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宋先生被吵醒,南岸揉着眼睛说头疼,疼了好一会儿,一边喊疼一边迷迷糊糊地吻他,好像他能当止痛药吃一样,然后枕在他的胸膛上又睡着了。
后半夜宋先生一直没睡着。
清晨,宋先生问:“核磁共振的检查结果什么时候出?”
这几天,南岸偶尔有那么一两次醒来时不仅头疼,连精神都是恍惚错乱的,他反应了好一会儿,回答:“今天下午。”
宋先生说:“我和你一起去。”
南岸下意识问:“去哪儿?”
宋先生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南岸明白了:“哦哦哦医院啊,好。”
宋先生问:“需不需要通知你家里人?”
南岸摇头:“他们不在乎这种小事的。”
宋先生意外:“你哥不是还想培养你吗?”
南岸可能生病这件事情让宋先生好几天放不下心来,怎么能算是小事?
南岸说:“我不是说家里人对我不好,只是他们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什么小事都照顾到我,只在乎我买不买房、找不找得到工作、是不是同性恋这种大事。我哥连我读大三还是大四都不知道,还怪我去年过年为什么不提醒他已经读大四了,我说我去年真的大三......”
有天南岸的父亲想起来要关心关心自家的老二,虽然不如老大混得开,也不如小妹聪明伶俐成绩好,但好歹也是家里值得关心的一份子。
于是南父提出说要开车送南岸上学。
南岸高兴又感动地点头答应了。
他在车上睡了个回笼觉,一觉醒来,发现父亲把读高中的他,送到了初中部校区的大门口。
那天南岸因为迟到多时被罚站了很久。
中午宋先生临时有个不好推脱的邀约,他感到莫名的烦躁,干脆把南岸一起带过去,至少南岸在他身边,心里的烦躁能稍微平静点。
餐厅里,南岸坐在宋先生身边,默默地吃着东西。宋先生对面是一位中年老板,南岸对面是中年老板带来的姑娘,笑颜如花,一边伺候老板用餐一边插嘴几句俏皮话,周到体贴。
南岸有样学样,给宋先生递甜点。
宋先生侧头看着他,没接。
南岸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刚准备收回,宋先生接过甜点,“张嘴。”
南岸脑子没反应过来,但身体已经听话地遵循指令张嘴。
猝不及防地,舌尖传来小小的柔软甜蜜,宋先生将甜点塞进了他嘴里。
南岸呆呆的,像只吃桉树叶吃到一半愣住了的小考拉。
宋先生面无表情:“你要我教你怎么咀嚼食物吗?”
南岸立即嚼了两下咽进喉咙,不小心呛到了。
宋先生无奈地给他递水递纸巾。
对面的一男一女看着眼前这一幕,齐齐地愣了愣。
宋先生:“南岸,认清楚你的身份。”
南岸刚缓过来,听到宋先生这句话他又一头雾水地呆住了,不明所以。
他什么身份?
宋先生说:“我叫你过来吃饭,不是打杂,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学过来。你是你,其他人是其他人,有些事情看着就行了,自我代入干什么。”
南岸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明白。半晌,他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宋先生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好,现在更糟糕了。
他见不得南岸在外面低人一等的样子。
芝麻大小点事情都要人伺候纯粹是上位者刻意养成的习惯和乐趣。宋先生又不是不会自己吃东西,他没这奇奇怪怪的癖好,与其有精力搞这些玩意,还不如把乐趣留在床上和南岸一起慢慢玩。
宋先生看南岸懵懂的表情,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懂就算了,要怎么跟一只只会抱着红彤彤胡萝卜啃的小白兔,解释大魔王的心思呢?
对面的姑娘看了看南岸,又看了看宋先生,眼眸闪了闪,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
中年老板说:“老宋,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对面姑娘起身,礼貌地离席。
南岸脑子一抽,也跟着走了。
他有自知之明,既然是重要的事情,像他和对面姑娘这类身份的人,没有资格在一边听着吧?
“南岸!”宋先生要抑制不住他混乱的情绪了,“你想去哪里?”
