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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无脸男

非常规事件调查组 山色酿酒 3773 2024-09-09 11:45:44

“具体的复活方法我可以告诉你们, 但有个要求。”

梅轻怡心血来潮,指尖隔着虚空挑了挑尤异:“让他跟我回去,独处一夜。”

周秦拍案而起,当场生气:“你想都别想!”

梅轻怡耸肩:“这么激动做什么, 他又不会死。”

尤异在旁边沉默, 一直没说话。

周秦始终瞪着梅轻怡, 看那架势恨不得将对方大卸八块,他一口回绝:“不可能。”

“嗤。”梅轻怡戏谑:“他都二十岁了, 你是他爸呀还管这么多?问问他的意见。”

周秦让他一句话堵回来,如鲠在喉。

怎么说, 尤异毕竟是个成年人,他喜欢什么, 想做什么, 都是他自己的事。周秦总不能事无巨细地管他, 就连出个门都要周秦同意才行。

深呼吸,缓缓呼出。周秦双目如矩怒视梅轻怡, 良久,回头望向垂眸的尤异:“异崽,你认为呢。这个人很危险…”

尤异打断他:“可以。”

劝说的话瞬间卡在喉头, 周秦愣住了, 直直地盯住尤异,好半天, 一个字儿没吭出来, 偃旗息鼓栽回红梨木沙发, 低着头不说话。

梅轻怡看了眼时间, 下午六点半:“那么分头行动吧队友, 我和尤异回家, 你自由活动?”

周秦低沉脸色,头也没回,起身离开。

尤异匆匆站起来,下意识要去跟他,被梅轻怡捉住手腕:“说好了的,想反悔?”

“走吧。”梅轻怡扬起下颌:“我家附近回民街,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夜幕四合,梅轻怡带尤异去钟鼓楼溜达了一圈。

华灯初上,尤异站在钟楼下眺望更远方,车流如织,灯火辉煌。

无论时间过去多么久远,古城中的新民和旧时的故人,跨越漫长光阴,共享一轮圆月。

尤异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梅轻怡问他:“什么感觉?是不是文化气息浓厚。”

“……”尤异慢吞吞地回答:“龙兴之地,残存的龙脉还在护佑这片土地。”

梅轻怡愣住,没想到他说出这么…呃…有深意又略显文艺的一句话,他哈哈大笑:“这个大家都知道。”而且说累了。

话说的越多,就越像开玩笑,从而消解其本身的重大意义。

尤异眼角余光扫过他,缄默不言。

他对除周秦以外的人就一个态度,爱信不信。

梅轻怡见他神色冷淡,正色起来:“如果真的有龙脉,那么起源在哪里。”

尤异朝红绿灯步去,打算过马路去吃对面的烤羊肉串,他淡漠地说:“天下龙脉汇聚处。”

梅轻怡微怔,追上他:“哪里?”

“昆仑。”

尤异在回民街喝了胡辣汤,吃了牛肉小笼包,吞了两块肉夹馍,干掉大碗清真米粉。

在梅轻怡目瞪口呆中,摸摸圆滚滚的肚皮,打了个饱嗝:“还行。”

你吃了这么多你跟我说还行?!

梅轻怡瞅了眼手机零钱包,对尤异竖起大拇指。

他现在需要重新审视周秦了,这都能喂得起,看来周处实力不容小觑。

梅轻怡家住在小巷子里,旧楼房没电梯,拍开楼道灯,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五楼。

梅轻怡拿出钥匙开门,尤异站在门外,一股怪异感扑面而来,那感觉让人不太舒服。

尤异按住梅轻怡:“等等。”

“怎么?”

梅轻怡退开,尤异伸出两根指头抵在门缝处,细细地向下划过。

梅轻怡抱起胳膊,在旁边优哉游哉地看着。

尤异松手,默了默:“有东西,但感觉不到。”

“哼。”梅轻怡似乎知道他在感觉什么,并没有惊讶或诧异,他推开门:“进来你就知道了。”

顶灯拍亮。

客厅中央,没有茶几家电,取而代之一块圆形沙盘,沙盘上方架竹圈。

丁字形木架悬置于竹圈上,底部固定了一支削尖的血玉笔。

尤异走到沙盘前,很快明白过来这是:“扶乩。”

梅轻怡斜倚墙壁,立在玄关处,笑笑地说:“我听姜洛提过你,金蚕的主人。”

“你是扶乩师。”尤异扭头望向他:“难怪你会预言。”

