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幼枝说不出话, 上前抱住兄长。
他知道的。
兄长怎可能未有察觉。
只是……不想让他难过。
晚间,宿幼枝难以入眠,攀上了屋顶, 躺在上面看星星。
似乎能感受一点盛延辞当时的心情了。
满天繁星中, 不远处飘摇的风筝毫不起眼, 宿幼枝却瞧见, 看着那风筝飞来的方向, 忍不住好笑:“……你倒是闲。”
宿幼枝抿着唇, 顺着南阳侯府的高墙跃了出去。
临王府深夜也点着灯, 宿幼枝稍有靠近便被王府侍卫发现,看清他身影,立刻拔腿往府内跑。
“殿下, 殿下,宿公子来了!”
宿幼枝顺利进了门,看到盛延辞披着外衫便出来,瞧见他分外惊喜。
“这么晚, 怎么想到……”他靠过来, 语气轻柔:“来看我?”
随即又变了脸色, 紧张地打量他:“可有遇上什么事?”
“便不能是想见你?”宿幼枝道。
“能。”盛延辞愣下,目光缱绻起来,抱住他:“当然能的,阿幼。”
咋咋呼呼的侍卫退下了,周遭只余下他们两人。
盛延辞心中淌着蜜,再没有比思念成疾时见到喜爱的人更美的事了。
“阿幼阿幼……”
好喜欢。
他真的好喜欢阿又呀。
喜欢得不得了。
宿幼枝下巴搭在他肩上。
难得安稳的静谧,哪怕无人言语, 也脉脉温馨。
“今晚……还回吗?”盛延辞轻声问。
“要回啊。”
宿幼枝看着远处明月,抬手环住盛延辞, 微微侧脸,贴着他耳朵说:“兄长,教你明日来府。”
盛延辞静默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阿幼说了什么,一时紧张一时激动,手上用力,将人抱得更紧,呼吸都放轻了。
“是、是……”
宿幼枝点头。
盛延辞便忍不住颤抖,脸埋在宿幼枝颈间,再说不出一句话。
宿幼枝安抚地揉捏他后颈,眉眼软下:“你可是临王,还有何惧。”
“有的。”盛延辞哑声道:“阿幼,有的。”
他怕的事情那么多,每一件都与阿幼有关。
盛延辞渐渐止住颤抖,却又开始慌:“兄长还有说什么,他可会喜欢我?”
“当然。”
宿幼枝退开,捧住他的脸,对上他眼睛,认真道:“你可是……我喜欢的人。
盛延辞定住。
愣愣看他。
宿幼枝原在笑着的,忽见他眼眶泛红,无奈道:“怎么你还要哭鼻子?”
被敌人追杀,被独自留在黑暗的雨夜都没有哭过的临王,如今怎就要落泪了。
盛延辞又将他搂紧,脸贴到他肩上,闷声道:“阿幼再说一遍好不好?”
宿幼枝却不肯说了。
“喜欢你。”盛延辞道:“好喜欢阿幼。”
“每一天都会更喜欢一点。”他不厌其烦地述说着心意:“好想将你装进心里,自此不相离……”
宿幼枝桃花眼水润,静静地听。
“阿幼。”盛延辞屏息道:“若兄长……我们便成亲好不好?”
宿幼枝歪过头,亲在他耳尖,阖上眼,轻轻应:“嗯。”
他贴着他的耳,声音很暖很甜:“……喜欢你。”
盛延辞含在眼中的水珠终是没能挥散,落了下来。
所有的忐忑不安都消失,只余甜蜜和满足。
盛延辞牵着阿幼的手,将他送回南阳侯府,站在墙下亲过他唇瓣,直到阿幼进去没了影,又站了许久。
杨一在旁边转悠了好一会儿,激动地一个劲整理袖角,见殿下转回头,才迫不及待道:“殿下,那之前准备的东西?”
盛延辞脸上又恢复张扬神采,吩咐道:“要最好的。”
“是!”
