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惹得南海怒涛翻滚,熙来攘往的口岸被迫停港。
浪潮拍打至临近街道,雨飞水溅,迷潆一片。
唐烛站在空荡的暗巷内,擦着手上的血。
这双手骨节分明且修长,一条浅色的疤痕从虎口延伸出来,消失在漆黑的西服袖口下。
他对面还站着个戴黑礼帽的男人,此刻正观摩着手帕上越加浓重的艳色,没敢说话。
如此沉寂许久,还是他率先开口。
“我没多少闲工夫。”
音色透过雨帘,显得不太清楚。
那人这才反应过来,匆忙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护着递进伞下。“先生,这是给您的信。”
唐烛接过,捏着潮湿的牛皮纸袋,指腹触摸过玫瑰花窗模样的火漆印。
接着他将伞柄塞到对面人手中,毫不避讳地现场拆了信封,取出信纸打开。
内容了了两行。
看罢,又从容不迫地放入口袋。
“暴雨将至,托您照料好园子里的花。”男人低着头,声音不敢过大,却明显是在转达某人的警醒。
唐烛听得没什么耐心,随意应答:“嗯。”
巷外依旧断续传来纷扰的人声,他跟着对面男人转头向后的动作,也瞥了一眼。
——巷口外,有辆马车疾驰而过。
男人回过头后,匆匆朝他脱帽致意,终于离开了。
而直至甬道内突兀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礼帽男的背影完全湮灭进雨雾里。唐烛才后退了几步,单手揉着太阳穴,实实在在骂了声儿。
“操……”
什么花啊草啊的。
前一秒他明明还在拳场比赛,已经过了颁奖环节,他被涌上来送花送礼物的粉丝包围住……
后面的记忆模糊不清。不过能确定的是,当唐烛再次意识回笼,已经满手鲜血地杵在前头那个鬼地方了。
——海雾弥漫,陌生码头旁的古老街道。似乎是某处发生了爆炸,石板地面上满是破碎的玻璃与血肉。
他正傻蹲在路边捡着掉落的包裹,猛地被什么猩红黏热的液体溅了一手。
冷雨滴滴答答打湿着视线,唐烛怔怔往前看了一眼……
水洼里,竟是几块人体残肢?!
他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面前过于突兀刺激的画面,甚至使他难以确定自己的精神是否还正常。踌躇了片刻,他才在完全陌生的街头起身。
敏锐的感官告诉唐烛,周围是类似于烟花或者鞭炮点燃炸裂后的味道,只不过要浓郁的多。
而视野里仅有的几个路人,都抱着头快步跑走了。于是身体规避风险的本能反应,也使唐烛绕到了街道后的暗巷内。
但令他更加费解的是,后脚便有个稀奇古怪的陌生的头戴高礼帽的男人尾随进来。
说话还他妈藏头亢脑,鬼鬼祟祟。活像不正经教/派团建接头,把人搞得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装腔作势糊弄走那位。如今他终于有空闲打量这如同时空裂缝般的世界。
两层或三层大屋檐尖顶的早期维多利亚式建筑、潮湿石板地砖上铺着层水渍、街道旁是红漆信箱、天空更没有任何电线电缆存在。
全然是几个世纪前的模样。
难道……
他后知后觉地左右翻看自己标准的绅士西服三件套,脑中艰难地挤出个想法:老子……这、这是穿越了?
唐烛心头一惊,想起方才信纸上莫名熟悉的词语,轻声念了两遍:“星洲港…星洲?”
对了,可不就是那本悬疑小说里的地名吗?!
