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那些被放掉的鸽子不会回来。
——谷川角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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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话我太惨了一点。
仅有太宰治一个我是无所谓的,毕竟在我放他那么多鸽子,还没被报复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报复不了我。
因为我们是朋友。
所以看见他掉下去我会去捞,看见他冒黑泥我认真的听,顺便放松一下做题后疲惫的精神。他想要疏远我我也不会纠缠,他想要靠近我我也不会拒绝。
他没我家钥匙。
但是他有一双可以开横滨所有锁的手。
每天做完题目,活动下发酸的手指,一抬头,就可以看见窗户外快掉下去的太宰治,或者挂在树上试图上吊自杀的太宰治。
我波澜不惊。
觉得惊讶的,是有一次,他卡在墙壁里,卡到整个人生都灰暗了,我就笑出了声。在他一脸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谷川”委屈表情里,将他抢救了出来。
怎么抢救的?
当然不是很美好的体验,对太宰治来说。我一脚将墙壁踹出来裂缝,一只手趁机将太宰治拖了出来。
他趴在地上,给我写了一个惨。
事后我问太宰怎么钻进那个洞然后卡住的,太宰眼泪汪汪:“听说肩膀能过去的地方整个人都能过去。”
“我想试试腿能过去的地方,人能不能过去。”
鬼才太宰治。
我每次出门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总会带着一个自杀失败的太宰治,他整个人散发着非常幽怨的气息“就没有一点痛苦都没有的自杀方式吗?”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
“我可以将你放进黑洞里。”
太宰治泫然欲泣:“谷川是早就厌倦我了吗?”
“我只是觉得,你天天这么自杀,有点加大我的工作量。大前天你上吊自杀然后脖子脱臼了。前天在我家房梁上倒吊,还不开灯,差点被我打死。昨天试图撑死自己清空了我的冰箱,然后食物中毒进医院,花了我一堆钱。”
我顿了一下,翻出来刚刚收到的账单,“今天想要冻死自己,所以吃了一堆冰淇淋冷到抱着我取暖,还给我增加了一堆账单。”
“我亲爱的朋友,你是想要我给你什么待遇呢,我没将你骨灰扬了,我对你已经是真爱了。”
太宰治张了张嘴,字正腔圆:“拓扑学!”
“哈?”
“我要学拓扑学!”
“?”
“我学拓扑学,加上抽象代数,还不够吗?还不够的话就函数好了。”
我觉得太宰治可能嫌弃他的头发太多。
“你怎么不学量子力学?”
“只要你想我学的话,我都可以的。”
然后第二天,他抱着我嘤嘤嘤,“我错了,你将我丢黑洞吧。”
这个朋友,看起来戏太多的亚子。
要命的是,他那时候还是个Mafia,你知道吧,就那种杀人放火很吓人的Mafia。在他手下面前跟我面前完全两个样子,我那时候见识少,对这等戏精叹为观止,发出“我想学”的声音。
太宰治从沙发上一个鲤鱼打挺,“只要嘲笑蛞蝓就能学会。”
他说的认真,但我还是知道他的搭档,他口中的蛞蝓,中原中也先生比他这么一个人间黑泥要合眼缘得多。
“我不想挑战重力。”
我很认真。
“你叫牛顿。”
最后我一肘击解决了他的奇思妙想。
有他这么一个搭档,中原中也非常辛苦。因为我坦白我没有钱的时候,太宰治聪明的脑袋瓜子里又出来奇思妙想,他将一张黑卡搁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以为这是他的工资,他良心发现终于想要还钱了。
结果他兴致勃勃的说:“这是蛞蝓的银行卡,你看,我偷蛞蝓的钱来养你,够意思吧?!”
中原中也的钱包,大概可能约摸是没救了。
学数理救不了太宰治。
我最后是在Mafia的医院看见太宰治的,他身上绷带又厚了一层,脸上也有些青肿,嘶了一声,嘟囔着:“中也下手真狠。”
我实在不忍心中原中也背这个黑锅,出声提醒他,“这是我没控制好力度捏出来的。”
“我说的是身上的。”
我沉默了一会,“好吧。”我只捏了脸。
我准备用异能力让他好受点的时候,他突然握住了我伸出的手,挤眉弄眼,“想要安慰的话,为什么不亲一口?”
这样吗?
“你确定?”
我单知道太宰治脸皮厚,却不知道他也有薄的时候,在我作势要亲的时候,他退了一步。
说起来,那条if线上的太宰治,最后也没有从Mafia脱离,成为穿着沙色风衣的太宰。因为他的缘故,我被他带进了Mafia,开始了第一次成为Mafia成员的经历。
怎么说呢?
