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幼枝看着被盛延辞握着的手, 属于……宿公子的手。
掌心的温度炙人,宿幼枝拽不出,被盛延辞紧紧扣住, 十指交缠。
脸颊漫上热度, 宿幼枝低声道:“做什么, 要教人看见了。”
盛延辞握得更牢:“那便教他们看。”
看什么看。
宿幼枝可不想被围观。
他挣不出那只手, 另一只手就去捶他肩膀, 恼怒道:“你适可而止。”
盛延辞才不在乎旁人怎么瞧。
看着面前人鲜活的模样, 他控制不住再上前将人搂住。
宿幼枝顿下。
两人贴近, 心跳声透过胸膛,一下一下有力的敲动,震得人身体酥麻。
月光穿过树叶缝隙照射而下, 落在宿幼枝脸上,渡上一层银白光影。
“阿幼。”盛延辞唤。
宿幼枝不想搭理他。
过一会儿:“……做什么。”
盛延辞闭上眼,紧拢的眉头稍有松懈:“想唤唤你。”
“阿幼。”盛延辞认真念着他的名字。
宿幼枝受不住,推开他:“不许唤了。”
盛延辞额头抵在他肩膀, 轻轻磨蹭:“……可我想叫你的名字。”
真是……傻透了。
宿幼枝仰起头, 看婆娑树影, 听盛延辞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唤着他的名。
耳根烫起来,宿幼枝伸手捂住他的嘴,落下视线,对上盛延辞目光。
看了半晌,他靠近,盯着盛延辞的眼睛,唇瓣贴近手背。
呼吸仿佛隔着指缝交融。
盛延辞瞳孔骤缩。
宿幼枝却已经抽身后退, 离开树荫之下跑远。
“阿幼!”
盛延辞去追,却被来往的行人阻挡, 总也够不着他。
宿幼枝回头瞟了眼,对着小王爷挑眉。
周二跟上来,道:“宿公子不若在这边等。”
宿幼枝瞥他:“糖葫芦吃完了?”
周二拱手见礼。
宿幼枝没等盛延辞,将一片树叶拍到周二身上,道:“告诉他,宿公子要回府了。”
踏着夜色,穿过人群。
宿幼枝看到周二旁边,盛延辞站在那里望着他。
像是能这般看着他到白头。
夜深前,宿幼枝回了南阳侯府,还带了两串糖葫芦送给了谢大哥和谢小妹。
谢翊使劲瞧他,以眼神示意,见他手中空空如也,委屈道:“好哇,你都学会偏心了。”
“哼。”宿幼枝道:“你就酸吧。”
谢翊险些气成个胖子。
谢小妹瞧他可怜,勉强分了一颗给他。
回到院子,宿幼枝却有些睡不着,拿着血红的玉坠瞧。
说来上次盛延辞送他的血玉麒麟他都不曾仔细看过,想是还在箱笼里装着。
次日。
宿幼枝晨起,瞧见天气晴朗。
用过膳,侍从又递给他一张帖子。
宿幼枝瞧了眼便收起来,谢翊坐在对面怀疑地看他,见他起身便道:“说好今日要跟母亲去礼佛的,你要去哪?”
宿幼枝道:“去换件能抢谢二公子风头的衣衫。”
谢翊嗤之以鼻:“那怕是没可能。”
南阳侯府的车架往不风山上去,谢小妹最近在研究新刀法,如痴如醉,未与他们一起来,便只有宿幼枝和谢翊陪着南阳侯夫人。
两人骑着马行在车架旁。
想到之前去往流云寺的两次都只能躲在车中,这般自在还是头次,宿幼枝略有愣神。
谢翊过来戳他:“想什么呢?”
“想你有多不靠谱。”
宿幼枝知晓谢二那馊主意是被谢晓笙启发时,心情别提了,得亏了盛延辞……不然可要被他害惨了。
谢翊心虚,不好与他争辩,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嗨,如今不也回来了。”
流云寺的香客还是那般多,路上可见许多往来车辆。
其中最惹眼的落在他们后头。
宿幼枝听到大家议论声时才意识到什么,回头去看,果见到临王府的马车。
“……”
宿幼枝若无其事转回头。
谢翊却很警惕,悄声与他道:“小王爷怎么想到要去流云寺,该不是去给阿又姑娘祈福?”
想想又不对:“要祈福哪天不可,偏生赶上今日。”
宿幼枝见他坐立不安的模样,道:“不若你去问过。”
谢翊闻言认同道:“也该去打个招呼。”
他就那么拉过缰绳落后几步,靠近了临王府车架。
宿幼枝偏头去瞧。
谢翊言语了几句,便见盛延辞撩起帘幔现身,视线不经意地落到他身上,又挪开。
“那边可是临王?”
听得姑母言道,宿幼枝靠近窗边回:“是的。”
南阳侯夫人略有意外:“翊儿何时与临王那般熟稔了?”
熟肯定是不熟的。
宿幼枝道:“听他说,之前几次小聚与临王照过面,好歹是同窗,总归没那么生分。”
南阳侯夫人点头:“也对,头前都说临王痛失所爱,消沉许久,如今瞧着,精神了些。”
“……”
宿幼枝头皮发麻,说不出的窘迫。
偏偏姑母身边的侍女跟着道:“可不是,那被临王从连周山抱回来的美人赛若天仙,还救得临王性命,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呢,可惜……”
气氛略有沉闷。
南阳侯夫人心软,见不得这等事,瞧见谢翊与其聊得好,便道:“是个可怜的孩子,翊儿心细,能帮他开解些也好。”
宿幼枝交流不得,逮空溜了。
谢翊过会儿回来,看到他表情愣了下:“怎么了这是?”
