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一担心沈不灼回来, 忙催促另两人赶紧去城主府。
离泽城城主府的位置很好找,位于离泽城中央,四周高墙伫立,四角各立了一个望楼, 整日都有弓箭手巡视。平日里鲜少有人在院墙下走动, 因此沈南一三人到达城主府时, 门口的守卫全是戒备之色。
宋祈安拿出了师父的亲笔信交给守门之人时,对方还是半信半疑,不肯替他传话。
直到沈南一袖子一甩, 冷冷地盯着他,威胁道:“我们现在在这杀了你, 是不是就有人愿意进去通传了?等城主来了我们只要说是你蓄意阻拦, 相信城主见了这封信后绝不会怪我们杀错了人。”
沈南一的眼神太过认真, 不仅守卫被他吓到, 就连林与尘和宋祈安都真以为他想动手杀人。
守卫犹豫了一下,最后答应了替他们将信送进去。
那人一走, 沈南一立刻变脸, 笑嘻嘻地向另两人邀功, “看见了没,这才是正确的让人办事的态度。”
“你到现在为止没被打死一定是因为轻功了的吧。”林与尘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沈南一一点不在乎他的嘲讽。这两人懂什么, 他这是多次在两个哥哥身上实践过的,与其好言好语不如直接发飙。
就在沈南一等不及的时候, 那守卫才匆匆出来,前面还有一个华服短须的中年男子, 看守卫跟在中年男子后面害怕的模样, 他们就知道这中年男子地位不低。
果不其然,中年男子一见面就询问哪位是宋公子, 然后对着宋祈安就是一阵低头弯腰,言语间谄媚之意明显。
见这人如此低姿态,如迎座上宾一样把他们三人领了进去,沈南一这才相信宋祈安的话不假,没想到他师父的名号这么好用。
随便选的同伴就有这作用,我果然眼光了得。沈南一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
而跟在后面的宋祈安进了城主府却多了几分心虚,时不时摸一摸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
“你生怕别人没注意到你的异常吗?”沈南一捅了捅他的背,不满地小声提醒。
宋祈安看了一眼前面带路之人,悄悄落后了几步,凑近沈南一的耳边问:“你确定这东西真的不会被认出来吗?”
沈南一对他的质疑非常不乐意,“你要是怀疑怎么拿给你的时候不说!不管怎么说,我这东西至少比林与尘的那些手段要好得多。”
跟在最后面一直忙着观察城主府各处守卫布置的林与尘听到自己的名字,也分了几分注意到他们身上,“这东西你从哪里拿来的?”
“你别管我从哪里拿来的,你只要知道我的东西,他们肯定识破不了就好。”沈南一没多做解释,主要也是不好解释。
这东西可是他从二哥沈不灼的房间里偷出来的。当时正巧二哥不在房间,他便溜了进去。说起来也就他有这个能力能毫发无损拿了这三张人皮面具出来,若是其他人去翻二哥的房间,早就中了不知道多少种毒。
为了不让二哥担心,他还特地留了字条。
林与尘听他这敷衍的回答,知道他不想说,也就不再追问。
沈南一为了转移话题,赶紧问他:“你一直东张西望些什么?”
林与尘环顾四周,低声回答:“这里除了有严密的守卫以外,还在各个楼房四周布置了机关阵。”
他是担心自己寻找圣令和探听相关情报的计划阻碍不小。
沈南一顺着他说的也看了看四周,只看到守卫之人的确很多,但对机关阵他一窍不通,没看出任何门道来。
只有宋祈安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对话,他还不知待会儿见到城主薛道成,该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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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时,另一侧突然迎面走来几个怒气冲冲的年轻人。
看到这几人后,沈南一和宋祈安对视一眼。
两人同时庆幸,好在他们此刻带了人皮面具,不然立刻就要穿帮。
这人不就是他们在茶楼遇到的那几个来找沈南一麻烦的年轻人嘛。
看几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挂着伤。沈南一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没有缺胳膊少腿,但看他们现在的表情,肯定是吃了穆云深不少的亏。
宋祈安虽然带着人皮面具,但又有些不自在,生怕被认出来,路过几人时全程低着头。直到这几人走开了之后,才敢与沈南一说话。
“这玄天宗看上去也不过如此。”先前在茶楼可是听说玄天宗宁百川被人吹得多么厉害,这反差让他突然对茶楼酒肆的传闻有了一丝怀疑
身后的林与尘盯着那几人离开的方向,直到他们消失不见,才转过头来纠正宋祈安:“谁告诉他们是玄天宗的?这几人是太一门的弟子。”
“谁在乎他是什么玄天宗还是太一门,我就看不惯六大派这些人,真本事没有,一个个倒是比谁都嚣张。”沈南一鄙夷道。
林与尘听他这么说,猜测出了什么,惊讶地看着他们,“你们碰到过他们?”
