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结束后,正式的大一生活才刚刚开始。
这世上最大的谎言之一:上大学后就轻松了。
挤得满满的课表,让柳木木连做个白日梦的机会都没有。不但白天要上课,晚上偶尔还有选修,和说好的轻松又愉快的大学生活根本不一样!
她一度怀疑,迎新晚会是学校给新生们最后的狂欢,然后就是无休止的上课循环,第一节 课去一号楼,第三节去二号楼,下午第一节去三号楼。
学到多少知识不知道,但是小腿确实变细了。
作为学生,大家的目标永远都保持一致:上学的时候盼放假,放假的时候盼下一次放假。
十一假期就是她现在对大学生活仅有的期待了。
熬过正式上课后的两周,美好的七天假期终于来了。
柳木木的寝室里只有卫雪要回家,听说是家里长辈过生日,不能不回去。
薛蓝也早早和男朋友约好,计划趁着七天时间去庆城附近的景点玩一圈。
然而中途出了一些变故,徐安泽需要回京市一趟,只能留薛蓝一个人在学校。
放假之前,他特地请柳木木她们寝室里的人吃了顿饭,趁着薛蓝不在的时候,拜托钱晓萌在假期里照顾她。
并不是徐安泽过分小心,而是薛蓝最近一段时间身体一直不是很舒服,军训的时候还算正常,军训结束后,她不时会头晕,流鼻血,拉肚子,前两天还感冒了,至今没好。
外面温度高达三十一度,而她得了风寒感冒,简直匪夷所思。
钱晓萌反正也没有假期出游打算,答应的很痛快。
柳木木在寝室多留了一晚,假期第一天,起了个大早和钱晓萌一起送卫雪去校门口坐车。
和卫雪一样拎着行李箱打算回家的学生还有很多,虽然才早上七点,校门口依旧很热闹。
一辆白色的轿车在开过她们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柳木木她们正要绕过这辆车,却见车窗降下来,一个有点眼熟的脑袋钻了出来。
“大师是我啊,是我啊,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郑宣。”
原本都快忘了,这一声大师让柳木木的记忆瞬间复苏。
痔疮小郑。
他们在詹宏业的生日宴会上加过好友,那之后没有再联系过,想必小郑最近过得还不错,并不需要大师指点。
“哦,我记得你,你怎么在这儿?”柳木木好奇地问。
“我回学校取点东西。”郑宣见她手里推着行李箱,突然灵机一动,“你不会也在这儿上学吧?”
“对啊,大一新生。”
郑宣就像是捡到了五百块彩票,这可太有缘分了,从大师变成学妹,岂不是关系更进一步!
他当即改口,十分热情地说:“学妹你要去哪儿,我开车送你去。”
至于取东西什么的,早就被忘到了脑后。
柳木木想了想,觉得郑宣还是挺靠谱的,就对他说:“我哪儿都不去,我们正要送同学去机场。”
“机场好啊,路我熟,学妹的同学就是我的同学,快上车。”
说完,可能是怕人跑了,特地下车去帮她们拎行李箱。
热情的仿佛是要把她们拉走卖掉。
卫雪和钱晓萌第一次遇到这种热情的过了头的学长,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不确定性,穿的花花绿绿的,看着就不像是个好人啊!
郑宣身上大几万的潮牌:衣服能有什么错?勿cue。
最后,出于对柳木木的信任,两人还是跟着上了车。
原本柳木木和钱晓萌只打算把卫雪送上去机场的车而已,但是卫雪一个人是肯定不会上郑宣的车的,郑宣特别识趣地表示大家可以一起去机场,他一会儿还要回学校,正好也能把柳木木她们载回来。
所有人都上了车后,郑宣掉转车头,载着她们去机场。
他这人看起来虽然不怎么靠谱,但是比较健谈,又是大四的学长,大家聊了一会儿也就熟悉了起来。
郑宣叫了柳木木几声学妹后,觉得不如叫大师有气派,又改了回来。
他边开车边对柳木木道:“大师放假不打算出去玩吗?附近有几个景点,景色都挺不错的,还有一个青山寺,香客还挺多。”
“求什么的?”钱晓萌和柳木木的脑回路再次心有灵犀地撞到了一起去。
郑宣努力想了一下,自己的某任前女友好像拉着他去拜过:“好像是……姻缘?”
