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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五十章 百金药方

我当天道那些年 繁几 2836 2024-12-15 10:21:32

“什么意思?什么叫‘认归宗门’?还邀全仙道观礼?李无疏原本就是我宗之人!就是死了也是我宗的鬼!”李刻霜气得胸疼, 在书房来回踱步,“不不!李无疏活得好好的,活得好好的……这个司徒衍整这一出, 到底安的什么心哪?!啊?!”

江问雪将那邀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据说道门各宗并一些后起门派, 如无相宫、瑶华境、万紫阁等,都有收到同样的邀帖。

“当年李无疏蒙受不白之冤,被道门全宗追杀, 太微宗也下了追杀令。按说他已算是被逐出我宗, 自然有‘认归宗门’一说。”她看向李刻霜, “师父, 那追杀令不是您亲签的吗?”

“我那是受人胁迫!各宗都签了,我当时孤家寡人的,他们欺我年少……”一说起这件事, 李刻霜就心痛, 就跳脚。

“师父莫急。”江问雪反倒比这个宗主淡定多了,“我想国师这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是要将参阳仙君金身送归我宗?”

“抢走了再送回来, 能有这种好事?难道他司徒衍是在做慈善,不惜为此得罪无相宫——慢着!”李刻霜忽然顿住,话锋一转,“他费尽周折把人从无相宫抢出来, 送到太微宗。难道说……”

江问雪见他神色少有地认真起来, 便问道:“师父有何高见?”

“难道说他想与我宗交好?”

“……”

江问雪不失礼貌地笑了笑:“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吧!”

“但是可能不大。”

李刻霜根本没听进去, 思绪飞转,坐回椅子上自言自语:“梁国失了天心宗做助力, 眼下要对付太微宗和剑宗可不容易。他只能想方法分化我二宗联盟!你哥江卿白固然是个不错的盟友,但是若司徒衍以李无疏为筹码,我当真是难以取舍——”

“师父。”江问雪连忙打断他不着边际的设想,摇了摇手里的邀帖,“这上面说,要让参阳仙君‘亲自’登万丈云阶。”她怕李刻霜没听清,刻意强调了那两个字。

李刻霜倏地站起来。

“莫非国师将他医好了?他已经醒了?那他初醒过来,会不会受国师挑唆……唉,师父你去哪?!”

她话音未落,李刻霜已冲出门去。

他心中早已认定李半初就是李无疏,现在告诉他李无疏已醒,这叫他如何接受?

一份寄念岂能往两处安放?

那天李无疏用月光作书,在山间峭壁上与他说了两句话。

从此以后,他刻舟求剑,每天往那地方跑,对着石壁自言自语,想同李无疏再做交谈,可是再也没有得到回音。但他始终觉得,李无疏是可以听到他的。

这一次,他在山半腰朝李无疏嚎了半天,仍是石沉大海。

世人皆传李无疏已经得道登仙,空留一具金身在人间,不腐不朽,据说还能喘气儿。

如今国师司徒衍的邀帖上说,这参阳仙君要亲自登云阶回到太微宗,那各宗各派高低得要来瞧上一眼。

从前与他交好的宗门自不必提,与他有仇的宗门,如太清宗、九仪宗,哪怕没有邀帖也会派人来打探一番的。

天下第一宗,自然是块最难啃的骨头。任谁都晓得,司徒衍跑到太微宗唱这么一出戏是别有用心。

太微宗立场干系到各个小门小派的存亡,还不到邀帖所写的观礼之日,已有大小宗派二十余派共两三百人来到云洛山脚下。

几乎每过半个时辰就能看到剑痕自天边亮起,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天际,最后落到云洛山脚。

漫山流光四溢,仙气缭绕。

从前仙道不昌,天地灵力微薄,可不曾有过这般繁荣景象。

“那可是参阳仙君!仙道弟子里五百多年才出的一个飞升之才!”

“这都要亲登云阶了,他若当真回来,飞升之说,我看不一定喽!”

“这还能有假?我亲眼见他抹去天上多余的月亮!若非李无疏破碎虚空,平息天灾,诸位修士只怕要灵力衰微,终如凡人一样老死。”

“飞不飞升姑且不提,这参阳仙君功德滔天,若真回了太微宗,李刻霜李宗主可怎么办?他不得给自己的师叔让贤么?若宗主换人,必生派系之争。”

“你说的是!这雪晴仙子是李刻霜大弟子,也是剑宗宗主的妹妹,此后剑宗和太微宗的同盟还会如此牢不可破吗?我看这仙道要变天了!”

“什么话!剑宗宗主江卿白与李无疏有同修之谊,相交莫逆!他当初更是冒着得罪各宗的风险为李无疏翻案,岂会因这点小事就与太微宗产生嫌隙?”

“为李无疏翻案是因为江宗主心存正义罢了!我听说当年游学各宗时,这两人很不对付,相看两厌。”

“诶,你不懂!相爱相杀是他们那些天之骄子的趣味,这帮子人都没长嘴,欣赏之言说不出口。”

“相什么爱什么,你把人家正牌道侣置于何地?”

