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只是愣了一瞬,便争先恐后地低头哆嗦着用手掏兜。
“这些——”
“够不够?”
“我身上只有这么多。”
莫森看得眼睛一亮又一亮,咧出一口冷芒尖牙,全部都笑纳了,一叠的纸钞被妥帖地折放在围裙的小兜里,瞬间干瘪的小兜和莫森的情绪一样鼓胀着。
“进来。”
说完,不等玩家露出劫后逃生的松懈表情,双头人就吧嗒吧嗒回到厨房继续他没做完的事情。
门口的玩家相互搀扶着进门,一群人里只有刘科和另一个保镖是NPC,一进门,他们就看见地上明显的血脚印,不由得又生出一种刚出龙潭又入虎穴的绝望。
“这不会是刚杀了人吧?”
“嘘,小点声。”
“又能怎么样呢?你现在敢出去吗?”
“就算是杀人犯,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
“薇姐,怎么看?”郝月身上带着不慎摔倒的擦伤,她目光扫视这过于空旷的房子,有些不安地靠在同伴身边。
“走一步看一步,至少现在,屋里比屋外安全。”
检查一番后,除了昏迷不醒的刘科手指头骨折外,其他人都只是一些皮外伤,只是现在远不到松气的时候。一起进来的12人,现在这里只有8人,也就是说,除开两个npc,还有2个玩家在外面。
他们心情沉重地透过窗户看着屋外,知道他们存活的概率并不高。
莫森才不管外头的陌生人心情怎么样,反正他心情很好,他站在厨房,收拾好食材,简单给自己做了晚饭,掌心不断拍摸着围裙兜里鼓出来的钱,心情愉悦地学着莫林乱哼着调调。
他一边哼着,一边端着晚餐走到桌前享用。
一群玩家就站在门口,隔着不远的距离看着那个怪异的畸形人美滋滋吃着晚饭。
空气中弥漫米饭的香味,勾得疲于奔命的玩家都齐齐吞了吞口水,也有人来来回回打量他风格迥异的两张脸。
莫森做的很简单,就只有米饭配一道荤菜,但是他饭量很大,自己和莫林的碗都比莫溪飞的大了一倍多。他心情好,但是不意味着自己在吃饭时愿意被一群人盯着看。
莫森冷冷地转过头,莫林被他的动作牵引,两颗脑袋缓缓朝着玩家,承受能力较弱的于雪低着头小声哭泣着。
“那个……”李薇薇忽然说话,吓了旁边人一跳,她尽可能展现友好无害的态度问道,“可以给我们一点吃的吗?”
副本中无时无刻不存在危险,而首先要做的就是保存体力,李薇薇也是见这个npc可以沟通,所以才大着胆子尝试一问。
莫森眼睛又转动,看着有些脸熟的李薇薇,想起她就是最先给钱的人。
众人等待着他的反应,见过了几秒还没说话,李薇薇也不禁提了一口气。
“可以。”莫森平生的心眼子都用在了这地方,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李薇薇,那种像是打量死物能值多少钱的眼神让她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
“要钱。”
莫森有些期待地看着他们,但是在玩家眼中,那贪婪的眼神让他们联想到不太好的事情,仿佛拒绝,对方就可能轻飘飘说:那就拿你的命来抵吧。
李薇薇却松了口气,她已经能开启积分商城,能用积分兑换副本世界的金钱,所以对她而言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情。
“可以。”她假意从衣兜里摸索,实则从商场里兑换了几张纸币,紧张地递过去。
莫森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感受小兜里的份量忍不住又笑了笑:“等一下。”
他重新起身,高大的身躯投下笼罩住玩家的阴影,让李薇薇本能地后退几步与他保持距离,而见这种方法真的能行,也有其他人有样学样,莫森来者不拒。
他走到厨房,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心里胀胀的,可当他准备舀一勺菜时,案上的菜刀就哐当一声掉在脚边。莫森四处看了看,眼睛又开始咕噜转动,捡起地上的菜刀放好,只端着几碗饭出去。
正准备大快朵颐的玩家:“……”
几人面面相觑,又看着桌上不断冒着香味的肉菜,终于有人怯怯询问:“怎么只有米饭啊?”
