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两眼上蒙着一层轻纱的侍女们进来服侍国王了。
她们显然很熟悉这样的状况, 在视线受到一定阻碍的情况下, 给国王穿戴好了繁琐的衣物, 轻柔地梳理一头金发,为他戴上一顶日常用的小王冠——尽管如此, 它的奢华还是让人瞠目。
接着,身为发小的一名贴身骑士走了进来,恭敬地领着墨菲走出去先用早饭。
今天是王座之日, 每隔十天就会有一天的, 国王的工作时间。
作为弗洛达的王, 他需要坐在王座之间,聆听有上诉请求的人民, 然后做出裁决, 算是中世纪的一种“击鼓鸣冤”了。
这些人里面, 有的会说自己在法庭蒙受了冤屈, 有的会说自己失去了唯一的收入来源,有的会抱怨贵族打死了自己的牛, 种种诉求不一而足。
墨菲在那个王座上坐了一会儿, 听见底下又一个人跪着说:“王啊, 我的女儿被一个男爵强占了, 请您一定要抓捕他, 呜呜呜呜……我的女儿天生就花容月貌,她的愿望是服侍一位俊美又睿智的大英雄,如果她能够——”
“闭嘴吧你。”墨菲说, “演技这么差,这是哄小孩儿玩呢?”
他屈指一弹,将金币弹到了平民的额头上,将他崩了个后仰。
在看到墨菲的身姿的一瞬间,他仿佛被大锤砸中一样愣住了——而事实是,墨菲还戴着一个覆盖全脸的面具。
墨菲打了个哈欠,吩咐说:“把这些演员都撤下去吧,把隔壁那个沙盘搬过来。”
“陛下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判断,真是令老臣感到欣慰。”一旁的近臣说着,命令旁边的侍卫将沙盘搬到王座的面前。
墨菲从那个阶梯上走下来,在路过近臣的一瞬间,后者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然后也是在这一刻,墨菲忽然转头看向他,轻轻笑了一声:“卿,是上一代至今的老臣了啊。”
大臣低下头:“是啊,陛下。”
“所以,就自认为是朕的长辈了,说出了相当不知廉耻的话啊。”墨菲淡淡地说,“那么卿就在府邸里闭关十天,好好地反省吓自己的过错吧。”
大臣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他后退了一步,说:“陛下,臣先告退了。”
墨菲解决了一个碍眼的土豆,剩下在殿堂里的就都是养眼的帅哥美女。
他围绕着沙盘走了一圈,对这个世界就有了差不多的认识。
这是个中古时代的低魔大陆。大陆上建立着三个主要的国家,分别是西边的瓦利留斯、东边的萨纳兰,还有北边这个弗洛达了,墨菲就干脆记成了西国、东国,还有自家弗洛达。
西国的军事实力最为强大,东国盛产学者和法师。
相比之下呢,弗洛达没有什么优势,就只凭借自己北边的黄金矿脉,拥有三国当中最好的经济实力。但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在上一次的世界大战过去以后,弗洛达被打得最惨,不但割地赔款,而且每年还要向另外两个国家输送黄金。
现在的弗洛达只有两支军团,分别是擅长远程作战的鹰团,以及专门守卫国土的狮团。两支军团分别掌握在国内的两个贵族家族手上。
国家不强,贵族势力倒是很嚣张。当然,国王的家族本身也就是一个贵族世家,只不过当年的他们战胜了其他世家而已。
这一代的国王空有美貌,被权臣们耍得团团转而不自知,只有在王座之间里看猴戏的权利,还被这些演员们捧得飘飘然忘乎所以,真以为自己就是兼具美貌和智慧的天选之子了啊。
啧啧,难道美神是一种代代相传的胸大无脑型神格吗?
“真是可怜……”墨菲喃喃自语道。
他身后,青梅竹马的骑士走上前,问:“陛下,您有何吩咐吗?”
墨菲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来自鹰家的小儿子埃尔默,先王还在的时候就被迫进宫做了伴读,其实是用来挟制鹰家的质子。
结果,埃尔默爱上了小王子,而且是死心塌地,甘愿做一个小小的守护骑士。对了,他还有张英俊的脸。
墨菲就笑了,说:“开局一人一狗,不错,走吧。我要你先替我办一件事。”
通关条件:一千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几天之后。
弗洛达公国的权臣们,开始进行日常的御前会议。
虽然说是“御前”会议,但实际上他们从来不需要小国王的参与,甚至说,国王根本没有什么知情权。
当墨菲踹开门走进来的时候,这些权贵们纷纷露出了极度意外的表情。
“济济一堂啊,各位。”墨菲笑着,挥了挥手,“朕来办一件事情,然后,你们自然可以继续开会。”
他身后,一支皇宫骑士队伍突然向着室内涌了进来,瞄准了其中几个大臣,将他们直接按倒在地上。
他们的目标是号称“铁金库”的赫尔利家族!
