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太虚峰内院笼着一层浅淡的月色,初春的虫蚁鸟兽本该在暮色中喧闹,却像是被扼住了喉咙,战兢不语。
萧瑟沉风中, 只有无边空寂的沉郁。
长长的白色袖摆落在榻上,层层叠叠, 与少女的白色纱裙错落交织。
顾莫念面似寒霜, 沉默不语,他低头, 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抚摸着怀中少女水瀑般的青丝。
萱瑶已经哭累了, 她无力的蜷缩在顾莫念的怀中, 一张小脸上惨白惨白, 泪痕蜿蜒。
丹田处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她呼吸一停滞,下意识地调动灵气安抚丹田, 经脉中却空落落的, 再无一丝回响。
少女眼睫上瞬间蓄上泪珠,下意识的再次抓紧顾莫念的白衣。
顾莫念的手指顿了顿, 手指搭在她小巧软腻的下巴上, 宽大的手掌捧着她的脸,大拇指抹去雪白肌肤上的泪痕。
“阿瑶, 你又痛了?”
委屈盈满了心尖,萱瑶怂了怂鼻头,哽咽道:“师父……”
“师父……”
她低低呜咽, “师父,阿瑶好疼……阿瑶好疼……”
那双清澈如同幼兔的眸子,此刻盈满了茫然与失落,她痛的身体一痉挛,细长的手再也按捺不住,伸手环住他劲瘦的腰肢。
顾莫念眸色暗了暗,手指恰要抚摸到她的后脊,却又生生悬在半空。
他最终微微一叹,“阿瑶,师父我,已经无能为力。”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从谢冰处取丹的路径已经被赌死,他们只能另想方法,可是,又如何能够想到方法呢?
这些日子以来,顾莫念为了保萱瑶丹田不枯竭,硬生生往无底洞里砸灵气,修为损失大半,可是,再也等不来合适的灵丹。
空落寂然的大殿里立着小小的香炉,熏香袅袅,绕着淡淡的冷冽青竹香。
萱瑶哽咽道,“师父,阿瑶知道……阿瑶知道……”
她将小脑袋更深地埋在顾莫念怀中,长发凌乱,露出一截白如玉的脖颈。
“阿瑶谁都不怪,这件事情,都怪阿瑶,小师弟都是为了我才受罚,大师姐也受了重伤……师父……师父,阿瑶实在是不忍心师父为我受累,你放弃我吧!”
她说到这里,几乎说不下去,泪水濡湿了他的衣衫,顾莫念的手终于放在她的后脊上。
她瘦了……
指尖摩挲着轻如纱的白衣,几乎能感觉到指下温润的肌肤,少女的身体在掌下战栗颤抖,就像是不甘心命运垂死挣扎的小兽。
他又何尝愿意看着她断了修行路,垂垂老矣,成了一缕黄土呢?
她与听雪那般相像,她受苦蹙眉,就仿佛看到了听雪在对他皱着眉头,不虞谴责的温凉目光……
顾莫念的面容不由得沉上几分,手指缓缓上移,怀中的少女被摩挲着,身体忍不住战栗,酥酥麻麻。
顾莫念的喉头一动,手指掠过天鹅般白皙后颈,停留在她的鬓边。
他将凌乱的发丝搭在小巧的耳后,手指明明温和,却显露出几分用力的青筋。
“阿瑶,莫哭。”
“师父说过,天塌下来,有师父顶着。我顾莫念,一定护你周全。”
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纤瘦羸弱的肩头,将软的像是面条一般的她,从怀中捞起来。
入目,是已经哭花了的娇嫩小脸。
她乱了发丝,红了脸颊,皱了衣衫。
她哭的几乎昏厥过去,抬起头,竭力抽了几口气,小手捧住了顾莫念苍白的脸颊,与他怯怯对视。
她明明是怕极了听到师父放弃她的话,却努力让自己与顾莫念对视。
眼睫上泪珠滴滴滚落下去,灼烧在顾莫念青筋毕露的手指上:
“师父,你说的,是真的吗?”
“阿瑶想永远陪着师父,师父,是不是不会骗阿瑶?”
