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电话的王元白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只剩下狂喜,本以为和长命蛊失之交臂,没想到刘北望竟然把真画偷偷藏了起来。
刘北望在电话里解释道:“那幅被偷走的画是我找人仿制的真迹,想必王先生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吧?”
王元白并没有立即回答。
刘北望以为他还在衡量,急忙又道:“价钱方面我可以给王先生一点优惠,看画费一百万,古画的收购价三千万,王先生觉得怎么样?”
之前他和刘家人谈的价钱是三千两百万,看画费两百万,确实稍微便宜了点。
只要是真的长命蛊,价钱对王元白而言并不是问题,他当即答应下来:“可以,我现在就过去。”
“那好,我在家里恭候王先生。”
挂断电话后,刘北望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即便父亲最看重他这个长子,那些古董卖出去之后的钱依旧要分给他和几个弟弟妹妹,算来算去他最多也就能分个一两千万而已,这点钱根本不够他花用。
那幅古画不过是他趁着便利收取的一点好处费,父亲已经老眼昏花,当然看不出真假,至于其他人,他们对古董的研究还不如自己。
在王元白提出买画的时候,他并不担心自己被拆穿,而是要了对方的联系方式,想着在看画之前和对方私下通个气,他们可以再约时间去看真画,钱当然也不用和其他几个兄弟姐妹分了。
刘北望的主意打得挺好,只是没料到有人闯进家里把假画偷走了,还害死了他家老爷子。
他早就看出来,王元白也不是为了画本身来的,这点他并不介意,可是现在有别人觊觎这幅画,手段还如此凶残,这画对他来说就是烫手的山芋,还是早早脱手得好。
刘北望没能得意多久,他还没等到王元白,却先等到了几个弟弟妹妹。
见到刘北归带着一群人又回来了,他的脸色不由变得有些难看。
站在门口,他冷着脸问:“你们又要干什么?”
刘北归嗤笑一声:“大哥不知道我们来干什么的吗,你把爸的画藏了起来,打算偷偷卖给那个人,以为我们不知道?”
刘北望神色一僵,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满脸惊怒:“你、你在我手机里安了东西,这是犯法的!”
刘北归拍开他的手:“你有证据吗?是大哥你乱点网站,手机中毒却没发现。”
兄弟两人在那僵持,他们最小的妹妹一脸不耐烦地开口:“别墨迹了,我们也不是来吵架的,那幅画是属于我们刘家的,钱肯定也要平分。”
事到如今,刘北望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这群不请自来的恶客进门。
王元白还没来,他也不敢把真画拿出去,怕被他们联手抢走,到时候可真是鸡飞蛋打。
还好,没过十分钟,王元白就带着人来了。
见到一屋子的刘家人,他忍不住挑眉,又看到刘北望难看的脸色,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只要画归他,他并不在乎钱是给谁的。
王元白进屋之后没有客套,直接表示要看画。
刘北望再没有推脱,他带着人去了二楼自己的书房,从书房的暗室里拿出了那幅真画。
刘北归与刘北望两兄弟将画展开,给王元白看。
王元白当然不能直接把染色药水倒在上面,那样整幅画都毁了,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缩小版的铜镜,镜中央镶嵌着一块被打磨过的水晶,有瓶盖大小。
他将铜镜放在古画上一寸寸看过去,水晶从透明变成了黑色。
这种异常的变化让刘家人大气也不敢喘,谁也看不出来这位王先生究竟在干什么。
将整幅画看了一遍,王元白收起了镜子,起身对刘家人道:“三千万,这幅画我要了。”
除了刘北望之外,其他刘家人脸上都露出了满意之色。
事情已成定局,刘北望也只能接受到手的三千万不得不分给别人的事实。
收到转账消息后,刘家人各个喜笑颜开,王元白甚至没有走出刘家的大门,就将余下的一瓶染色药水都倒在了画上。
现在画已经不属于刘家了,刘家人也只是好奇的看着,想要知道王元白花这么大价钱买画到底是为什么。
药水侵染在画面上,紫色的蛛网状痕迹蔓延至整张画,王元白屏息盯着这幅画,十分钟之后,上面的颜色依旧没有褪去,他脸上终于泛出笑意。
长命蛊就在这幅画上无疑。
旁边的女助理赶忙拿出特制的盒子,将整幅画装了进去,然后交到了王元白手上。
临走之前,王元白对刘家人道:“几位应该知道轻重,如果这幅画没有丢的消息传了出去,到时候死的人是谁就不好说了。”
刘家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变,赶忙应道:“我们明白,王先生请放心,这幅画已经被人偷走了,今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王元白满意地颔首,随后带人离开。
车上,女助理低声询问:“少爷,我们现在回酒店吗?”
王元白没有回答,而是问:“上午拍的那幅画交到总部派来的人的手上了吗?”
