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二十万”在前,稍稍缓解了姜云满说要给他买地带来的冲击感。
边既沉默了将近一分钟才就客观事实回答他:“金主爸爸,我们公司是搞建筑设计的,不是搞房地产的。”
姜云满坦然接受了这个称呼,并问:“嗯,然后嘞?”
还然后嘞……
幸好姜云满家里家大业大,他本人似乎也没有继承家业的样子,否则他真的由衷为姜云满家里企业的未来担忧。
边既只好解释:“然后我们不买地,都是别人买好了地,邀请我们过去给他们设计。”
一听边既不买地,姜云满失望地“啊……”了一声,颇有一种自己长处突然无处施展的惆怅感。
“所以你们不需要金主爸爸。”
边既打破了姜云满言语间最后的幻想:“是的,不需要。”
“我们只需要甲方爸爸。”
姜云满重燃希望:“怎么才能做你们的甲方爸爸?我现在去买块地还来得及吗?”
“……”
“倒是没有必要。”
姜云满失望极了:“也对,你们已经有甲方爸爸了。”
他好傻,明明边既最开始就说过了,明天是去考察项目的,既然都要考察了,怎么可能还缺甲方爸爸呢。
想明白这一点,姜云满意识到跟边既一起出差是无法实现的事情,明晚注定要一个人在家、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
做什么都是一个人。
好可怕,好抵触。
他最讨厌一个人了。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改变不了只能接受。
姜云满叹了口气,现状如此,再问下去就不礼貌了,他自觉结束话题:“我还是不跟你去了,免得打扰你工作,睡吧晚安。”
可是边既这次没跟他说晚安。
姜云满一直在等,等了一分钟都没等到,他心里直发毛,不确定自己说要跟边既一起出差是不是把他惹生气了。
说起来这个要求确实挺无理的,本来边既陪他睡觉都已经够意思了,只是因为工作一晚上陪不了他而已,他竟然连这都接受不了,还要在他的工作里插一脚……
啊,他怎么这么不懂事!
边既说不定已经开始烦他了!
姜云满越想越急,想说点什么来弥补过错,又怕多说多错,一个人无声无息拧巴半天,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我助理明天也要出差,年初有个项目快到收尾阶段了,他替我去检查进度。”
倒是在他脑补中已经被他惹怒的边既开了口。
没头没尾的一句,姜云满只能听懂字面意思,却拿不准边既突然说这话的意思。
他努力琢磨了片刻,在不懂装懂瞎嗯嗯糊弄过去和想说什么说什么之间,选择了后者。
“……嗯,你是想告诉我你工作很忙是吧,我知道了,我已经决定不跟你一起出差了,放心吧,我刚才是有点任性,但我本意真的不是要跟你添乱添堵。”
所以你不要生我气,我知道错了。
最后小半句姜云满是在心里悄悄说的,他现在太心虚了,没有说出口的勇气。
“谁说你给我添乱添堵了?”
边既伸长手臂打开了自己这边的床头灯,暖光不刺眼,但两个人眼睛都习惯了黑暗,还是有点被光线晃到。
姜云满抬手虚虚遮着自己的眼睛,既避光又掩盖心虚,小声道:“……没谁说,但你晚安都不跟我说了,肯定生我气了,我感觉到了。”
边既被姜云满的小心思打败,无奈解释:“我没生气,我只是在想事情。”
姜云满不太相信,但也不敢再跟他争辩火上浇油,只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我真的不跟你一起出差了,你放心吧。”
“是吗?”
边既抬眸打量姜云满,视线刚落在他脸上,这人就偏过了头,把被子往上扯,挡了半张脸。
怎么说呢,很像个委屈巴巴的受气包。
下一秒,受气包可怜兮兮地开麦:“是,我虽然一时兴起,但给别人添乱的事情,我是绝不会做的,所以我已经决定不跟你一起出差了。”
说完还吸了吸鼻子,嘟囔补充:“不就是一个人过夜睡觉,你没住进起来之前,我一个月都这么过来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一个快奔三的成年男性,这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事儿。”
逞强起来倒是嘴硬。
边既忍住笑,故作遗憾地说:“这样啊,本来我还说我助理不在,你替他陪我出趟差的,既然你这么坚强,那我还是自己去好了。”
“!”
姜云满只按捺了三秒就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抓住边既的胳膊推搡他,激动地确认:“真的吗!?我真的可以跟你一起出差啊?你愿意带我去吗!!”
边既被姜云满晃来晃去也不恼,脸上反而浮现若有似无的笑意。
“某个快奔三的成年男性不是已经决定不跟我一起出差了吗?”他模仿姜云满的语气揶揄,“不就是一个人过夜睡觉吗,这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事儿。”
“是吧,成年男性。”
姜云满赧然垂下头,为自己狡辩:“那我还不是以为你生气了嘛,谁让你不理我的。”
说完又马上把话题拉回来:“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真的答应我跟你一起去出差啊?”