顾莫念克制地将她捧着脸的手揽下,放在自己宽大的手中细细把玩。
青葱般的手被他揉来捻去,甚至有点痛了,萱瑶发出一声轻呼,又生生忍耐在喉间。
顾莫念眼底晦涩难明,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喟叹。
“师父,当然不会骗你。”-
吃完睡,睡完吃。
谢冰过起了美滋滋的舒心日子。
她身体受的重伤可由灵丹妙药帮助修补,神识受损只能靠自己闭目养神,这几日都在神识海中修补神识。
她是太虚派内门弟子,理应当享受最顶级的资源,院子塌了而已,很快便由外门弟子的施工部负责重建。
这几天谢冰无家可归,安心呆在小憩阁调理,殷倦之在这里,不会有人放肆。
本来因为门派大爆炸消息,来探望谢冰的不绝如缕,结果一看谢冰到了小憩阁,都歇了心思。
大师兄虽说为人和善,可是威望甚高,谁也不敢放肆。
药浴已经结束,下次考试还有几天,顾莫念不会再取她的内丹,殷倦之又披着大师兄的马甲不会动她,谢冰难得心宽体胖,又有各种吃的病号餐,养病养的跟度假一样。
更为重要的是,殷倦之一直没见她,谢冰随便吃也没人管。
等到晏成痴来探望病号的时候,他震惊地看着女侍端上一碟碟令人食指大动的美食,“这……?”
谢冰正在啃鸡腿,啃的只剩下一块腿骨,抬眼含糊不清道:“晏师兄?”
晏成痴抽了抽嘴角,鼻尖全都是萦绕的香喷喷饭香。
他恍恍惚惚地左右看了看,不可置信道:“这是我兄弟的小憩阁?”
谢冰:???
什么意思?
晏成痴挠了挠头,“我大概几十年没有在小憩阁闻到饭菜的香味了!还都是大鱼大肉!”
谢冰眨了眨眼:“……我是凡人之体啊,养身体就得吃肉。”
她身体亏空,吃肉才能补身体,吃肉才能补大脑,谢冰虽然没什么食欲,也强自逼着自己吃。
这时候顾不得什么修士不喜荤腥之类的,反正大师兄不能把她扫地出门,她只想抓紧时间吃好喝好,将身体养好。
晏成痴无语了,他坐在一边,左看右看谢冰,欲言又止。
谢冰叹了一口气,将鸡腿骨搁在小碟子上,嗦了嗦手指,“晏师兄还想问什么?”
看他的样子,怎么样都像是想要说又不好说的模样,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冰这么想着,却听到晏成痴小心谨慎道:
“你,疯了没?”
小小金丹期就承担五百道神魂鞭子,没自爆已经是心性坚韧,多数人甚至要疯个几十年才能稍稍清醒,弟妹不会也疯了吧?哪儿有女修吃的这么磕颤的?
谢冰:???
话说完,他看着谢冰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自己也知道答案了,“没病就好没病就好,好不容易有个合心意的弟妹,可不能成了疯子。”
谢冰愣住了:“……什么?”
……弟妹?晏成痴拉郎配到殷倦之头上,这也太敢了!
晏成痴嘿嘿一笑,一溜烟地跑出去了,“弟妹慢慢吃,我去看看我兄弟。”
谢冰低头探手,抓住猪蹄正要啃,晏成痴又折返,探出头来:“弟妹,多吃点,我兄弟有的是灵石,吃垮他!”
谢冰:???
吃垮殷倦之?谢冰想到他随手就可以拿出来的几个亿,下辈子吧!
