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的体格不好,体质还易伤肿,那天用了药,整个人放飞自我,不知轻重,尽管秦微的手法很好,也冷静地控制了力度,但苏蘅还是不可避免地疼了快两天。好在消肿够快,周六的晚上,他便又生龙活虎了起来。
临睡前,秦微喊他擦药。
“不擦了吧。”苏蘅窝在沙发里,在撸卡门。
秦微问他:“不疼了?”
苏蘅:“应该不疼了吧。”
秦微:“应该?疼不疼的,你自己不清楚吗?”
苏蘅含糊道:“有那么一丁点疼,不碍事。”
秦微劝他:“再擦一天吧。”
苏蘅没有执着:“行,那睡觉前擦。”
秦微看了眼时间:“十二点了,也该睡觉了。”
苏蘅:“那我洗完澡再睡。”
苏蘅说着便起身,慢吞吞地走向卫生间。
秦微靠在门框,望着苏蘅,眼底的笑意明朗。
苏蘅被他盯得直发毛,神色复杂地问:“你看什么?”
秦微扬了下眉:“我看我男朋友,你管我?”
这人今天怎么这么怪?这话说得苏蘅一噎,竟是无言以对,只好说:“那你看吧。”
他走到卫生间门口,秦微也跟了过来,苏蘅条件反射地回过头,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抵了门上。
一个标准的壁咚,苏蘅盯着秦微近在咫尺的俊脸,缓而慢地眨了下眼睛:“秦主任,有事吗?”
秦微悠然地点头:“有问题想请教一下苏老师。”
苏蘅目不转睛地:“那你说。”
秦微逗猫似的,轻轻摩挲着苏蘅的下巴,别有深意地问:“苏老师为什么这么怕上药呢?”
苏蘅心里暗搓搓地想,因为那事儿太疼了,他不想擦枪走火,但他要面子,又不想在秦微的面前表现出他很怕疼,于是胡诌道:“那药擦上不舒服。”
秦微若有所思地哦了声,促狭的目光在苏蘅的脸上扫过,半真半假地问:“真不是怕疼?”
苏蘅违心道:“不怕疼啊,真不怕。”
秦微弯了下唇角,满意地揉揉苏蘅的头发,语焉不详地说:“不怕疼就好,去洗澡吧。”
这话听来怎么这么诡异?苏蘅疑神疑鬼地打量秦微,最终还是没再问,扭头进了卫生间。
洗过澡,苏蘅趴在床上,瞄了眼身旁的秦微。
秦微在看论文,神情专注,随手摸摸他半干的头发,没有动作。苏蘅想早点擦完早点完事,就拿了药膏递给秦微,催他:“秦主任,擦药。”
秦微放下平板,接过药膏,揶揄道:“这么主动?”
苏蘅不搭茬,却说:“其实不擦也没事,不疼了。”
秦微问他:“真的不疼了吗?”
苏蘅如实道:“不疼了。”
秦微将手搭在苏蘅的腰椎,轻缓地抚着,慢条斯理地问:“那,苏老师那天下午说的话,还算数吗?”
苏蘅明知故问:“什么话?”
秦微提醒他:“你说,想再试试。”
苏蘅开始抵赖:“我说了吗?我没说吧。”
秦微歪了下头,问他:“那你想吗?”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说想吧,倒也不是那么想;说不想吧,又要被问原因,到头来还是要承认怕疼。
苏蘅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垂下眼帘,缄默不言。
苏蘅趴了整整两天,疼痛都写在脸上,其实不用承认,秦微也知道他在忌惮什么。
秦微单手环住苏蘅的腰,将他抱起来,揽在身侧,温柔地说:“多适应几次就不会这么疼了。”
苏蘅不再瞒他了,愁眉苦脸地坦白:“不想做,我坐着都难受。再疼两天,我周一就没法上班了。”
秦微和他商量道:“今天就做一次。”
苏蘅不情不愿地,握住秦微不太安分的手。
“疼就告诉我,我会停的。”秦微哄诱道,“苏老师,我们还没在你清醒的时候做过呢。”
听他这样一说,苏蘅倒是不好再坚持了。
他挑起眼皮,和秦微对视良久,经过莫大的心理斗争之后,无可奈何地答应了:“那就一次,你轻点。”
秦微低低地嗯了声,撩开苏蘅的衣摆,探了上去。
苏蘅红着脸,靠在秦微的怀里,慢吞吞地脱了上衣,又觉得有点冷,于是拉过被子遮掩。秦微嫌被子碍事,随手要掀开,却被苏蘅按了住。
苏蘅可怜巴巴地:“盖着暖和。”
秦微:“不用盖,等会儿就暖和了。”
苏蘅死活不松手,无可奈何,秦微只好和他钻了同一床的被子。狭隘的被窝拥挤不堪,两个人面面相觑,鼻息交错,苏蘅不太自然地推推秦微,脸更红了。
秦微的半个身子都压在苏蘅的身上,怕他撑不住,就稍稍支起了手臂。他居高临下地看苏蘅,宛若在絮语,声线压得很沉:“苏老师,主动点?”
