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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章 番外十(5)

[三国]谋士不可以登基吗? 千里江风 5297 2024-03-22 18:07:47

虽然自觉自己没做几件亏心事,乔桓还是觉得,能少丢一点面子,就少丢一点为好。

她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我觉得母皇您应该保持神秘一点的形象。不用非要出席此次活动。”

“你是不是忘记了,乐平书院的毕业典礼每隔五年我都会出席一次,除非你提前毕业,否则一定会撞上的。”乔琰回道,“而且……在送你往乐平书院去之前我就说过,你的情况和那位汉室天子不同,也和当年只需要在书院中过渡几年的诸葛孔明等人不同,既是要走身在书院之中体验生活的六年,便不能半途而废。”

乔桓掰着手指算了算。

乐平书院的成立时间,是按照母皇当年在乐平拿下了那伙黑山贼之后将其纳入麾下教化开始算起的,也便是那中平元年,彼时正是初具雏形之时。

到她毕业的那年,也就恰好是乐平书院成立的三十周年。

所以乔琰说她必然会去,确实不是一句瞎说的话。

就算不以家长的身份去,也要以大雍陛下的身份前往,以示陛下对于乐平书院这处教育之所的绝对重视。

或者说,这是为了彰显,她要以学校建设和普及教育对抗世家垄断的决心。

乔桓怎么会不明白这一点呢?

虽然平日里与她相处之人依然大多有着世家背景,在乐平书院这样的地方,先天有着优势的他们势必处在书院中的上流,但这其中依然不乏天资聪颖之辈日渐占据一席之地。

像是新野邓氏的世家荫蔽之势就已几乎不存于邓艾身上了。

或许以他的勤勉也能让他抓住某个机会出头,但乐平书院的存在,无疑是将这个希望给提早了不知道多少日多少年。

好吧,那还是去吧。

只是这样一来,她就得让自己在彼时的褒奖之词压过告状的言论了啊。

乔桓暗自下定了决心。

于是等到开年的新学期伊始,围绕在乔桓身边的众人便发觉,她好像是比平日里安分了不少。

姜维等人原本还在想,她这是不是在年节时候遭到了什么坏消息的打击,需不需要由谁来旁敲侧击地打探一下,结果还没等他们出手打探消息呢,乔桓自己就已经又恢复了之前那个神气活现的样子。

按照乔桓自己的说法就是——

怕什么,还有四年半的时间呢。

再闹腾个两三年的问题不大。

反正大家的记性应该都没这么好。

现在的话,人不轻狂枉少年嘛。

在她想明白了这一点后,她当即将去年预计的写作计划给提上了日程。

被一众孩子找上门的张牛角,此时依然担任着之前的农业类工厂的监管工作。

如果说往前推个十几年,他可能还会因为自己没能像是褚燕一样出任武职有些遗憾,那么到如今,他已经走到哪里都被人尊敬地称呼一声张厂长,还能随便和友人聚会饮酒,他便再没有这等想法了。

他充其量也就是觉得,现在没有什么大规模出征的需求,就算有的话,军粮也不大需要从他这里出产,至多就是些农业器具的生产活计,怎么看都有点无聊。

现在有人找上门来是不无聊了,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为首的女孩居然说想要以黑山贼为原型创造一篇话本。

啊?现在的人已经闲的没事干到了这个地步吗?

张牛角心中这般想的,也这么问了出来。

要说陛下手底下的人里,论起履历辉煌的,往下排二十个也轮不到他才对。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当他面对着乔桓的时候,他总觉得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一点乔琰当年的影子。

或许是因为他曾经见过年轻时候的乔琰,也见过对方年少才高又已有统帅气度的样子,这才在看到乔桓为首的时候生出了这种奇怪想法。

他听得乔桓回道:“若寻将军文臣著书立说,天下百姓虽心向往之,也知自己绝无可能有此一日,顶层官场博弈,又多有言外之意晦涩难懂,不如您自落草为寇到弃暗投明,自乐平囚徒到身具一方要职。”

乔桓才不会说,自己是因为之前的神话版汉末争霸的修文工作进入了瓶颈期,又不愿意舍弃其夸张描写手法,这才退而求其次从小处着手,以张牛角的黑山贼为切入点,尝试贴近民生一点创作。

