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长安, 因为压水井的出现一片欢天喜地。
小孩子们最喜欢玩的居然变成了压水井。
以前水缸的水老是装不满,因为提水又累又费时间。
现在不需要将水装水缸里面了,随时都可以用了,但小孩子们反而一天没事就往水缸装水,其实就是为了玩。
大人们看着也高兴,欢声笑语。
太子李承乾的名声的确因此提升了很多,只要有人一提起压水井,都知道是太子主持推广的, 可见支持太子的那些官员有多卖力的在宣传。
只是……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享受这份喜悦, 一个消息彻底爆发了。
太子宠幸乐师称心?
太子可是储君,未来的大唐之主。
他怎么可以宠幸一个男宠?皇家的血脉还要不要延续了,皇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富家公子哥, 宠幸男宠, 喜欢男人也没什么, 估计还私下里引以为傲,可太子绝对不行。
而且,早就听说太子府有一个名叫称心的乐师,乖巧伶俐, 极擅长乐道,得太子赏识。
这消息其实就是太子府的乐师不经意透露出去的,不过并没有引起什么风波, 因为一个乐师而已, 谈论的人有, 不过不多。
但由赏识变成了宠幸, 简直掀起了翻天巨浪。
这样的消息,大家也不敢拿到明面上说,长安百姓最多在私底下唠嗑唠嗑。
朝堂上也一样,就算知道消息的百官,也不敢摆上台面,在金殿上说太子宠幸男宠?那估计是找死,就算是真的,李二估计也要将敢将此消息摆上台面来的人给处理掉。
不过,这样的消息肯定还是得让李世民知道不是。
于是一些大臣在朝议过后,就私底下找到了李世民,将市井流言说了一遍。
“以前也不过在市井中传言,太子府中有个长相漂亮的乐师称心,颇受太子赏识,但不知道为何,如今就变成这样了。”
李世民气得手抓在椅子上都白了,还得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说了一句,“不过市井流言,当不得真。”
内心怎么想的,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几位大臣互相看了一眼,就退了出去,这等皇家丑闻,他们可不敢留下来看陛下笑话。
几位大臣走后,李世民脸色马上就黑了下来,“啪”地一巴掌拍在椅子上,可见其愤怒。
“称心,称心,小小一个乐师居然敢损我皇家颜面,弄得长安皆知。”
李世民深呼吸了一口气,招来庞德公公,问道,“李承乾现在在哪?”
庞德公公见李世民脸色不好,赶紧道,“回陛下,太子应该在安排改造水井的事情。”
李世民冷哼了一声,“看他干的龌龊事情。”
庞德公公话都不敢说,现在谁接口谁被迁怒。
不过陛下一向英明,应该不会因为市井流言将人赶尽杀绝,不过即便如此,那个称心也不可能再出现在长安,出现在太子面前了。
李世民黑着脸道,“将李承乾给朕找来。”
庞德公公应了一声,作为宫里的老人,几乎是看着李承乾长大,多少有些感情,还是说了一句,“陛下,市井流言多不可信,陛下或不弄清楚了再下定论”
李世民气过之后,也觉得庞德公公说得有理,要是那乐师称心只不过是李承乾稍微赏识了一点而已,其他人会错了意,才传出这么荒唐的传言。
要是这样,李承乾也是受害者,他要是不分青红皂白就迁怒于李承乾,多少有点委屈人的感觉。
不过,无论什么原因,这个称心是不能留在长安,不能和太子再有任何瓜葛了。
庞德公公这才下去宣李承乾觐见。
李承乾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有一会儿了,李世民最气的时刻也过了。
李世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儿臣见过父皇。”李承乾上前。
李世民点点头,“我们父子好久没有说说话了,坐下来聊聊吧,最近水井改造的事情怎么样了?”
李承乾答道,“水井改造方便了百姓,长安百姓都欣喜若狂的接受,进行得十分顺利。”
李世民嗯了一声,大概也知道这结果,这么便利的东西百姓不喜欢那才是脑袋有问题。
不过,现在将李承乾叫到面前,他也不方便直接问出口,总不可能让他这个当父亲的直接问自己的儿子,你是不是喜欢男人,你是不是宠幸了男宠?
