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见面时, 学长告诉我,他受到某个实力雄厚的财团邀请,决定暂时关闭工作室回到国内, 在财团的支持下进行研究。”
“至于研究的内容,他不可能将这种事直接告诉我, 因此我也不太清楚。而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就在这本书出版的时候。”
风户京介眼神复杂地看着平摊在桌面上的书籍:“这本书在业内引起过一阵轰动, 有人认为里面提到的案例太过虚幻,甚至完全是无稽之谈;但也有人认为这正是它的价值所在。”
草野朔沉吟半晌,将书本翻至最后的封底,指着那字迹凌乱的两句话问道:“你能认出这是谁的笔迹吗?”
一切皆为虚妄。
我所追寻者即为真实。
他刚见到这本书时,下意识地以为这是中尾龙一的笔迹——但回想起那些字迹说不上工整, 至少也十分清晰的手稿, 草野朔有了另一个猜想。
风户京介皱起眉头,将书本举至眼前,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
“抱歉, 我不能确定。”他迟疑地说,“也许从某些习惯性的写法上能看出学长的风格, 但不能排除只是巧合的可能。”
只是尝试验证猜想, 而并没有奢求从对方那里能得到肯定答案的草野朔点点头,将书接过来,重新放回衣兜里。
在又随意地询问了一些景浦参平的个人资料与小道消息,顺便问清对方诊所的位置, 确保风户京介无法轻易猜出他调查的目的, 草野朔才决定结束话题。
“感谢你的配合,风户医生。”他微微一笑, “您可以自行决定接下来的行程, 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风户京介并没有轻易被他迷惑:“你答应我的证据呢?”
“不要着急。”草野朔不紧不慢地敲了敲桌面, 示意调酒师再送来一杯饮品,接着拿起手机,“我们可以再约个时间,我会让你得到你满意的结果。”
到这里,风户京介也不是傻子,如今冷静下来,脑子也转得飞快,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对方手里根本就没有捏着仁野保犯罪的证据!
看着对方不忿却又不敢言明的表情,草野朔微微叹了口气,按下发送键,将手机倒扣在一旁。
“请您放心,我做生意向来讲求诚信,只是这件事的确需要您的协助。”他取过旁边为顾客们准备的纸笔,撕下一张便签,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我的号码,风户医生,如果您准备好了,可以直接联络我。”
风户京介接过纸条,虽然有些半信半疑,但他的确不想再冒险在这里待下去……
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草野朔收起笑容,脑海中还回荡着对方提到的消息。
学长与学弟的私人谈话,这种消息的确很难从纸媒上调查得知,所幸机缘巧合下,他还是从风户京介口中挖到了重点。
某个实力雄厚的财团……如果他不是黑衣组织的成员,乍听起来绝对会第一个往组织身上怀疑。
不过,如果真的是组织,他此时也不需要坐在这里和风户京介扯皮了。
调酒师将调好的新酒轻轻推至他身前,草野朔端起酒杯,这才轻轻浅啜一口。
“这就算结束了?我从他出门起就等着你给我打信号,结果就得到一封无事发生的邮件。”
背着电钢琴包的男人大喇喇地走进酒吧,在他面前的高脚凳上坐下,摘下墨镜,一眼便看到摆在面前的那杯苹果白兰地。
“哟,这么好心。专门点来犒劳我的?”
草野朔端着酒杯笑而不语,一直等到他将杯中的酒液倒入口中,才气定神闲地道:“上一个人嫌难喝剩下不要的。”
卡尔瓦多斯:“……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肯定是调酒师调得不好。”
无辜中枪的调酒师:“……”
可这是直接从酒瓶里倒出来的!
卡尔瓦多斯没管伤心的调酒师,假作伤心地质问道:“我好心来帮你掠阵,你就这么回报我?”
“说什么梦话,还债还差不多。”草野朔白了他一眼,“我没跟你算上回故意坑我、上上回背后说我坏话,还有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账就不错了。”
卡尔瓦多斯没搭茬,同样只是笑,耍无赖一样不打算认下对方口中的账目,却笑着笑着忽然就没了表情。
他几度看向草野朔,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几乎要把“我有心事快来问我”八个大字写在脸上。
草野朔受不了对方这副惺惺作态:“行了,你有什么不敢说的?”
虽然的确是故意引草野朔主动来问,也确实达成了目的,但卡尔瓦多斯张了张口,发现这回还真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最终问道:“你已经决定要去美国了?”
得到草野朔肯定的答复,他犹豫了一会儿,接着道:“那天以后,贝尔摩德有没有再找过你?”
