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签来决定战功高下这话听起来真是怎么听都不太靠谱,但公孙瓒到底是死于哪位发出的箭伤,这还真不好说。
“非要说的话,这些士卒所造成的箭伤和刀伤虽然不像是几位一样精准,但造成的出血伤势还是能起到致命的效果的。再若要算的话,这匹马也实在是个大功臣。”
一匹成年的战马直接踩踏在人的身上造成的肋骨压断伤,也足以致命了。
谁知道这几支箭会不会还晚于那战马一步致公孙瓒于死地呢?
吕令雎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眉头一挑:“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这开口的青年乃是他们在击溃乌桓势力的时候遇上的,名为阎柔。
按照他自己所说,他在少年时期就被乌桓人所俘获了。
但在经年累月和乌桓人的相处中,他虽是个汉人,也渐渐得到了这些人的信任。
于是也正是此人,在吕令雎和太史慈等人突如其来的袭营面前,还能快速地聚拢起了一批人手,以作为彼此谈妥合作的资本。
这个合作不是不能谈。
乌桓人并不只是被蹋顿召集起来的这一部分而已,凭借着乔琰派遣往辽东的人手并不可能对其造成亡族灭种的影响,就像乔琰当年亲自从固阳塞出兵斩杀的也只是休屠各胡这一支而已,所以在诸葛亮的建议下,他们将阎柔给带了过来。
并州朔方郡从事令狐邵的父亲一度出任过护乌桓校尉,却早在刘虞为公孙瓒所击败,蹋顿在乌桓之中的声势空前,大汉对乌桓彻底失去掌控的时候就已经回返了并州,卸任了这个位置。
以诸葛亮看来,如果幽州全境重新落回到长安朝廷的掌控之中,这个护乌桓校尉的位置势必要被重新设立。
比起其他人,既为汉人又在乌桓内部拥有一定声望的阎柔,无疑要更加合适于这个位置。
若有此人在后方协助君侯调停乌桓势力,在幽州需要在和冀州交接线上和袁绍对峙的情况下,内部的压力会减弱不小。
事实证明,带上阎柔的作用不小。
从长远来看可能发挥出的作用虽还未看到,在眼下却有个相当有用的地方。
阎柔出自于广阳郡,对于从辽东辽西二郡到广阳渔阳郡的滨海道路线,甚至比起公孙度还要熟悉得多。
无论是策划地形地势上的行军捷径,还是规避掉沿途之中城市可能发生的交锋,阎柔都有一番自己的想法。
有了他的指路,才让他们在辽东属国击杀了蹋顿后,能赶在渔阳交战结束前加入到了对公孙瓒的追逐战中,让他在这出合围之中彻底失去了断尾求生的机会。
所以吕令雎说归这么说,对这个可能在幽州这边派上大用处的贤才还是很尊敬的。
她小声又加了一句:“我和太史将军,甚至是和甘将军之间可以先不把首功分得这么明确,但跟那边是一定要分个明白,你怎么就不明白这道理呢?咱们这边的功劳越高,你领着我们从辽东往渔阳来的贡献也就当然越显著。”
吕令雎冲着他投了个眼神,意思很明显——他若是还想得到长安那边足够有分量的委任,就在不必要的时候少说一点话。
对面的将领里面有一个是她爹怎么了?
