱中。
再之后，就出现了无数作用不同的药剂。
这些变种人抑制器和药剂的出现，渐渐佐证了人类已经有能力控制变种人。于是他们不再恐惧变种人，也不再畏惧变种人的能力；于是他们在这样一个比他们更完美也更有天赋的群体上，肆意宣泄着自己的恶念与傲慢。
再后来，他们就变成了某种更为残忍且令人不耻的存在。
那些人类，他们用抑制器囚禁着变种人，但并不杀害，而是像牲畜一样圈养。用于实验，甚至用于战斗。随着进度的一步步推进，手上的权利越握越大，他们的欲望开始膨胀，将他们的丑陋暴露无遗。
所以，在发明了抑制变种能力的药剂之后，他们还嫌不够，接着又诞生了让变种人上瘾的药物。它们的存在就像是毒|品一样控制着变种人，折磨着他们的神经，让他们不再拥有作为人的尊严与权利，堕落成浑浑噩噩的武器，连牲畜都不如的东西，最后用于达成那些人的一切目的——包括但不限于对抗其他变种人。
而这样的武器甚至还是有使用限次的，人类并不爱惜他们。分明是他们自己约束控制着变种人，消磨了他们的天赋与潜力，让他们无法顺利成长为最完美强大的形态。但最后不满足于这些变种人实力的，同样也是他们。
于是非常顺理成章的，又诞生了另一种新型药物，用于短时间提升变种人的力量。而代价就是变种人的生命。
从抑制变种能力的药剂，到提升变种能力的药剂。
这就是人类。
这一切的起因，就是变种人抑制器的出现。当人类不再畏惧变种人时，当人类可以控制变种人后——他们就无师自通学会了利用。
哈，还真有天赋。
埃丽卡闭上眼睛，复又睁开。
她是愤怒的，但她的表情并不狰狞，而是宛如死水的平静沉寂。也不知是不是夜色太过深沉，才没有光来点亮她眼底的色彩，以至于看起来是那样的悲伤。
当一贯来最是一往无前的绿灯侠拦在她面前，迎上她的目光后，都忍不住呼吸一滞，几乎要被溺死在那样深沉绝望的眼睛里。
他在收到蝙蝠侠的消息后便立刻赶来支援，来的路上还在想，他就知道埃丽卡不是普通人，控制磁场的能力让不少超级英雄都会吃瘪，更别说她的手上还有着氪石。
超人不行，神奇女侠在忙，闪电侠跑步带电也不太行，沙赞正是睡觉长身体的时候，海王还在亚特兰蒂斯跟鱼说话呢，钢骨还是直接跳过吧。
火星猎人也不太行，他毕竟是依靠操纵自身磁场与引力飞起来的，指不定就被更擅长操纵磁场的埃丽卡直接扔出去了。
所以这时候，就得让伟大的绿灯侠来了，他受磁场的影响最小，而且也能飞。
埃丽卡的踪迹没那么难以找寻，绿灯侠飞在天上低头往下看，很容易便能看见，只有她经过的地方没有一点灯光。就像是在这座城市画上了一道明显无比的黑线，而黑线的尽头就是埃丽卡.兰谢尔。
与此同时，绿灯侠还从她行进的方向判断出，她的目的地应该是蝙蝠洞，正如蝙蝠侠说的那样。
蝙蝠侠虽然说了可以不用管蝙蝠洞，更重要的是哥谭。但他还是选择在她飞到蝙蝠洞前，在附近的郊区位置就将她拦下了。
拦之前，他还想着要好好教育一下她。就算生蝙蝠侠的气要打架，也别随便破坏哥谭的基础设施啊。
这些哥谭人生在哥谭已经够惨了，虽然最后维修的钱可能还是蝙蝠侠出。
但在真正看见她后，绿灯侠忽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有点不敢直视那双眼睛，那张向来最能说会道跟蝙蝠侠也敢呛几声的嘴，在这时变得干涩无比，一时竟是难以发声。
天哪。
绿灯侠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脑袋里只剩下一堆乱七八糟又意义不明的地感叹：
上帝啊，赫拉啊，拉奥啊。
这算什么？世界毁灭了吗？但她才是那个在哥谭搞破坏的人吧？是吧？
好吧，绿灯侠承认，自己有时或许会有那么一点粗神经，对他人情绪的把控不如其他人那么精确。但即便是这样的他，也能感受到埃丽卡身上几乎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重。
这不同于他此前面对的任何一个对手，她没有那些反派该有的嚣张跋扈，看起来甚至也不是那么邪恶，而更像是一个不得不拿起武器自卫的可怜人，一个沉默的反抗者。
这种认识让他身上的攻击性都少了很多，大脑宕机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呃，晚上好？”
对方的沉默让他感觉到尴尬和挫败，他讪讪揉了揉鼻尖：“好吧，现在好像确实不是打招呼的时候。”