在发现长命蛊的消息泄露之后,王元白就联系了总部,总部的人也在下午到了庆城。
“已经封存好后交给他们了,想必现在很多人都收到了消息。”女助理略带讽刺地说,总部就是个筛子,招揽的人越多,消息透露的就越快。
“很好。”王元白满意地扯了扯嘴角,然后说,“我们直接去机场。”
车头调转直奔机场,他们都知道这幅画的重要性,谁也不敢耽搁。趁着消息没传出去之前,将画带回京市才是正经。
现在庆城鱼龙混杂,总部那些拿着画的人成了靶子,至于他们能不能走出庆城,就和他无关了。
拍卖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周五下午,柳木木在学校门口遇到了郑宣,他似乎在和某个系教授聊天。
柳木木本来没想打扰的,结果在看见她之后,郑宣反倒和那位教授说了几句话后,朝她走了过来。
“怎么,让我替你给晓萌传话吗?”柳木木笑问。
郑宣笑了一下,随即,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低声对柳木木说:“你知道刘家出事了吗?”
“刘家?”柳木木一愣,随即恍然,“你是说刘家那个老头死掉的事?”
她不但知道,还去了现场呢。
郑宣摇摇头:“不只是他,连他几个儿女也全都死了,一个都没留下。”
“什么?”柳木木眼皮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从哪听说的?”
“我姑父那边打听到的,应该不会有假。”
“知道死因吗?”
郑宣摇头:“警方封锁了消息,什么细节都没有。”
会是那个偷画的人吗?柳木木心里疑惑。
虽然她对刘家的印象很差,可也没差到想让他们死全家的程度,这到底是多大的仇?
第二天去找刘瞎子的时候,柳木木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从郑宣这里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他:“我昨天听人说,刘家人都死了。”
老头这几天都没出摊,柳木木来的时候,他还躺在屋外的躺椅上晒太阳,他身上盖着薄毯,手里握着个精致的小茶壶。
听到柳木木说刘家一家灭门的时候,刘瞎子拿茶壶的手顿了一下,语气很平静:“怎么死的?”
柳木木蹲在他的躺椅旁:“其他人还不知道,但那个老头是中了蛊死的,我还看见了尸体,死的特别惨。”
她稍微回想了一下,都有点反胃。
那天晚上从刘家回来的时候,做了一夜的噩梦。
她昨天本来想要从燕修那里打听点消息的,可是发过去的信息始终没人回。
不只是燕修,连方川也没有回她消息,可能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忙的没时间看手机吧。
柳木木并没有注意到,她说到蛊的时候,刘瞎子脸上那一瞬间的恍惚。
“你怎么看到的他的尸体?”刘瞎子突然想到了问题的关键,问道。
柳木木眼神飘忽了一下:“那天正好遇到了燕修,就顺便跟他去了案发现场。”
刘瞎子皱起眉:“你那点小胆子,还敢去案发现场?没做噩梦?”
这丫头小时候听个鬼故事都要哭几个小时,后来被柳老头硬生生把胆子磨的大了点,对于一些玄学上相关的事好歹不那么抵触了,但是怕鬼怕的厉害。
明明那玩意根本不存在,也不知道小姑娘脑子里都想什么。
“你不要提!”柳木木疯狂捂耳朵。
“行了,不提他。那我们说说燕修。”
“他有什么可说的?”
“你没事就和人家巧遇,这还不能说?”刘瞎子语气稍显不满。
“我没有。”柳木木小声反驳,“真的是恰好遇到的。”
然后顺便去游乐园玩了一圈,不过她没说,不然刘瞎子肯定还要继续教育,老头最近似乎对燕修有很多不满。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一个女孩子不要总是追着他跑,不然他不知道珍惜你。”
“知道了。”
“你喜欢他什么?”
“他长得好看!”柳木木的回答没有一丁点犹豫。
“然后呢?”
“柳木木茫然脸,光好看还不够吗?
爷俩大眼瞪小眼,半天,刘瞎子的胡子都翘了起来:“敢情你喜欢了半天就喜欢他那张脸了?”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家长满意,柳木木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又憋出两条:“他很关心我。”
但凡她“犯事”,就让她认错,行吧,这也算是关心的一种。
“他过年还给了我压岁钱。”这个最开心了。
刘瞎子黑脸:“我这些年少了你的压岁钱吗?”
柳木木瘪嘴,人家燕修还有空就陪她聊天,还陪她去游乐园呢。
这么一想,他就是很好,她忍不住咧嘴笑。
见她又在傻乐,刘瞎子别开眼,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和他呢,生活环境不一样,就算将来可能走到一起,说不定也会受委屈。”
“我才不会受委屈。”柳木木嘟囔。
她在刘瞎子眼里都是什么形象啊,哪有那么容易被欺负。
刘瞎子瞪她一眼,她把脖子缩了回去。
“要是哪天觉得他不好了,就换一个。”
“爷爷说我这辈子都找不到男盆友了,他还是我好容易才算来的。”
“别听你爷爷瞎说。”刘瞎子拍拍她的脑袋,“你爷爷教了你一身本事,不是让你委屈自己的,知道吗?”
“知道啦。”柳木木觉得老头今天格外唠叨,把下巴压在刘瞎子有些枯瘦的手上问他,“今天中午我们吃什么啊?”
“吃面吧。”
“啊?”不是很想吃。
“你去给我下碗面。”
“……行叭。”
柳木木跑回屋里去烧水下面条,刘瞎子看着她欢脱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