在明确战功的时候,亲父女也是要明算账的。
但还没等吕布那句“逆女”连带着他将自己伏击公孙瓒这才令其被迫入穷途的功劳说出口,就听张辽开了口:“我想这位郎君说的话还有个意思,眼下也不是非要深究此事的时候,若非要计较,连马匹都可计功。”
“公孙瓒虽死,但幽州全境还未全部落入掌控之中,内忧外患俱在,何必先为定夺一个公孙瓒是由何人所杀自乱阵脚。等幽州平定的消息传入关中之后,再由君侯定夺此事吧。”
乔琰向来不会亏待自己人,即便是吕布这样在性情上有些缺陷的,也能被她给出足够合适的委任。
公孙瓒之死的战功,料来也能在她这里得到一番足够公正的裁决。
先将扫尾之事做完再说。
要张辽看来,这其中可立功的地方也实在不少。
作为被乔琰认定为独当一面的人才,张辽在此时的表现堪称大将之风。
太史慈并非是第一次与张辽碰面,却也觉得比起当年刚驻兵于居庸关之时,这将近三年固守不出的时间,对张辽而言绝非浪费,反而是对他的一种打磨。
“柳城那边的情况如何了?”张辽开口问道。
这也正是险些被吕令雎忘记,又被诸葛亮完成了查漏补缺的地方。
听到张辽发问,诸葛亮回道:“柳城那边由公孙瓒之子公孙续主持,由其长史关靖在旁辅佐。那公孙续不足为虑,关靖却还勉强算个人才,又对公孙瓒忠心不二,柳城一时之间难以攻破,故而我等也并未对其尝试强攻之举,只着人扼守要道,防止其南下即可。如今公孙瓒已授首伏诛,柳城孤悬,其中有求生之念者料来不在少数,先将消息送达令其内乱,再行围城进攻就是。”
公孙瓒和刘焉的情况可不一样。
刘焉在名义上来说还是长安朝廷的臣属,也并未将其不臣之心真正付诸于针对长安的行动之中,因此在其身故之后,除了篡权的刘璋需要论罪伏法之外,其他的儿子都还能得到长安的善待。
公孙瓒却是对手。
几乎致刘虞于死地,也和刘虞之间有着杀子之仇的对手!
在这样的立场之下,公孙续只有死路一条。
但他在柳城再如何负隅顽抗,就像诸葛亮所说的那样,都并不能改变最后的结果。
公孙瓒的死讯和王师抵达的影响力,并不是靠着公孙续和关靖二人可以抗衡的,若是这出内乱的结果能让柳城内部的势力产生大幅的消耗,对他们这些意图平定幽州的人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
“那么此事就劳烦孔明和吕小将军了,请公孙太守从旁协助一二。”张辽说道。
他虽不是此地职权位次上最高的,但乔琰在对幽州的安排上已经很明确了,张辽是这一路的主将,由他来做出安排是合理的。
公孙度闻言对张辽投来了一个感谢的目光。
折返回到辽西郡境内征讨柳城,非但并不是一个危险的差事,反而是一个可以让他在投诚长安后多出一条功勋履历的举动。有诸葛亮这个谋划之人和吕令雎这个冲锋陷阵的小将,他只需要从辽东郡内为二人再提供一批人手罢了,说是躺赢也不为过。
也难怪乔琰会让张辽作为幽州的总负责。
此人年纪虽轻,行事却稳重,尤其是情商表现得相当之高。
他说的是“吕小将军”而不是“小吕将军”就让吕令雎对他的印象大好,扬声接下了张辽给她布置的这个任务。
“吕中郎将这头的责任也不小,”他回头朝着吕布说道,“我等在广阳和渔阳境内的夺城之战虽然动静不大,可凡是交战总有民众迁徙之事,幽州与冀州的边界上此时或许已经有逃离幽州的民众了,消息必然会在随后传入袁绍的耳中。”
“我知道,我按君侯所说戍守涿郡。”吕布想都不想地回道。
若是公孙瓒逃出了渔阳郡范围,让他没能对对方实现追捕攻杀,就得去守那劳什子的边防,吕布肯定不乐意。
但眼下的情况是,公孙瓒之死里有他做出的好大一份贡献,又在和女儿的争功斗嘴之余,眼见她已有了几分未来名将的气度,那他在此时转道涿郡,就不是什么和袁绍隔河对望,甚至因为二州边界的问题不得不去当缩头乌龟了。
他是去耀武扬威,让对方在恐惧之中猜测他会不会出兵的!
这若不是对吕布而言最合适的职务,又还有什么是?