……
晏成痴脸上挂着荡漾的笑往后院去了,前院被谢冰霸占着,他兄弟就一直在后院休息,这几天他忙的紧,这才赶回来看兄弟,还没来得及好好唠唠嗑。
刚踏进门,就听到一声闷响,他连忙进去,就看到殷倦之噗的一口吐出血,将眼前的地面喷溅一片。
“倦之,你伤势怎么这般严重?”晏成痴愕然。
殷倦之神色有些萎靡,他收了打坐,慢慢地走到案桌边,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水,缓了半天才道:“我没事。”
晏成痴:“……”
他还不了解殷倦之?外表上云淡风轻,嘴上说着没事,实际上什么事儿都在自己心里憋着。上次遭遇生死意外,修为整整掉了三个阶层,他必须去闭关,否则修为大减不说,甚至可能会走火入魔。
修士的闭关可分为两种,一种是闭死关,要么死要么突破,一种是闭克关,克期取证,一般都需要护法,殷倦之修为高强,闭关从不需要护法,饶是如此,多数情况下需要数年甚至几十年。不管是哪种闭关,都不能被轻易打断,否则都会引起来更强的反噬。
这次受伤按照晏成痴估计,等再见到殷倦之至少要两三年,谁知道刚去闭关没几天,愣是出关了!
他瞅着殷倦之与寻常无异,还以为没事,谁知道眼睁睁看着殷倦之吐血了。
无语地坐在案桌对面,晏成痴脑海里天马行空,谢冰差点被宿采逸挖了灵丹,殷倦之为保谢冰破关而出受反噬,怎么想都觉着吃了一嘴的狗粮,他还能说什么?
他还能说什么!
总不能祝兄弟早生贵子吧。
他转了话题,说起来此次任务情况:“我刚从魔界那边回来,大长老南宫潜随着焚天大阵失踪了许久,前些日子才回来,实力竟然更胜往昔,魔尊受了伤,亲卫又受损严重,被冥主和南宫潜摆了一道,隐忍不发,魔宫里站队的站队,乱成了一锅粥。”
“南宫潜跟魔尊水火不容,又光明正大与冥主勾结,虽说城池被毁怨声载道,可是毕竟魔界以实力为尊,魔尊即位不久,威望不及根深蒂固的南宫潜,我看兴许能坐山观虎斗。”
“魔宫死了不少魔修,正在递补魔卫,我回来的时候万仙盟那边已经开始安排了。”
殷倦之唇色有些白,他手指扣着茶盏,沉吟道:“魔修内斗自顾不暇,冥修正在休养生息,我们与妖族的联盟不日即将举行,这个关口要十分慎重,这次渊魔出世,可有消息?”
他们查探了致使太虚派任务小队的湮灭原因,是因为大规模的渊魔出世,不过大部分都被最近的焚天谷给斩灭了,没多久因为萱瑶被碎丹一事,太虚派的人反杀而来,残余的渊魔四处逃窜,很快就不知所踪。渊魔大幅入侵,这着实太过于异常。
晏成痴摇了摇头,“萱瑶小师妹应当只是运气不好,深渊峡谷并未有什么异常,也没有再出现大举渊魔入侵。你受伤便别操心这些事情,好生闭关休息。”
殷倦之的眸子,宛如一汪波澜不惊的湖,他唇角犹有血迹,低低应了一声,忽然间抬头看向窗外。
一道传讯纸鹤飞到他的指尖,他随手拈过,展开一览,眉眼间笼上一层意味深长,话语里倒是忧虑:
“师父带着萱瑶师妹出山去蓬莱,去寻阴阳五灵珠,要我暂理护山之责,又要筹备与妖族山盟之事,怕是不得清净了。”
阴阳五灵珠?晏成痴愕然了,这不是传说中蓬莱的镇派之宝?传说可以沟通天地,贯彻阴阳,能使普通人也能修仙的法宝。主座大人为了弟子,真是殚精竭虑,实在是可敬可叹。
殷倦之神色幽幽立在窗边,手指搭在窗框,轻轻敲动。
……
能下床走动后,谢冰吃了早饭,自己出了小憩阁,御剑往石林峰去。
也不知道她被轰炸成渣渣的家现在变得怎么样了。
冰霜灵剑破开雾霭仙山,稳稳地降落在半山腰上,谢冰从天际俯视,入目便是初具形状的院落,几天的功夫,已经平整了原地,连蒲公英路灯蜿蜒而成的小路都铺上了青石板,原地立起几乎与原来小院一模一样的崭新院落。
只是,略有些诡异的气息。
外门弟子在兢兢业业地盖房子,各种物料飞来飞去,井然有序,院子前面,却站着几个穿着白衣的内门弟子。
身上背着巨剑的有之,手中提着灵剑的有之,还有的抱臂而立,白衣上纹路并不相同,却都言语奚落,将中央的人围了起来。
“你一个鸡毛掸子,眼巴巴过来有什么用?打扰卫生吗?”