拜佛许愿挂同心锁,一套流程他一个没落下,最后前女友把他给甩了,说多了都是眼泪。
当然这个就不用告诉大师了,想必大师去寺庙肯定也不是为了求姻缘。
“我觉得,七天假期我们不应该在寝室虚度。”钱晓萌语气认真。
“我们应该去寺庙感受一下传统文化的熏陶。”柳木木补充。
“明天同去?”两人异口同声。
卫雪一手扶额,其实心里也有那么一点点想去。
“正好明天我没事,我载你们去啊。”郑宣热情地表示自己想要当司机。
倒也不是不行……
柳木木想了想:“真的不麻烦你吗?”
“不麻烦,反正我在家也是打游戏,还不如出去转转,几位学妹就给我这个当护花使者的机会吧!”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上午八点半我们学校门口集合?”柳木木也不跟他客气。
郑宣虽然说话轻浮了一些,但面相很正派,是个可交的人。
“好。”
车很快开到机场,郑宣停好了车后帮卫雪拿行李,又带着她去托运行李,换机票。
一个人忙前忙后,特别可靠。
最后,三个人一起将卫雪送到安检口,她过了安检后回头朝柳木木她们挥挥手:“我过几天就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早去早回,一路平安。”
送走了卫雪,她们正打算离开,钱晓萌突然拽了一下柳木木的手腕。
“怎么了?”柳木木转头看她。
她指着远处推着行李箱,身材高挑的男生,一脸惊讶:“木木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徐安泽?”
柳木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还真是徐安泽。他穿着黑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手里推着一黑一粉两个行李箱。
他并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一个女生,穿着白色连衣裙,因为被他挡住,看不清脸。
徐安泽手里粉色的行李箱应该就是对方的。
“他是和熟人一起回家?”柳木木略显迟疑。
“难道是亲戚?”钱晓萌也有些不确定地说。
她们寝室的人对徐安泽的印象都挺好的,薛蓝身体不好,他比薛蓝本人还紧张,拜托她们帮忙也十分客气,
这种有耐心又体贴的男朋友,已经算是稀缺物种了,她们前天还在寝室里说,徐安泽的存在拉高了她们寝室的择偶标准。
结果今天就看见他和别的女生靠得这么近,心里难免有些异样。
“你们说谁?”郑宣凑趣地问。
“就那个,又高又帅的。”
话才说完,远处的两人停了下来,准确的说是徐安泽身边的女生停了下来,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然后柳木木她们就看见徐安泽放下行李箱,半跪在地上,给对方系鞋带。
那女生神色自若地站着,并不理会来往人群的注视。
没有了遮挡,她们都看清了对方的容貌。
还真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可不就是迎新晚会那天,因为开幕表演而瞬间闻名全校,如今已经坐稳了校花宝座的卓染么。
是开幕式的一捧花送出了感情,还是两人原本就认识?
柳木木想了想,她记得徐安泽和卓染老家都是京市的。
“窝草,徐安泽什么意思,脚踏两条船?”钱晓萌整个人要炸了,松开柳木木的手就要朝那边走去。
她还没走出两步远,就被柳木木拖了回来:“你要干嘛?”
“当然是去问问徐安泽,他都有女朋友了,凭什么还和别的女生不清不楚。”
“然后呢?”柳木木看着远处的俩人,觉得分外刺眼。
“然后?”钱晓萌茫然,“还要什么然后,这种人肯定要一脚踹了啊!”
“你告诉薛蓝,我们看见徐安泽和别的女生在一起,还跪在地上给她系鞋带,你们快分手吧。就算她相信你,你觉得他们真的会因为这件事分手吗?”柳木木反问。
是,这种给女生系鞋带的行为非常的暧昧,但也只是系鞋带,他们不是亲吻的时候被人抓到,对薛蓝来说,可能就不算是证据。
虽然他们寝室四个人的关系很好,但实际上,她们刚刚认识了一个月而已。
最可能的结局是,薛蓝不会分手,反而会对她们心生芥蒂。
而徐安泽和薛蓝在一起都一年多了,他平时还对她那么好,薛蓝有多信任徐安泽,她们也都清楚。
“大师说得对,这种事还是要搞清楚才能说。如果他真的脚踩两条船,也得有更多的证据才行。别人感情的事,还是要慎重一些。”郑宣在旁帮腔。
钱晓萌并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她还是很生气。
她掏出手机,找好角度朝着那两个人拍了好几张照片,气哼哼地说:“这次先留个照片,我迟早能抓到其他证据。”
大家都在一个学校,有心盯着他,肯定能等到他露出马脚。
“大师不能通过面相看看,这男的是不是真的脚踏两条船吗?”郑宣问。
柳木木遗憾地摇头:“我对面相并不精通,只能看到最浅显的东西,或者特别明显的那种面相。”
如果徐安泽能摇一卦,或许她还能算一算。
柳木木随即灵机一动,算不到徐安泽,她可以算算薛蓝啊,找机会可以让她摇一卦看看。
几个人说话的时候,徐安泽已经和卓染朝安检口走去。
柳木木她们也懒得继续看,和郑宣一起走了出去。
来的时候心情还挺好,谁知道突然碰上这种糟心事。
走进安检口之前,卓染突然转身看了一圈,可惜她并不认识柳木木,即便看到了她们,也没放在心上。
“怎么了?”徐安泽问。
“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我们。”卓染笑了笑,“你猜会不会遇到你的熟人,对方要是把看见我们的事告诉你的小女朋友怎么办?”