所以这事儿得旁征博引,点到即止。
李世民说道,“我大唐现在日益昌盛,免不了会出现魏晋之时的风气,魏晋正是因为奢侈糜烂之风盛行,你要时刻自省其身。”
李承乾一愣,难道是前不久太子府奢侈无度的事情?怎么隔了这么久,父皇又突然提起?
李承乾答了一句,“儿臣谨记。”
李世民观察着李承乾,他说的潜在的东西李承乾领会到没有?
有点郁闷,这事儿他又不好直说,但不点醒李承乾,岂不是白叫来了?
犹豫了一下,假装愤怒地道,“魏晋奢侈之风倒是其次,其糜烂才是让人触目惊心,男女私相授受也就罢了,连男子和男子之间也兴那风花雪月,简直岂有此理。”
他这次说得够明白了吧?假借愤怒魏晋之风,来警醒李承乾。
李承乾却是眉头皱了一下,半响道,“风俗糜烂的确不该,但人与人若是真心相好,能够相守,倒也不在乎男女。”
李世民都惊呆了,李承乾居然……居然反驳他了,是不是说明……
李承乾以前可听话了,他说什么是什么。
没想到在这种事情上反驳他,李世民整颗心都提了起来,难道那个乱七八糟的乐师的事情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李承乾因为长得好看,其实也有大臣赞美过李承乾颇有魏晋男儿之风,他是知道的,这是赞美李承乾外貌,他也无甚在意。
但现在……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的表情,还是那面瘫脸,完全从他脸上看不出只是随口一说,还是在强烈表明他的观点。
李世民手掌都握紧了,“不在乎男女,世俗礼教,旁人的眼光不管不顾了?皇家的颜面都不要了?”
或许太过激动,连皇家颜面都说了出来。
李承乾心里也抖了一下,父皇为什么会义愤填膺地对他说这个?难道父皇知道了点什么?
不可能,他藏得那么好,除了他应该没有人知道他这个隐藏在最深处的秘密。
父皇到底是只是厌恶魏晋的糜烂之风,还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无论是两者哪一个,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后一个,要是父皇知道他的心思,徐家子岂不就危险了?
他特别熟悉他父皇,以他父皇的性格,要真是知道他心里隐藏的那点事情,徐家子根本不可能还能进得了长安进得了太子府。
可到底是什么原因?
两父子都不说话了。
李世民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下去吧。”
李承乾告退。
李承乾才走,李世民脸黑得跟锅底一样,还真给他试探出来一些情况,李承乾对男男之事,居然是持支持的态度。
支持也就支持吧,关键是在闹出这事的时候。
李世民想歪了,李承乾反驳他,这是在向他表明什么吗?
为了一个小乐师居然反驳他?
以前虽然天天面瘫脸,但多听话啊,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小乐师……
越想越生气,脸色也越来越黑。
都是这个称心将他儿子给带歪了。
作为皇帝,也不能免俗,儿子的坏习惯肯定是别人教坏的,自己的儿子那么好,怎么也不可能自己就坏掉。
无论是为了皇家颜面,还是为了断了李承乾的心思,这个称心不能留,这是李世民现在唯一的想法。
李世民找来心腹庞德公公,说道,“你去一趟太子府,将那个不知廉耻,勾引太子的乐师处理了。”
庞德公公一愣,陛下已经确认了
岂不是说太子真的……
庞德公公心都哆嗦了一下,这等皇家辛秘,他作为心腹中的心腹,知道的也不是一点半点了,陛下能在他面前说出来,也是知道他就算死也是不会说出去的。
处理掉称心,庞德公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皇权至上的时代,无论愿不愿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一个小小的乐师。
庞德公公带着人匆匆忙忙向太子府去。
……
这两天,因为水井的事情,太子的名声大涨,与此同时,徐家子的名字也再次在长安人口中冒了出来。
那些知道十年前事情的长安人,开始回忆他们脑海中永远不可能忘记的记忆,这些记忆虽然过去了十来年,但现在想起居然就像在昨天一样,可见当时给他们留下了多深刻的记忆。
然后唾沫横飞的开始给不知道的年轻人或者来长安的外地人讲了起来。
一时之间,徐家子徐长生三个字,热闹了起来。
称心本来就有心去打听来太子府那人的底细,结果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本来以为要费些力气才能打听到的消息,毕竟一个新来长安的人,他的消息不是那么容易打探到的。
但……
称心回到太子府都有些懵,根本不用费力去打探,他去外面走一圈,到处都是谈论那人的声音。
“徐家子……”称心念了一句,没想到在太子的生活中,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奇特的人存在。
太子高高在上,严谨冷酷,在他眼中,就如同神一样的存在,可本该高高在上的神,居然有这样一个朋友。
称心一直以为,他虽然出身低贱,但他是有才华,人还长得好看,太子一定会对他另眼相看。
但现在和那人比起来,那人在别人的口中是何等的妖孽,他只不过听了冰山一角而已,就已经显得,对方是天上的云彩,而他是地上的泥。
称心咬着牙,为什么太子唯一好友的这份荣耀不属于他?他们明明长得那么相似。
等等,突然,称心眼睛都缩了起来,相似?