这是前些天黑粉寄给他的小说,封面绘着弥天大雾,只能看清个疯长蔷薇花的窗棂。说是讲述一个秀外慧中的天才如何破解谜题。
大致想表达的意思是,看不上他这种只靠四肢发达就受人吹捧的人。
昨晚刚囫囵吞枣看完第一部 ,骂骂咧咧把里面的傻13情节连带着装13主角通通问候了个遍。
哪知道第二天就被打包进来。
可怜他现在根本无从问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但光看刚才那势头也知道,总之——
“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念此,唐反派抬眸自伞底睨了眼阴森的天穹,收回视线后短暂地叹了口气,开始去解自己的西服马甲纽扣。
似乎因烦躁动作粗鲁,紧贴肌肉最后那颗扣子跟随前两颗打开。衣襟被他捏在手里翻了个面。
光滑细腻的布料,别无他物。
另一边也一样。
没有姓名刺绣,甚至连店铺名称也没标注。
之前拍杂志封面时,他偶然听人讲过,以前穿三件套的绅士们,为了方便衣服送洗,都会让裁缝在袖口或者马甲内侧绣上名字或代号。
在某些年代,衬衫被当做男士的内衣,所以有些已婚人士,还会在他们的衬衫下摆留有妻子的姓名。
是,没错儿。他记得男主就因为几乎从不在衣服上留标记,隔三差五被管家念叨。
思来想去,唐烛觉得现在首当其冲就是要清楚自己是哪一号反派。如果运气好的话,至少还能凭借对小说尚且清晰的记忆力,替自己找条明路。
于是,他打起最里层衬衫的主意。
只可惜今天的一切都显得没那么顺利。
衬衫只在暴力的拉扯中起了个不大不小的褶皱,反而是结实的大腿肌肉内侧,被什么箍紧的东西狠狠向上划了一道。
唐烛抽了口冷气,把伞随手丢开,隔着裤子摸到了什么。
是根腿环。
“操……”一辈子都没穿这么骚包过。
正当他一边纠结于该毁掉衣服还是腿环,一边大力撕扯着衬衫时,压根没注意到对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而那人如同面对着千头万绪的天大谜团。漂亮的眉微微皱起,一向凛若冰霜的眼,现在正微微眯着,眸子毫无波澜却蒙着层疑惑不解的大雾。
几秒后,像是察觉了什么,眼底又迸发出难以掩饰的高昂兴致。
唐烛正被左右加持的两条带子弄到无语,忍不住低声骂了句。
听见藏在雨中清脆的哒哒声,才发觉距离自己极近的地方竟有个人。
他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抬头,看清了对面身姿高挑的青年。
身着灰色大衣,肩头与微卷的黑色短发被雨珠润湿。立起的大衣衣领遮住了下半张脸,可只需看眉眼,唐烛也能笃定他相貌出众。
而那声音,来自于青年掌下收拢的黑色长柄伞。
两人对视了两秒。
兴许更短。
唐烛便笃定他与“自己”并不认识。于是稍微侧身让开了并不宽敞的道路,低头继续努力撕衣裳。
“需要帮忙吗?”
甚至声音也算得上极好听的,这一瞬间,他如此评价着。
只不过跟视线一样,透露着拒人千里的孤傲感。
“我是说,你好像遇到了些难以解决的事儿或者说……”接着,又降低了音量,自言自语说了句什么。
唐烛不确定自己耳朵是否坏了,直到他一头雾水地再次抬起头。看清对方仍然停在原地盯着他,这才迟疑地看向被自己暴力抽出来的衬衫。
——有没有可能这玩意儿现在还是他们的“内衣”。而他,正当着个陌生男子的面,室外撕内衣。
“等等,我、我并没有……”他慌忙重新将“内衣”衣角往裤子里塞了塞。
想要解释又被打断:“好了。”
青年还是那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借着伞柄示意他大开的衣领,“走吧,趁外面还热闹,去看看。”
唐烛系好了最上方的纽扣,才意识到是什么意思。
他认识我
……
潮湿海风裹挟着火屑与血锈味儿,一下一下涌入鼻腔。
待跟上青年的脚步,重新回到街道上时。已经有吃瓜人群冒着小雨把事发地点围了个水泄不通。
适才见到的马车就停在不远的一家银行门前。
“蠢货。”
唐烛听到青年毫不客气的评价,揣着不安与疑惑的心才分出点儿。他留意起进进出出忙活的警员们,此时正分出大部分人力封锁了银行大门,进行搜索。
他不清楚对方在骂哪一个,还是全部也说不定。只是紧跟着他穿过人群,绕道了一片遍布玻璃碎片的地儿。
发生爆炸的店铺正是与银行一墙之隔的表店。因为店面前是展示各类钟表的大玻璃橱窗,所以尸体残端才能轻而易举的被迅猛的威力抛出来。
“你应该看到了,来说说。”
唐烛侧脸去看他:“……什么?”