在任务期间,可以跟我开玩笑当个戏精的太宰治,就会变成眼睛没什么高光,给人压迫力的Mafia干部。
情绪收放自如是真的好。
我就特别愁自己没什么压迫力,更多的时候只能用一种刻板的表情来营造可怕的气氛。
比如笑。
笑这个表情没什么可怕的,但是我一笑就揍人或者杀人的时候,这个表情就会给人压力。
“板着脸也可以。”
“是太宰的请求还是干部的命令?”
“有区别吗?”
“太宰的话,我会说不行。干部的话,我会说是。”
“太宰跟干部还是不一样的。”
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我的第一个成为我朋友的太宰治,在我眼中永远是少年。当然,他利用我起来也没什么手软的,因为他知道我会活着回来,将他要的东西安然无恙的带回来。
我那时候已经有了鸽王的潜质了。
做完任务后第二天总是起得很晚,但凡是八点左右的活动都会被我鸽掉,然后就会获得一个阴森森的太宰治。
最后一次鸽掉他的那次,我是去做Mafia的任务,他说回来吃蟹肉罐头,我“嗯”了一声,又补了一句,“我想吃豆腐料理。”
后来嘛,都被鸽掉了,怎么还不明白我们并没有后来呢?
那是我唯一一次失败的任务。
其他if线的太宰治,怎么说呢?
感谢他吧。
有让我明白不是所有的太宰治都是我认识的太宰治的,从而让我将所有if线的太宰治当成长着同样面孔的陌生人。有让我知道平行线的记忆可以在偶然中被获取的。有让我知道,我们不会成为朋友的。
各种各样。
我反正是不知道我这里的太宰治又发什么疯的,不过我不担心。被我鸽了又没报复我的太宰治是我的朋友,朋友的话我根本不必害怕。至于不是朋友的太宰治?
你看我像怕的吗?
都经历那么多个黑泥了,他怕我还差不多。
最好的情况当然是太宰治只是一时兴起,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让人胡思乱想。
不过现在看来……
我将手中的茶泡饭放下,一脸沉重,他是该还我钱呢?还是该还我钱呢?
“青子,我们要给他套麻袋吗?”
“沉东京湾也可以的,青子。”
我看着两个跃跃欲试的未来大文豪,眉心抽了抽:“吃饭,别想太多。”
“哦。”
我家里三个人都是异能力者。
我就不说了。
敦是月下兽,久作是脑髓地狱。拉出去都是让人眼馋的,尤其是久作,精神系的异能力,受人忌讳。
我并不想让我家全员Mafia。
我现在给他们套上的buff,去了Mafia很容易被消磁的,就是那个太宰治,他的人间失格还是有点面子的。
在Mafia,有一件事还是值得高兴的。我又成了中原中也的部下,因为这个原因,我现在可以安安分分当自己的佐藤青子,而不是回到太宰治口中的“谷川桑”身份上去。
在成为中原中也部下的第一天,就被中原中也提醒道“如果太宰跟你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就喊我,不要怕”。
我的手机里存下的第三个号码是中原中也的。
第四个号码是太宰治的。
我不想回忆起在看见自家窗户外出现太宰治这个人的脸,带给敦和久作多大的心理阴影。我是安抚好他们的时候,才出去将上司太宰治从树上解救下来的。
他揉着自己的脖子,漫不经心:“哎呀,又失败了呢。”
那双鸢色的眼睛望向了我,“佐藤青子,你家在这里?”
“是的,太宰大人。”
这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他没进来,而是说我很不错,他看我顺眼,明天就决定让我去陪他出任务了。
我:行叭。
“不给中也打个电话,说这件事吗?”
“中也好像对你说过,我来找你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就告诉他。”
我求求你了太宰治,放过Mafia的良心吧。他都外出出任务了,还要被你气。
我一个电话打过去,就算我不重要,他们两个也能隔着电话吵起来。
我为什么这么熟练呢?
还不是因为这种事发生得太多。
至于任务?
没什么好说的。
为了不让Mafia的干部惨死在我面前,或者事后说我见死不救给我穿小鞋,我解决敌人的速度尽可能的快了。
没什么用。
太宰治想要作死我就得去捞,就算他路上看见鹤见川,噗通一声下去了,我也要跟着噗通一声下去把他捞起来。
“还是没什么变化。”
“太宰大人?”
“你跟我朋友挺像的。”
我在太宰治身上见到了传说中的无中生友,他说他朋友是一个心里只有朋友的人,不是朋友的话,不会过多的关注。
“就算我在她面前落水,不是朋友的话,她会捞出来,却不会再问我晚上吃什么了。”
“你觉得我晚上应该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