“什么鸡毛掸子,明明是扫帚,以前听说谢冰还帮苏肈挡过赤焰峰的小霸王,现在呢?现在谢冰都金丹期了,你怎么还是筑基期啊?”
“小扫帚巴巴地过来献殷勤,还不是一样没见到人?”
“怎么有脸与谢师姐当朋友?”
谢冰心念一转,直接降落在正中央。
从高空落下,荡起一阵风,有人骂到:“谁啊?”
“……谢冰?”
她神情冷淡,一双黑眸透着亮,藏着捉摸不定的笑意,“各位师兄弟,你们是来找我打架的?”
众人:“……?”
谁要跟谢冰打架啦?敢扛五百道神魂鞭笞的狠人!
“不不是,谢冰师姐,你可能误会了……”
他们如今修为也才出窍期,谢冰入太虚派的时间不早了,修为又比他们高,算下来他们都该喊谢冰师姐。
谢冰懒得听他们解释,那些欺辱旁人的理由与伪饰,说来说去,不都是那些吗?
她声音清澈而又有力:“苏肈是我的朋友,他来找我是理所当然的,换句话说,苏肈,我罩了。”
“若是你们仍有不满,不妨与我打一架。”
谢冰站在原地,明明是清淡的眉眼,大家却都噤声了。
谢冰,是个狠人。不管谢冰的风评怎么样,够狠够猖狂。
再者,主座大人的弟子,各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谁也不敢硬碰硬。
“我们就是瞎说的,对,瞎说的而已。”
他们讪笑着,对视一眼,直接离开。
施工部的外门弟子见到谢冰,俱都停下行礼,口唤师姐,谢冰应了之后,有些担忧地去看苏肈。
出乎谢冰的意料,被围着的苏肈脸上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云淡风轻地站在原地,他们离开了也没有多看一眼,他眸间隐有星河,那星光都凝落在谢冰脸上。
“苏肈?你看什么?”
她脸上有东西吗?
明明是晨阳初出的早上,苏肈乌黑的发梢却染上了重重的雾气,额前碎发笼着朦胧的湿意,一双眸子愈发显得温润清澈,仿佛被露水清澈淘洗过。
他手中捏着一叠图纸,身后的长尾便随之跳跃着,似是有些难耐的欢喜。
一步一步,到了谢冰面前,他又腼腆地站住,身后曳动的尾巴只露出一点尖,笑得眼睛眯起来:
“你可算回来了。”
谢冰:??
你是不是把刚才那些人的哔哔当空气了?
她这才知道,自打谢冰受刑昏迷后,苏肈想要去看望谢冰,却被拦在了小憩阁外,他想为谢冰做些什么,正好看到施工部来给谢冰重建院落,便自觉地担当了监工。
施工部的外门弟子正在发愁给谢冰建造什么样的房子,内门弟子各个都是一等一的大爷,万一赶出来的院落不合心意,重建是小事儿,吃挂落怎么办,苏肈愿意来监工,那可太好了!
用灵气建造房屋进度很快,几天之后已经剩下内部装潢,苏肈按照谢冰之前的喜好吩咐了施工部,最多两天便可交工了。
谢冰感动极了,特别是巡视一圈后,发现院落虽然大了一圈,还是原本的模样,而院落中央从小溪里引出活水,在院落中新建的池子中成了一抹小小的清泉后,更是感动了:“这下黑猫在院子里也可以捕鱼吃了!”
小黑总管也不知道哪里去了,院子里倒是常有一些黑皮家族,黑猫黑乌鸦之类的落在院中休息,这下不愁吃的了。
苏肈立在晨雾中,笑得眼睛弯起,水色澹澹,“你喜欢就好。”
呜呜……苏肈也太善解人意了吧!
