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是十一月的尾巴, 医生预估的预产期是十二月十八号,已经近在咫尺。
越到预产期,邱栩宁就越紧张,他一向安分也乖巧, 但可能是怀孕的缘故, 他情绪无法控制的焦虑和紧张。
从家里带过来的美短肥猫佑佑都被他撸怕了,见到他就跑,不敢和他呆一块儿。
安安倒是粘他, 邱栩宁也没得挑, 只能摸狗玩。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离A大很近, 只走几步路就能看见大学的校门,一到夜晚, 校门口的小吃街就热闹了起来, 打开窗户,都能闻到飘过来的小吃的香味。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 贺知渊就回来了。
邱栩宁手指撑着墙壁,开口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啊?”
贺知渊说:“课不重要, 我请假了。”
他换好鞋子,走上来抱住了邱栩宁的腰,低声说:“肚子都这么大了, 你小心点。”
邱栩宁被他扶到沙发上坐下,见他紧张的样子,笑了起来,说:“医生说了可以适当运动的。”
他现在的孕肚的确有些大, 看着就像揣了个西瓜似的,邱栩宁都不太敢让贺知渊看见他的肚皮,因为这个时候他的肚子太丑了,涨的圆圆的,因为皮肤太白的缘故,还能看见淡色的青筋盘旋在上面,邱栩宁自己看着都觉得有吓人。
他摸着肚子,心情实在是太复杂了,忍不住说:“没想到生小孩会这么辛苦。”
他没有经历过,总觉得应该不难,但亲身经历了,才知道有多难,上厕所的时候是最难的事情,再就是睡觉,怎么睡都不舒服,诸多方面都很不方便。
贺知渊伸手抚摸他的脊背,用一贯的手法来安抚邱栩宁焦躁的情绪。
邱栩宁说话也难掩几分焦躁,他说:“还有一个月,我好怕啊。”
又伸手去捶贺知渊大腿,说:“都怪你,你还说用套不会弄到我肚子里,结果老不爱用,让我怀上宝宝。”
这种话邱栩宁最近总爱说,贺知渊也能理解他的紧张和害怕,他保证道:“以后一定用,不会再无套了。”
邱栩宁抿唇,叹了一口气,自我反省地说:“也不是你的错,你说不用,我也没有阻止你。”
又想起来胎教的事情,赶紧低头对肚子说:“宝宝,爸爸不是嫌弃你,就是觉得好辛苦啊,爸爸同学都在上课了,爸爸在家里什么都不能干……”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是在抱怨了,赶紧闭上了嘴巴。
贺知渊笑了起来,邱栩宁一本正经地对宝宝说话的样子也很可爱,他亲了亲他日渐红润柔软的脸颊,低声说:“你是爸爸的话,我是什么?”
邱栩宁回答:“你也是爸爸,不过要怎么区分呢?总不能都叫爸爸吧?——你不要这么看我,反正我是不会让宝宝叫我妈妈的,我是男的,只能是爸爸。”
贺知渊笑道:“嗯,你是爸爸,那我是大爸爸,你是小爸爸,怎么样?”
邱栩宁想了想,欣然点头,“这个可以。”
时间还早,贺知渊便坐着和邱栩宁聊天。
邱栩宁给他看自己的朋友圈,“你还记得胡馨怡吗?一起去溜冰场的那个女孩子,还经常来我们班上来看你呢,喏,现在她谈恋爱了,旁边那个男生就是她男朋友,她男朋友是不是挺帅的?”
贺知渊仔细看了一眼,说:“挺好的。”
邱栩宁笑了起来,低头看手机,说:“还有这个男生,你记得吗?坐你前面的,他不是胖了很多吗?这几个月就减肥减下来了。”
到了大学,很多同学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变了很多。
邱栩宁一一指出来,贺知渊才发现他竟然认得那么多的同学,还都加了微信。
贺知渊问:“你也加了那个人?”
邱栩宁问:“你说谁啊?”
贺知渊都记不得对方的名字,他想了想,说:“坐你前面的那个。”
邱栩宁扭头看他,咧唇笑了起来,说:“你说秦守泽啊,我加了啊,都是同学嘛,不过你放心好啦,我没有和他聊天的,我很乖的,不会随便和人聊天的。”
邱栩宁的手机甚至都没有弄密码锁,平常放的地方都是一眼就能看见,贺知渊如果想看,什么时候都能看。
不过贺知渊还没有到去翻看邱栩宁手机的地步。
贺知渊问:“他交男朋友了吗?”
邱栩宁呆了,“……这个我不知道诶,不过我看他发朋友圈,都好烦恼,都不知道他在烦恼什么。”
贺知渊下巴蹭了蹭他的肩头,说:“他还对你念念不忘,谁让你这么招人喜欢。”
邱栩宁脸红,瞪他,“你又胡说八道。”
贺知渊低笑了起来,嗓音撩(人:“我哪儿胡说八道了?你不招人喜欢?”