他的一切都是从看了太子的那副画后改变的,他能在太子府生活得好,都是因为这个改变。
称心脸上突然惨白一片,他大概知道他为什么和那人有些相似了。
他不过是在一直模仿着那人。
真是可悲,他只不过是那人的一个影子而已,或许连影子都不是,因为无论太子还是那人,根本就没有在意过他。
太子珍惜着的那副画,也就是说,那人才是太子心中的那个人啊。
难怪让人散播太子府奢侈无度的消息,太子非但没有治罪于那人,反而反驳都没有直接认了罚。
称心惨笑,他看得明白了。
现在外面都在偷偷地传,太子宠幸乐师称心,就如同狠狠地打在他脸上一样,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太子的确有宠幸的人了,可根本不是他称心。
称心有些伤心欲绝,就像心爱的男人抛弃了他爱上了别人一样,他明明知道不是这样,但他的心里却就是这个自以为是的感受。
一咬牙,称心向荣华殿走去。
他要看看,明明相似的两个人,太子为什么连看他一眼都不肯,却肯为那人背下罪名。
称心像疯了一样向荣华殿走去,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了。
徐长生看到称心的时候也是一愣,李承乾的男宠怎么出现在他这里?他们没有任何交集吧?
看着好基友的男宠,他其实挺尴尬的。
正准备说点什么,就见称心匆匆而来。
正要开口,后面又来了一堆人。
一个老公公带了好些小公公,前面的小公公手上还端了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酒。
徐长生愣住了,这是宫里的太监,怎么来这里了?
称心也愣住了,他刚找上门,还没说话,怎么突然就来了这么多人。
庞德公公看了一眼徐家子,一眼就认出了徐家子腰间的白玉箫,他的眼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也有些纳闷,徐家子怎么会一个男宠在一起?
难道太子真的这么宠幸这个男宠,将徐家子都介绍给他认识了?
这还了得,这个男宠今天必须死。
庞德公公一挥手,有几个小公公就上去押称心了。
徐长生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怎么回事?
好歹他是太子府秘书郎,中书舍人,虽然不管事,但按理称心也该他管,免不得需要问上一句。
正准备开口,庞德公公就说话了,“徐家子还是莫要过问此事的好,也莫要为他说情,陛下知道了会不开心。”
徐长生:“……”
他说情?那也得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不过他也听出来了,这是李二的命令。
这时,称心喊了起来,“你们干什么?这里可是太子府。”
庞德公公一皱,陛下让他秘密处决,这样大吼大叫引来了其他人如何是好。
看了一眼徐家子,徐家子作为太子的好友,迟早会知道这事,也不用避着他,总比拖延下去,来更多人好。
庞德公公开口了,“乐师称心领陛下秘旨,乐师称心,身为东宫乐官,却不知廉耻,放荡不堪,引诱太子,其罪难恕,特赐毒酒一杯,以儆效尤,钦此。”
徐长生都惊呆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御赐毒酒?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历史上,李承乾的男宠称心,就是被李世民给处理掉的,没想到他居然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李承乾就是因为这事和李世民产生的隔阂,关系越来越不好。
徐长生张了张嘴,但让他帮着称心抗旨,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那是要杀头的。
称心也懵了,他勾引太子?
他倒是想,可他连抬头看一眼太子都不敢,他怎么勾引?
而且太子的眼中从来就没有他。
他就这么被陛下赐下了一杯毒酒?