谢冰走完一圈,力气也耗尽了,她还得回去休息,苏肈不放心谢冰,坚持要送她到小憩园。
御剑而行,两人一路上说了许多,到了小憩阁附近便下了剑,周遭林间幽幽,安静无比,两人边走边笑谈,没一会儿便走到了小憩阁不远处。
“后天院子便好了,”苏肈站定,抿唇,“那时候你会回来吧?”
“当然啊!”谢冰叹了一口气,“我自然要回去的。”
中间的考试冷却期即将结束,她又要迎来新的一轮考试,该集中精力备考了。
“你会喊我来念书吗?”
谢冰顿了顿,心底又是一叹。
是没安全感的小狼啊。
刚才的羞辱,也许对于苏肈来说是家常便饭,可是他明明是一脸不在乎的……
哪儿有什么真正的不在乎,不过是不想让她担心而已,谢冰眼睛好了之后,便不再需要苏肈为她念书,两个人只是凑在一起看书而已,他分明还是怕谢冰抛下他。
“当然,”谢冰道,“我好了之后想去一趟翡翠谷,我们一同去吧。”
是兄弟,就一起逛街吧!
苏肈长尾晃了晃,又是紧张又是期待道:“真的吗?”
谢冰又叹了一口气,她故意跳过去,一把捏住了苏肈的尾巴骨。
蓬松的长尾落在她掌心,咻的一下便要从她掌心的禁锢中溜出来,“不,不许摸。”
他微红着脸道。
谢冰:???
现在怎么不许摸了?还是不是兄弟了?
她好久没摸苏肈尾巴,恋恋不舍的又揉了一把,减压又舒服,这才松开手走向小憩阁,
“我走啦,后天见!”
苏肈一双眸子漆黑水润,喉间低嗯了一声,看着大门被关上。
良久,那门没再打开,他这才迈出了第一步。
长长的尾巴怂拉着,没精打采地走远了-
谢冰刚进门,耳边便出现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
传音入耳,是殷倦之:“上来。”
谢冰低声哦了一声,循着楼梯,一步一步走到了二楼的宽敞露台。
殷倦之靠在露台上,垂着头饮茶,谢冰来了,他也只是虚虚扬了扬手,礼貌示意她坐下。
谢冰乖乖坐下,然后……
她眼睛瞬间瞪圆了!
谢冰发现,从这里的视角,是可以清晰地看到整个半山腰的!
那刚才苏肈跟她打闹,殷倦之应当是看到了吧?
她也没在意,却有些莫名的紧张。
事情了了之后,殷倦之还没有与谢冰单独相处过,忽然喊她上来,是因为什么?
殷倦之话语不急不缓,话题正儿八经,说起来师父和萱瑶出山的事情。
谢冰口中忧虑,情真意切地道:“希望小师妹能找到破解之法,再踏修仙之路。”
萱瑶是否攻略下顾莫念了?她不知道。不过天道之女不是白叫的,总有办法让萱瑶能修行,就看顾莫念愿意付出什么了。
谢冰正在神游太虚,忽然听到殷倦之道:“师妹,可还记得你的允诺?”
“当、当然……”
她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她当然记得,为了让大师兄帮她,她可是说师兄想要如何便是如何,狗比大师兄……想要什么谢礼?
谢冰的心,登时紧张起来。
殷倦之却低低笑了,他俊美的面容平静,碎发轻柔地落在一边,眸光微微敛了敛。
他话题又是一转,“你与苏肈关系倒是很好,在小憩阁前便依依不舍。”
谢冰更是茫然了,“……对啊。”
跟苏肈又有什么关系?她看到自己摸小狼尾巴啦?
大师兄难道也是毛绒绒控?也想摸?
殷倦之淡淡嗯了一声,手掌随意张开,一道微光闪烁,谢冰面前出现了笔墨纸砚,可是纸张也太厚了吧?
厚厚一沓子,几乎半人高!
他懒懒道:“既然要谢我,便帮我抄写咒书一百遍,抄完再用膳。”
颀长的身体站起,他转身便离开,只留下轻微的脚踩楼梯声。
谢冰:……?
她的心底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趴在桌上,拿起来咒书一看,霍然后背一凉:
——《清心咒》
谢冰:……
为什么要罚抄清心咒,他被她欺负出心理阴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