血脉平凡的普通人,总是要借助一些外物,才能达成某种类似巫灵的效果。

比如扶乩。

扶乩术由来已久,是一种占卜术,许多古籍中都有记载,纪昀的《阅微草堂笔记》中,就记录了十多件有关扶乩之事。

民间扶乩通常在正月十五,也叫迎请紫神姑。

通常而言,扶乩需两人,称正鸾、副鸾。

两人各执木架一端,口中念念有词,请神上身后,丁字形木架在木圈上移动,这样木架下的乩笔也随之游动,在沙盘上落下神的兆言。

这东西从前用来预测吉凶祸福,后来因为操作简便,渐渐变质为骗子把戏。

请几个人来,假装神灵附身,在沙盘上一通鬼画,至于结果究竟是什么,全由骗子随口胡诌,把人唬住了就行。

在明朝嘉靖年间,朝堂上就有过这么一桩关于扶乩的明争暗斗。

当时奸臣严嵩受宠,他铲除异己,权倾皇室,先后杀夏言、杨继盛、仇鸾等,一时风头无俩,无人能撼动其地位。

就是这么一位前无古人的大奸臣,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山东道士狠狠摆了一道。

原因无他,这道士名叫蓝道行,相传会扶乩术。

内阁大学士徐阶将蓝道行推荐给嘉靖帝,一日严嵩父子路过,蓝道行以扶乩术占得:“今日有奸臣奏事。”

嘉靖帝因此对严嵩心生嫌隙,渐渐日久生厌,遣放了严嵩。

堂堂内阁首辅、当朝权臣,竟因一个道士几句话失势。

后来严嵩与道士田玉勾结,田玉擅长扶乩术,污蔑蓝道行,严嵩借此杀了蓝道行。

扶乩术之用,由此可见一斑。

梅轻怡耸肩,不置可否,他走向沙盘,盯着细沙上的流光,忽然道:“二叔临行前,请我帮他卜算。我算出若去见那人,必死无疑,劝他别去。”

“他却说…”梅轻怡幽幽慨叹:“如果能救回二叔母,哪怕死了也没关系。”

“他们夫妻关系很好。”尤异淡淡地说。

梅轻怡笑了下,点头:“我记忆中,二叔母温婉持家,可惜了,天不假命。”

“天意无常。”尤异环顾四周。

除了这块扶乩沙盘,其他都是普通的家装布置。

卧室很大,沙发电视都摆放其中,看来梅轻怡一般在卧室活动。

进门前,尤异曾感到怪异,梅轻怡以为他指的是扶乩盘。

其实不是,尤异笃定,这种莫名的阴森之感,绝不是来自扶乩,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你的金蚕呢。”梅轻怡蓦地发问。

尤异微怔,平静道:“周秦那里。”

周秦去了趟酒店,梅学成死的那家。

说是酒店,其实由老楼房改造而成,年久失修,外表看上去很有些年代感。

周秦拿出许久不用的警察证,前台带他上去了。

那里已经封起来了,交给特勤处两个警察看守。

周秦说明身份,那两人十分尊敬地让开道路。

周秦让他们留在房间外,他孤身进去查看,那两人面面相觑,最终答应了。

门外宋飞死的地方已经用白线圈起来,周秦看了眼,先进了房间。他关上房门。

死亡现场维持着原样,窗户洞开,夜风凉嗖嗖地吹进来,窗帘摇晃。

进门左手边是衣橱,衣橱对面一张单人床,床单凌乱,床头柜上堆放着用过的纸巾。

空气中弥漫着湿臭,整个房间装修简陋,墙角积灰,头顶天花板漏水,浸出一团污黄,卫生间中传来声音。

周秦顿时汗毛倒数。

金蚕从他兜里跳出来,周秦稳住心神,摸了摸金蚕,胖虫蹭了下他的手指头。

金蚕在这里,周秦很难不走神,联想到尤异。

一想到尤异没有选他,周•监护人•秦一阵心塞。

他定了定神,转向右手边的洗手间,手搭在门把上,深吸一口气,豁然拉开。

身后有什么东西飘过,周秦骤然回头。

空荡荡的房间,夜风袭来。

“错觉?”周秦嘀咕着,继续观察卫生间。

洁厕灵、厕所刷、马桶、洗手台、镜子。除了脏之外,没什么特别之处。

而声音的来源,是水龙头,没关紧,在滴水。

滴答。

不知不觉间,金蚕离开了他。

周秦合上洗手间门,转过身,金蚕蹲在衣橱边,冲他摇头晃脑。

“有东西?”周秦走近衣橱,金蚕跳回他头顶,蹲在他头发里。

灯光下,一丝亮光自眼角掠过。

周秦望向头顶昏黄的吊灯,视线顺着墙壁下移,角落中,亮光一闪。

周秦迅速退步到衣橱后,衣柜和墙壁之间存在缝隙,而衣柜旁边,就是梅学成死时站立的位置。他的尸体——准确地说,应该是尸块,已经被警方清理带走。

但浓烈的血腥味,依旧萦绕鼻息。

随着周秦靠近衣橱,梅学成死的位置,那味道更加浓烈。

他皱紧浓眉,视线缓慢向下,衣橱与墙壁的缝隙间,几缕光线浅淡地照射进来。

缝隙最底部,就是墙角,一面巴掌大的镜子正对着他,周秦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脸。