他冤枉啊,他和太子什么都没有。
而真正和太子有不清不楚关系的人,就站在旁边,这杯毒酒该赐给他才对。
庞德公公见傻了一样的称心,说了一句,“还不领酒谢皇恩。”
徐长生嘴角都抽了一下,谢皇恩?都要让人家喝毒酒了,还让谢恩,皇家的爱好还真是特别。
称心反应过来,但他疯了,他和太子明明什么都没有,和太子有不可告人关系的人却一点事情都没有。
正要喊叫,只是抓住他的来两公公,一人掐住他的脖子,让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事儿他们熟门熟路,以前就有乱喊乱叫的,何必勒,陛下都下旨了,还能挣扎不成。
另外一个公公开始灌毒酒。
称心挣扎得特别凶,他不甘心,他好冤。
徐长生看得触目惊心,好……好可怕。
眼前的一幕真实的提醒着他,这可是皇权至上的时代,皇帝要谁死,那谁就得死。
称心挣扎了一会,就倒下了。
但不知为何,眼睛睁得老大看向徐长生,还吐着口齿不清的碎语,“下……下一个,就是你。”
称心死了,在徐长生惊恐无比的眼神下死去,眼睛都没有闭,死不瞑目。
徐长生真的是给吓到了,如果只是喝毒酒而死,他或许也只是害怕而不是被吓到。
可称心死前就那么瞪着他,还有临死的话是什么意思?
徐长生虽然不怕什么妖魔鬼怪,但此时心里也是发寒。
真把他给吓着了,怎么看都有一点莫名其妙的诡异。
庞德公公让人将称心的尸体拖了出去,然后对着徐长生道,“徐家子今天看到的事情还望不要传出去,这是陛下的秘旨。”
其实已经有人在远处观望了,只是不敢过来。
徐长生现在吓得身体都凉了,赶紧点点头。
在庞德公公等人走后,徐长生转身跑回了房里,躲进被子里,盖得厚厚实实的,吓死他了,脑子里都是称心死前的一幕。
称心的死很快就被太子府的人知道,毕竟太子府一个乐师之首,而且在太子府下人中一直都是话题人物。
大家私底下讨论着,但称心为什么死,却没有人知道。
徐长生在被子里面躲了一会儿,怎么感觉心里都凉哇哇的。
这时候二蛋疑惑的走了进来,“长生,这么热你怎么还裹被子里?”
徐长生心道,他心冷啊,不行,他得喝点热乎的东西暖暖心,“二蛋,你去徐家的大院中牵一头奶牛回来吧,我给你煮姜汁撞奶。”
徐家的大院,就是徐家村在长安买的院子。
而十年前的黑白花奶牛,已经被水牛霍霍了,繁殖了一个山坡的小黑白花。
徐家大院正好就养了两头,他们自己喝牛奶,徐长生想起这事,正好去牵一头来,他要喝奶。
二蛋高兴得小脸都红了,“嗯嗯,我这就去。”
他和长生一样,也喜欢喝奶。
现在是长柏哥儿研究学问的时间,他不能打扰,他得自己出府去牵牛。
徐长生在床上躺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二蛋回来,不由得一愣,二蛋该不会迷路了吧?
不过徐长生给二蛋说过无数次,这样才能让他牢记在心,迷路了就去找徐家超市,长安徐家超市这么多,应该会送他回来。
或许是躺得久了,心里的害怕也散去了不少。
徐长生爬了起来,没那么害怕了,想的事情就更多了。
李世民将李承乾的男宠给杀了,李承乾得多伤心。
杀他男宠的还是他父皇,估计也很矛盾吧。
所以,比起他的害怕,李承乾才是最需要安慰的那个。
这个时候正是好基友发挥作用的时候。
徐长生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李承乾应该在书房处理奏章了。
向书房的方向走去。
徐长生走进书房的时候,李承乾果然在出神,脸上还是面无表情,但徐长生心道,他这好基友本来就是这样,内心不知道伤心成什么样了。
于是,徐长生赶紧走了过去。
李承乾正在想一个奏章上的问题,发现有人进来,抬头,就看到了徐家子。
可是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徐家子突然抱住他的脑袋,放在胸口的位置。
李承乾都懵了,啥情况?