但张牛角也不会说,他最开始的时候选择臣服于乔琰,仅仅是因为此地的“牢饭”比较好吃。

在听到乔桓问及他到底是为何会成为陛下的臣属,而不是以他们这数千户的黑山贼联合谋反,重新回到太行山脉之中,以劫掠为生,张牛角很是从容地回道:“因为我们看到了陛下当年的潜力。”

张牛角这人说谎是不打草稿的。

他当年都能一边说着自己绝不在意于种好薯蓣就能落户乐平的事情,一边没少卖力干活,如今都在这等“厂长”的位置上干了这么多年了,还时常和自己带的下属吹嘘当年往事,说的那叫一个熟练。

“你们是从乐平书院来的,那就应当看过乐平书院以东的后掌峰,当时我就是在那里被人所擒获的。”

“也怪陛下着实厉害,当时我们想着能从此地劫掠一票走就是了。反正身在此地的乐平侯很得当朝天子青眼,若是真有物资短缺也能有人尽快送来,反而是我们这些人中不知会有多少老弱妇孺熬不过冬日。”

“可陛下是何种人物,她以保护此地粮仓为由令此地军民一心为她效力,又分兵两路设伏于山中。光是这一手——”张牛角信誓旦旦地说道,“便足以令人看到,她何止是有早慧之象,还有卓越的调兵遣将之能。”

“我等何以藏匿山中,还不就是因为冀州境内无人可为我等之依靠吗?”

“眼见这等设防布置,我张牛角当即决定,就这么跟着陛下干了!”

乔桓:“……”

她将目光缓缓地从张牛角的脸上挪开,转到了与她同来的孙鲁班的脸上。

从对方脸上表现出的茫然之色让乔桓确认,她并没有听错张牛角的说辞。

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张牛角应当是典韦和程昱等人抓获的,而褚燕是由赵云抓获的。

赵云、典韦均为天子直属武将统领,程昱又在朝中位列中书令,都与乔桓打过交道,也偶尔听他们说起过当年往事,和张牛角所说的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您是真这么做的?”乔桓忍不住问道。

张牛角挺了挺胸膛,话音里说不出的理直气壮,“你想想,当时我们黑山军有多少人马?这乐平之中的守军加上城中能参与作战的百姓,又有多少人呢?”

“我褚兄弟极擅山地作战,又能令我等多发挥出一层战斗能力来。但我们还是投降了,这其中……”

他顿了顿,把语气往回收了收,这才接着说道:“这其中自然有陛下的指挥厉害,将我等先经由粮袋破坏了阵仗,又以逐个击破之法令我等难有搬救兵的机会,但你们说,我等要是拒不配合,又会是何种局面呢?”

“我黑山军诸人都非怯弱可欺之辈,我张牛角带不了兄弟们同富贵,也可与他们一道抛头颅洒热血,绝不会因为乐平的饭菜饱腹就忘记,我们之前是因何而入山中经营的。”

“也便是我与褚兄弟都相信,陛下便是那可令我等效忠的明主,这才率众归降。”

张牛角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们想啊,那被陛下给解决的黄巾大贤良师名为张角,我比他多上一个字,就是张牛角,总也会那么一点能掐会算本事。可惜陛下不兴此道,若不然我还能告知你们我是如何获知,陛下乃是天命所归的。”

乔桓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敢说,以她还是个孩子的直觉,“饭菜饱腹”四个字在张牛角的话中说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感,起码比后面的那一番瞎扯听起来靠谱。”

而且,把张牛角这个名字和张角联系在一起,信不信张角在地下都要跳起来跟他抗议啊!

乔桓问道:“若你真如自己所说,有这等超绝的眼力,却为何只甘于做这样一份工作呢?”