黑色伞柄轻轻戳了戳石板地。
他是指已被白布覆盖住的肉块。
“我只看见了……半条手臂。也、也没什么。”
一看就是为了抢银行搞出来的爆炸,只是可能误伤了钟表店里的可怜家伙。
唐烛恨不得立马忘掉这些恐怖的画面,以为他也是因为好奇,想看热闹,奉劝道:“那个,又不是什么好事儿。咱们不如……”
后半句,淹没在如沸的人声中。实际上,自从他们扎进了人群,周围的议论就没停止过。
“肯定是海盗干的!”
“不不,那群亡命徒再怎么傻,也不会风暴天出来的。”
“是啊,这鬼天气,就算是出来应当是大批人,可这银行才多大点儿家当”
“你们懂不懂什么叫声东击西听说过一个月前的那个大案吗?当时的匪徒就是为了引开大批警力,在东街区制造了好几起骚乱。”
“噢噢,这个我知道!警署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目标在西街区的展览中心,要不是因为那谁,从英格兰千里迢迢运来的名画,肯定被卖到黑市了!”
“哪谁”
“嗯嗯!当时我看报纸就猜到了,肯定是有人指点,才能顺利逮住犯人。”
唐烛听着听着,吃瓜群众口中的剧情逐渐耳熟起来。
“还能是谁”
“离家出走的小殿下。”
“付涼呗。”
此刻,男主的姓名对他来说如同有魔力。像是极度寂静的空间里有针落地,铮铮作响。
实际上,自从确定自己穿进了悬疑小说以后,唐烛大脑最后指出唯一的明路就是去抱男主大腿。
这他喵的可是悬疑小说。变态与连环杀人犯横七竖八地住满大街小巷的世界。
离开男主,无异于漫步街头,等待被随机掉落在身旁的凶手盯上,然后成为其内脏藏品之一。
正此时,又一辆马车自雨雾中驶来。警长匆匆带领一队人往案发的钟表店疾步而来。
为首的人中等身材,莫约五十多岁,络腮胡与卷发已经灰白。路过他们时,竟徒然却步。
“哦真巧,您怎么在这儿?”他与自己同行的青年攀谈,表情还略显惊愕。
“正要走。”这位爷也不客气,泰然自若地吐露着满满嫌弃。“否则会忍不住去敲敲你们的脑袋,看看里头的东西还在不在。”
老警长像是习惯了。满脸写着“卖我一个面子,小点儿声骂”,循规蹈矩地问:“我刚来,他们是哪儿做的不对吗?”
青年伸手往后撩了把刘海,将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无奈道:“就算是刚站在这儿一秒,也该知道爆炸与银行完全没有交集。”
男人双手叉着圆滚滚的腰腹,左右看了两眼,笑盈盈说:“可以理解,他们也是正常猜测,毕竟这家店与银行只有一墙之隔。”
说罢,揽过他的肩虚着声儿问:“您也知道,最近是特殊时期。为了不引起非必要的恐慌,您看不如就……”赏个脸说清楚点儿?