腐烂、变形。

神智像被抽离了,感官全部集中在那面镜子上,那是一枚精致的铜镜,边缘雕花,那花纹像是…蛇。

周秦打开手电筒,有些失神,照向那面铜镜,白晃晃的刺目灯光下,镜子里浮现出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镜子里的人也看着他。

周秦下意识退后。

镜中人面色蜡黄,眼珠凸起,惨白地凝视着他,骤然间,那张脸化为白骨,黑洞洞的骷髅眼正对周秦。

“周秦。”有人叫他。

周秦循着声音来向望去,尤异站在窗户边,静默地注视。

鲜血从尤异身上流下来。

一滴、两滴、三滴……很快,在尤异身下汇成了血的溪流。

眼泪沿面颊滴落,周秦心脏拧紧,犹如痛彻心扉,他失魂落魄地走向他。

“尤异……”

“周秦。”他还在叫他。

尤异几乎成了一个通红的血人,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脑海中,反复回荡着送仙岭那一幕,在梦魇里,尤异身上滴出来的血,一道又一道钝刀子割出来的伤,反复在心里针扎。

每每午夜惊醒,都要责怪自己那时无能为力。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尤异浑身浴血,无助地看着他。

但尤异的血是黑色的。

周秦蓦然驻足,他站在窗户边缘,一只手已经搭在窗沿,预备爬上去的姿势。

那天刘明倒地,极有可能也看见了那枚镜子,然后进入类似摄魂的状态,跳楼死了。

周秦返回衣柜边,将挡路的柜子推开,拿起那面铜镜。

他定了定心神,克制住看镜面的冲动,扯起房间里的纸巾,三下二除五将铜镜包裹起来,然后像处理烫手山芋一样,迅速塞进衣兜。

他打开房门,边抬头边嘱咐两个特警:“守好这里。”

走廊昏暗的灯照下,一记闷棍袭来。

那两个特警已经倒在门口,不省人事。

周秦反应极快,抬起胳膊抵挡,那棍子是铁铸的,重重砸下去,咔嚓。周秦听见了令人牙酸的、骨骼折裂的细碎声。

他龇了龇牙,舌尖抵牙根,一记扫堂腿踢过去,对方迅速后退掠开。

周秦回身,那个人没有脸!

昏暗中,没有五官的脸正对他,无脸男一身黑衣,操起铁棍悍然冲过来。

周秦强忍臂骨裂开的剧痛,右手抵挡,他矮身躲过铁棍,棍头重重砸进墙里,贴了墙纸的墙面凹陷,墙壁裂开。那声音周秦听得牙酸。

他握紧右拳,趁势一记凶狠铁拳挥向无脸男腹部。

无脸男挥起铁棍,周秦的拳头同时而至,轰——

无脸男跌退进阴影中,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再度望向周秦——虽然没有眼睛,但周秦确信那应该是看的动作。

狭窄逼仄的走廊中,危险无声的对峙下,无脸男在衡量周秦的实力。

周秦也在衡量。

他的左臂出现骨裂,对方在他使尽全力的一击下,似乎毫发无伤。而无脸男手里还拿着砸谁谁死的铁棍,那棍子重量不轻,至少比他的拳头重得多。

老话怎么说来着,三十六计走为上。

周秦冲无脸男笑了下,作势奔向他。

无脸男躬下身,双手握紧棍柄,做出防备的姿势。

周秦脚下步子一转,迅速转身朝反方向跑去,两条大长腿飞速迈动。

无脸男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抄着铁棍速度极快地追他。

周秦窜进电梯,无脸男就在他身后!

电梯门关闭,无脸男伸出铁棍,试图抵门。

“妈的。”周秦一声啐骂,抬腿踢上棍子,无脸男整条手臂都被踢飞的铁棍向上带去,眨眼间,电梯彻底合拢。

周秦背靠厢壁,粗重喘气。

他跌跌撞撞冲出酒店,右手从兜里摸出手机,给梅轻怡打电话。

梅轻怡接了:“哟,还没死呢,我跟你儿子的二人世界很快乐,别打扰了。”

“尤异在哪?!”周秦粗声粗气地质问。

梅轻怡冷哼,收了戏谑:“他来找你了。”

“什么?”

“他说你有危险。”

梅轻怡望向楼下,尤异坐进出租车,那辆车朝酒店疾驰而去。

梅轻怡默了默,哑声道:“小心。”

风声袭来,周秦猝然回头。

无脸男从九楼跳下,砰地一声,摔成了遍地碎肉。

紧接着,在周秦惊悚的目光下,碎肉从双脚开始汇集,迅速聚成了刚才的无脸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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