“但老实说，其实我们的关系也挺不错的，是吧？那天在查尔斯家里聊得也很开心，还解开了关于我物种的误会，虽然我觉得这根本不该成为误会。”
“所以有什么事情不能先冷静下来好好聊聊呢？说不定只是误会一场，没必要一上来就打打杀杀……好吧，虽然我从前跟超人打过，和蝙蝠侠也不太对付。”
“但你瞧，正是因为有这些经历，我才能更深刻地理解到，有很多事情其实都是可以避免的，太激进可不利于世界和平……”
天哪，他都在说什么啊。
绿灯侠在内心无比痛苦地想着，沟通好难。
这应该让闪电侠来，毕竟他才是那个最擅长“We need to talk”的人，而不该是他。
尤其是他试图与之沟通的另一方全程安静得就像是没看到他一样，只有他一个人的独角戏更难维持下去了。
但至少她确实有停下来在这里听他说话，而没有直接向他动手，不是吗？
绿灯侠安慰自己：事实证明，效果还是有的，说不定他也有这个天赋成为新一代talk侠呢。
直到他听见他身后传来的沉重声响，就好像不远处有山坡坍塌了一样。
本就艰难组织的话语顺利卡在他的喉咙，无法再发出半个音节，他终于安静了下来，心中有所预感地半转过身。
……
上帝啊，赫拉啊，拉奥啊。
蝙蝠洞在哥谭的天上飞啊。
*
与此同时。
“你在安全屋吗，杰？”
杰森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一边低头认真做着武器保养，一边回复电话那头的阿尔忒弥斯：“嗯哼。”
他瞄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总觉得今夜的哥谭似乎格外的黑，只能从钟表判断出时间，然后淡淡问道：“你要来？我把定位给你。”
亚马逊女战士回他：“我本来是要来的，但现在，我觉得你应该出来看看。”
“因为这真的很……神奇。”
“？”
杰森蹙了蹙眉，他不认为阿尔忒弥斯会在这种事情上无缘无故打趣他，便毫不犹豫地放下保养材料拿起他的红头罩，原本只是随意夹着的手机也被他改用右手握着，三步并两步走到窗边，左手一撑就从窗户直接翻了出去，用钩索悄无声息地飞至建筑的另一边。
“发生什么……”
杰森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他已经看到了。
他踩在城市的滴水兽上，蹲在那里，就像是蝙蝠侠最喜欢做的那样，占据视野有利的位置，居高临下地俯视观察着这座他爱的城市。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蝙蝠侠都教会了他许多，也影响了他很多。
只不过，现在的他并没有低头观察，而是在抬头，在眺望。
哥谭的夜幕之下，韦恩的庄园方向，他看见了蝙蝠栖居的巢穴。
红头罩无意识瞪大了眼睛，瞳孔在短暂地收缩后又一圈圈因为震惊而扩大。有头罩上的白色护目镜阻碍，蝙蝠洞无法顺利倒影在他的眼睛里，但他看得足够清晰。
那样的庞然大物，哪怕相隔甚远也会被它的规模震撼。冰冷的金属构建了这座并不温暖宜居的巢穴，凝聚着蝙蝠侠的智慧，并随他一起埋藏在黑暗中，成为哥谭罪犯们想象中“无处不在”的神秘又不敢言说的地方。
但是现在，它就在空中。
埋藏在地下的蝙蝠洞同样也埋藏在罪犯们的噩梦中，而如今悬浮在黑夜里的蝙蝠洞，哪怕同样身处黑暗，但意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
操。
杰森想。
哥谭真是永远也不会让人失望。
老头的蝙蝠洞都能在天上飞，下一个起飞的是不是就该是他脚下这座城市了？
阿尔忒弥斯还在他耳边问：“是不是很神奇？”
这哪里是神奇？
这就他妈是报应。
作者有话说：
桶在我这里逐渐谐星化（明悲暗乐）
以及你们一个两个怎么这么期待蝙蝠洞上天啊，怎么回事啊，老爷粉呢？老爷粉快出来救一下啊
*
PS：题外话，我今天才发现新法外出了，看了一章，然后突然意识到一个悲哀的事实，jj这么多写桶的，我居然没看过一个桶忒桶。
法外者明明是这么稳定健全的三角关系，男妈妈女爸爸还有不那么聪明的吉祥物（比扎罗：？），为什么会是冷圈qwq
（如果对这对好奇可以去某L软件搜“忒桶”tag，看热度最高那张，我就是因为这张同人垂直入坑的，然后发现这坑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