有史以来,第一次耳朵都红了。
徐长生将李承乾的脑袋捂在胸口,看吧,他的好基友伤心得都没有反应了。
李承乾鼻子里面都是徐长生身上淡淡的香味。
耳朵越来越红。
啥情况啊?
但管他的,他也不挣扎,就这么任由徐长生抱着他的脑袋。
时间如同静止,有一种诡异的和谐。
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徐长生问道,“还伤心吗?”
李承乾懵逼得很,他伤心什么?
但还是可耻的鼻子嗯了一声。
堂堂太子,百官眼中一丝不苟的正人君子,他撒谎了。
徐长生看李承乾这么“伤心”,心痛得不得了,抱得更紧了,“没事的,我知道你很伤心,但事情都这样了……”
他得安慰好他的好基友,听说有些人,因为太过伤心,无处发泄,都能憋成心里变态。
他可不想他的好基友心理出问题。
历史上好像也有记载,李承乾就是因为李世民杀了称心,原本众人眼中的好太子,原本冷酷帅气的大帅哥,性格突然就变得扭曲了。
他可不能让历史重演,李承乾没什么朋友,这时候正是最需要他的时候。
李承乾听着徐长生的话,完全听不懂,但管他的。
李承乾坐着,徐长生站着,很快徐长生就有些累了。
正准将李承乾脑袋从胸口移开,李承乾却眉头皱了一下,半响憋出一句,“还伤心。”
徐长生:“……”
好吧,徐长生找来个凳子,坐李承乾边上,然后继续抱住李承乾的脑袋。
只是,安静的环境,加上他刚才站得疲惫了,很快昏昏欲睡的倒李承乾身上了。
李承乾身体有些僵,因为徐长生的脑袋刚刚放他大腿上。
李承乾整个身体僵硬得一动不动。
今天徐家子太反常了,他真怕徐家子干出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来。
直到徐家子发出均匀的呼吸,应该是睡着了。
李承乾这才放松下来,然后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躺他大腿上的徐长生,嘴角微不可查地扬了一下。
这样……真好。
等徐长生醒来的时候,他发现他又睡在李承乾寝宫的床上。
知道这是好基友的床,他反而不急着起来了。
见周围没人,偷偷闻了一下被子,好像只有好基友的味道。
也对,李承乾应该不敢明目张胆的将男宠带床上。
但为什么又将他放床上?
徐长生很快得出了结论,因为他们是好朋友,一点不用避嫌,正应了那句平时不做亏心事,也不用怕别人误会。
只是现在床上又留下了他的味道,不知道好基友会不会嫌弃。
徐长生睡了一会儿就起来回华容殿了。
然而二蛋居然还没有回来。
徐长生跑去找还在做研究的长柏哥儿,“看到二蛋没有?”
长柏哥儿一愣,“他不是成天就呆殿内不出去吗?”
徐长生:“……”
他今天让二蛋出去牵奶牛了。
两人赶紧向外面走去,并叫上太子府的下人,一起出门找人,可千万别牛没牵回来,人给牵丢了。
此时,二蛋还真迷路了。
他发现长安的每条大街小巷居然都长得一模一样,奇怪得不得了,其他人是怎么认得路的?
二蛋漫无目的又走了一会,然后正式确定他迷路了。
不过,没关系,因为长生告诉他,走丢了找徐家超市就可以了。
正准备问路,不过,他马上却愣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长生在长安有好朋友,其实他也有,只是他不知道对方住哪里而已。
但没想到居然被他遇到了。
高兴得不得了。
程处默正带着人在长安巡逻,如今他好歹也是小将军了,官职不是很高,但威武得很。
正身体挺拔的巡逻着,这时候一个小圆脸突然跑了过来,手举得老高地递着什么东西给他,“请……请你吃糖。”
程处默:“……”
周围的人看着威武霸气的程处默也脸色都古怪了起来。
二蛋见他的好朋友居然没有反应,还以为嫌弃他的糖不好吃,赶紧剥了一颗,“这是长生给我的奶糖,可好吃了,连长柏哥儿都没有我多。”
伸手就往程处默嘴巴里面塞糖。
程处默一听,长生?徐家子?
