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自由
柏扬之就是个疯子。
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甚至断了纪秋允的通讯,收走了纪秋允可以对外联络的电子产品。
甚至在最初的几天里,他的一只脚上还被锁上了脚镣,那一条细长的铁链恰到好处地将他圈锁在一个房间的范围内,甚至还在锁扣处有一个电子监测器以便监视纪秋允的行动轨迹。
后来在纪秋允的强烈抗拒之下他才很勉强同意了不使用锁链。
纪秋允除了看看书,看看花,也不剩多少乐趣了,柏扬之不让家里的佣人与他交谈。
柏扬之回到家的时候,纪秋允正倚靠在庭院的一侧,眼神涣散地望着庭院。
柏扬之用眼神询问了站在一旁一直负责监视纪秋允的家仆。
那中年女子老实道:“纪先生说想出来透透气,让我不必跟着。但是按照少爷的吩咐,不敢不跟着。”
柏扬之远远地望着纪秋允的侧影。他那一双漂亮的眉眼半隐在垂下的、微长的碎发之下,隐隐闪着细碎的光,眉似远山,目如秋水,不外如此。柏扬之不动声色地欣赏了片刻,抬手挥退了仆人,才走了上去,
他缓缓地站定了纪秋允身侧,顺着纪秋允的目光望向前去。
他似乎是在看院子里那一株叶已落光的梧桐。
纪秋允自然感受到了身旁来人。
但他就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依旧恹恹地靠着梁柱,整个人在精神上显现出一丝蜷缩之态。
这几天折腾下来,他似乎又瘦了一些。
像纪秋允这样漂亮的人,消瘦的身体只会让人更有一种窥探欲,他曾在那些局里听过一些人口中关于纪秋允的猥琐的幻想。
“天这样冷,还执意要来外面等我下班,你想我了。”
柏扬之俯身弯腰,一手穿过纪秋允的腿弯。一手搂着他的腰,不费力气地把人一把抱了起来,他手上恶意地颠了颠,逼迫纪秋允看他,两人目光相触碰的瞬间,皆蕴着一股微妙的试探之意。
纪秋允被柏扬之抱在怀里,手下意识地在柏扬之把他往上颠的时候搂住了对方的脖子,浑身僵硬地一动不动,柏扬之则像是达到了目的一样满意地笑了笑。
“别自作多情。”
纪秋允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着回应了柏扬之一声。
“这是犯法的,柏扬之。”
他现在已然完全没了平日里那点装出来的顺从和温顺,只对柏扬之恶言相向。
柏扬之却完全不需要适应期,对纪秋允的恶言恶语照单全收,甚至似乎还挺高兴。
“你不想看见我,那我会安排的。”柏扬之抱着他边往屋里走,边慢悠悠说,“不过你还是会来等我下班。”
“我可以理解为你心里还有我么。”
“……”这次纪秋允就彻底闭嘴了,知道他在柏扬之这里没有道理可言,干脆偏开了头不去看他。那个人也不戳穿,就这么抱着纪秋允一路走到了餐厅。
纪秋允在被柏扬之放在餐桌上的时候身体下意识地一僵。
此情此景勾起了他最不堪的回忆,他的身体比意识先反应过来那一阵害怕。
柏扬之像是为了折磨他一样,给他吃了太多苦。
他都不敢想象家里的佣人们在收拾残局的时候在那些地方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痕迹会怎么想他。
柏扬之也是,他从来都看不透他。
一会儿温柔,一会儿阴鸷,一会儿给他耻辱,一会儿又给他温暖,这是要做什么?
如果上床只是为了折辱他,那温柔会不会太多余了?