张辽又补充道:“此外,仲达和甘将军也一并前去协助吧。”
司马懿面上神情未变,心中却不由泛起了几分无奈。
如果说之前和甘宁一道从辽河口沿渤海湾行船,他就已觉要当甘宁的军师不大容易,现在还得再加上和吕布配合,那就更是难上加难。
饶是他自诩自己在语言艺术和看人下菜的本事上不差,但遇上的是这样的组合,南面又是那手握冀州青州的袁绍,还是忽觉眼前一黑。
虽说这个特殊的位置比起徐州那边,还要更有可能建立起让他脱颖而出的功勋……
司马懿还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可若说对于人员的调配,张辽所做的又没有任何的问题。
吕布的守边是由乔琰亲自规定的,以他在乔琰麾下的资历和战绩,用来威胁冀州,做出可能要进攻的假象,没有任何一点问题。
而被乔琰在密令中所提到的幽州拒马河,是一条对幽州而言甚少出现水流枯竭情况的河流,在如今这枯水期也依然有流水经行,连带着其经行过的华北明珠白洋淀和流入的渤海都还是水源相对充沛的状态,正是个合适于甘宁发挥余热之地。
要知道,早在那批跨海而来的军粮送到辽东之时,甘宁就已知晓了益州易主之事。
他本也对刘焉没有太高的归属感,此刻已接受了自己不再是益州从属,而是乔琰下属之事。
既然还有让他一争战功的机会,还是和邺城朝廷所属的冀州正面抗衡,甘宁可没必要拒绝这样的好事。
这或许是唯一让司马懿觉得有些安慰的事情了。
吕布和甘宁都有着极强的胜负欲和拼劲,总要比遇上两个消极怠工的好太多了。
也好在,这只是一个暂时的安排。
等幽州的战况汇报到乔琰那里,总还是应该要做出一些委任调整的……吧?
想归这样想,在司马懿看向张辽和太史慈的时候,目光中还是隐晦地露出了几分遗憾。
要是由他们两人来配合该有多好。
可惜张辽要负责扫尾渔阳郡和右北平郡的事务,将公孙瓒在成为幽州牧后在这两郡内留下的影响力尽快消除,显然不可能这么快就参与到边境驻扎上。
而太史慈则是被张辽喊上一道协助了。
“昔年子义兄在青州东莱郡担任属官,又曾在辽东长居过,无论是政务的处理还是对幽州的了解都应当不差,劳烦子义兄为我搭把手了。”
收到张辽的这个协助邀请,太史慈哪有什么不乐意的。
“承蒙文远喊我一句子义兄,但你比我早效忠于君侯数年,不必如此客套。此间如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吩咐就是。”
张辽笑了笑,“似子义兄这般分明本事高超,却顶着大司马府府掾的位置整整两年,还能稳坐泰山的,属实是不多见了。公孙瓒之死和这幽州平定之中必定有你的一笔战功,何必计较什么先后。”
他指了指太史慈麾下的神臂弓营,说道:“不过既然子义兄已说了尽管吩咐,我还客套就没必要了。劳驾子义兄带着人手和公孙瓒的死讯即刻前往右北平郡的州府,将那地方的府库文书带回渔阳。此外,右北平郡州府几乎已和辽西接邻了,距离最近的县治之一就是公孙瓒的故居令支——”
“公孙瓒的族人大多居于此地,因早年间和公孙瓒关系不过尔尔,少有往来,不若将其中有才德之人请来一二,以定幽州豪族之心。此事我会在随后报与君侯知晓。”
太史慈朝着张辽抱了抱拳,对对方这等面面俱到的安排,已是钦佩之极。
距离此地已不算太远的右北平郡郡治和辽西令支,几乎不需骑兵长途跋涉,只需给出一定的武力威胁就已足够了,就像此刻太史慈和其所率领的部从所做的那样。
而当他将张辽所说的右北平文书送到渔阳之时,此地在没了公孙瓒这个幽州牧之后的秩序重建,已经在张辽和他担任太守期间所培养的人手操持下开始进行。
太史慈刚回,就见张辽抬了抬手中的账本,对着他说道:“我看还得劳烦子义兄替我再多走一趟了。我原本以为在此地要做的也不过是看看因我等这几日的交战,让渔阳等地损失了多少人手,现如今还剩下多少人口与田亩,谁知道还有了个意外的发现。”
“我本以为公孙瓒这样的人,早年间平乱悍勇,前几年盛气凌人,不屑于去做什么狡兔三窟之事,谁知道他倒是不改北方坞堡营建之道,将这两年间的渔阳郡税收都给送去泉州。”
太史慈好奇问道:“不在柳城?”