莫森眼睛又发亮地盯着这群人看,像是盯着待宰的羊羔:“要加钱。”
“……”
“算了,这些也能吃,先填饱肚子要紧。”郝月拉着李薇薇低声说,“积分换钱不划算。”
最终,莫森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这导致他心情不太好,心情一差,就直接摆在脸上。双眉倒竖,不耐的视线像是刀子似的刮过每个人的脸皮,这让几个玩家战战兢兢。
但不是所有人都和玩家一样怕他,至少里面唯一还醒着的npc见不惯一个畸形人对着他甩脸色,当即站起来怒骂:“你算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别在腰带上的枪,但是却摸了一空,估计是在林间逃跑的时候给掉在哪里,他低头将自己的腰带摸完一圈,忽地面前就被一片阴影笼罩。
莫森龇着牙,肌肉虬结,站在他面前像是一堵跨越不了的墙壁,男人嘴唇嗫嚅还想说些什么,莫森直接提着他的领子径直往外走,像是扔一个纸团,轻飘飘就将人扔进翻滚的浓雾之中。
玩家噤如寒蝉,只听见一声短促的尖叫伴随倒地的闷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按理来说,扔出去的距离并不远,男人只需要跑几步就能到达门口,可是别说身影,就是声音——倒地之后,便再无动静,像是暗中有东西悄无声息将人拖走。
莫森砰地关上门,玩家被这一下吓得躯体一哆嗦。
“吃完,跟我来。”
他们来到一楼最里面的储物间,打开门,颗粒物在灯光下跳跃着,莫森侧过身不含有丝毫感情:“晚上,睡这里。”
他不用特意摆出什么表情去恐吓这群弱小的正常人,光是面无表情就让他们惶惶不安。
“晚上,不要出来,更不准,上三楼。”说到最后,已经隐隐带上一丝威胁和嗜血。
“但是我们一共有8、不,7人,全……全睡在一个屋子里吗?”陈伟安忍不住开口道。
“而且里面连床都没有。”于雪躲在李薇薇身后飞快往屋里瞧了一眼。
“加钱。”莫森伸手指向旁边的房间,示意他们,“就可以,睡那里。”
“……”这些人算是知道这个npc见钱眼开的属性,但是几人身上是真没什么钱了,于是几个成年人不得不缩着身体勉强在里面躺一晚。
六个玩家收拾出一块干净的空地坐下,随意将晕倒的刘科放在地上,开始商量道:“那个npc好像并不怕雾。”
“都住在这里还能怕吗?”
“那我们是不是就顺着他调查?”
“别急,这才第一晚,等地上的npc醒了再看看,而且那个什么调查员不是还在外面吗?明天天一亮,我们得出去找找,总得看看其他玩家还活着没有。”
“……安全吗?我现在还有点害怕。”
“我们是白天进来的。”李薇薇分析道,“白天我们只是迷路,但是并没有具体的危险,到了晚上才碰见……”
她回忆了半天,也不知道缠住她脚的东西是什么,所以不知道怎么称呼:“白天应该不会有事,但是晚上必须得找地方躲起来。”
*
谨慎看待一切的玩家对这个生活在神秘迷雾中的双头人言听计从,他们蜷缩在一角短暂的休息,但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们一样,就比如半夜醒来的刘科。
莫森抱着枕头睡在莫溪飞的床上,听见楼下动静时遽然睁眼,耳朵微微动了动,只听见断断续续的争吵声。
他沉着脸推开房门下了楼。
“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如他一个人重要!”刘科像是无法呼吸似的,脸上充血,手里抓住一个年轻男生的衣领连拖带拽地往外走,身后的玩家都跟了出来要拦住他。
刘科越想越害怕,神情也更加激动:“出去!现在都给老子出去找!”
他洪亮的声音让莫森的脸色越来越差,当他下楼的脚步声逐渐压过了刘科不安的喘息,玩家们面色霎时一变,显然都还记得之前npc的叮嘱。
“我们马上回去——”郝月试图挽救,但刘科却只看见对面是个畸形人。
一个处于社会最底层的畸形人,一个对他造成不了伤害的畸形人。
刘科的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嫌恶,尽管自己在对方面前弱小得宛如一个蝼蚁,但是整个社会带给他的底气让他成功忽视了这种肉眼可见的差距:“你也去!住在这里肯定对周围很熟,你——站住!”
莫森只是往前走了一步,切割的阴影从他的脖颈间缓缓往上退离,两颗头颅就从昏暗中露了出来,简单一步带来的压迫感让刘科脸色巨变,他立刻松开衣领的手,磕磕绊绊从后腰抽出一把枪,这让他脸上的紧张顷刻消弭:“站住!”