而他又沉迷于这样消极的感情之中,自欺欺人,太讽刺了。
柏扬之朝纪秋允伸出手,纪秋允在感受到到指尖触碰的瞬间就条件反射地打开了他的手。
“……”
“……”
纪秋允全然是下意识的反应,在打开柏扬之的手的瞬间,他愣住了。
而柏扬之也没有动怒,他被纪秋允打开的手自然地伸了回来,手指拂过纪秋允的一缕碎发,掀起了一阵似有若无的风,便收了回来。
还未等到纪秋允思考完,柏扬之忽然的手掐着他的下巴,对方微凉的唇下一瞬就堵住了他的嘴巴。
纪秋允睁大了眼,下意识地推拒,对方却像一只巨型犬一样,用力地捏着他的下颏,迫使他张开了口,将自己的舌头塞进了他嘴巴,纪秋允不停地挣扎,但被压制着,几乎都不能动弹。
一直到纪秋允被吻地呼吸不过来了,胡乱抬手掐住了柏扬之的脖子,柏扬之才停下对他的啃咬,用一双黝黑深邃、鹰隼般的眸子盯着他。
“允允,你现在学会谋杀亲夫了?”他的嗓音本就低沉,此刻更是染上了几分狠戾的意思。
“你才不是……”
纪秋允喘了两口气,觉得这话听着不悦耳,于是又咽不下这口气,开口要呛回去。
而柏扬之抬手来抓他,纪秋允连忙手要推开,却被对方反手捉住,强硬地挤开他的双腿,扶着他的腰控制着他往自己身前拽。
“你要干什么——”纪秋允一瞬间慌了神,这里发生了什么他自己当然清楚,那种事他不想再经历一遍了,那种沦为欲望的奴隶的崩溃,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遍。
柏扬之深知纪秋允骨子里的犟,但是他更知道纪秋允冷冰冰皮囊之下的甜美,他不想听这些。
纪秋允反讽的话没说完,就又被堵住了嘴巴,他下意识地挣扎,被柏扬之预判地强硬压制住手腕,被恶意咬了一口唇瓣。
然后柏扬之就好心地放过了他——
放过了他一瞬。
继而亲吻又蓦地凶狠了起来,像是饕餮猛兽一般将他唇舌都吸自己这里来,纪秋允觉得自己舌根都被吸麻了,肺里的氧气都要被柏扬之压榨地一滴不剩。
柏扬之掌握着纪秋允的每一寸呼吸,一点一点感受着他的呼吸变得紊乱急促,逼出一些难捱的细弱呻吟。
在听到唇缝之中溢出的那一丝呻吟,柏扬之像是得到了鼓励一般,一手掐住他后脖颈,迫使纪秋允仰起下巴承受自己的吻。
纪秋允被憋得满脸通红,实在难受,抬手直接扇在了柏扬之脸上,终于把巨型犬一样侵略自己的人拍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纪秋允没有下死手,柏扬之也不觉得疼,只是在距离纪秋允几个呼吸的距离之外,紧紧盯着纪秋允,眼底的色彩像是浓郁得像化不开的墨,蕴藏着万分危险。
柏扬之抬手捏住纪秋允的下巴,拇指在被自己咬出红润的唇瓣上摩挲了一会儿。
纪秋允就这样瞪着他,目光冷冰冰又警惕,像是一只看到危险的小兽。
然而他自己也深刻地知道,自己筑起的着一层可怜防备跟自己身上单薄的居家服一样,都是能被柏扬之轻易扯下的。
这是他在柏扬之身边自始至终的境遇。
他是想要改变的。
同时他自己也很清楚地恨自己,他总会贪恋那些柏扬之洒洒水一般随意施舍的温暖,即使他三番四次告诫自己不可以,但他还是,会不受控制地沉沦其中。
这些肌肤之亲带来的,被强烈需要的感觉。
“……你不是。”
一直到柏扬之放下了自己的手,纪秋允才重复了一遍。
缓慢,却又坚定。
说完,纪秋允已经收回手,身体缓慢地松懈了下来,微微退后了些许与柏扬之拉开距离,他双臂撑在柏扬之身前,微微眯起眸子。
柏扬之挨了一巴掌以后也没有恼怒,只是目光深深地一把抓住纪秋允的后脖颈把人拉回来,他的手威胁性地顺着纪秋允的后脖颈一路滑下去,他太瘦了,本就瘦,如今这么折腾了一段时间,更瘦了,背上一节一节的颈椎骨节在柏扬之手掌下轮廓相当清晰。
柏扬之以强硬的姿态扣着纪秋允,手指在他背上描绘着莫名的情绪。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张近在咫尺的、漂亮的脸,反思着难道自己已经关了他太久?长久不见日光?纪秋允本就白,怎么如今更是白得都有些晃眼,而且此时甚至显出一种不怎么有血色的苍白,自己捏在他脖颈上的手更是平添了一点暧昧的情色感。
“允允……你还是没学乖……”
柏扬之缓慢地揉捏着纪秋允的后脖颈,幽幽地平静道。
纪秋允一怔,本能地觉察到一丝危险,他警惕地抬眸,看到柏扬之撩起眼皮看向自己的目光,那双眼睛乌黑而深邃,一眼都望不到底。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会乖呢。”
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呢?
因为,不乖。
因为,实在是太美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