唐烛见身旁的人躲开了警长的胖手,面无表情地道:“五分钟,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
老警长喜笑颜开,随后热情的领着他从两名警员中间走入了封锁区域。
唐烛本就满腹狐疑,又见青年停在一片狼藉上朝警长说了什么。接着,有位警员径直跑来。
“先生,长官请您也过去。”
“我?”他心虚地瞥着周围聚拢来的目光,心道反派也能有今天。
却又不好拒绝,只得跟了上去。
……
店铺内,各类钟表外的玻璃已然被冲击波击碎,洒满了木制地板。
“只是场意外。”
唐烛甫一迈进门槛,就听到简洁的答案。
警长两根手指搓着胡须,提醒背后做记录的警员开始着笔。
转脸卖惨道:“少爷诶,你也知道我最近成天加班,提心吊胆的。如果能,我发誓我现在立刻就想回家睡觉!所以,咱们尽量把事情理清楚,也好——”
“是,忙到昨天去酒吧与新结识的舞女畅谈,已经说完了星洲前十年的大案悬案,到了上床前一步还是靠着毅力回去加班。”
警长:“……”
警员:“……?”
唐烛连个问号也没敢打,因为他发觉青年这段话几乎是全然看着自己说的。且是自上而下把人看了个遍,最后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室内安静了几秒。只剩下钟摆左右摇摆的清脆声响。
青年轻轻笑了声,依旧盯着他:“开玩笑的。”
什么鬼……
见状,老头干咳了两嗓子,皮笑肉不笑:“哈哈,看来最近您的心情不错。”
那人没有否认,似乎是嫌麻烦,随手一指。
地板躺着几片几乎粉碎的陶瓷碎片,棕色已冷掉的液体撒了满地。
一侧,则是被内烧成灰烬的羽毛,黏黏糊糊沾在同样烧焦的椅背上。
“跟警长一样,这位死去的先生也很久没回家了。或者说,他至少不眠不休地在这里工作了五六日。因为作为这家百年老店的继承人,他却志不在此。”
接着白皙的手指换了个方向,又停顿了片刻。
那是面墙壁,挂着众多铁制框架,其间最小的那个,内里镶嵌着个精致的金属物件。
众人靠近了才看出,这是个做工极其精美的机械表盘。淬了金色的鸢尾花,跟随指针转动缓慢盛开。
唐烛看得有些痴了,“这简直是艺术品啊。”
青年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旁,将立起的领子抚平,像是起早了有些贪睡的猫,慢条斯理在他耳边道:“嗯,算是吧。所以才能参加一年前的展会。”
“法兰西举办的十一届展会?”他脱口而出。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小说里男主也受邀去逛了一圈,顺便办了个稀奇古怪的案子。黄色鸢尾花又是法国皇室的代表图案。
“嗯。展会上,他肯定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玩意,比如一些自己本来就擅长但无法专注的领域。”
“你是说……炸/药?”唐烛多少有些明白了。
老警长顺着他道:“您的意思是,他是研究发生意外把自己炸死了?可他一介平民,就算执着于搞这些只为了兴趣爱好,又何必忽然专注至日夜颠倒,这么着急?”