张辽摇了摇头:“柳城位于辽西深处,是中原军队少有能抵达之地,用于安顿他的妻妾子嗣,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然公孙瓒此人既敢谋夺幽州牧之位,又哪里只是一个柳城就能满足的,他自然还要一个南下的坚城壁垒。”
这地方若无机会启用,也就只是公孙瓒用来积攒自己的私财之地,可若是需要它派上用场,那便会是他南下冀州的桥头堡!
公孙瓒的幽州牧位置还是从袁绍这里得来的,但对袁绍这个“盟友”,他是真没有半分敬畏可言。
“以文远的意思是,这个地方我们要如何处理?”
张辽回道:“请子义兄走一趟清点此地的库存也就是了,等这份清单送回渔阳,我想柳城那边的好消息也该到了,正好一并送回到君侯的手中。”
这原本是公孙瓒给袁绍准备的惊喜,现在却可能是他们给袁绍准备的了!
不过要如何将这批征敛出的物资派上用场,还要看君侯的意思。
张辽所估计的也并未出错,泉州那地方所存放的财货粮草以及军资着实不在少数,公孙瓒甚至在此地派出了为数不少的兵力戍守,即便是他的死讯已在渔阳郡内传开,也并未让这些人出现擅离职守的情况,以至于让太史慈攻破此地还花费了不少时间。
当他带着此地的账册回返渔阳之时,柳城那边也已经基本完成收尾了。
公孙瓒的下属关靖自知已是末路,绝非他们的对手,在发觉也无法趁乱将公孙续送出,或者说就算送出去了也无人可投奔后,干脆在柳城内燃起了一把大火。
这位对公孙瓒多行规劝之举的忠臣,一如他在历史上得知公孙瓒死讯后率军杀入袁绍军中战死殉主,选择在柳城自焚而死。
一并在此地烧死的还有几个人。
除了公孙瓒的儿子和从弟之外,还有公孙瓒的三个结义兄弟。
不错,确实是结义兄弟。
公孙瓒自己出身小吏,母亲身份不高,他便也喜欢同一些在当今时代的评判标准中堪称地位低下之人结交,比如说在辽西这边不太受待见的算命师傅和商人。
公孙瓒自称老大,让那卜数师刘纬台、贩缯李移子、贾人乐何当和自己结成兄弟之盟,甚至让自己的儿子娶了他们的女儿。
这几人的家产多少,是一回事,公孙瓒将他们比作自己的曲周、灌婴,对他们诚心相待,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虽知乔琰的部从在进攻柳城得手后也未必会迁怒于他们,在关中对商人还能算是多有优待政策,为了报答公孙瓒对他们的知遇之恩,在得知关靖意图给公孙瓒殉死后,他们也加入了进来。
等到吕令雎在诸葛亮的协助之下攻入柳城的时候,城中治所的大火已经到了无法扑灭的地步了。
对于吕令雎来说,砍下蹋顿的头颅并没有让她有过任何一点犹豫的表现,将公孙瓒所率领的白马义从围杀殆尽也没有让她皱一点眉头,听闻这等兄弟同死之事,却让这个小将军的脸上多出了几分唏嘘之色。
“令人将他们厚葬了吧,尤其是那关长史,也得算是一位义士了。”
“公孙瓒因背弃下属而送命,却还有人愿意为他赴死,或许这就是枭雄人物的矛盾之处吧。”乔琰合上了手中这封从辽东送来的战报后说道。
在幽州之战进行期间,她已经将益州的种种安排都给落实到了位,等到朝廷那边在收到傅干送去的那份奏报后,将她最需要的几个官职敕封给安排了下来,她便动身北上。
在行到汉中地界的时候,恰好收到了张辽朝着这边发出的传书。
幽州之战是由她一手策划的,对于公孙瓒给出这最后的一句感慨已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场战事从筹备到进展到完成,既有在她意料之中之事,也有让她意外的。
意外的一是那些少年人的成长,二是张辽已经表现出了更令她放心的样子。
这接下来的幽州治理,她可以放心交给对方了。
而益州这边,益州牧刘焉死后,益州的州牧位置废除,改回刺史督查太守治理的状态。
乔琰势在必得的三个位置——益州刺史吴懿、牂牁郡太守赵昂和护羌蛮中郎将姚嫦,委任的诏书也都已经到了手,余下的事情就不是非要在今年内完成的了。
尤其是那些位处于益州南部的南蛮,有些要寻到人都未必是件容易事,更何况是将他们收入囊中。
不过能否尽快收服对方并不重要,因为进取益州对乔琰来说最大的收获,就是这成都平原的沃野千里之地和扼守长江上游水道后可以随时出兵荆州、徐州和扬州,其他的都慢慢来好了。
所以当她北上的时候留给姚嫦的指令就是,凡事以稳为主,尤其要小心南方环境下的疾病,真要有所行动,也得等到池阳医学院的后续医疗部队抵达才行。
乔琰想到这里的时候,徐庶忽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君侯是在想要如何定夺公孙瓒身死的战功?”
