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哥,每次看到这些信,我都会觉得自己不够聪明。”盯着信件,沉默半晌后,于寒舟说道。
别人的脑筋怎么就这样活络?先是陆雪蓉,后是这个木匠铺子,对商机的嗅觉也太敏锐了!
“他们是商人。”贺文璋倒没有她这样的想法,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你无须跟他们比。”
于寒舟蹭了蹭他的手心,接受了他的安慰,然后问道:“那我们同意吗?”
“为何不同意?”贺文璋道,目光落在信上,“没有谁会嫌银子多。”
当下,拿了纸笔,开始给木匠铺子回信。
并且,随信附上调整后的机甲模型的样式。不过是略修饰几笔,机甲模型看起来威风又灵活,一扫之前的呆板,叫人看着就喜欢。
贺文璋随信还提及了,要木匠铺子单独做个账本,每个月给他看账本。
对方很快回信来,同意了他的要求,并附上了更改后的机甲模型,问他满意不满意?
几个回合后,这事便敲定了。
在第四册发表的时候,贺文璋在故事的末尾提及了,某某木匠铺子里有机甲模型,喜欢的可以收藏一个。
众人拿到新书后,都很好奇,去木匠铺子里看了。见到涂着各色漆,活灵活现的机甲模型时,顿时眼前一亮,因着价格并不很贵,都买了一两个回去,还有的每个颜色买一个。
更有闲钱的,买两套,一套收藏,一套把玩。又或者买上七套八套,自己囤两套,给家里的孩子们一人一套。
贺文璋的这套话本,受众比从前广多了。从前那些狐狸精,妖女,猫主子等故事,虽然有趣,却难登大雅之堂,都是藏起来偷摸摸的看。
现在这本《机甲少年》,是贫寒少年拼搏奋斗的成长史,老少皆宜。本来藏着偷偷看的人,也都拿了出来,正大光明地看,还读给孩子听,全当故事书了。
第四册话本子卖得很好,机甲模型也卖得很好。书局大赚,木匠铺子大赚,长青公子亦是大赚一笔。
侯夫人一直注意大儿子的话本事业,见状颇有些感慨:“都用不着我出马了。”
从前没看出来,大儿子还有着发财运。
一日,侯爷从外头回来,对侯夫人悄悄说:“今儿我在宫中瞧见六皇子了,他袖子里藏着一个机甲模型,露出小半边身子来。璋儿这生意做得好,都做进皇宫里去了。”
“只怕宫里的人对他起疑,要查出他的身份来了。”侯夫人道。
“本来就瞒不住。”侯爷不以为意地道,“再说,璋儿做的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查出来又如何?”
真要是查出来,便将常青书局的事抖露出来就是了,扬名也是扬的美名。
“我前些日子给他打赏,他又给退回来了。”侯爷有些发愁,“我还想登上打赏榜,跟你一起呢。”
侯夫人瞅他一眼,问道:“你取的什么名儿?我给颜儿说一声,让璋儿下次别拒了。”
说到这里侯爷就来气,道:“还要取什么名儿?再明显也不过了,‘你爹’,他不知道是谁么?”
“哈哈哈!”侯夫人听罢,拍桌大笑起来。
侯爷就问她:“你笑什么?”他很是不满,“旁人谁舍得打赏这么多,就为了占他个便宜?他实在糊涂!”
“哼,我笑什么?笑你蠢!”侯夫人忽然翻了脸,逮着他便是一顿掐,“你取的什么名儿?你以为那榜上的‘你娘’是我吗?”
“难道不是你?”侯爷惊得都顾不得躲了。
“是他岳母!”侯夫人瞪他道,“那次颜儿回去,因着她兄嫂有些误会,便对安夫人说了实话,安夫人便打赏了她些银子。”
侯爷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再说了,京中有钱人家多的是,花个几千两认个儿子算什么?”侯夫人打开他的胳膊,拧得累了,甩了甩手,“你不跟璋儿打个招呼,就想占便宜上榜,没门儿!”
侯爷哪里知道还有这么多道道儿?他以为三千两银子的大手笔,完全能让贺文璋知道自己是谁。
“你取的名字是什么?”他便问妻子。
夫妻两个什么事都不瞒着对方,万事坦白,却没说过彼此的马甲。侯夫人这样想着,也是啼笑皆非,道:“我是‘天下皆庸人’。”
侯爷皱了皱眉:“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儿?”