“正牌道侣又怎么着?还不是把人给看丢了,这不,落到大梁手里!”

“小声着点!”

……

云洛山主峰的停云阁是前山待客之所,宗门重建后,这停云阁修得平阔大气,数十亩的平台竟挤满了人,都是在此等待安置的访客。

白术率先赶往云洛山来,还没找到剑宗同门,先停云阁听了这一耳朵闲话。

原想要上去分辨两句,但见那窝人背后指指点点议人是非的嘴脸,又实在懒得搭理他们,扭身就走。

转头便撞上一人,他不慎将那人身上背着的东西撞散一地。

原来是个医修,仅凭衣着看不出来路,想是哪家小宗派来的。

这医修自己是大夫,却面带病气,除此之外,五官平平无奇让人毫无记忆点。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他连忙帮对方收拾医箱中散落的针囊药瓶与书本,“你居然随身带着这么多医书?这本《百药金方》不是灵枢宗经典么?想不到灵枢宗灭宗之后,宗学竟未断绝。”

这书记载了一些难以保存的仙药灵草的制存方法,以药人之法保存冰魄莲药性正是此书所载。

过去灵枢宗宗主云敛正是修炼秘法将自己炼成药人,周身流淌的鲜血都带有药性,与人交战时若是受伤溅血,能致敌人眩晕无力。

那医修笑道:“我见道友身配长剑,应是剑修,竟还知道《百药金方》。”

“说来惭愧,我剑术不精,拜入剑宗之前曾经是药宗弟子。药宗散宗后无处可去,便转投剑宗门下了。如今医术剑术都不值一提。”

“敢问道友现在师承何人?”

“冯虚剑江卿白。”

“原来是剑宗宗主高徒。”

白术有些不好意思地把那把素白的无名剑往身后捎了捎,生怕给江卿白砸了招牌。

那医修见状便不再追问,转而道:“听闻江宗主身有旧疾,每逢朔月便会发作,道友一手青囊之术派上用场了。”

“惭愧。”白术叫他这么一说,更加不好意思,“师父为旧疾所扰,每月都要遭一回罪,发作时浑身如烈火焚烧。我也只能为他施针缓解病情,多年来却始终无法根治。”

医修沉吟片刻,复又将收拾齐整的医箱打开:“在下行走各地时也曾见过这种顽疾。呵,歪打正着,竟被在下医好了。”他从医箱里翻出一本线装簿册来,“这是在下手札,当时随手记下医法,略有些凌乱随性,道友或可以此法一试。”

白术接过簿册,翻了两页,上面记载的症状果然与江卿白每月病发时一致。

“这……这真是……”他喜不自胜地看向医修,恭敬地一行礼,“未请教先生名号?所属何派?”

“在下只是一介无名散人,道号抱朴,青州人士,无宗无派,承蒙乡里厚爱,得一个‘抱朴子’的虚名。”

白术闻言微愣,先前萦绕心头的猜测被按了下去。

两人又多聊了一刻,畅言古今医术,相谈甚欢,直到剑宗御剑而来的队伍出现在天际。

他一眼便认出了冯虚剑的剑痕,指着天边道:“看哪,是我师父来了!”

“百闻不如一见,冯虚剑果然清正端方,出类拔萃。”

白术一笑,眼里满是少年纯真:“还没见着人影呢。”

抱朴子也笑,赞声道:“单看剑气,便与别个不同,一枝独秀。”

“不如我带你见见我师父,由你为他亲诊。”

抱朴子面露难色:“在下眼下还有要事,恐怕……”

“好吧。叨扰多时,真是过意不去。”白术握着对方所赠的手札,面露不舍,“今日与先生一谈,受益匪浅。只望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抱朴子与他别过,没走几步,又一次抬头看向天边那道剑影。

现下近了,便能看到剑上那人清傲卓绝,当真是有逸群之姿。

他收回目光,提了提医箱,走入茫茫人群之中。

*

数度秋雨更迭了丹桂馨香,现下满墙枫叶,红如焰火。

李半初戴了顶帷帽跟在阮柒身后,面前垂着黑色纱幔遮挡面貌。

这帷帽是阮柒旧物。那人曾经戴着这顶帷帽,化名“钟无煜”跟在李无疏身边。

物换星移,日月流转。

这次轮到李无疏改换身份,戴上这顶帷帽前去太微宗抛头露面。

他寸步不落地跟着阮柒,始终慢上一尺,不曾逾越半步。

阮柒眼上覆着黑绫,看不到深秋之景,只嗅到芳华逝去。

潮湿的地面倒映他斑驳身影,孤冷清绝。

“师尊。”

阮柒踩着片片残叶,在这声叫唤中停住了脚步。

地面湿滑,花圃中的泥土被冲到路中央。任他五感敏锐,也绕不开这滩泥泞。

李半初这才叫住了他。上前轻托着他手臂,引他绕行之后,便撤回手。

阮柒却隔袖将他的手反握在掌心,令他与自己并肩。

人间大梦一场,总在寻寻觅觅顾此失彼之中浮沉。

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

看遍造化弄人,不见有谁,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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