徐安泽冷下脸:“你能不能安分点?”
“生气了?”卓染笑的很恶劣,“你以前当着爸爸妈妈的面,可从来不会对我不耐烦。不过是让你系个鞋带而已,又没要你的命。”
四个小时后,飞机从庆城起飞,落地京市。
刚走出机场大厅,徐安泽便看见一对中年夫妻朝他们招手:“染染,小泽也回来了。”
徐安泽上前恭敬地对两人行礼问好:“卓叔叔,林阿姨。”
“小泽太客气了,一年多不见,和我们都生分了。”卓永奇拍拍徐安泽的肩膀,突然问,“听说小泽交了女朋友?”
徐安泽面色一僵。
卓染这时候上前挽住徐安泽的胳膊:“爸爸,安泽是你从小看到大的,他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是、是,你们从小感情就好,不然当初也不会让你们订婚了。”卓染的妈妈林秋赶忙道。
“小泽一直很可靠,叔叔阿姨都相信你。”卓永奇像是完全忘记了刚才自己说的那句话一样。
徐安泽动了动嘴角,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别担心,爸妈都知道,你交女朋友是为了我。他们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在警告你,别忘了你是去干什么的?”卓染凑近徐安泽的耳边,低声说。
……
郑宣将柳木木送到校门口才离开,下车后,两人给薛蓝买了一份早餐带回去。
她昨晚有些低烧,吃了药也不知道有没有好转?
她们回来的时候发现薛蓝已经起床了,钱晓萌把早餐递给她,边问:“还发烧吗,要不要下午陪你去挂吊瓶?”
薛蓝接过早餐,笑道:“谢谢,昨天晚上吃了药,已经退烧了。”
柳木木侧身坐在自己的凳子上,看着正在低头吃早饭的薛蓝,突然说:“明天我和晓萌要去附近的青山寺逛逛,不然我们一起去吧?”
薛蓝明显有些心动,不过她又犹豫道:“可是阿泽……”
徐安泽离开前,一再嘱咐她这几天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要出去。
“哎呀,反正他不在,我们又不会告诉他。”钱晓萌凑到蔚蓝身边,晃了晃她的胳膊,“去吧,车都已经找好了,只是出去逛逛,不会怎么样的。就算你身体不好,也不能总憋在寝室里。”
钱晓萌现在对徐安泽有逆反心理,他不让薛蓝做的事,她就一定要劝薛蓝去做。
“……好吧,那我也去。”
薛蓝本来也是好动的性格,可惜后来身体出了问题,她不想让家人和男朋友担心,才变成现在这样。
仔细想想,也不过一年多时间而已。
三人约好出去玩,柳木木干脆又在寝室里住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三个人背着双肩包,里面装了些零食和水,在门口等着郑宣来接。
郑宣一如既往的靠谱,提前来了十分钟,接到人后载着她们直奔青山寺。
如他介绍的一样,青山寺的香火很旺盛,不过只是本地的旅游景点,来往的游客有限。
和所有的寺庙一样,香火旺盛的寺庙中总是烟火缭绕。
进寺门后,她们先在门口的老和尚那里领了免费的三炷香,四面八方拜了拜,插进院子中央巨大的香炉里。
然后去正殿排队等着拜佛。
无论有没有用,总要有点期待。
好容易排到柳木木,和她并排跪在佛像前的是个中年大妈,大妈求佛的声音有一点点大,导致她听了个清清楚楚。
大妈双手合十,一边拜一边念叨:“求菩萨保佑我小孙子考试能考双百,保佑我女儿能早点嫁出去,女婿不用多有钱,长得帅气一点就行,保佑我打麻将只赢不输,最好让隔壁的老胡多输一点……”
Emmmm……柳木木觉得自己学会了新的的拜佛方式,可惜不太适合她。
她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拜,想了想,还是说:“求菩萨多分给我几个男朋友吧,腿要长,脸要帅,穿西装要好看,最好命硬一点……实在没有的话,就把燕修给我吧。”
求佛的另一种方式,先许一个不好完成的愿望,再来一个容易完成的,菩萨说不定就应了呢。
好容易放了假,正在家里休息的燕修突然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谁在背后不怀好意地惦记自己。
拜佛之后,大家在大殿外集合,郑宣带她们去挂同心锁。
介于四个人里三个还是单身狗,只有薛蓝去买了个小锁头,写上了她和徐安泽的名字挂在了层层叠叠的同心锁中间。
挂完了同心锁,她还拜了拜,好像这样真的能让她和喜欢的人永结同心。
站在后面的三个人沉默地看着她,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薛蓝转过身的时候,大家脸上都挂上了轻松的笑容,郑宣提议道:“我看隔壁还有摇卦和请护身符的,要不要去看看?”