在张辽给她送来的幽州战况中,公孙瓒那个让人只觉巧合无处不在的身中四箭情形也被写在了其中,请她定夺于战功的高下。
这年头的仵作还叫做令史,非但没有唐宋时期仵作的专业验尸手段,地位也更低,要想验出公孙瓒的标准死因,那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张辽说他们将公孙瓒的尸体以石灰处理后送往长安了,但要乔琰说来他还不如就地安葬。
一想到彼时在幽州那边发生的情形,乔琰都忍不住有点想笑了。
她回道:“倒也不必如此担心此事,反正都将什么动物排兵布阵当做课题布置过了,现在多一个动物先后中四箭再被踩一脚到底是因何而亡,也不算太奇怪吧?”
“……”那还是有点奇怪的。
“开个玩笑罢了。”乔琰忽然从先前有些调侃的语气转为了此刻的认真。“元直,为何非要去分这个战功的高下呢?”
“益州、幽州接连落入我等的掌控之中,只要我们能将这些地方守住,就算不将那益州南部的未开化之地纳入考虑中,我也已据有这天下近半之地。”
“若到如今我还不敢为自己的下属去争一争那将帅之名,我又何来那独对天下群雄的胆魄!”
徐庶将她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楚明白,也在这一刻,只觉自己的心神要比拿下益州之时还要沸腾得多!
她说的,是“我已据有”,不是那身在长安的天子已据有这片土地!
当乔琰从汉中回返关中之时,因这份奇袭成都的战功,她甚至比起当年狩猎汉中回返之时还要让长安城中的官员觉得她声势惊人。
并州、凉州、司隶、益州……
在乔琰之前的哪一位权臣能在汉室四分五裂的局面下将其拼凑到这个地步吗?
大概没有!
以至于当她站在朝堂上的时候,明明她和刚离开长安前往弘农郡的时候也只是间隔了数月不见而已,却让人觉得格外的陌生。
陌生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也让王允越发确信,益州之变原本就出自于乔琰的谋划,也代表着她很可能已经不再满足于那个拥趸天子即位的权臣位置!
他调整了一番心绪后决定小心地对她试探一番,“大司马,不知关于那益州变故,可否容我问您一个问题。”
“可以是可以,不过……”乔琰语气淡淡回道,也将目光转了过来,“王司徒,在您问出这个问题,或者说是我们在朝堂之上讨论益州之事前,我想先同诸位说一件事。”
王允神情一滞。
他觉得自己绝不会看错,当乔琰的目光扫向他的那一刻,在其中流露出的一层冷意和嘲弄,分明是她早已看透了自己的想法。
但即便她知道了又如何呢?
大权在握,是否有僭越之意,原本就不是王允可以下定论的事情。
何况,哪怕她真有此心,王允又能做什么呢。
乔琰朝着刘虞行了一礼,“陛下容禀,辽东公孙度已自徐州海陵发兵的战船威慑下归附于我长安,在乐平书院学子的配合之下平定辽东属国的乌桓之乱,乌桓单于蹋顿伏诛。”
如果说这就已经是一个让朝堂为之震动的消息,那么乔琰的后半句话,就几乎是一道惊雷劈在了此地。
“上谷郡太守张文远同时自居庸关出兵,联手平北中郎将吕奉先先后夺取广阳、渔阳城池,东西二路合兵,公孙瓒授首,其亲属也已在柳城被俘。”
“恭贺陛下,幽州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