苏蘅的喉结轻动,惴惴不安地问:“怎么主动?”
手掌在光滑细韧的腰间流连游走,秦微若即若离地吻着他,故意逗他:“比如,自觉一点,把腿分开。”
苏蘅利落地闭上眼睛,装作没听见,不理人。
秦微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忍俊不禁。
苏蘅的恐惧症余韵尚在,但俨然已经有了很大好转,他仍然会害怕,会抖,但至少没有那么抵触。
苏蘅的眸光发黯,隐有飘忽,似乎是在回忆。
说到底,病由心生,还是脱不开十年前的遭遇。秦微将苏蘅的神情细致地看进眼里,很清楚他在想些什么,于是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直把苏蘅吻得上气不接下气,才稍稍抬起头,眉心攒簇:“不许想过去的事。”
苏蘅哀哀地喘着,抓着秦微小臂的手又紧了几分。
秦微的眸色乌沉而深邃,强硬道:“要想就想前天的事,想想我,想想我们,不要想其他的。”
苏蘅呼出的气息都是抖的,却还是点了下头,而后闭上眼睛,在自顾自地调整慌乱的心绪。
秦微却吻他的眼睛,低沉的嗓音带了些不甚明显的涩哑:“看着我,宝贝,睁开眼,看着我。”
苏蘅的睫毛微微打颤,顺依地挑开眼,半睁不睁的眼瞳里盈了雾气,尽是局促与不安。
“我不是他,我会在意你的感受,会让你舒服,没什么好怕的。”秦微细细吻着苏蘅,低声哄他,“苏蘅,我那么爱你,怎么舍得伤害你。”
秦微的言辞真挚,苏蘅陷在他深情的眼瞳里,渐渐地晃了神,心底涌上淡淡的暖意与慰藉。
“有我在呢,我陪你,别害怕了,好不好?”
秦微抬起手,轻轻按在苏蘅的心口,他的掌心温热,明明隔着肌肤与骨骼,却仿佛无比真切地传入了苏蘅的胸腔,安抚了他狂跳不已的心脏。
苏蘅凝起神,期期艾艾地看向秦微,勾勾他的手指,小声却坚定地答应:“好。”
一晌贪欢,又到了后半夜。
秦微没有守约,说好的只一次,却越来越上头,好不容易缱绻够了,挨到了浴室,却又是一番云雨。
秦微原本没想这样,他怕苏蘅接受不了,想循序渐进地让苏蘅适应,奈何没有想到的是,他引以为豪的定力,在苏蘅的面前脆弱得像张纸。
对于秦微来说,清醒时的苏蘅,和用药用得迷醉时的苏蘅是不一样的,明明都是同一个人,他却情有独钟于前者,像是一种偏执的仪式感。他想让苏蘅因他而沉沦,而不是因药沉沦,他想看苏蘅的眼角眉梢因他而流露出动情的神采,他爱极了苏蘅醒时的眼睛,光是望见那双潋滟了**的桃花眼,便足够他醉上一遭。
清洗以后,苏蘅已然累得脱力,沾了床就浑浑噩噩地睡着了,睡时还牢牢抱着秦微。
他没穿衣服,情爱的热潮方退不久,往日里白皙透亮的肌肤还泛着浅浅的粉,光裸的脊背细致润嫩,深浅不一的吻痕从颈间一路向下蔓延,为这具少年感十足的胴体添上几抹诱人的艳糜。
秦微的眸光轻动,扫过苏蘅的纤颈薄背,反复描摹,心绪翩跹,方才的放纵历历在目。
苏蘅虽然有过经验,但在这方面,却仍然像张白纸。果真如同秦微所料,苏蘅乖巧听话得一反常态,他始终记着秦微对他说的情话,所以将自己全然交托给秦微,秦微说什么他都照做,实在受不了了,就会哀哀地讨饶,捱到最后,就只会无助地喊着秦微的名字。
苏蘅的体质十分特殊。他的身体对疼痛的反应很是强烈,也比常人更易落伤,他很难接受不太温柔的举动,所以他会因为十年前的粗砺行径而进了医院。可与此同时,他对于缠绵的撩拨也更为敏感,从始至终,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底总是泛着红晕,而情至深处,从宛若桃花的面颊、到通透白嫩的胸口,都会染上暧昧的潮红。
秦微翻遍自己的辞海,穷尽所有的心意,想要表达苏蘅的美,却蓦地发现皆是徒劳。
他太喜欢苏蘅了,快要喜欢到无法自拔了。
或许是有点冷,苏蘅动了下,纤白的手指盘虬般地勾在秦微的颈间,摸摸索索地要抱他。
苏蘅睡觉时喜欢抱抱枕,同居以后,他的抱枕就被秦微强行下岗了。苏蘅始时还很矜持,可他醒时能管的住自己,睡着时却没有办法,每每醒来,他都有如八爪鱼一般攀在秦微的身上,久而久之,也就不再挣扎了。
秦微意犹未尽地敛回目光,将苏蘅从身上摘下,又为他拉上被子,而后起身到阳台抽了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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