是,肯定有什么原因使他迫切起来。
不知怎么,唐烛也觉得被人引导着费心劳神。
刚才青年只是简单一指,却不单单让他们注意那东西参加过会展。
仔细看的话,店铺里的各类钟表,平日都被主人仔细打理过。
而近期几天例外,像带有如此复杂花纹的,最容易藏灰。现在也是薄薄落了一层尘土。
说明近几天满屋藏品的确鲜有问津。
但是什么让他加速了实验进程,甚至接连几天睡在店里。最后还因为实验丧命。
“各位,你们还有两分钟。”青年甚至想找把椅子坐下,半催促半提醒道:“他勉强还算是个谨慎的人,本来不该到这一步。”
对,他很谨慎。
这也是室内并没有因为爆炸而起火的原因,按照建筑的风格看,应该多是木制,可如今只有地板保留着老式模样,其余全是不易燃或者燃点极高的材质。甚至在屋子的角落里还有一些简单的灭火装置。
“好了,解密游戏到此结束。”青年微微皱起了眉,因为不耐烦,语速变得飞快。
“玻璃橱柜里被炸毁的大挂表指针停留在了早晨七点四十,爆炸时间与之相同。
刚刚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进门的警员说,他是从玻璃破碎的空旷门框中进来的。也就是说,我们能拧开门锁,全然是因为店主已经早早把门打开。
而他那时候还满桌子火/药,说是准备开门做生意当然很牵强。
也就是说,要么有人来敲门他去开了,要么是他在等人。”
他拿下巴指了指外头毫不起眼的信箱,小铁门在细雨中敞开着。
唐烛如梦初醒,轻轻“啊”了一声,“他在等信。”
青年转脸朝他,这是他第一回见他露出整张脸。正如想象中般好看。
“嗯,不幸的是,今天原可能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他翘首以盼,疲惫与兴奋或者恐惧,使他失去了以往的镇定。”
“迟迟未能到达的消息,导致猜测与失落感包围着他,让他手足无措。”
警长啧啧嘴,最后叹了口气,见他即可想走,又问:“那银行呢?展览会之类的,你总要进来以后才能猜到。那么只在外头扫了几眼,你怎么就确信爆/炸和银行无关?”
青年如同赔了那超时的一分钟,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不过因为长相,再怎么摆臭脸也不会让人觉得被冒犯:“很明显爆炸的位置是钟表店的收银台,木制柜子已经完全成了碎片,三英尺外的墙只留下了个潜潜的痕迹。如果是你,何必为心心念念的英镑,让出这几英尺?
谁又会在这个天气抢银行,码头没有船只能提供最便捷的退路,街头到处是巡逻是否有渔民私自下海的警员,只需炸/药引爆,就能像今天一样引来一队警员。计划刚开始就注定会失败。”
“再说了,只要来过一回,傻子都看得出后边巷子里的下水道才是抢银行的好路子。那里安静又隐蔽,相比之下,谁会走正门?”他轻易附加的话,把在场的傻子们骂的额头流汗。
“咳咳,看来真是个意外。”作为现场唯一非战斗人员,唐烛不得不出面挑破尴尬的局面,感慨道:“只是听起来稍微有点可惜,毕竟那么小的事情,人却……”
“人经常死于这些看似简单的阻碍上。”青年挑开眼皮复又望向他,嗓音恹恹的,像是厌烦了讲话:“一封信,一阵雨雾,一场风暴。”
正此时,一名警员跑了进来,递给警长了一个包裹。
寄件地址是英格兰。
他拆开漂洋过海的小匣子。发现里头放着封信件。
“尊敬格雷特先生:
代表尊贵的英格兰皇室向您问安,特告知您受尊贵的维多利亚女王邀,参加次年英格兰水晶宫展会,届时……”
即使,那封信可能只是因为坏天气,到达地稍晚了些。
“走吧。咱们该回去了。”
“啊,好、好。”等等,回哪儿?
还…咱们??
唐烛像被什么透明的链子拴在了青年腰上,被迫跟着人家大步流星地从满是玻璃渣的门框中离开。
背后传来逐渐远去的声音。
“长官,记录就这么写吗?”
“嗯,下面写上协助调查者,付涼。”
“啊好的。”
付涼?
他的脑子短路了片刻。
这、这不是男主的名字吗?
“怎么了?再迟一些,家里的早茶要冷了。”青年捏着块手帕擦拭起开过门的手,随即将其塞到面前专门来驾驶马车的男人手中,接着弯腰坐进了酒红色软座内。
家里?
唐烛脑中又狠狠抽了一下:我……难不成我还跟他住一起??
他完全蒙了。
再看马车内的人,正托着下巴盯着他,由衷评价:“不得不说,今天的你显得格外有趣,唐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