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塞了一口奶香味十足的糖。
程处默:“……”
周围的小兵:“……”
二蛋一脸期待地等着好朋友评价。
程处默看了半天,有些不确定的道,“你是徐家村那个……二蛋?”
二蛋也长变了不少,但迷迷糊糊的性格,还是很容易让人记住的。
二蛋赶紧点点头。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程处默问道,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这孩子脑子不怎么好使。
“我去徐家院子给长生牵奶牛。”
徐家院子根本就不在这个方向。
程处默眉头皱了一下,“你认识路吗?”
二蛋摇了摇脑袋,“不认识。”
程处默,“……”
不认识还敢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也没谁了。
虽然长安治安比较好,但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欺负人的事情。
程处默说道,“你们先去巡逻,我带他去徐家大院。”
几个小兵看着一个劲给程处默喂糖的小圆脸。
头儿,你威武霸气的形象快没有了。
程处默带着二蛋开始离开,想了想,别人这么大人了,还一直叫别人小名,不太好,问道,“二蛋,你大名叫什么?”
二蛋遇到好朋友,高兴得不得了,话也多了起来,“我叫徐长虎,我爹说老虎很凶,叫这名以后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他们都欺负我笨,说我脑子有问题,只有长生不欺负我,还将最好吃的东西都给我。”
在徐长生的眼中,二蛋其实并不笨,只是脑子不够灵活,想问题慢了一些,单纯得很,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这样的单纯在徐长生看来也没有什么,生活得快快乐乐的,二蛋一天无忧无虑高兴得不得了,他看着心情也能好不少,被单纯的快乐感染着。
……
徐长生和长柏哥儿带着一群人正准备出太子府的时候,就看到二蛋正牵着一头黑白花准备进来。
徐长生跑了上去,“怎么现在才回来?”
二蛋扬起脑袋,“迷路了。”
徐长生一愣,迷路了还能将奶牛牵回来?
二蛋牵着奶牛向里面走,“我的好朋友送我回来的。”
一脸的骄傲。
徐长生懵逼得很,二蛋的好朋友谁啊。
二蛋居然在长安还认识人。
长柏哥儿捂着脑门,其实徐家子院子离这里也就两三条街,这都能迷路。
徐长生也有点后怕,他都小瞧了二蛋迷路的本事,以后出门可得让人跟着。
三人牵着奶牛进府,徐长生又发现,奶牛上还放在两个竹篼,这小子居然将奶牛当劳力使用。
看了一眼竹篼里面的东西,一个爆米花机,一个棉花糖机。
二蛋这是将他喜欢的东西都给搬过来了。
徐长生他们进去没多久,李泰就来了。
他现在是天天不管别人的脸色来太子府蹭饭,可把支持他的一群大臣都给急坏了。
可吃了那个小圆做的饭后,作为一个有品味的吃货,他实在对他魏王府的膳食没了兴趣。
通过重重阻碍,他才能来太子府蹭饭。
一走进荣华府,就发现多了一头奶牛。
徐长生还没来得急将他的奶牛赶去太子府养马的地方,养在那里最方便。
李泰再一看,就看到那个小圆脸正在摆弄一个黑不溜秋的铁疙瘩。
不由得一愣,如果他看得不错的话,应该是徐家村的爆米花机。
二蛋见李泰进来,赶紧喊道,“吃爆米花吗?我炸的爆米花最甜。”
不知为何,两个吃货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关系还挺好。
李泰走了过去,两个人就在那烧爆米花机了。
哪里还有半点朝堂上魏王的样子。
这个院子似乎有一种魔力,能让人全身心的放开一切束缚。
每次来这里,也是他最放松的时候。
每天听着那些大臣怎么教他争权夺利,每天听着那些人不断地给他说,他肩负的重担如何如何,他也心烦。
不多时,在安静的太子府,“轰”地一声巨响响起。
太子府的人都吓懵了,哆哆嗦嗦地跑过来看情况,就看到魏王和小圆脸正你一把我一把的在吃什么。
李泰看了一眼,突然有些同情太子府的下人了。