“去吧,我觉得我需要一个催桃花的符。”钱晓萌第一个举手应和。
“我觉得寺庙应该不会卖这种不正经的符。”郑宣求赞同似的看向柳木木。
“哪里不正经了,刚才跟菩萨求女朋友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自己不正经呢?”钱晓萌反驳。
柳木木心想,她也要求一个不正经的符。
世上求姻缘的手段千千万,遇上哪一个都不能放过!
广撒网,总有那倒霉的鱼撞进她的网里。
郑宣觉得钱晓萌无理取闹,转头去看薛蓝:“你肯定不需要符了。”
薛蓝想了想:“我想要考试不挂科符。”
郑宣:“……不会有这种东西。”
话说大师的室友,为什么脑回路都和别人不一样?
“再求一个平安符吧。”钱晓萌凑到薛蓝身边说。
“平安符我有哦。”薛蓝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荷包,打开抽绳,里面放着一个叠成三角形的黄符,“是阿泽以前给我求的。”
柳木木看了一眼,语气随意道:“多多益善嘛,这个是他求的,一会儿我们一人给你求一个,到时候就是四份平安了。”
四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到了求平安符的大殿。
然后郑宣崩溃的发现,这里不但真的有桃花符,竟然还有考试准过符。
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不,应该说,为什么他直到大四不用考试了才发现这种东西?
大家虔诚的,一人请了好几张不同作用的符回去。
求来的平安符最后都送给了薛蓝,薛蓝道谢后一一接过,把随身的小荷包打开,将里面那张平安符拿出来,准备和其他的符放在一起。
她一边走路一边摆弄着手上的荷包,没注意脚下,踩到了一个小石头,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郑宣眼疾手快地把人扶住,她手里的荷包和平安符却都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柳木木和钱晓萌赶忙蹲下帮她捡,正好一阵风吹过来,原本就很轻的符纸和荷包被吹出了几米远。
两人追上去,钱晓萌刚把荷包捡回来,转头就看见柳木木捡起一个三角形的平安符,眨眼间,那个符在她手里变成了黑色的灰烬。
事实上,柳木木碰到平安符的时候只觉得手指麻了一下,挂在胸口的卦师牌瞬间变热,然后符就没了。
钱晓萌瞪大眼睛,想要说话,却见柳木木看向她,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钱晓萌默默闭上了嘴,看见柳木木拆了一张自己求来的桃花符,把它和其他三张平安符放在一起,光凭肉眼很难看出是不是原来的那张平安符。
她将四张符递给钱晓萌,钱晓萌动作麻利地把它们都装进荷包里,系好后交给薛蓝。
薛蓝并没有多想,道了谢就把荷包收了起来。
有点不对劲,柳木木走在后面,搓了搓仍然有些发麻的手指。
虽然她对玄师的符箓一道没有研究,但是燕修之前给她画过符。一开始也是碰到就会化成飞灰,她却并没有什么感觉。
而且那时候,她刚给人算了命,自身的命数压不住了,才会有那么大反应。
现在她一切正常,即便徐安泽求来的是真正的符箓,也不该对她产生这么大的反应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