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第一次做鬼, 让让我。】
【他才管不了我。】
【是啊是啊。真没用啊。】
【我的愿望啊……已经实现了。】
【再见，萩。】
“……”
“…………”
萩原研二在床上翻了个身，可翻来覆去实在是没有睡意, 干脆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两条大长腿随意支着，他手肘抵在腿上, 双手抓着头发，眼神发懵。
说实话，在他高中那会儿的笔仙事件, 说他什么都没有察觉到，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他从没想到真相会在此时此刻在自己眼前揭露。完全不给他任何反抗和准备发的机会。
那个阵平，那份气质, 让他说自己二十八九岁都没人会怀疑。
足够成熟，足够寂寥。哪怕使用的是小阵平高中生的身体, 也无法让人反驳这一点。
萩原研二猜测了很多可能性，虽然一个都没有说出口，但……他没想到会是最糟糕的这个。
这么一想的话——
“小阵平还真喜欢冷笑话啊。”萩原研二低喃道。
那位“松田先生”, 当时到底提供了多少过于地狱的冷笑话啊？
越是回忆，他就越想把隔壁房间的松田阵平拉起来问问清楚。
但这样的行动又没有什么意义。
思绪越来越混乱，过去的，现在的，对未知的未来的, 全都浮现在了此刻愈发清醒的大脑之中。
萩原研二彻底睡不着了。
在过去，只要他没睡好, 早上起来必定是困倦疲乏, 哈欠连天。
这一次，他通宵了一整晚，在闹钟响起的那一刻, 他就已经伸手关闭了铃声，甚至没让闹钟响第二声。但是从床上下来拉开门时，萩原研二都没有和往常一样感到疲惫。
不是那种熬了夜之后像是猝死一般的精神，真的就好像他好好睡了一觉——萩原研二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倦怠。
不过比起过去的慌乱和失措，他现在甚至有种微妙的习以为常，好像这样的事情是极其自然的。
已经死去的人，又怎么会感觉到累呢？
脑海中浮现了这样的想法，正扒拉着冰箱的萩原研二动作停住了。
于是等有着同样早起作息的松田阵平打开房门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被冰箱吞噬了的好友。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奇怪地走过去：“你在干嘛？”
“在感受还未到来的冬天的温度。”萩原研二盯着冰箱内壁回答道。
松田阵平不是很理解，但非常尊重。所以他把萩原研二拉到一边，从里面拿出昨天晚上买的三明治，又把人推回原位，任由他去感受冬日。
“享受归享受，注意别感冒。”站在微波炉面前的卷发青年极为冷静地说道。
“……”萩原研二忍不住说道：“这种时候应该吐槽我吧，小阵平？”
“感觉吐槽之后会变得很麻烦。”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不过你今天起得很早啊？”
“嗯，闹钟响了就醒了。”萩原研二顺手拿走一份叮好的三明治，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用着和平日里没有什么区别的语调说道：“完全不想工作啊。“
这句话听着就和他过去会抱怨不想去上学、不想去打工一样。
哪个学生没有妄想过学校爆丨炸而不用上学呢？又有哪个打工人没有想过公司——
“哦，这个还是不要倒闭，也不要爆丨炸比较好。”扎着小辫子打算去洗脸刷牙的青年说道：“那对警视厅的挑衅也太可怕了吧？”
“你说得对，但这种时候你不就刚好派上用场了吗？”松田阵平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着，一边咬着三明治一边说。
“唔，如果警视厅被炸丨弹挑衅，那的确是我们的工作来着……虽然是本职工作，但听起来总有点可悲——我是说打工人的可悲。”
“我倒是还好。”
“因为小阵平总是很认真啦。”
两个人一边聊着天一边赶着电车前往警视厅。对此，萩原研二说道：“还是赶紧买辆车吧？要不然总是干电车去警视厅上班，总觉得很奇怪。”