张牛角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这你便不懂了吧,我曾经为黑山军中首领,颇得下属爱戴,虽然陛下不是会猜忌于人的性格,可我要是在她麾下担任要职,谁知会否在哪一日招惹出什么祸事来。”

“而我若只是个担任闲职的小人物,这黑山军中成千上万之人,便有在陛下面前出头的机会了。”

“你若是往乐平纺织办中寻人去打听一二,便会知道,当年褚兄弟向着陛下毛遂自荐请为属吏之前,他还曾经来找过我,问我——将军是否便打算如此了,被我以自己只想做个屯长给劝住了。”

“也便是我无反心,陛下才敢令张文远和张稚叔攻破云中山贼之时,宣称乃是从我之姓氏。”

“那郭奉孝初来乐平之时,也是我的答题试卷落到了他的手中,才让他知道,陛下奉行有教无类之法,就连我这等大字不识两个的人都能有机会获得教育的机会。也难怪乐平收容的各方流民都能在此地安居乐业。”

“你们再想想,若不是我与陛下有过一番交心之言,陛下何敢在进军凉州之前将筹措军粮的要务交托在我的手中呢。要知道,这可是要入口的东西,但凡出了一丁点的岔子,都有可能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听张牛角这么说,对这段过往还算是有几分了解的乔桓都觉得自己难以摸清对方所说真假,更别说是姜维邓艾等人。

这家伙既肯定了陛下用人不疑的特质,又在言辞之间以种种事例将自己也给烘托成了个奇才。

可他们瞧着对方这样子,又分明不像是有何等出挑之处啊。

张牛角又道:“若你等还不相信的话,可知道田丰田元皓?”

他们怎么会不知道田丰呢?

早在邺城之战还未结束的时候,田丰便已不是袁绍那一方的下属,而是投效在乔琰的麾下,成为冀州北部战线上针对于袁绍的一方利器。

在战事平定之后,他便继续担任尚书省属官,协助于尚书令处理政务。

元封便是田丰的事实,也已随着邺城告破而彻底袒露在了众人面前。

在乐平月报上经由过一番修补的记载,便是田丰曾经为袁绍所驱策前来并州盗取军机,却因感念于陛下令并州凉州以及司隶的百姓安居乐业,又能令他以普通人的身份被一路挖掘升迁到高位,深觉陛下之肚量并非常人所能及,便做出了坦言身份宣布效忠的决定。

而乔琰丝毫未曾在意于田丰所做出的欺瞒,反而抢先一步派人将他的家人给换了回来,以确保他还能在自己的麾下安心做事。

这可以说是将袁绍当年在交换人质的时候想要极力隐瞒的事实又给暴露在了人前,也成就了一对主君和卧底相得的佳话。

不过乔桓既是乔琰的女儿,又长在这洛阳皇宫之内,多的是促狭鬼愿意跟她科普一下当年的实际情况。

与其说田丰是主动投诚,还不如说他就是被这么绑票上的贼船。

诶,等等……

若是按这么说的话——

张牛角说道:“田元皓可是从我这里被发掘出来,送往乐平科学院进修珠算之术的,若非如此,他也无法有机会出现在陛下的面前。你们当真觉得,这只是我随意为之的吗?”

最开始的时候,张牛角当然不知道田丰居然还有这等复杂的身份,反而在当时真心诚意地想要将他给培养成自己的左膀右臂。

但凡事看个结果就好了。

就说是不是因为他的行为,才让田丰有了青云直上的第一步?

是就完了。

反正陛下念在他没少夸耀大雍政策的情况下,也不介意他这等往自己脸上的贴金行为,那在说给这几个年轻人听的时候也按照这等春秋笔法,谁又能说有什么问题呢。

很难说在这一刻,张牛角的脑回路是不是和吕布达成了微妙的共鸣。

话本子夸张一点有什么问题?

就算是个加工厂厂长也是可以走爽文路线的!

顶多就是在随后乔桓等人向他打听当年黑山军分布于太行山中的具体情况,在乐平种植薯蓣参与纺织造纸渐渐入户时期的状况,还有随后黑山军往四方发展的近况等等,张牛角都完全是据实以告的。

比如说,在黑山军入住乐平后,是因为三个黑山军中的妇人对于楮皮衣的改良起到了重要作用,这才有了入户此地的开端。

比如说,在中平二年,黑山军听到的最激动人心的一句话就是薯蓣收获之时的那句“一百万石”。

再比如说,黑山军现在都已经不管自己叫做什么曾经的黑山军了,他们只会说,他们是第一批从外来者变成乐平居民的大雍陛下铁杆拥趸者。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牛角指了指墙壁上挂着的一个坨坨,说道:“你们看不出来那是什么东西对吧?那就是陛下在征讨凉州的时候给士卒们派发的锅盔,是我负责制造的。当时陛下曾经亲自来射箭尝试会否洞穿此物,以便让此物在必要的时候还能供给士卒防身之用。”