他当初在自己宫殿建了个实验室弄这些的时候,可把他宫殿的下人宫娥吓得要死,一天哭天喊地的,还跑去父皇那里告状了。
可他那点小规模算什么,都能将人吓成那样,以后太子府的人有得受了。
就像现在,太子府的人脸色都吓白了,不敢过来。
最后还是周大总管过来问了情况,将一群哆嗦的下人和宫娥驱散。
李泰嘴角上扬,李承乾以后有得忙活了。
李泰吃了一会儿明显放多了糖的爆米花,然后手里还拿了老大一个棉花糖去找长柏哥儿一起研究活塞连杆了。
徐长生看着嘴角一抽,这都多大人了啊,居然还不顾形象的拿那么大一棉花糖,小胖子还是原汁原味的小胖子,其实本性并没有改变。
徐长生想了想,是该加大筹码将李泰引导进科学的殿堂了。
李泰可是他在大唐教的徒弟之一,怎么能走上从政的歪路上去。
看他将李泰的道路给掰回来。
徐长生也跟着进了长柏哥儿的房间,留下二蛋一个人还在院子里不停搅棉花糖,搅那么大个,看他等会怎么吃得完。
长柏哥儿在给李泰补课,徐长生也不打扰。
李泰的天赋的确十分惊人,很多东西都是一点就通。
补了一会儿课,两人又开始研究活塞连杆了。
外面的二蛋也开始做饭了,至于没吃完的棉花糖,他留着明天吃,只是他不知道,第二天他的棉花糖都给化没了。
在吃饭前,徐长生跑去找李泰,“这样研究活塞连杆,是不是很没有目的性,都不知道研究出来干什么?”
李泰点点头,活塞连杆虽然看上去很有趣,但他却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
徐长生高深莫测地说道,“等会吃饭有空不,我带你去我的学院看看蒸汽机,这样你就有一个大概概念了。”
李泰一愣,“学院?你那个学院修好了?”
现在整个长安,因为徐家子的再次出现,有不少人在讨论徐家子十来年前说的学院和蒸汽机了。
徐长生点点头,一脸骄傲,“正好也让你看看我的学院,保证让你看得目瞪口呆。”
李泰一愣,不就是一个学院,学院不都那样?
不过,他也不敢将话说满,毕竟徐家子太妖了,说不得就弄出点什么让人瞠目结舌的东西。
李泰点点头,“今晚正好住徐家村,徐家村的不夜天可是让人怀恋得很。”
吃饭的时候,李承乾按时来了,看了一眼早到的李泰,眉头有些皱。
最近李泰是一天不落下的过来蹭饭吃,都不知道朝堂上现在诡异的气氛有多古怪。
估计打死那些大臣都想不明白,魏王为什么天天往政敌府上跑。
李承乾和李泰对此都保持沉默,也唯有几个老臣猜到了一点。
李承乾看李泰。
李泰和徐长生却看李承乾。
今天称心的事情多少还是传了点出去。
李泰鼻子一哼,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那称心有什么好,还没有徐家子长得好看,更没有徐家子有才华。”
徐长生无语地瞪了一眼李泰,他的好基友都这么伤心了,居然还说风凉话。
赶紧给李泰夹了好几口卤猪大肠,去堵住他的嘴。
李泰脸都黑了,这可是猪大肠,怎么能吃
今天的饭是二蛋弄的卤猪大肠,粉蒸猪大肠,干煸猪大肠,猪大肠血汪等……
李承乾也有些纠结,吃还是不吃?
不过很快,他们就不用纠结了。
李泰:“真香,我还能吃。”
李承乾也默默地多吃了好多,不过心里有些疑惑,他们说的称心是谁?
二蛋脑袋扬得老高,这可是他今天从徐家大院那些族叔手上抢过来的好东西。
徐长生见李承乾吃了这么多,也有点疑惑,不是很伤心吗?
难道是传说中的化悲伤为食欲?
可惜,李承乾的面瘫脸上从来没有其他表情,他也看不出过所以然。
吃完东西,天色已经不早了,在关城门前他们还得出城。
徐长生带着李泰准备出城,没想到李承乾居然跟着来了,而且看向李泰的眼神怎么都有些恶意。
居然敢将徐家子拐出城。
徐长生也不知道李承乾怎么也跟来了,不过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人吧。
而李泰和李承乾的侍卫面面相觑,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他们走出城该不会要互相干架吧?
现在太子和魏王的举动,简直越来越让看不懂了,听说连大臣们都懵逼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