临王府顿时忙起来,欢天喜地将仓库里封存的东西搬出来。
雪巧看过,道:“这姑娘家的衣裙用不到了,收起来收起来。”
盛延辞不是没去过南阳侯府,但此次登门不同,更为郑重,却也不好太过,递了拜帖去,便坐上车架。
到的时候,谢钧和谢翊候在门前。
盛延辞下得马车,双方见礼。
谢翊表情略有板正,笑模样不多,谢大哥视线落到小王爷身上,不动声色地打量过,便规矩转开:“殿下请。”
南阳侯夫妇并着宿大公子等在院前。
盛延辞可不好教他们施礼,道:“无须多礼。”
只有宿幼枝跟在后面,浑水摸鱼地看热闹,还偷偷对盛延辞眨了眨眼。
盛延辞险些未控制住表情,不敢再多瞧。
谢翊也看到,小声冷哼,被兄长怼了下,好悬踉跄。
“临王殿下请。”
南阳侯沉稳道,目不斜视。
南阳侯夫人却忍不住多瞧了小王爷几眼,见他模样俊俏,也未有传闻那般坏脾气,稍稍放下心。
他们进得大堂。
谢翊在后面去拽宿幼枝:“老实点你。”
宿幼枝可老实了,全程坐在兄长旁侧,看着盛延辞掩藏紧张地应对众人问话,竟也表现得不错。
盛延辞悄悄打量他们表情,见大家神色如常,先松了口气。
不过多是南阳侯夫妇在说,宿大公子只安静地听。
半晌后,宿幼枝听姑母道:“阿幼,你带临王殿下去玩。”
宿幼枝便将盛延辞领回了院子,路上就在笑,进了门便忍不下,笑出了声。
“好啊,阿幼还笑我。”
盛延辞捏他脸,捏完又心疼地揉一揉,凑过去搂住亲一下。
宿幼枝瞧瞧周遭,将人带进屋关上了门。
隔绝了视线,两人便不自禁地抱在了一起,唇齿相缠。
炙热的气息萦绕。
待会儿还要出去见人,他们未太激烈,只亲昵地贴近,甜甜腻腻交换着呼吸。
“阿幼,我好欢喜。”
盛延辞抵着他额头,轻声说。
宿幼枝便问:“有多欢喜。”
有多欢喜。
欢喜得为当时的一时冲动庆幸,庆幸能见到阿幼。
宿幼枝未语,只是又贴过去,含住他唇瓣,每一次舔舐都述说着心情。
遇见他。
才知亲吻是这般幸福的事。
盛延辞在南阳侯府过了寻常又不寻常的一天。
最大的改变是他不需要再躲躲藏藏地去见阿幼。
临王府的马车穿过街道,常常路过南阳侯府,短暂停留又往远处去。
谢翊心中麻木,懒得再瞧,谢小妹却忧心忡忡,至今仍想不明白。
“二哥,宿阿兄怎就、怎就……”
盛延辞这般,阿又姑娘和宿阿兄又算得什么!
谢小妹不解,谢小妹憋闷。
谢翊幽幽看她,轻叹道:“傻妹妹,哪有什么阿又姑娘。”
谢小妹顿住。
好半晌,震惊地睁大眼。
临王府的马车内。
虽说可以常见,也没得这番天天腻在一块,旁的事都不要做了。
宿幼枝怕过不了多久,自己的剑法就要生疏。
便拉着盛延辞去切磋。
盛延辞起先不情愿,他哪里肯对阿幼刀兵相向。
但阿幼想……最后选了木剑。
宿幼枝不挑武器。
回到临王府,练武场宽敞,两人敞开了对战一场,酣畅淋漓,木剑上落了一道道凹痕。
“你便只有这点力度,别不是不行。”宿幼枝挑眉道。
盛延辞着恼,抵着剑压向阿幼,哑声说:“行不行,难不成阿幼未看过吗。”
说着要去亲他脸,被宿幼枝躲过,转剑将人逼退,悠悠道:“不记得了。”
盛延辞就抿直唇角,被他闹得无心耍剑。
可阿幼攻了过来,他只好出手抵挡。
木剑噼啪相撞的声响不觉,又渐渐慢下来。
盛延辞将阿幼困在墙边,阳光顺着婆娑的树叶缝隙落下,映着斑斑光影。
微风温柔地吹起宿幼枝额前碎发。
盛延辞看着他,移不开眼,被蛊惑地将自己送到他掌心。
任阿幼如何摆布,他都心甘情愿。
怎就……这般喜欢一个人。
宿幼枝推开他,将发麻的舌尖抵在齿间,道:“还未分出胜负。”
“可是阿幼……”盛延辞将他的手贴近自己胸口:“我早便输了。”
如此。
宿幼枝想。
他又何尝不是。
掌心有力的跳动震得他发麻,一路酥到心尖。
“嘴好甜。”宿幼枝凑过去,凝视盛延辞眼睛,眸带笑意,放轻声音:“我要尝一尝……”
裹着唇瓣舔过,又被勾住-舌尖,颤栗了灵魂。
有青翠的树叶飘下,落到宿幼枝发顶。
盛延辞伸手捏下,含在唇间,去刮-蹭阿幼脸颊。
宿幼枝抽出来,过去咬了他一口:“没得老实。”
盛延辞把玩他发丝,说:“几日后的宫中小宴,阿幼可记得来。”
提到这个,宿幼枝便不由紧张。
毕竟宴请他们的是当朝天子,是宿家乃至南阳侯府的顶头上司……
“莫怕。”
盛延辞亲过他鼻尖,耐心道:“皇兄很和气的,饶是阿幼请得赐婚也……”
未说完,便被宿幼枝堵住嘴,没好气道:“谁要请圣旨。”
“是我。”盛延辞道:“是我要请。”
如今回想当初被赐婚吓得跑走的模样,宿幼枝都觉脸热,瞪了盛延辞一眼。
也亏得大家都陪着他们胡闹。
不过他当初遁走,留得盛延辞那个样子,连圣上都被惊动,亲自出宫现身,若知他……还真挺可怕的。
“想什么?”
盛延辞又咬他:“难不成在想当初丢下我时的样子。”
他表情可怜起来,委屈巴巴与宿幼枝道:“若没得阿幼,我可怎么办呀。”
“我瞧你过得蛮好。”宿幼枝挑起他下巴。
“不好。”盛延辞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没有阿幼,我怎么会好。”
……惯会撒娇。
宿幼枝掌心发烫,贴紧盛延辞的脸,瞧他锋锐眉眼。
视线纠缠到一起,谁都没有转开。
固执地将对面的人刻进心里。
“不会了。”
宿幼枝轻声说:“不会没有阿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