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闫睡得迷迷瞪瞪,感觉有人掀开了他的被子,在边上动弹,然后将他箍进了怀里。然后又低头亲了他的额头,亲了他的鼻子,亲了他的嘴巴。
被闹醒了。
一巴掌拍在祁镇的脸上,把人推开。
视线缓了好几秒才看清黑暗中的祁镇,从心地立马把手收了回来。
祁镇倒也不生气,“弄醒你了?”
林闫也不知道乌漆嘛黑能不能看清楚,反正他用“你说呢?”的眼神看着他,懒得和他说话,闭了眼,想睡。
“我去看了宋铭。”
林闫猛地睁开眼。
睡不着了。
祁镇缓缓道:“我也不曾在生活起居上苛待他。他的吃穿用度,水准只在你我之下。怎的恒王一找他,他就忙不迭地拿了恒王给的钱。”
林闫更惊讶了,“拿了?”
“骗你做什么?”祁镇面露不悦,“你给我找的都是什么人。都这样对他了,还要拿旁人的银子,日后是不是还要收了旁人的银钱过来捅我一刀?我周围的同僚尚且虎视眈眈,你还嫌我不够热闹,给我觅了个。这下好了,我宅子里,也不是铁桶一块了。枉费我这些年筹谋,倒叫你给我钻了个洞。”
林闫哑口无言。
“你可知我府上都是要紧的东西,即便我人在这,那些东西也是要人看着,不能让人发现的。”
林闫顿觉事情不妙,“那你今晚还回来?”
“我也不想回,但从前有人同我说,我不陪着他睡觉,他便一整夜都睡不着。非要我哄着,弄着,亲着,才肯安安稳稳的。”
“……”
林闫想死。
没人能笑着面对自己的黑历史,如果能,那一定是不够黑。
林闫这个黑历史,
黑得不能再黑。
他有点儿恼羞成怒,“你一天到晚和我翻这个有意思吗?当初咱俩谁更不当人?仗着我是个傻子,哄着我说,能治病。一天三回,次次不落。别说傻病怎么样,腰病都要被你折磨出来了!”
祁镇闻言,“噗嗤”一声笑了。
这事,确实是他不当人。
“我性子恶劣,从前还装着些,眼下懒得装。论起从前的事,实打实,是你对不住我,到现在都还是代罪之身。我没对你动刑,没叫你下大狱,现在还好吃好喝得养着你,连给你做饭的锅都是另打的,晚上还回来陪你睡觉。”
“陛下,你良心呢?”
林闫再次哑口无言。
碰上这事,他就一句都说不过祁镇!
祁镇在黑暗里,看他张嘴想反驳,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生生噎回去的模样。心底因为宋铭的事情,泛上来的对他的不满,登时就散了。
林闫真诚发问,“你…脸皮呢?”
祁镇抵着他的额头,“你走以后,朝中局势胶着,人人自危,无暇顾及我。有不少人想着来杀了我,斩草除根。”
林闫心神一凛。
皇室争斗的刀光剑影,果然可怕。
“这两年,我悟出一个道理来。”
林闫洗耳恭听。
“这世上,大多都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
林闫:……
他妈的,
所以你就直接站在食物链顶端了是吗?!
“想来也是因你从前太不要脸,所以我总是怕了你。”
林闫无从抵赖,磨牙,“食不言寝不语。”
从前都是祁镇教训他不守规矩,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祁镇好笑,望着黑漆漆的夜。
“我有点明白,从前你的感觉了。”
“……”
“确实很有意思。”
让人很快乐。
林闫深呼吸,“学点好吧,哥。”
“前科累累,有好让我学么?”
“……”
说不过,真的说不过。
祁镇读的书都用来抬杠了吧?
林闫一只手盖在祁镇的眼睛上,强制命令,“睡觉。”
祁镇扬唇,“听你的。”
-
翌日一早,江泉府上就挂了白。江泉自缢的消息,迅速传扬开来。恒亲王听闻噩耗,震惊不已。
“谁做的?”
“听说是自缢。”
“自缢?他好好的上吊干嘛?!查!给我查,给我往祖坟里面查!他生前,都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通通给我查出来!”
江泉可是恒亲王手下的得力之人,为他敛财,为他在朝堂上直怼祁镇。
晚间,奉命调查的人就回来了。
“江大人生前见了摄政王。”
“祁镇?”
恒亲王头皮发麻,在屋中不安地踱步。
祁镇弄死江泉,是他疯了?还是发现了什么?
“陛下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
“没有,陛下身边都是摄政王的人,我们的人,进不去。并且,自从摄政王成婚后,陛下未踏出宫门一步。摄政王日日留宿宫中。”
别说恒亲王手底下的人了,就算是恒王本人求见,不也被挡在外面了吗?
恒亲王越想越不安,突然,灵台一阵清明。
顿悟,“祁镇要对那傻子下手了!”
如果不是这样,祁镇看那个傻子那么死做什么?天天蹲在宫里做什么?
他一定是要弄死那个傻子!那傻子死的时候,身边都是他的人,到时候,祁镇想要什么样的遗诏,就能有什么样的遗诏!
“估计是本王给了陛下五千人的举动,惹恼了祁镇。那傻子死了也就死了,但不能叫他白白死了!”
只要让祁镇背上谋权篡位的骂名,恒王就有把握将祁镇拉下马!
恒亲王越想越觉得时不我待,顾不上其他,骑了马,就往宫里闯。
宫里没几个人敢拦他。
恒王一路闯到了小皇帝的宫门外,徐福全领了人拦他,神色焦急,诚惶诚恐。这更加坐实了恒王的猜测。
他到底是武将,一把子将那些内侍宫婢推开,硬往里头闯。
刚到殿门口,就听到里面小皇帝的声音。
带点儿恼,“闯进来了!”
“不急,你先说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特别喜欢。赶紧出去!”
“喜欢什么?”
“喜欢你这样待我。”
恒王心中一凛。
那傻子没死。
祁镇果然在逼迫他!
恒王猛地推开寝殿大门,刚要往里硬闯,祁镇理着外袍绕过屏风走出来了,神情冷峻,“这般兴师动众地闯宫,恒王是想反吗?”
“祁镇!你个贼子!你把陛下怎么样了?!”
他说着就要往里闯。
祁镇一伸手将他拦了,眼神很冷,“你这般进去,会吓着陛下的。”
不让看?
越不让看越可疑!
“祁镇!我怀疑你要弑君!”
林闫在里头一边穿衣服一边想,如果*死能算的话,祁镇确实是要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