双头人真的站住了。
莫森看着他手中小巧的东西,不好的记忆一波接着一波,让他的每一块肌肉都本能地紧绷。
从莫溪飞身上散发的带着清香的血腥味,和莫林喉咙里压抑至极的哀嚎,让他的喉间也开始断断续续的发出“赫赫”之声。
砰!
砰砰!
屋内的窗户同一时间都猛地闭合,这声巨响仿若一根鞭子抽打在玩家身上,让他们本能地缩了缩肩膀,而刘科的本能,便是朝着面前这个巨人开了一枪。
玩家的眼神还没从闭合的窗户上收回,余光里就看见一块巨大的黑影将刘科吞噬,莫森放纵自己的本性张开嘴,一手钳制他拿枪的手,像是掰断一根筷子一样咔嚓一声,刘科的哭嚎还抵在舌根,莫森就已经咬住他的肩膀。
人类的血液带着一种他难以下咽的腥臭,莫森皱着鼻子,准备快速咬下一块血肉,可小时候的记忆又及时涌现。
“……以后再生气也不能咬人。”彼时莫溪飞接了水让他漱口,双头人站在他跟前还只是齐对方的心口,“你看看你满嘴的血,以后谁还愿意跟你玩?”
他乖乖地按照指示张大嘴巴,仰着脑袋让莫溪飞凑近检查他的口腔是否干净,有没有残留一些血红。
“不准再咬人了知道吗?”
莫溪飞忧虑地垂着眼睛,莫森看得也一点也不开心,当时他学的词不多,连通顺的道歉都说不完整,莫溪飞教了一晚上,第二天就牵着他上门致歉。
莫森耳朵又是一动,微竖的瞳孔被吓得变得圆溜溜,他差一点就忘记哥哥不喜欢他咬人了!
双头人大张着嘴,胡乱抹了抹嘴巴上的鲜血,一手扣住刘科的脑袋,不顾他的挣扎嚎叫或者威胁直接走到最近的窗边,打开窗户将人丢了出去。
声音很快消失。
莫森下半张脸都是被胡乱涂抹的鲜血,衣领上也沾得到处都是,这幅瘆人的模样直接让玩家脑子里那根神经崩裂开。
“跑!”
不知道是谁先吼出来,于是剩下的玩家立刻背着他往楼上跑去。
对玩家来说,这个嗜血残忍的怪物终于开始大开杀戒,他站在离大门很近的窗边,他们除了往上跑根本没有活路。而对莫森而言,那就是自己放了一群会对莫溪飞造成伤害的人进来。
他们拿着相同的武器,面容几乎一样的丑恶,而那天的晚上,倒在他怀里的莫溪飞流了很多血。
莫森开始急切地想要弥补他的过失。
窗户玻璃晃动不止,发现自己如何也打不开的玩家在听见楼梯的脚步声后果断放弃,他转身躲进其他房间内。
味道,满屋子都是陌生的味道……莫森的眼睛被这股味道熏得眼睛发红,他捂着心脏,知道其中的愤怒不止只来源于自己。
木楼的房间太多了,储物室、客房、小密室还有阁楼……莫森一间间找过去,而那些玩家就像小溪里滑溜的小鱼,让他从一开始单纯的愤怒到羞恼。
而在木楼外,刘科宛如是被猫戏耍的老鼠,他捂着流血的右肩不断朝着前方的木楼赶去,但是不管屋子看起来离他有多近,自己仿佛都在原地打转,无论如何都靠近不了。
忽然,那股熟悉的被人紧盯的惊悚从四面八方包裹着他,刘科下意识想要抽出枪,但是空荡荡的腰间让他立刻记起自己的武器已经遗落在木楼内。
“呼呼……”
他拔腿就跑,耳畔有风声刮过,看不见前路的刘科脚下踩空,但还没来得及摔倒,被倒吊而起的失重感便让恐惧在体内熊熊燃烧。
可是还不够……似乎嫌弃他滋生的恐惧不足以打消自己的怒气,黑暗中翻滚的浓雾开始产生清晰的纹路。
被不可名状的存在倒悬在半空的刘科,瞳孔缩成针状,他看清了,明明是黑夜中,木楼的光晕根本泼洒不到这里,但是他就是看清了。
雾中浮现密密麻麻不同长相的人脸,他们惨白的脸上五官雕刻得如此清晰,或睁眼或沉睡,或狰狞或沉静……恐惧逼近躯体能承受的最大阈值,以至于这具身体不断抽搐。
