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馁很讨厌他,这是毋庸置疑的,甚至是根本不需要问出这个问题。
任凭一个人将自己当做兵器关押了这么多年,即便失去了记忆,那些铭刻在骨子里的怨恨跟痛楚绝非一两句话就能磨削的。
越和摇摇头,决定回避这个话题:“我听说你刚失忆时,无法随心所欲地控制异能,石化之眼施展后,就没办法随心所欲恢复了,之后呢?是怎么控制住的。”
江馁说:“拿人,做测试。”
越和咽了咽口水:“……你杀了他们?”
"我杀他们干嘛,杀了绿眼睛不就高兴了?得了吧。"江馁耸肩,“敲晕了。”
越和:“……”
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江馁“啧”一声:“他怎么还不醒,扔在这儿得了。”
越和:“……你们难道不是在交往?”
“从哪儿看出来的?”
越和:“你还骂他渣男。”
“那个啊。”江馁随意道,“电视里学的。”
思索半晌后,他还突然开心地笑笑,评价越和:“亲爱的,你真天真。”
越和被这句突如其来的带着哄人意味的称呼惊吓到了,毛骨悚然地瞪着江馁:“……”
这种朋友间开玩笑的调侃是挺常见,但一旦放在江馁身上就会诡异起来。
关键俩人都是omega,也不能轻易上升到性骚扰上,尤其代入江馁……越和根本不敢往这方面涉想。
那现在这种情形就非常的惊悚了。
好比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猛虎忽然摇身一变告诉你,笑眯眯地说,其实我是一件贴心小棉袄,一心只想跟你哥俩好。
这太吓人了……他的心脏有点受不了。
越和回想起与他大多数接触的时光都是记录他的日常,除了打架就是睡觉。
江馁根本不会跟他们进行交流,他见过江馁最多的样子就是靠在窗边看着外面,但笼中鸟的位置不会透露给任何人。
包括越和,所以窗外的景色也只是一片看不到边缘的黑暗。
他的脸上没有情绪,喜悦也好、被囚禁的愤怒也好,什么都没有,只剩下平静到麻木的寂然,像一个被牵动着的死人。
那个时候的越和远远看着他,感觉他就要快跟窗外的黑色融为一体一样,化作虚无最终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这样有烟火气的江馁,越和还是第一次见。
想着想着,他的心境倒是慢慢平和了下来。
他扯了扯江馁的手,开玩笑说:“走吧,走这边,很快就能出去,我还背得动,咱们暂时不用把段组长扔了。”
江馁愣愣看着自己被扯住的手,莫名说:“你不怕我了?”
越和笑道:“现在不会了。”
……
“刺中段裴景了吗?”黑暗中有人这么说着。
刚刚那个异能者被江馁打了,还没缓过神来,撑着墙说:“刺中了,但是被Dusa,还有那个背叛者给带走了。”
“Dusa如果想带人走,凭你们又怎么可能拦得住,不过足够了,段裴景暂时就构不成威胁了。”
异能者猛地抬头:“构不成?你知道他的异能有多棘手吗?我差点死在那!为什么不趁此机会彻底了结他?J,你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被称为J的男人叹气:“先不说Dusa在场会不会让你动手,这次能得手也是因为段裴景的注意力在Dusa的身上。”
“退一步来说,段裴景的家室显赫,靶子太大了,到时候媒体炒起来舆论又是一边倒。我知道让你受委屈了,但这件事情先听我的。”
异能者冷哼一声,轻蔑地说:“我跟你这种连异能都没有的家伙没什么可谈的。”
“……”J转过了头,脸陷入了黑暗中,看不清他是什么神色。
“随便你怎么想,我会自己出手,到时候你最好祈祷我不会把你供出来吧。”
他转身就走,在开门的一瞬间他被一只带着皮质手套的手死死掐住了他的后颈。
然后用力惯在了门上,力道大到几乎要把对方的头骨都挤压变形。
这个屈辱的姿势让他立马想到与江馁的对峙,那种束手无策犹如待宰猪羊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恼羞成怒地吼:“干什么!你这个下贱的……”
哧——
冰冷的尖刀猛地刺进了他的脖子,突兀地中断了他的话,皮肉划开的那一刻,鲜血顿时如泉涌。
J说:“你似乎很是看不起我们这种没有分化出异能的普通人啊,可是能怎么办呢?”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动作却强硬到不容置疑,狠辣,无情。
那人痛苦挣扎着,喉咙里不断发出濒死的“嗬嗬”声 。
下一秒,染血的尖刀从皮肉中抽出,动脉血直接飙到了天花板,轰然倒地。
J站在血地里,对那具尸体说:“最后了却你的还是我这种人。”
他唤了一声:“陈权。”
门外的陈权推门进来,仿佛没有看到地上的大片血迹一般,目不斜视:“先生。”
J慢条斯理地擦着刀上的血,说:“Dusa跑去哪儿了?”
“还在楼梯间徘徊。”
“还没跑出去呢,真是羊入虎口。”J笑着说,“布锐斯呢?他怎么说?”
陈权恭敬地说:“教授说全凭您处理,事情结束之后,希望能与您一聚。”
“地址呢?”
陈权:“与上次一致。”
J哈哈大笑:“无情的家伙。”
“那接下来……?”
J没有马上回答他,仍旧慢慢悠悠地将匕首上沾染的最后一丝血迹擦的干干净净了才说:“我亲自去。”
这一场无人知晓其意义的对话唯一的听众倒在了血泊里,长夜漫漫,真相仍旧被掩埋在了黄土之下不得公众。
远处的江馁猛然顿住:“不对。”
越和还在找路:“哪里不对?”
“为什么从刚刚开始,就没有人追我们了?”
越和说:“陈权脑筋转不了那么快,他就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这么久了,说不定早就放弃了。”
江馁:“这样吗。”
越和说:“我们赶紧找出路吧,你担心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万一有什么埋伏就糟糕了。”
“……”
气氛沉默了下来,段裴景晕过去之后,他们已经在这里兜了大半个圈子了,硬是找不到上升的电梯。
本来环境就阴森,江馁又是个闷葫芦,越和郁闷地叹了口气。
“我能跟你商量个事儿吗?”
江馁回过头:“什么?”
越和说:“你能帮我背一下……”
话还没说完,就被果断拒绝:“不行。”
越和:“……为什么。”
江馁无情说:“太重了,你也是,背不了就扔掉吧。”
越和:“……”
好贴心,他居然有点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