边既收起揶揄正常说话:“我连你用什么身份陪我出差都想好了,你说我算不算答应。”
得到肯定答复,姜云满高举双手开心得发出一声“芜湖好耶~”,连声道:“太好了太好了。”
这孩子心性,哪里像奔三的,三岁还差不多。
边既抬手拍了拍姜云满的肩膀,轻声说:“好了,快躺下睡觉,这么激动我怀疑你明早都起不来。”
姜云满听了立刻乖乖躺下,盖好被子,坚定地说:“不可能,我肯定起得来,比你都起得早。”
“快关灯,我要睡了,现在总算能睡着了。”说完,姜云满牵住的边既的手,美美闭上了眼睛。
边既无奈笑了笑,关掉了床头灯,也闭眼入睡。
次日一早,姜云满如自己睡前说的那样,起得比边既还早。
边既睁眼的时候,身边的被窝都没什么余温了,一出卧室就闻到了烤吐司的小麦香气。
姜云满在厨房忙上忙下。
吐司是从揉面开始现做的,咖啡现磨的,锅里还在煎荷包蛋和培根。
时间还不到七点,他已经快把一顿丰盛的早餐做好了。
姜云满穿着围裙,一边哼歌一边煎蛋,余光注意到站在厨房门边的边既,自然地展颜一笑:“你起了,快去洗漱,早餐马上就好。”
好元气,好温情。
边既顿时有种灵魂升华的错觉。
一个荷包蛋完美成型,姜云满用锅铲盛到盘子里,一抬眸,边既竟然还站在原地没动,他奇怪地问:“怎么了吗?”他看了眼自己准备的西式早餐,“你今天不想吃这些?”
边既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有,我不挑。”
“刚睡醒,有点懵。”随意找了借口掩盖真实想法。
姜云满听完面露了然,笑道:“那你快去洗漱,洗个脸就清醒了。”
“对了,你的荷包蛋要溏心还是全熟?”
“全熟吧。”去洗漱前,边既停顿片刻,还是多说了一句,“其实你不用这么早起来做饭的,我这个人不讲究,每餐吃什么、怎么吃都行。”
姜云满不甚在意地说:“没关系的,我一个人住也这样,我喜欢下厨给自己做好吃的,这个过程让我很有幸福感。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做一人份和两人份对我来说没差。”
边既怔了怔。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他笑道,“跟你住我变得有口福不少。”
姜云满被夸得直笑,本来就是一个热情小狗,一被夸热情更是加倍:“哎呀你快去洗漱,荷包蛋要全熟的是吧,我给你煎两个吧,今天你肯定会很辛苦,早餐要吃得饱饱的才行!”
边既笑意直达眼底:“你也多吃点,姜助。”
姜云满愣了几秒才适应这个新角色,笑嘻嘻地回答:“知道了,边总。”
吃过早餐,两人简单收拾了一点行李。
至于太子,姜云满一大早就给薛开逸发了个微信,托他下了班过来帮忙遛遛,遛完带太子回他家住一晚,等明天自己从沽南回来再去接它。
一切安排妥当,两人拖着小行李箱出了门。
七点半,张自州准时出现在小区门口,看见姜云满和边既一起走过来的时候,他正在车里吃三明治。
他以为姜云满也要出门上班,降下车窗给他刚认识的好兄弟打招呼:“早啊小满,上班去吗?今天怎么没开车?”
姜云满也跟张自州道了声早安:“我今天不上班。”
张自州正纳闷,边既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后走上来,问姜云满:“你坐哪?副驾还是后座?”
姜云满感觉张自州和边既在路上会聊工作,自觉地说:“后座吧。”
“好。”边既走了两步,给他打开了后座车门,“你先上车。”
姜云满道了声谢坐上去。
张自州在前排一头雾水,看向边既:“什么情况这是?”
边既说:“他跟我们一起去沽南。”
张自州似懂非懂,捏着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扭头问姜云满:“兄弟你也要去沽南办事儿啊?”
姜云满摇头:“不啊,我就是跟过去睡觉的。”
“睡觉?”张自州越听越迷糊,“睡什么觉?”
姜云满没半点藏着掖着的意思,理所当然地解释:“跟边既睡觉呀,晚上没他陪我,我睡不着的。”
啪叽。
半个三明治掉在后排地垫上,正好落在姜云满脚边。
张自州瞳孔地震,手还保持着捏三明治的手势,整个人像是刚被雷劈了。
耳旁传来关门声。
边既神色自若坐上了副驾。
张自州如梦初醒,眼神错愕望向边既,满眼:你他妈昨天还说只做朋友,才过去一晚上就把朋友给做了???