邱栩宁抬了抬下巴,也学会了不要脸,“我招啊,我特别招人喜欢,要是不招人喜欢,你还能这么喜欢我啊?”
贺知渊笑了起来,捧着他的脸,啾啾啾地亲了几口,“你说的对。”
邱栩宁被他轻柔的吻吻得脸颊越发白里透红,他睁开眼睛,抓住了贺知渊的手,说:“不要看,现在我肚子都丑死了,一点都不好看。”
贺知渊说:“不会丑。”
邱栩宁说:“丑啊,我都觉得好丑。”
又软了语气,对自己的肚子小声说:“宝宝,我不是在说你丑,我是在说肚子丑,不是说你哦。”
贺知渊看他一本正经地和肚子解释,不由得感到几分好笑,“你觉得他能听见?”
邱栩宁抬起头看他,小声说:“我觉得他能听见,我刚刚说肚子丑,他就踢我了,我真的不是在说他啊,我是在说肚子。”
贺知渊笑了起来,他不让他看肚子,贺知渊便隔着一层宽松的布料去摸。
邱栩宁细白的手指也放在贺知渊手背上,慢慢地和他手指重合,“你感觉到了吗?他老踢我——现在不踢了,刚刚就在踢。”
这种感觉是奇妙的,将手放在肚子上,能感觉到宝宝轻轻踢了一下,当然,也可能不是踢,是挥舞了一下拳头。虽然在孕期焦躁紧张,但对着肚子里的宝宝,邱栩宁总觉得心里有无限的柔情和温暖。
他想尽快见到宝宝,因而有一种心焦的期盼。
贺知渊对着肚子,低声说:“坏宝宝,等你出来了,我要打你屁股。”
邱栩宁说:“你干嘛吓他——哇,他踹我了!”
贺知渊笑了起来,抬眼看他,说:“他好像真的能听懂人话。”
“……你这个话说的,难道他不是人吗?”邱栩宁想翻白眼。
贺知渊嘴角的笑容扩大了,一对酒窝露了出来,邱栩宁看见这对酒窝,也跟着笑了起来,说:“你笑得真好看。”
贺知渊看了他一眼,到底还要面子,硬是收敛了笑意,酒窝一下子就消失了。
邱栩宁诚恳地说:“你有酒窝,一下子就年轻了好几岁。”
贺知渊说:“我才20岁。”
邱栩宁忍着笑,说:“但是你总爱板着脸,像25岁。”
贺知渊:“……”
邱栩宁说:“要是你不剃胡子,那你会像是三十岁,到时候我们俩走出去,大家可能会以为我们是父子。”
“……”贺知渊说:“你也19了。”
邱栩宁捧着自己的脸蛋,有点小得意地说:“我今早出去散步,还有人跟我搭讪,问我是不是初中生呢。”
贺知渊伸手去捏他的脸,“放屁,谁说的?”
邱栩宁脸颊被他扯着,说话都有些漏风,“一个老大爷,他说他有孙子和我差不多大,念初中呢,还问我成绩好不好,哈哈哈。”
又盯着贺知渊,严肃地说:“你又说脏话,言传身教懂不懂?不要在小孩子面前说脏话,他会学的。”
贺知渊说:“敢学我揍他。”
“哇……你好凶啊哈哈,小孩以后肯定会怕你。”被贺知渊扯得有些脸痛了,邱栩宁拍开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蛋,说:“虽然我还不知道怎么教小孩,不过你不要打他,小孩不能打的,我妈妈都不打我。”
“你这么乖,谁会打你?”贺知渊亲了亲邱栩宁的脸,低声说。
邱栩宁说:“其实我也不是很乖的,我也有过叛逆期的,不过我的叛逆期就是考试故意考差,这样我妈妈就会多花心思在我身上了。”
他说的不是周明美,而是邱艳茹女士,说来好笑,他肚子大了,想念的不是周明美,而是他的亲生妈妈,一想到不会再见她了,他心里又觉得难受,又觉得想念。
他这个年纪的人,说不上恋家,眷恋父母,但不可能不会去想。
贺知渊不知道,以为他说的是周明美,他皱了一下眉,刚要说话,邱栩宁的手机突然响了。
邱栩宁拿起手机,只看了一眼,就吓了一跳,“是我妈!”
贺知渊看他这么紧张,安抚道:“你先接,看看是什么事情。”
邱栩宁咽了一口水,手指微抖,接通了电话,“喂,妈妈,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周明美说:“想你啊,你最近怎么样啊?好好吃饭了没有?”
邱栩宁当然回答:“好好吃了啊,你看我给你的发的照片,学校食堂伙食可好了。”
贺知渊和他一个学校,先去上了学,平常也拍了很多照片,用来发朋友圈,来应付周明美的盘问。
周明美那边声音有些嘈杂,不过她的声音还是很清晰地传了过来,“宁宁啊,天气冷了,我给你带被子来了,外边的被子不好,用自己家的,纯手工好棉花好被子,我现在已经快到你学校了,你出来拿一下被子,顺便一块儿吃个晚饭。”
邱栩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