被按倒的人立刻恼怒地大喊了起来:“陛下!”“您让议会颜面扫地了!”
这些人握有全国80%的金矿开采权,牢牢箍住了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金子虽然不代表一切,但它能代表权力地位。
没有人敢动赫尔利家的人,更何况他们的族长也正坐在这里,而且是坐在次席上,被称为“国王之手”的那个人。
“那么,陛下,您是要向赫尔利家族宣战吗?”赫尔利沉稳地问。
墨菲笑了,懒洋洋地说:“宣战?朕是国王,卿只是一个臣子。卿哪里来的底气,敢用‘宣战’这两个字呢?这个事,充其量……叫做‘褫夺’而已。”
他说完,骑士们已经冲上前去,将赫尔利的族长压制住了,为首的正是鹰家的小儿子。
鹰家的人恼怒地训斥他:“埃尔默,你在做些什么!”
但是很可惜,埃尔默早就已经国王的一条忠犬了,他正在任务期间,当然是不会对无关紧要的旁人有什么反应的。
此时,赫尔利被按在地上,自觉颜面尽失,恼怒地说:“护卫呢?护卫何在?!”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贵族们的特权了,他们在国王的王宫里开会议,还能带一大批护卫进来。而且随着赫尔利的命令,这些护卫竟然还敢围上来,举起手中的长枪,用枪的尖端面对这个国家名义上的主宰。
“你们,准备站在朕的敌对面,嗯?”墨菲一手支着下巴,从容不迫地面对他们,金色的面具上,一枚装饰的翡翠正在熠熠生辉,但依然比不上他生动的碧绿眼眸。
那双眼睛正牢牢地统摄着所有人。
墨菲笑了起来,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枪阵。
忠犬骑士担心地喊道:“陛下!”
“无妨。”墨菲头也不回地说,“凡人,哪里来的勇气面对朕?都在朕面前跪下吧。”
他展现出来的气势,连很多久经沙场的老臣都忘记了呼吸。
但光是这样,还不足以让精锐士兵退却。
更加让他们感到畏惧的,是眼前超凡脱俗的光辉容颜——从精心雕刻过的面容,到圣洁的金发,再到日月一般璀璨的双目,都好像在提醒着他们:你们正在冒犯的,不是一名凡人。
出于这样的畏惧,士兵退却了,然后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最后双膝一软,在王的面前跪下了。
墨菲站在赫尔利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现在狼狈的情态。
“卿,这些年过得很得意啊。”墨菲从容地说,“‘站在弗洛达的土地上,每当有一枚金币从一只手转到另一只手的时候,赫尔利家就又赚到了三分之一枚金币。’就是这样的传说,让卿误以为自己得到了世上少有的权柄,然后又误以为自己已经全副武装,所有人都畏惧于赫尔利家的报复了吧。可惜,卿忘记了:黄金是很柔软的东西,全靠金币做成的护甲,是软弱无力的。”
他挥了挥手,然后让全场胆寒的事情就发生了。
一名骑士抽出了他的长剑,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将剑抵在了赫尔利的脖子上。
“不不,你不能!”
“这是神圣的御前会议,不可能的,他怎么敢这样做!”
“快住手!”
而墨菲充耳不闻,就站在这个贵族们瓜分了一切的地方,面对着所有人或恐惧、或憎恨、或惊愕的目光,缓缓道:“以国王的名义,卿被宣判了死刑立即执行。——朕说的‘立即’,就是立即哦。”
话音刚落,骑士已经执行了这一切。
当新鲜的血液在脚下流淌的时候,没有人可以保持镇定。他们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年少的国王,就好像看到了世界末日般的景象,就好像按部就班、认为棋盘就是整个世界的棋手在按下计时器之后,忽然见到一名举重运动员将整个棋盘砸了个稀巴烂。
那种开天辟地般的强悍力量,让他们遭受了无比强烈的冲击。
然后,墨菲轻轻地笑了。
面对着这些人,墨菲嘲弄地说:“顾忌、软弱、畏首畏尾,这都是愚蠢而不知变通所导致的错误。要做我的对手,你们还不够格啊。”
即便是这个时候,他依然美得让人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