南岸顿在原地,前面的姑娘也停下来回头望。
南岸说:“她去哪儿我去哪儿。”
说完他觉得这句话听起来特别诡异,总之,随便找个地方一边凉快去,不打扰两位大人物商量要事就行。
姑娘噗嗤一笑:“我去洗手间。”
“啊?”南岸还以为对方是要回避。
宋先生一句话都不想说。
南岸尴尬地坐回他身边。
中年老板笑:“老宋,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个有趣的玩意。”
宋先生语调沉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不爱玩玩具。”
中年老板话里的戏弄之意南岸感受到了,但宋先生的话,他还是没能懂得。
南岸有一种这三年白过了的感觉。
上车,宋先生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以后再也不带你出来这种场合了。”
南岸小心翼翼地问:“宋先生告诉我,我哪里做得不好?”
宋先生看着他,不说话,一双眼睛里写着“我心情超差”。
南岸想了想,凑过去,在宋先生唇角落下一个暖软的吻,然后诚恳地望着男人的眼眸,示好的意味不言而喻。
宋先生几次想唇角上扬又被他强行拉下来,最后还是没忍住笑着摇了摇头:“你......”
南岸真是让他想生气都没脾气。
南岸也傻乎乎地笑,心想宋先生有时候还是挺好哄的。
见到医院建筑上大大的红十字,南岸忽然问:“宋先生,我是不是真的脑子有病啊?”
最近总是听不懂话,反应还特别迟缓。
宋先生的目光沉下来,冷淡地说:“你不要说话。”
南岸“哦”了一声,又急忙捂住嘴,行行行不说话不说话。
还没到上班时间,取不到检查报告单。
到诊室门口,南岸手里一轻,惊讶地发现这一路走来,宋先生不知何时牵起过他的手。手腕间有浅淡的红印子,看来用的力气还不小。
南岸想到了什么,脸一红。
宋先生匪夷所思:“你在想什么?”
南岸不敢说。宋先生几乎没有在床下牵过他的手,男人往往喜欢在床上将他的手按在头顶按在背后动弹不得,用最大的快l感刺激他,却也不让他在快要将人逼疯的感觉里自行解决。
诊室里很空,医生仰头靠在椅子背后睡着了,估计是太累了。宋先生和南岸不约而同地站在门口,谁也没有出声提醒。
就这么站了漫长的十几分钟。
医生醒来,看见门口杵着两个人,立即起身不好意思地道歉。医生记得南岸,他把核磁共振片子从电脑里调出来,南岸紧张地竖起了耳朵,听见医生说:“你没事,报告单我顺路给你拿过来了。”
未见明显异常。
南岸大大地松了口气,注意到身边的宋先生也毫不掩饰地放松下来,他便开始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万一他真的有病,身患绝症,这个男人还会站在他身边吗?
他掂量掂量自己的价值,深感不划算。或许到时候宋先生会另觅新欢,宋先生年轻俊美,就算只冲着那张脸,南岸都相信会有不少像他一样的晚期颜控癌前赴后继地涌上来。
宋先生那句“认清楚你的身份”,在南岸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车上,南岸想那句话想得出神,宋先生伸手在他面前一晃,笑了笑:“在想什么,这么专注。”
“没没没。”南岸连连摇头。
宋先生招招手:“你过来。”
南岸听话地靠过去,被宋先生圈着腰抱在怀里,下巴轻轻地抵在他的头顶。
自从上次南岸在浴室里精神失常,宋先生就再没有和他上床。宋先生看起来温和疏离,实际重欲,南岸以为他压抑久了,主动去蹭男人的腿,蹭了半天都不见反应。
“别动。”宋先生没理会情人的性|暗示,按住腿间那双不安分的手,他不是木头,再撩拨就要起反应了,但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安安静静地:“让我抱一会儿。”
南岸干脆缩在男人怀里玩手机。
突然他一张小脸惨白。
南岸喊道:“宋先生宋先生!”
宋先生:“嗯?”
南岸说:“对上了对上了!”
宋先生拧眉:“什么对上了?”
南岸举起手机屏幕,惊慌地说:“心境低落、思维迟缓、意志活动减退、认知功能损害、躯体症状......完了完了完了,这不就是我吗!每一条都对得上!”
宋先生没看清:“这是什么?”
南岸睁大眼睛:“抑郁症!”
作者有话要说:宋先生扫了一眼评论区,微笑:“虐我你们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
南岸确实是生病了,是什么病大家可以猜一猜w
他这样的二货真的会抑郁嘛?
——
一觉醒来看到15章有位读者朋友留下的评论差点笑岔气,一定要手动贴出来大家一起快乐快乐:
[又高烧又吐过还犯困,这不就是怀孕的征兆嘛]
笑死我了真的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