喉咙被莫大的恐慌占据,舌根泛着腥甜,心脏从疯狂的跃进到迟缓地搏动,充血的脑袋像是一颗熟透的西红柿,仿佛一戳,里面红的白的就混在一起爆出浆来。
刘科的眼泪流进发丛,他不断祈求、呼救:“救——”
密匝匝的人脸忽然都瞬间睁开眼睛,饱含恶意的笑容浮现在所有脸上。
“嘘。”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半秒,他只听见这一句阴森的轻语。
*
莫森看着凌乱的房间,稍微还残存的理智倏然间化成灰烬,手工编制的地毯上是灰扑扑的鞋印,他给莫溪飞雕刻的木质人偶被扫落在地上,而那人最喜欢站着看风景的地方,洒落了一地的玻璃碎片,屋外的雾气如洪水一般灌溉进来,吹得窗帘簌簌作响。
只被砸碎两个拳头大小空隙的玻璃窗让莫森泪流满面,他哭嚎着蹲在地上捡起碎片,笨拙地想要去将它们黏上,但是毫不见效,尖锐的棱角戳不进手心的厚茧里,但是此时他却觉得心脏在滴血。
小鹿眼兜着的眼泪滚滚而出,莫森喉咙不断冒出呜呜声,让躲在衣柜里的罗明呼吸都不敢大声。他听着脚步声在屋内来来回回,听着低呜变成嚎啕大哭,又转变成一声声“哥哥”。
哥哥?
这个房间还有第二个人吗?
和他一样是个怪物?
弟弟都这么诡异了,他简直无法想象怪物嘴中的哥哥长什么样子。
莫森泪眼朦胧地收拾好地上的碎玻璃,又将有脚印不干净的地毯卷起靠在一边,随后用袖口一点点将有脏污的地方、角落擦干净,最后沮丧地走到窗户前,手足无措地比划了半天,眼泪流得更多。
但所有的伤心难过,在打开衣柜那一刻全部转化成不可遏制的怒火,他看着莫溪飞的衣服被踩在脚下,挂起的睡衣沾染了陌生的气息,怒火烧得他头晕目眩,几乎下一秒就要倒下不醒。
“滚开!”
嘶哑的声音像是利锐的尖刀狠狠插进他脆弱的耳蜗,罗明承受不住地抬手堵在两耳,但是身体很快就是一轻。
莫森抓住这只小老鼠,猩红的眼睛爬满痛苦的血丝,罗明不知道这个怪物为什么这么伤心,他不断张嘴道歉、祈求原谅,忍受着耳朵的剧痛和杂音不停流泪。
但是下一秒,他就被高高举起,像是要将他摔死在地上,可不知为何,这个举动在中途停止。
莫森胸口起伏不定,他揪住这个老鼠,打开窗户,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抛高丢出。
没有多给一秒的关注,他便回到凌乱的衣柜前,抿着哆嗦的嘴唇,一边将里面的衣服一件件取出,仔仔细细嗅着,有味道的衣服便被他心痛地放在一边,而那些被踩有脚印的衣物,让他的神情更加痛苦。
哥哥回来他要怎么解释?
他展开一件白绸的睡衣,哥哥说这一件他穿的最舒服,还有这件黑色的衬衣、浅蓝色的外套……莫森一件件看过去,气管的空气像是硬块堵在喉咙,让他气得又开始闷闷地哭噎不止。
于是,躲在各处的玩家发觉npc搜寻的力度大了不少,甚至对待被抓的人,手段也不如开始那么柔和,不再是将人打晕,而是直接丢进浓雾之中。
这场追逐持续了一晚上,玩家们不断在几层楼上下躲藏,真比得上恼人的老鼠,但时间一长,体力很快耗尽,他们筋疲力尽地压低喘息,尽最大可能降低自己被发现的概率。
“怎么办?”
郝月和李薇薇躲在阁楼中,里面杂乱堆积的物品能有一点微不足道的掩盖作用,李薇薇不断扒拉系统,脑子快速思考。
“有了!”
她终于在一大片零碎的背景介绍里翻找到了例举的畸形人介绍,介绍词很短,但足够让她眼睛一亮:“双头人,这个怪物是双头人!”
她的声音干涩,因为兴奋激动而发抖:“脑袋一善一恶,现在清醒的估计就是恶头颅,只需要把善头颅唤醒,我们就能沟通解释!”