“我想想此物还怪有纪念价值的,干脆将其又送去烘干了一轮,以确保其能继续存放下去。看,这上面还能看见那个箭矢扎进去的位置呢。”

乔桓走了过去,摸了摸这个她从未吃过的食物上留下的痕迹,好像也隐约看到了当年的峥嵘。

但在她带着满满一箩筐的笔记回到乐平书院后,她又有点犯难了。

“咱们之前也没想到张牛角居然是这么个厉害货色啊。”

她托着下巴思忖道:“按照原本的计划,这应该是一个群像话本,以褚将军为核心人物,可现在该当怎么办?”

平日里都是乔桓忽悠别人,如今还是第一次她踩进了别人的坑里。

但要是把此书写成对于张牛角的歌功颂德,乔桓也就不是乔桓了。

孙鲁班刚问出了一句“要不要双线并进”,就听到乔桓合掌一拍,说道:“我知道如何处理此事了!”

“既然是黑山聚义风云,又要表现他们和旧日王朝和新朝之间的碰撞,自然要做出一点夸张处理和……和欲扬先抑的。”

“不如就将张牛角先设置成一个粗莽不通事务的形象,别名牛角大王!再给他起一个绰号,叫做无用。”

姜维、孙鲁班、邓艾等人:“……”

乔桓这个夸张的手法,真是和之前那个神话版本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啊,都是一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

但乔桓显然觉得自己这等说法有什么问题,她已经接着说了下去,“在全文之中不需要给他分出太多专门的正面刻画,就让人看,一个山贼头领是如何笨拙地融入新朝官吏统治中的。等到结尾的时候再来个一笔收回,将他做出的种种铺设给一把揭开。”

“哇,好一个精彩的反差,还能骗一点话本读者的眼泪,原来牛角大王能有这样多的深思熟虑。”

感觉众人神情有异,乔桓问道:“你们觉得这个不对吗?”

姜维:也不是不对,就是觉得乔桓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普罗大众不好这一口吧……

他试探性地开口:“你是打算还用这个来投稿乐平月报?”

乔桓回道:“这是当然,要不然还能有什么别的途径不成?”

她在书院内部搞风搞雨的,母皇还有可能暂时被瞒在鼓里,但她要是动用了其他的关系,以确保自己的书籍能够被送去直接印刷,大概……会被打的。

还是老实一点的好。

“我不是说还有什么其他途径的意思,”姜维叹了口气,“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以乐平月报的篇幅,在刊载期间只能采用分段分章的方式来发表,倘若张牛角的这个角色先是被你打上了无用的标签,订阅月报之人必定对其有所怨责,最后再有什么反转,他们也只会觉得,这是被骂出来的结果。若真要这么写的话,还是整本来吧。”

乔桓沉思:“那这个一次性写完的工作量就很大了呀。”

沉没成本也不小。

可她盘算了一番,又着实舍不得自己今日积攒出的这一批素材。

不管了,还是干了吧!

只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若是只有张牛角和褚燕榜上有名,无法体现出张牛角这个“忍辱负重”行动的意义,最好是能凑出那么三五十个甚至是一百零八个名号,这才能够表现出一整本山匪风云的冲击力。

“再去找张牛角要些人物名单来?”孙鲁班对于乔桓的这个建议没什么意见,甚至提议可以将那三个改良楮皮衣的女中豪杰给提名上来。

乔桓想了想,回道:“不,我们这次换一种方式。”

让张牛角来选人,难免会有亲疏远近之分,让当时也在场却不属于黑山军的人来评估,最能据实以告,表现出来谁才是真正的本事人。

她们不是还有一个现成的询问对象吗?

甚至还可以打着为文学事业添砖加瓦的理由去找他协助呢!

想到这里,乔桓当即就找上了蔡邕。

可耳闻她在采访张牛角后得到的一连串收获,蔡邕不由抓了抓自己最近有点稀少的头发,露出了个怀疑人生的表情。

不是,张牛角他真的有那么厉害?

难道这么多年,他都是误会那家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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