“……没有。”
等了半天就等来一句这个,草野朔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果然不出所料。
“你们难道不需要商量一下——”
“我忙得要死,还要处理在日本的工作,等她打算什么时候联系我再说。”他将杯中最后一口酒液倒进嘴里,将随手杯子倒扣在纸巾上,“你自己随便看着办吧。”
不想跟这个真正被贝尔摩德坑傻的倒霉蛋,草野朔站起身,姿态悠闲地走出酒吧,确定离开对方的视线后就立刻加快步伐,冲到外面打车回家。
他明天还有最后一场考试呢!
工藤新一回家以后便将自己丢进那间宽阔的书房中,埋首于功课的复习事业中不可自拔。
平常的文化课考试对他来说当然不成问题,但要做到卡着最早出考场的时间交卷……
那还是临阵前再磨一磨枪比较稳妥。
最后一次机会,他一定要在对方出考场前蹲守到那家伙!
如他所愿,当示意可以提前交卷的铃声响起,仿佛眼前刮过一阵无形的风,监考老师再回过神,茫然地发现讲台上多出一份试卷。
教室门还在凭空微微晃动,显示着刚才的确有人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了教室。
工藤新一在楼梯上疾驰,脑海中甚至具现化出整栋教学楼的地图。
以对方也卡着时间交卷离开考场为前提,从三年级的教室出来有左右两个楼梯,他不知道对方会选择哪个,但要离开教学楼,那个唯一开放的出口就是必经之路!
一年级的教室离这个出口更近,他完全可以比对方更快地抵达这里进行蹲守!
“呼……太好了,看起来还没有人来过……”
还未被打开的大门正紧闭着,工藤新一气喘吁吁地扶着门休息了一会儿,立即振作精神准备等待对方的到来。
五分钟过去,楼梯上十分安静。
十分钟过去,整个前厅空空如也。
“怎么可能?!”
工藤新一不可置信地又看了看时间,他的手表和前厅里摆着的座钟时刻相同,不存在看错时间的可能。
又过去五分钟,楼梯上终于传来脚步声,他精神一振,期待地看过去,却发现只是一名路过的教师。
不会吧,难道这次也以失败告终了吗?
工藤新一不可置信地想,他对自己的运动细胞可是很自信的啊!
对方怎么可能比他快这么多?
手表的指针已经走到他上次提前交卷的时刻,走廊中还是没什么动静,几乎已经预示了他失败的结果。
握紧拳头,工藤新一不甘心地直接跑上了楼。
不行,他要去亲眼确认一下!
深吸了口气,几乎将全身的肌肉运用到极致,他在短短两分钟内就冲到三年级的楼层。
找到那间熟悉的教室,顶着监考老师瞬间看过来的死亡视线,工藤新一的目光落在正数第三排那个他从来没见过有人的位置上。
草野朔单手托腮,无聊地坐在座位上转笔,转几圈,写下几行。
再转几圈。
今天没工作,风户京介还没联系他,估计是暗中调查他的背景去了。
要不要按组织的风格给他一个警告?
再写几行。
忽然感到面前有风吹过,草野朔疑惑地抬起头,便看到原本安坐于讲台前的监考老师站起身,怒气冲冲地拉开教室门。
视线随着对方移动,最终落在墙边的玻璃窗上。
干净洁白的玻璃窗后,正挤着某位男子高中生幽怨无言的大脸。
“不要在这里影响高三学生考试——又是你,站住!别跑!你哪个年级的!”
草野朔:“……噗。”
他的确想过今天要不要留下来看看工藤新一在搞什么鬼,于是就正大光明地在考场上划水摸鱼,一边思考工作一边写题,但没想到……
好像还不如一到时间就提前交卷?
可惜现在也没这个机会了。
将中性笔在手中转了好几圈,草野朔继续慢慢悠悠地写题。
他划水的时间算得很好,刚好能在考试结束前的五分钟做完。
至于提前交卷——都只剩五分钟了,还提前交个什么劲儿?
同考场的内田麻美提前写完了试卷,频频看向窗外的动静,又看着草野朔有些欲言又止。
想起现在毕竟是考试时间,她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等考试结束再说也来得及。
这样想着,她耐心地等到考试结束,将试卷交给收卷的同学,接着看向草野朔的座位——
那里再一次变得空空如也。
内田麻美茫然地扫视着教室与走廊。
人呢?
怎么连工藤学弟都一起消失了?
“喂!等等!”
这次工藤新一是眼看着草野朔健步如飞、身姿灵巧地绕过散场的人流,一眨眼就几乎要消失在楼梯尽头。
速度竟然真的十分之快!
他连忙直接丢下还在说教的老师,在对方气急败坏的怒吼中撒腿跑开,终于在一个拐角处拉住对方的手臂。
草野朔好整以暇地停下脚步,看向这位真正的男子高中生。
“这位同学,你找我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