“嫌我嚣张?!”侯夫人瞪他。
侯爷忙摆手:“怎么会?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觉着不好取个类似的名儿。”
叫人一看便知他们是夫妻的名儿。
“那你便叫……伟伟伟丈夫。”侯夫人道,“你是天底下唯一不庸人的人。”
侯爷看着爱妻的眼神,心头一酥:“好。”
当打赏的信件送至于寒舟和贺文璋手里时,两人打开看见二千两银票,有些作难了。
前几日,侯夫人跟于寒舟说过,侯爷想上榜,并说了侯爷的称号。
于寒舟满口应了,既然是侯爷要上榜,那就上喽!
只没想到,侯爷的打赏银子是二千两。
不足以上榜。
如今第一名是断肠人,金额是三六六六。
第二名是你娘,金额是三千两。
第三名是画中仙,金额是二千二百两。
“要不,我们给父亲添一千两,送他上去?”于寒舟问道。
反正添来添去,钱也没从口袋里流出去,又有何妨?
就是要把画中仙挤下去了。虽然有点对不起这位一直阔绰打赏的读者,但是亲人更重要。
“好。”贺文璋道。
两人给“伟伟伟丈夫”添了一千两,顿时荣登第三名。
新书问世后,侯爷第一时间拿到手里,去翻排行榜。发现自己上榜了,他却没有高兴,眉头还皱着——怎么只有“伟丈夫”,没有“庸人”?若是他一个人上榜,又有什么意思?
于是,他把大儿子叫到书房里,问他:“那排行榜前三名,都是多少数额?”
贺文璋没隐瞒,如实说了。
侯爷皱眉:“所以,你私下给我添了一千两?”
他本来准备的是三千两打赏。但是被退回来了几次,他担心儿子猜出来,会尴尬,便减了一千两的数额。
没想到,反而不够格上榜,还要儿子给他添!
他堂堂忠勇侯,拿不出这一千两银子吗?
想到这里,他大方痛快地拿出三千两银票,递给他道:“其中一千两,还你。另外两千两,加到‘天下皆庸人’的账上,我要与你母亲一同上榜。”
既是父亲要给,贺文璋便没推拒。接到手里后,他犹豫了下,说道:“父亲,您藏私房钱?”
他眼里隐隐有着不赞同。
他可是一文钱私房都没有藏过!他的银钱对媳妇完全是透明的!父亲竟然藏私房,还藏这么多?
“我——”侯爷不曾想一时大意,暴露了自己藏私房的事,脸色变了变,他说道:“你母亲之前给我的。”
顿了顿,“你母亲本来让我都打赏给你的,我截留了一部分。现在都给你,行了吧?”
贺文璋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垂下眼睑,拱手道:“多谢父亲。”
他转身要退下,就听侯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你可不要在你母亲跟前胡说!”
“明白了,父亲。”贺文璋道。
回到长青院,他便跟于寒舟私话:“没想到父亲是这种人!居然藏私房银子!还藏了这么多!”
“说是截留了母亲给的打赏银子,但是若没这事,他岂不是就藏起来了?”他挑着眉,眼里带着几许不恭,“且我瞧着,他不止藏了这一回,之前还不知藏了多少。”
于寒舟对公公藏私房的事,不予置评,只抱着男人的脖子道:“我璋哥是天底下顶好的男人!只有我璋哥不藏!”
她甚是热情地亲他。
侯爷被大儿子叫破了秘密后,便有些不安,想去发妻跟前先掩饰一番,打个前战,但是想起发妻向来精明,他一旦开了口说不定收不住,就不敢轻易张口。
这事到底没敢说。
他观察了几日,大儿子好似口风很严,才渐渐放了心。
一转眼,新书又出来了。
侯爷满是欣喜地拿了书,到爱妻面前,指着排行二、三名说道:“你看,是我们两个。”
排行第二的是天下皆庸人,有了侯爷暗地里添上的二千两打赏,这个小号也一跃升至打赏榜。
排行第三的是伟伟伟丈夫。
这次把侯夫人“画中仙”的大号给挤下去了。
侯夫人没有因为大号被挤下去不痛快,只是盯着上面的排名,沉吟片刻,抬眼问道:“我只给了你三千两。多出来的打赏银子,你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