松田阵平也是这么想的。
“可惜这次租金有点超过原本的预期了，大概得等到明年买了。”萩原研二有些遗憾。
“那就明年再说。”松田阵平回答。
现在是11月份，说是明年其实也就一两个月的事情了。
过去打工的钱加上考上警校之后每个月都会发放的津贴，萩原研二其实已经差不多攒到了买辆马自达的费用了。
只是他更偏向于稳妥一些，担心中间会出什么意外，所以不管怎么样都得预存一部分的金钱用于紧急备用，所以才没有立刻去完成自己的这个买车计划。
而一到办公室，松田阵平就被仿佛一阵风一样冲过来的高桥警官直接拉进了办公室。
“什么情况？”同事问道。
“啊……我大概能猜到原因。”萩原研二搭着笑着说道。
无非就是昨天小阵平给高桥警官发的那些消息呗。如果不出意外，接下去还会联系他的样子？
说起这个——昨天他突然提起的屏蔽电器的装置，他其实有点想法。
在机械方面，他的天赋其实不如松田阵平。不能说他没有天赋，若是没有，他一开始就跟不上松田阵平。只是相对而言，松田阵平更加怪物一些。
但是因自家修车店的存在以及父亲的耳濡目染，7岁认识松田阵平后升起的好胜心，都无意识地把萩原研二卷住了。
小阵平能做到的，我难道就做不到了吗？
我家好歹也是开修车厂的，我怎么能输给小阵平！
不行，绝对要赢——！
少年人之间的争斗心，大概是成年人无法理解的。但他在进步，松田阵平只会进步得更快，他也不想被萩原研二超过。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可以说他的能力，一半往上都是被松田阵平卷出来的。
在拆卸之外，松田阵平的改装天赋其实也很强。如果空出时间，松田阵平说不定真的能凭空制造出来——那种特制的屏蔽器。
而他产生的想法，也不是自己去制作这种一听就很复杂麻烦、还涉及电波信号专业知识的东西。
“刚刚高桥警官找你聊了什么？”萩原研二对回来的好友问道。
“哦，训了我一顿。”松田阵平懒懒地回答道。
萩原研二挑了下眉，而松田阵平解释道：“因为没回消息。”
说着这句话的松田阵平皱着眉头，带着几分浮于表面的不耐和麻烦，“是需要及时回消息的女友吗？那家伙。”
“噗！”萩原研二笑了出来。
“你呢，像是在想什么坏事。”松田阵平坐回自己的工位上，随口问道。
“哦，就是昨天和你聊的那个。我有认识一个接私活的博士，我在想如果委托给他，是不是真的能做出来那玩意。”
“真的？”松田阵平顿时就来了精神，“昨天你和我说了之后我就一直挺在意的，其实原理说复杂也不复杂，我觉得只要设置特定频率的电磁波，用于打乱基站与相应电器的信号频率，差不多就可以做到你说的那个效果。”
“和我想得差不多，所以难点其实就在于如何发射干扰信号。”萩原研二回答。
“是吧？我觉得……”
“但是这样……”
两个人就这相关的专有名词聊了起来，原本还勉强可以搭上话的同事张了张嘴，愣是一个音节都没有说出来。
高桥警官在办公室里等了半天，结果实在是等不下去走出来，就看到聊得逐渐兴奋起来的两个新任小队长。
高桥警官：“……”
高桥警官：“…………”
“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松田。”高桥警官悠悠说道。
松田阵平奇怪地看向他：“我忘记什么了？”
“昨天的报告，以及——我让你把萩原喊进来！”高桥警官觉得自己血压都升高了。
他终于明白之前电话联系的时候，他的老友鬼冢为什么对于这一期警校生是那个态度。
天赋是真的有，还真的很强，但人也是真的不好管啊！！
上班的时候实在是没办法动手，手痒的松田阵平干脆直接把萩原研二的手机又拆了一遍。
他们昨天那批手机是一起坏的，所以高桥警官直接上报了补助，所以萩原研二暂时也没有急着去买新的。松田阵平就干脆看看能不能修复一下。
“所以你是不是又忘记了什么？小阵平。”
“有吗？”松田阵平疑惑抬头。
萩原研二扶额：“报告啊报告！你还记得高桥警官和你说了什么吗？”
“哦。”松田阵平突然想起来了，然后他看向了催促自己的友人，平静发问道：“那你写了吗。”
萩原研二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没有哦。”
松田阵平：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