宿幼枝觉得他大概跟谢翊犯冲。
三番四次,谢翊的馊主意都没让他好过,如今连姑母也有耳闻,若教其他人知晓其中隐情,他真不要见人了。
想着,瞪他一眼。
宿幼枝道:“怎么小王爷还搭理你?”
“你别说,我也以为不成呢。”谢翊道:“不成想小王爷人还挺好,对我客客气气的。”
他边讲边瞧宿幼枝表情,问:“你说……他不是要忘了阿又姑娘?”
忘就忘了。
那不正好。
左右阿又姑娘再也回不来。
宿幼枝陪着姑母去流云寺转了圈,被来此的夫人姑娘好一阵围观,才被南阳侯夫人笑着放出来,赶紧找了清静的地方躲着。
以往穿着女装,还有王府侍卫一旁守着,宿幼枝真不曾经历这样的事。
委实招架不住。
也就谢翊游刃有余,还将姑娘们逗得咯咯乐。
宿幼枝来到后山,看到了停驻的临王府马车。
盛延辞一身华贵长衫落在青翠的竹林里,衬得颜色正好。
“哪里来的俊俏公子?”
宿幼枝走过去,勾过盛延辞下巴,端详他面孔,放低嗓音:“可是……来找我的?”
盛延辞任他挑起下颚,漆黑的眸中闪出细碎的光,诚实应:“嗯,来找阿幼。”
宿幼枝收起笑,又凶道:“昨晚才瞧过,一天就等不得,又要跟来?”
盛延辞靠过来,捧起他的脸:“可是……看不够。”
宿幼枝被他盯着瞧,哼道:“缠人。”
盛延辞缠得更紧,又要抱过来:“只缠着阿幼。”
宿幼枝将他推开,瞪他一眼。
虽是后山,也不是没有行人在,周边的眼睛多着呢。
“阿幼……”
盛延辞可怜兮兮瞧他。
干什么。
好似他欺负了人一样。
可不是他教人来的。
宿幼枝瞥他一眼,钻进了马车,盛延辞立刻跟进来。
他转身的工夫便被抱住,压在软垫上。
宿幼枝瞧着车顶,觉得盛延辞比他家的大黑狗还粘人,手脚并用地束缚着,教他连胳膊都抬不起。
没片刻,额前便被闷出一头汗。
春过夏来。
天气也热烫了几分。
宿幼枝道:“起开,我要走了。”
盛延辞求道:“阿幼,一会,再一会。”
小王爷趴在他身上,宿幼枝低头只看见他黑黝的发顶。
他抽出一只手去撩那柔顺的发丝,捻到唇瓣含住,抬眸去瞧。
盛延辞呼吸顿时一窒,想要靠近,被宿幼枝抵住,慢语道:“怎么,你要欺负我吗?”
盛延辞看他,道:“我不欺负阿幼,阿幼……欺负我好不好?”
宿幼枝瞥他,瞧小王爷红透的耳朵,伸手捏上去,烫得他指尖颤了下。
他凑到盛延辞耳畔,轻声说:“那你乖乖别动。”
小王爷当即顿在那。
宿幼枝将人推开便跑:“谁要欺负你……”
盛延辞想追过去,小窗的帘幔被撩开,宿幼枝站在外面,勾过他脖颈,捂上眼睛,张口咬在他耳朵。
不等盛延辞反应,宿幼枝转身离开,垂下眼眸,想他方才可以更用力些的。
他走入竹林,一点叶片飘落在肩上,又被卷来的风吹走。
从后面追来的人几乎撞到他身上,宿幼枝不及回头,便被搂住腰,后颈有热烫的呼吸落下。
盛延辞低头咬在那。
轻轻地,毫无力度。
却让宿幼枝僵住。
咬得一点浅显印痕,盛延辞又含住,珍惜舔过。
含糊的声音落在他耳中:“阿幼……不要走。”
宿幼枝找回声音,抿唇道:“我自要回去的。”
可是舍不得。
好舍不得。
还未分开便想念的不得了。
看不见的每一时每一刻都好难过。
盛延辞将他搂紧:“阿幼跟我回临王府好不好?”
他怎么回临王府。
乱说。
宿幼枝正要开口,又听盛延辞道:“那阿幼带我走好不好?”
“……你要跟我走?”
宿幼枝挑眉:“便是回南州宿氏也可?”
盛延辞闻言将下巴落在他肩膀,歪头瞧他侧脸:“求之不得。”
“那圣上岂不是要追去南州。”宿幼枝揶揄瞥他。
想了想又道:“差点忘了还有喻世子,他可是戒备阿又姑娘的很,生怕临王殿下被拐走。”
盛延辞哑然。
宿幼枝问:“他的伤可好了?”
盛延辞点头:“多修养些时日无碍。”
他还要说什么,却突然被宿幼枝捂住嘴,拽到了树后。
听那边谢翊的声音响起:“诸位叨扰,可瞧见我家宿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