宋祈安正要开口,前面一直带路的人发现他们落后了不少,忙停了下来等他们。沈南一推了推宋祈安让他上前掩护,自己则把今日在茶楼发生的事情一一说给林与尘听。
林与尘越听面色越凝重,“看来昨晚的事情确实影响很大,这么满城找人,不知道那人是否拿走了离火赤芍。”
他并非担心离火赤芍,而是现在这样会让他寻找圣令的难度直线上升。
“不会吧?如果真有这么大的事发生,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小打小闹地找,应该已经倾巢而出了吧?”沈南一被他的假设吓到,声音不由加大了几分,惹得前头带路的人都回过头来看。
两人立刻停止了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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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祈安一直以为中年男人会带他去见城主,没想到领路这人只带他们转了几圈,最后进了一个院子中。
“几位公子请在此处稍等,城主有些要事要处理,让我转告宋公子,待他处理完要事后自会派人来请宋公子。”
中年男人或许是怕这种安排让宋祈安不高兴,还多加了几句解释,“几位也听说了昨日城主府发生的事,我们绝不是怠慢,还请宋公子谅解。”
说完就赶紧离开了。
只留下三人看着这处有些偏僻的院子,面面相觑。
沈南一挑眉,看向宋祈安,“这位薛城主听说有你师父的消息,第一时间不是向你求证,而是先冷着你,看来他们的关系过了这么久,或许有些不一样了。”
宋祈安没有接话,而是皱紧了眉头。如果真如他之前猜测的那样,那他们三个在这里恐怕更危险。
他带着歉意对沈林二人说道:“我原本想帮你们进来,现在看来,说不定你们还会被我连累。”
沈南一和林与尘都不以为意。
他们的目的就是进城主府打探消息,这本身就存在危险,要不是有宋祈安帮助,光是混进城主府这一关就难度不小。
三人又商量了一阵,沈南一和林与尘都觉得要入夜之后才好行动,现在他们只暂时安顿下来。
到了傍晚,有几名侍女给他们送来了晚膳的饭菜。
沈南一看着一桌明显超过三个人分量的丰盛饭菜,对此前的分析产生了怀疑,有些搞不懂这位薛城主对宋祈安究竟是盛情还是冷待。
林与尘状似无意地跟侍女打听,“我看你们城主府的守卫如此之严,怎么听说昨晚还有人混了进来。”
侍女盈盈笑道:“客人有所不知,正是昨晚有人闯了进来,今日城主才更加加强了守卫。现在的城主府,别说是陌生人,就是一只苍蝇飞进来了也别想逃脱。”
“客人请慢用。”摆完饭菜,侍女就退了下去。
也不知道这话是他们无意泄露的还是城主特意交代,好让府里的客人不敢轻举妄动。
沈南一一边吃饭,一边分析,“这或许也算个好消息,他们在城主府加强守卫,足以说明离火赤芍还没有被盗走。”
只是林与尘可不觉得这是个好消息。
晚饭过后,几人正商量半夜什么时候行动,突然有人来请宋祈安说城主要见他。
由于城主只要求见宋祈安,沈南一和林与尘都没法跟去。临走之前,沈南一想了想掏出了一颗碧凝丹交给宋祈安,嘱咐道:“也不知道这人存着什么心思,你小心为上,不要轻易着了道。”
林与尘看着他突然又多出来的药,疑惑问道:“你到底有多少药?”
沈南一解释不了只能一律不作解释。
这让林与尘再次产生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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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祈安在仆人的带领之下来到了书房。
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巨大的书桌,后面坐着的人不用人介绍,宋祈安也能看出他就是离泽城城主薛道成。
薛道成年约六十,穿着朱红色的袍子,颧骨高耸,虎目铮铮,眉眼间透露着上位者的威仪和霸气。
他一见到宋祈安就立刻站了起来,绕过书桌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来,然后一把抓住宋祈安的手叫了一声贤侄,面上竟露出哀凄之色。
“那么多年竟不知道宋兄还在人世!若是早点得知也好派人去救,怎么会流落到如今天人两隔的地步!”他语气哀切,面色真诚,很难让人怀疑这感情有伪。
这让宋祈安一下子也代入到了师父当时的情境,忍不住眼眶泛泪。
宋祈安还未开口,薛道成又说:“你唤我一声薛叔就好。我与你师父情同手足,只可惜无极宗势大,我不能替他报仇。现在有了你继承他的真传,一定能替你师父报仇雪恨!”
宋祈安见他情感如此真切,哪还有什么怀疑,立刻放下了心,哽咽着说:“师父也是这么对我说的,正因为薛叔您与他是过命的交情,他才会将归元功的一半心法托付给您。”
他提到了归元功的心法,薛道成一顿,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贤侄呀,这心法确实是宋兄托付给我,但是当时我们离泽城也不安全,为了不负宋兄所托,我把它藏在了隐秘之处。”
见宋祈安脸色有些不对,他立刻解释道:“宋贤侄来之时也见到了,我们离泽城这段时间是非多,觊觎离火赤芍的人实在太多,尤其是昨晚还出了闯入者。所以我暂时脱不开身,等我解决了此事,再去取了另一半心法归还给贤侄。”
听他提到离火赤芍,宋祈安想到沈南一就是为了离火赤芍而来,他甚至还是自己带进来的,突然多了几分愧疚。这下更加不好意思再追问了,只好同意了他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