“怎么唤醒?”郝月立刻调出自己的面板,额头急得冒汗,“这上面没写。”
“都试试。”听着脚步声在朝他们这层靠近,李薇薇分秒必争地浏览商品页,最终选择了性价最高的道具。
她喉咙不断吞咽,手上出现了一小瓶风油精:“能让人在任何时刻保持清醒,持续时间24小时。不知道这种情况下管不管用,我们得试试,等下你站在走廊发出一点动静,我趁机把道具抹在另一张脸上。”
“不成功的话,就立刻握紧楼道扶手荡进二楼,不要犹豫!”
“我知道了。”
说时迟那时快,李薇薇调整好状态,在莫森出现在三楼前躲在视线盲角,等他的阴影映入眼帘,自己纵身一跃,指尖堪堪碰到那颗低垂的脑袋。
莫森的手臂在瞬间铲出了疾风,但是却捉了一空,刺激性的味道让他拧眉龇牙,他转头看了看毫无异样的莫林,又将视线落在老鼠身上。
“请听我们解释——”李薇薇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另一颗脑袋,“一切都是误会,我们其他人都没有一点恶意,身上根本也没有武器。”
她一点点后退,郝月已经荡进二楼的走廊,伸长脖子叫她:“薇姐!快跳!”
莫森的怒意在时间的加持下不仅没有消散,反而堆积在一起。
今天是哥哥离开的第几天?
他几乎下意识吐露:第4天。
计划中,他必须迅速地将老鼠捉住丢出去,一间一间屋子清扫干净,修好坏掉的窗户,去镇里挑选样式和颜色差不多的衣服填充衣柜,被踩脏的地毯需要清洗晾晒,这个天气,一天能干透吗?
他的时间紧张,很忙,没功夫听讨厌的老鼠吱吱乱叫。
李薇薇不断后退,但是余光里,紧闭的双眼好似动一下,她屏住呼吸,害怕是她紧张的幻想。
“我们真的没有恶意,坏掉的东西我们可以赔偿——多少钱都行!”
“之前开枪的人是雇佣我们的人,实际就只有这一层关系!我发誓,我和我的同伴并不会伤害你!”
莫森无动于衷,他的双肩紧绷前身开始压低,李薇薇瞬间止声,不甘地再次看向那颗沉睡的脑袋,随后握紧扶手,正当她要跃下二楼,莫森就动了——
黑色的残影带着强势的煞气,李薇薇只感觉自己才闭上嘴,连身体都还没来得及动,她的后颈便被一股巨力所攫住。
压倒痛感的是那令人绝望的窒息,一丝一缕的空气都无法钻进她的肺部给予最基本的氧气。
“薇姐!”
她被迫腾空而起,双手拼尽全力去抓挠脖子上的手。
太坚硬了,她像是在用血肉之躯去挖掘一块硬石或者钢铁,颈间的力道一点点收紧,而她也在向窗户靠近,但无声大张的嘴唇一丝氧气也没有成功吸入,这让她觉得自己在被丢出去前就先要窒息而死。
死亡面前,谁都无法做到真正的平静,她也一样,她充血的眼睛已经上翻,双手的力道变得软绵,甚至耳朵里已经听不见同伴带着哭腔的嘶吼——
但就在死神走向她的途中,木屋前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砰砰。”
很轻的一阵敲门声,按理说她已经完全听不见,可是——她费力地趴在地上喘息,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丢在了地板上,她不住的干呕、贪婪地呼吸,而就在她的身边,那个怪物的表情忽然变得精彩。
像是狂喜,双脚已经踏出一步,但转头看向四周,狂喜之色变成手足无措和仓皇,像是应该写暑假作业的小学生被家长发现偷看了一天的电视。
他胡乱地擦拭脸上干涸的血迹,天真地以为这短短的时间与距离能让他收拾完残局。
李薇薇唾液横流,她双手仍然抵挡在喉间,凝固的思维嘎吱一下重新转动,而她也看见旁边一直沉睡的头颅缓缓睁开眼睛。
那是一双非常纯净的眼睛,惺忪睁眼时,那张能用漂亮去形容的脸瞬间焕发难以言喻的光彩,让地上的李薇薇都不合时宜心脏猛跳。
那张精致的脸在看清四周后,眼中也浮现相同的狂喜。
砰砰!
也就在此刻,敲门声第二次响起:“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